陆上人的钩索捕获了一只不很聪明的海豚,看它在船沿那一侧沉浮哀鸣,少年大丈夫般皱着眉头斩断钩索。
旗木小心地抬起那张小麦色的脸,在气息交融时开始猜测对方也正做着与家乡有关的梦——田场,秋七草,稻草人。
气息交融,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当然想抓紧钩索,将你带回陆地上,但最终绝对不会那么做。
如果,命运再退让一些,云:两情相悦。似乎还是有内陆到海洋,那么远的距离。
自己是个怕麻烦的人。也怕将对方带进麻烦——两个人都是大人了,如果像年轻人那样任性就显得矫情了…确实是这样啊。
旗木揉揉海野的头发,很小心,手指握在一起像墙上猫用爪子捞蝴蝶。
春天,是这样一种季节:像樱花和日本菜一样,一度轰华绚烂到让人极度期待“接下来”的日子,可是接下来,仿佛只是午觉时一个翻身醒来,花谢宴散,离别和远行像梅雨季节用的雨伞,就摆在玄关那里。
夏中,不得不离开的时候,居然有些伤感了。
孩子式的伤感和老态初现的疲惫,像那个季节里的萤火虫、棉花糖,以及刨冰屑,飘飘扬扬却不令人讨厌地落在旗木卡卡西人生的路上。
——那么,海野君,明年再见。
——是,当然。
然后的那个春天,是在半个夏天和一整个秋天、一整个冬天之后了。秋天时听说海野君离开了木叶川;冬天时在横滨遇到猿飞阿斯马,一起喝了酒,不过几瓶越乃就都醉了,互相默认已经是上了年纪的人,感慨不已。
在喝一杯酒:就算是我们这样的家伙,也该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吧。
——旗木,有喜欢的女人就结婚,不然就找一个自己喜欢的。
银色脑袋摇了又摇。
估计,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无法遇到比你更好的人了。
第二年春天来了,旗木违背初衷,还是回到了木叶川。原来的房间被打扫得很干净,向阳的窗子被支起来,被子填满了一方阳光的每个角落。
樱花又开了,偶尔几瓣落在吃饱了阳光的棉被上,像是一个个心满意足的粉红色饱嗝。
旗木觉得应该向窗外看一看的。
似乎那个被狐狸孩子缠住的人,就站在树下,抬头,也看到白头发客人,把那孩子扛到肩上,一起笑着向客人打招呼,
可以再见面吗?可以的吧,人生那么长。如果不能再见,还是要感谢你。
棉被铺得还像那个人在时那么漂亮,等会去洗澡。然后躺下好好睡一觉。
晚上,不知道还有茄子味增汤或是秋刀鱼没有…
为什么,总是会回到某个地方呢?此地有何不同呢。
或许,只是因为会在这里遇到一个人,开始一段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