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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120613改文】寂寞芳心咖啡店1-思念总在分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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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楼2012-06-16 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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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回荡著了亮的门铃声,一早便直捣入郑秀妍的耳里。
      她使尽了吃奶的力气爬下床,一路跌跌撞撞的「撞」到玄关内,懒懒地前去应门。
      「谁?」郑秀妍勉强睁开眼探出头去,气若游丝。
      「今晚你要不要到我家吃饭?」门外爽朗轻切的问候声,显示对方的精神十分良好。
      可听在突然被病魔缠身的郑秀妍耳里,简直震耳欲聋。「不……不了。」她脸色苍白得比墙上粉刷的白漆还要惨淡,眼窝藏著轻浅的暗色。
      「你……看起来很不对劲。」面对她刷白的脸,尼坤皱起眉头来。
      「是吗?可能吧!」她扯高一边嘴角,无力地倚在门板上。
      「我想不是可能,是『的确』!」他将窝在门扇后的她给拎到自己面前来,然后弯下身用额头碰著她的额头。
      「别靠我太近。」她轻推他的胸膛,这麼亲密的举动,她有些不能适应。
      「我得看你有没有发烧。」他仍旧抵在她的额上,专心感受她的温度。
      郑秀妍红著脸,轻靠在他身上。
      「你病得不轻。」他测完额上温度后,一只手按在她脖上,高温传入掌心。
      她被他莫名其妙的动作给弄傻了眼。「你……」
      「衣服穿一穿,我带你去看医生。」松开手,他拍拍倚在怀里的她。
      「晚一点,我有点困。」
      「你可以在我车上睡,快回房里换件衣服,不然多加一件外套也行。」
      「我想睡。」
      「我会让你睡,但不是现在。」面对那颗窝在怀里的头颅,尼坤不得不用命令的口气逼她就范。
      「我不想看医生,也许我一觉睡醒就会有精神了。」
      尼坤英挺的浓眉扭得死紧,这小女人也怕看病?「你需要退烧。」
      「给我一点时间,烧也许就会退了。」
      「我喜欢你对我撒娇,但要是你再持续高烧不退,迟早会烧坏脑袋。」
      「尼先生,这是你对一个病患应有的态度吗……咳……咳……」喉咙一哑,她频频咳嗽。
      他挑高眉,对于她的话没放在心上。「我不会叫医生帮你打针。」拍拍她脸,尼坤笑著保证,一脸非和她杠上不可的表情。
      郑秀妍无神的眼懒懒地对上他,那双墨黑瞳眸虽然饱满笑意,却散发一种说到做到的坚定。
      「一会儿就来。」她拖著虚弱无力的脚步,认命地回房拿件外套。
      ***************************************************************
      闷到极点!
      他没见过这麼怕吃药,甚至是不大会吃药的人。
      偌大房间里,郑秀妍尽责的在床上扮演好病人角色,而尼坤理所当然担任起看护的工作,坐在床边催促她吃药的进度。不过很可惜,他的陪伴效果显然没有好到哪里。
      「你的水。」
      郑秀妍用力灌下手中第三杯水,企图咽下停留在自己嘴里的药片。「好苦!」老天!她真是讨厌生病,讨厌死了。
      「来,嘴张开,我看药还有没有在嘴里?」接过水杯,尼坤拍拍她的脸颊检查一回。
      「啊……」
      「恭喜郑小姐,在灌下三杯水后,总算将第一颗药丸给吞进肚里!还有四颗,麻烦请你再接再厉。」尼坤点点头,放在床头柜上的玻璃水壶被高高拎起,又倒下第四杯水给她。
      「那个医生会不会开太多药了?」在灌了满肚子的水后,她有气无力的说。
      「你想太多了,请继续手上的动作。」他塞了一颗药进她嘴里。
      她咕噜咕噜的灌下水,五官全皱成一块,用力做出咽气吞水的动作,然后张开嘴巴。
      「哇!很可惜的,它还在里面。」亏她还做得煞有其事的模样,结果那颗不过几毫厘大的小药丸还是留在嘴里……真是够了。
      「我不吃了!」她气得想将嘴里那颗药丸吐出来,却接收到凌厉的警告,头一回感受到尼坤如此冷冽的眼神。「真的……很苦。」
      「良药苦口,你应该跟医生要求将药丸磨成粉的。」他们花了快半个小时在吞药这种小事上,她会不会太不拿手了点?
