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新闻报》前几日头版头条是浦江上惊现无名男尸。这原本在大上海司空见惯的,尤其是《淞沪协议》签订后,死个人和死个蚂蚁没什么区别,绝大多数人读了后惊讶于上海滩的不太平后,又各自忙着各自的事。今天《新闻月报》的一角印着豆腐干大的一条新闻,“上海侦缉X处工作人员,花船寻花问柳命丧浦江。”
杜旅宁折起报纸,随手丢在办公桌上。“我说过这事要保密,为什么还是捕风捉影捉到我们头上?”
俞晓江说,“新闻工作人员的嗅觉总是很敏锐的。”
“调查结果怎么样?”
“根据**局的调查结果,刘成身中五刀,其中致命一刀是从第二和第三根肋骨之间刺入,刀尖上翘三十五度角,从肺部直插入心脏,当场毙命,最后被人推到浦江。花船上的船娘都证实,刘成是晚上十二点过后上的花船,与人发生争执,最后……”
“凶手呢?”
“凶手行凶后立即逃离现场,目前我们根据证人的口供作的拼图,已经发出通缉令。还有……刘成连枪都来不及拔,应该是凶手突然下手,他没有防备。”
杜旅宁有些厌恶的摆摆手,“如今是‘高原出水山河改,战地风来草木醒’,他却只知春江柳岸,花月无边。”
萧煜风急切说道:“处座,我不相信刘成的死是于意外。我安排了一个行动小组执行特别任务,刘成就是其中一员,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上花船,结果追踪可疑目标,才会被杀的。”
俞晓江说:“萧组长,一个正在执行特别任务的行动人员,会赤身**死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我到要好好问一下,萧组长所谓的特别行动是什么样性质的行动?”
杜旅宁见萧煜风看看俞晓江,没吱声,便说,“俞秘书跟了我很多年,值得信任。”
萧煜风说:“我正派人二十四小时监控杨慕次。”
杜旅宁紧紧皱起眉头,“你还在怀疑他。”
萧煜风说,“处座,上次的事件,我是有疏忽,可,内鬼是侦缉处的高层人员,这个猜想绝对没错。侦缉处安全房的位置是高度保密的。而且,也有可能是这个杨慕次把安全房的位置提供给地下党。再说了,他找的那个证人,说好听点是交际花,说难听点,就是可以明码标价的商品……”
“萧组长,你的话过分了。”俞晓江说。
“我说的是事实。这种证人,只要肯花钱,一抓一大把。”萧煜风冷笑道,“俞秘书,那一天你也亲眼看到,杨慕初一冲进来就把赵队长给打了。他为什么只打赵队长,你难道不是心知肚明?”
“萧组长,你这话我到真还不懂。”
“侦缉处虽然隶属军统局,可我看二处里就是有只耗子,外面的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照萧组长的说法,‘小钉’ 的证词也是杨慕初花钱买的?”
“俞秘书,‘小钉’有没有被收买我不知道,但是刘成出意外绝对不是一个巧合。我们这些日子监控杨慕次,他只出门过一次,我们就有行动人员死掉,这合理吗?还有,杨家在浦江码头有很多货仓,有证人说当天晚上,其中一个货仓有人行动诡异。说不定就是刘成发现了什么,也许,他就是从货仓跟踪杨慕次到的花船……”萧煜风声音越提越高。
“萧组长说的这些,只是凭空猜测,不是吗?”
“够了!”杜旅宁打断他们的针锋相对。“萧组长,既然你有所怀疑,就放手去查。但无论你怎么查,都不要再犯像上次一样的错误。”
萧煜风悻悻离去,俞晓江说:“处座,看来萧组长认定阿次就是内鬼,这样好吗?”
“你认为阿次是内鬼吗?”杜旅宁反问。
“阿次对党国是绝对忠诚的。”
“他既然是忠诚的,就不用怕被查。”
“凡事可一而再,不可再而三。阿次能躲过一次,可不能保证每次都能躲过某些人刻意的清查。”
杜旅宁轻微一叹,“唱京戏的还分生旦净丑,这戏台上若只有小生旦角,看久了不也很无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