      直到郑秀妍将所有药给吞进肚里,这场苦难才暂时告一段落。她躺在床上将棉被拉得老高,已经累得精疲力尽。
      「想不想吃点什麼?」看著她病恹恹的模样,尼坤怜爱的说。
      「我什麼都不想吃,觉得很累。」合上眼,她昏昏欲睡,什麼话也不想再说。
      尼坤弯下身去,轻轻在她额头烙下一吻。「好好休息。」
      「嗯……」她懒懒回答,不知何时已陷入梦境之中。
    


    40楼2012-06-17 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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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里捧著热腾腾的碗,浓厚特殊的香气弥漫在房间里,坐在床上的郑秀妍看著离自己有五步之远的那个男人,一脸傻眼。
        他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
        她想问坐在沙发上的尼坤究竟发什麼神经,才让他将自己包得密不通风?口罩、手套、外套一应俱全,仅留著一双墨黑的眼与她遥遥对望。
        「快吃啊!你不是说你感冒吃这鬼东西就会有精神的。」坐在遥远彼岸的尼坤搓著手臂,分心地对她说。「厨房锅子里还有,我想应该够你吃,至少能撑过这场感冒。」
        「你……你冷吗?」见他这模样,连自己这病号也忍不住想要关心他。
        「不冷、不冷。」覆上手套的大手开始搓起大腿,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被自己给遗留在这片空气中,连毛帽也派上用场。
        「但我看起来,觉得你很冷……」而且冷到令人匪夷所思、无法理解的地步。
        「可能是错觉吧!你想太多了。快吃、快吃!吃完我再去替你盛一点,晚点再弄晚餐给你吃。」他扯著乾笑,僵硬表情被宽大的口罩给藏匿住,一身黑色装扮,在这间米白色的房间里形成强烈对比。
        郑秀妍舀了碗里热饮,浅尝它的味道。「这……该不会是你做的吧?」她开玩笑地说,晓得他跟烧仙草有不寻常的仇恨,不可能为了她而跟自己过不去。「我说笑的啦!」
        尼坤眼光忽地转冷,尖锐神色表露无遗,若再看得仔细一点,似乎还能读到他透露的几分眼神中,隐隐藏著杀气。
        她不由得扬起眉,略为震惊的望著那个坐在沙发上离自己颇有距离,并且目露凶光的男人。
        瞧瞧那碗热饮,再看向绷得比木乃伊还夸张的他。「你不碰这东西的。」
        「是啊!但是你碰。」该死的,这气味搞得他浑身发痒的指数频频高窜,他几乎想夺门而出,离开这空间。
      尼坤的话里,明显听得到略微颤抖的音调……蓦地,郑秀妍弄懂他那句话的意思,鼻头突然发酸起来。「你做什麼这麼委屈自己啊?」
        「我只是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克服这项怪癖。」
        一想到他一个人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不知为何她鼻头酸得不能自己,眼眶热了起来。
        她才说过一次,他就牢记在心,拚死拚活抵抗心里的恐惧,站在炉火前,细心熬煮这一碗也许让她喝完就精神百倍的热饮。虽然没能亲眼看见他忙碌,可是却能够想像那张俊逸方正的脸上,夹杂为她担忧的表情。
        他下了多大忍耐,才为她端来这碗东西的?他企图说服自己的惧意多少回,才下定决心为她下厨的?
        「还……还行吗?」他从未熬过烧仙单,仗著几分和市场欧巴桑的好交情,总算打听到这东西该如何弄成一锅。
        虽然他很想跳过尝味道这项过程,可想到这东西是要给郑秀妍吃的,尼坤只好硬著头皮浅尝一口——结果窜入鼻腔内的怪气味,害他在洗碗槽乾呕半天,脾胃差点掏出胸腔后,才发现自己从没试过烧仙草,怎麼会知道它该是什麼味道?
        「虽然我试过味道……还是不知道它的口味。」他难得手足无措,觉得英雄无用武之地。「就勉强凑合点。」
        「你试过味道?老天!你不是对它过敏吗?」睁大眼,郑秀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前不久看她吃烧仙草还一脸惨白僵硬的男人,如今竟勇敢站在厨房里为她料理,甚至还逼迫自己去尝它?
        「嗯。」抓著脖颈发痒处,他发觉自己有种快要不行的感受,全因为这房间里弥漫浓厚的烧仙草气味。
        「不要再做委屈自己的事,只不过是一场小感冒罢了,很快就会好的。」她有种想哭又想笑的冲动,哭的是他的贴心,笑的却是他的傻劲。
        「我不喜欢见你病恹恹的模样,而且光看你吃药的那副可怜相,这场苦难似乎快磨掉你半条命。」实际上,他怀疑自己也一块加入这场磨难中。
        「快点好吧,我等著你恢复精神对我笑。」
        郑秀妍闷声吃著手里那碗烧仙草,眼底泪光开始浮现。豆大泪珠扑簌而下,淡淡咸味和著嘴里甜味,不知为何她竟觉得这份滋味格外珍贵。
      


      41楼2012-06-17 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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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如此乾脆又不拖泥带水,不知为何任瑟雍心头竟有一股不太妙的感觉。「你怎麼会出现在隔壁?跟邻居借酱油?」
          尼坤那双带笑意的眼,藏著一抹别具深意的锐气,沉默地品尝手里那杯温热的黑咖啡。
          「我希望自己想的不会是你要告诉我的。」任瑟雍在咖啡杯里舀入四匙砂糖,放下三颗奶精球,充分搅拌后才端起杯子草率地饮落一口。
          客厅里,两个男人相互瞪眼,一方态度悠然超脱,只是觉得对方糟蹋质地优秀的咖啡有点可惜;而另一方则拚命在心底分析刚才那幕景象,然后又洒了一匙半糖粉下去,继续思考中。
          「你应该不会是认真的。」放下杯子,任瑟雍心头发毛的感觉更加强烈。
          尼坤的笑容明显放大,却还是保持沉默地享用那杯质纯味美的黑咖啡。
          任瑟雍终于忍不住双手抱头。「噢!我一定是在作梦,要不然就是精神错乱!否则怎麼会看见你开起这种玩笑来。」
          「我没有在开玩笑。」将杯子摆回桌面,尼坤悠闲坐在沙发里。「来找我有事?」
          「你跳过我的问题,重来一次!」这家伙摆明就是想转移目标。「她知道你的身份吗?」
          「公司最近没什麼大事吧?」
          「你还没告诉她,对吧?」
          「那些新手们应该上轨道了,可以把年度计画重心转到他们身上,让他们小试身手。」尼坤站起身,将桌上散落的几本国际杂志收到手里,单纯交代公事。
          「她了解你的工作吗?」
          「我注意到其中有几个设计师很不错,或许明年早春系列可以独挑大梁。」
          「不要让当年的事件重演一遍。」见他无心自己的忠告,任瑟雍按住在桌面上忙禄的手。「你有把握不再错?旧事不再发生吗?」
          「让我收拾桌子。」这一次,尼坤的语气多了丝冷漠情绪,眼光透露寒意。
          任瑟雍收手,难掩怒气。「我只是在提醒你。」
          「我知道。」整理完桌面后,他打算晚点再将书报杂志一块拿去回收。
          「没有把握的事,你不适合做。」
          「我想……或许她不一样。」他将杂志连同过期的旧报纸叠高,走到厨房欲找条绳子,将那叠书报绑起来。
          任瑟雍听见他的话后,脸色异常难看,脸上的青筋隐隐浮现,窝在沙发里看著他忙碌的身影。
          「这些天你没出现,就是躲在温柔乡?」语气难掩质疑的意味,极度不悦。
          「她病了,我只是照顾她而已。」
          「她看起来神采奕奕,不像需要有人二十四小时守在身旁。」
          「你看到的是她好很多的模样了。」尼坤的嘴角无意识地泄漏出浅浅笑意。「晚点在我家吃饭吧!介绍给你认识。」
          任瑟雍神色阴沉。「不需要。」
          「是吗?太可惜了。」尼坤将手中绳索打个死结,整理工作大功告成。
          「我不要比你更早看见她贪婪的嘴脸,这对我会是很大的折磨。」
          「你认为这是个错误吗?」俊逸的脸在任瑟雍步步逼迫下出现愤怒神情。「既然如此,我得告诉你,错就错在我一眼看见她就想知道她的名字,错就错在只消一眼我便记住她的模样,错就错在我眼里只看见她的存在,容不下其他。倘若这些是错误,也只与我有关。」
          「你最好清楚你现在做的事,而不是一时糊涂。」
          「我比你更清楚,毋须旁人来插手管我究竟是能爱人,还是不能爱人。」尼坤恼火地驳斥任瑟雍的话,怒不可遏。
          「你最好确定她爱的是你,而不是其他的附加价值。」
          尖锐毫不掩饰的话是如此真实,教尼坤脸色铁青到无以复加。
          是的!他确实不敢确定往后的日子……爱情之下、世俗所包括的现实……郑秀妍是不是会爱他一如现在单纯?
          「你可以爱人,却无法保证对方爱的是你的人、你的心,而不是你手上所拥有的一切。」任瑟雍扯出冷笑。「嘿,等你确定后,再来给我看看你们之间单纯的爱情,是多麼的诚实可贵。」
          抿紧唇,尼坤的记忆迅速倒回到很多年前。那残酷的一幕,迄今他想起仍旧会痛得无法呼吸,以为当时的自己会崩溃到死去。
          「等到那时候,你可以嘲笑我的没眼光,但在那之前,请你好好保护自己。这世界上的爱情,有很多是活在自己幻想里,就像你曾遇到过的,还记得吧?」
          尼坤身子站得直挺挺地,在那双冷眼面前,用骄傲的神态掩饰自己的脆弱。他不确定……不确定还能在那双严苛的目光之下,假装多久。
          在任瑟雍的面前,他突然发现自己,从来不曾舍弃那段过往。
        


        44楼2012-06-17 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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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只是意外她的话竟和从前的「她」巧合的相同……
            「你有,别骗我。」
            「你多心了。」
            他一概否认到底的态度教郑秀妍更加怀疑。「我想问你,这疤怎麼来的?」
            「忘了,我记不得了。」他压根不想回答这问题。
            尼坤态厦变换之快,让郑秀妍不得不和那道伤疤做联想。「你看样子是记得的。」
            「我说我忘了。」松开环抱她的手,他拉退两人亲密的距离。
            见他选择回避这话题,郑秀妍偏偏就是想挖开他包裹住自己的保护层,她可以如此坦率地在他的面前,为何他不能?「你只是选择逃避,并没有忘记。」
            他沉默的搁下杯子,步到落地窗前,目光落在大楼底下的霓虹灯火。
            「我只是想关心你,想多在乎你一点,就像你对我一样。」她道。
            本是背向她的身影缓缓转过来,目光冷峻。「我们两人对于这段感情的认知及所需,不会是一样的,永远……不会是相同的。」
            「我不懂你在说什麼,我们应该是一样的,难道不是?」
            「不会是,也不该是……」因为回想到过往,他眼神刹那间变得冷漠,带著很深沉的距离感,教人无法不去正视。
            「那是什麼意思?你是质疑我?还是质疑这段感情的真实度?」她问道。
            见他没有回答,郑秀妍腹里窜上一把无名火。「这时我真恨自己没有过人的能力,也没有读心术,更不会心电感应,所以只能站在原地面对你的冷漠,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收紧握在身侧的拳,尼坤唇抿得很紧,那双总带笑意的眼,此刻冰冷的映在落地窗洁白的镜面上。他透过那扇门窗,见到反映在身后的人影,和自己一样高傲地仰起下巴,眼神倔强的不肯服输。
            「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在这段爱情里面露出最真实的自我……所以你要的东西,希望不会太可怕。」他不仅看著她说,也同样对著自己说。「因为这就是现实,不要在爱情最美的时候就学会欺骗自己。」
            听他话说得轻淡似风,涵义却尖锐如针,郑秀妍心头火烧得是理智尽失。「欺骗?我只是说出心中的期盼,这叫欺骗自己?」她只是想要他的爱和陪伴啊!为什麼他的意思好像她要的东西是魔鬼?!
            因为她爱上了他,所以不想说出伤人的话,摧毁这段感情。只得委屈的转过身收拾散落一地的文件纸,让眼泪模糊掉视线。
            她不哭!因为她本来就没拥有任何欺骗的动机,不过是单纯的珍惜这段爱情,可是真心却被他数落得一文不值。
            如果爱情能够秤斤论两,她可以坦率地放在天秤上和他一同计较彼此的真心,但他能吗?能和她一样坦荡?
            「我不晓得原来付出关心,只能得到你的责备!那我宁可退回到先前观望的态度,我一样能够得到一份单向的感情,相反的对我而言没有丝毫损失。」而如今她选择回应他的爱情,得到的却不够完整,那她要这段情感做什麼?
            「我告诉自己你和他们不一样,不会伤我的心。身边来来去去这麼多人,为什麼得到我的心后,你还是一样捏碎它了?我不懂你们男人千方百计得到一个女人,难道就只想看到她们流泪心碎的表情吗?」她气得说话颤抖,胡乱地将纸页拢回手中,狠狠捏在掌心,彷佛这样就能不再伤痛。
            她的控诉正指责著他的缺口,尼坤勾起很浅的苦笑,却也没有正面回应。「你累了,而我也想睡了。」
            郑秀妍跪在地板上收拾的动作因他冷淡的一句话而停下,过了三秒后才发现强忍在眼中的泪水正落在纸页上,糊掉所留下的字迹。她颤抖地抓起那叠纸,头也不回的离去,更不愿将泪水当做是对付他的武器。
            耳边回荡起响彻云霄的摔门声,尼坤只是轻轻叹口气,转过身去环视还存有她余温的空间,意外发现桌下有一张白色纸页。
            步上前去拾起纸页,上头铅字印刷的字体使他眉头深锁,那双墨黑色的眼瞳,正泄漏太多的伤痛难过,赤裸裸的自己在她离去之后,才卸下所有伪装。
          


          46楼2012-06-17 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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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写什麼?」
              「没什麼。」
              任瑟雍狐疑地望向眼前男人,停下翻开卷宗的动作,壮硕的身躯直挺挺地立在办公桌前,似乎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味。
              「你什麼时候学会翻字典的?」他记得八岁就移民到国外的尼坤,中文本来就不好,亏他空有一具东方味浓厚的臭皮囊。
              本握在掌心里的钢笔,因为任瑟雍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被摔飞在桌面上,差点壮烈牺牲,俊逸的脸平添三分青白的气色。
              宽敞简约的办公室内,古怪的气氛环绕其中,任瑟雍轻咳一下,看著眼前男人七手八脚的,将手边那本跟辞海一样厚的字典收拾掉,不动声色地埋首在自己准备报告的卷宗内。
              「中文不好学,是吧?」虽说尼家都是台湾人,但这家伙从小中文就是出奇的差,尤其到了国外以后,任瑟雍发誓,所有中国文字进到尼坤脑子里,一律是火星来的字体,有看没有懂。
              噢!他迄今还无法忘记五年前那个刚到台湾、可怜的自己,面对尼坤简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而且还被那家伙大材小用。第一个月就是替他翻译台湾的——食谱……满满的一叠台湾食谱耶!
              不过这几年台湾几乎是尼坤第二个家,中文程度总算进步飞快,看得懂、说得流利,只剩大字还写下了几个。
              「中文字对你不会有任何的困难?」尼坤再次问出困扰自己很久的问题。
              「我亲爱的好友,从来就没有。」任瑟雍拢紧浓眉,手底卷宗用力合上。「不要再问我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很多遍了!」他到底是烦不烦啊?全公司就只有自己,还要把文案翻成外文才能呈交到上司手上。他非做那个倒楣鬼就是了,谁叫上头老大就叫尼坤!
              「是吗?真好。」他咧嘴一笑,将跌飞在桌面角落的钢笔纳入手里。
            任瑟雍冷冷瞅他一眼,是他自己特别,不是别人奇怪!「你看字典做什麼?」
              「写点东西,没什麼。」他将桌面上散落的纸页收拢叠放好,其中不乏有几张是被当做废纸拿来练字,上头数十个歪七扭八的字体。
              任瑟雍在他欲将那叠纸给收进文件夹里时,眼明手快抽来一张,他飞快浏览上头的文字后,浓眉拧紧。
              「我不记得近期有和平面媒体接触,这东西你哪来的?」上头的题目很显然就是杂志稿的专访,而且还十分尖锐。
              「意外。」尼坤笑了一笑,脸上没有太多情绪。
              「什麼意思?」任瑟雍眯起眼,欲解读他眼里那抹言不由衷的笑意。
              「唉,我真的不能得到幸福吗?」
              任瑟雍听见他吐出这句不该出现的话,所有的疑问瞬时明朗化。
              「是她?」
              尼坤摇摇头,「没有!只是想问问你,像我这样的人,究竟可不可以得到幸福?」
              「不晓得。」
              「我以为你会知道。」
              「我不会知道,也不该知道。」任瑟雍冷眼看著那张冷静无异的脸庞,却藏有太多已被自己解读出的哀伤。「只晓得这些年来,我仍是站在你的身边。」
              尼坤扬起浅淡的笑容,没有以往洒脱自在。「也只剩你了。」是的,这些年来的季节递嬗,人事转换……仅存任瑟雍是他唯一熟悉,也是拥有共同回忆的人。
              「与其谈论幸福,不如创造幸福。」任瑟雍弯下身,将抱在手中那叠资料摆放在他面前。
              伸手抚上那张铅字排版以及夹杂自己字迹的纸页,尼坤敛上眼,试图凭借这动作去感应上头残存的,她的温柔。
              「在那之前,你要做好万全准备。」无论这份幸福停留的时间是长是短,都能勇敢面对,他希望那些不该出现的伤痕,不会重回尼坤身上,他不要见到一个男人一颗心伤痕累累,却还要强打精神对自己微笑。
              望著一个个用心写下却仍旧丑陋扭曲的字体,尼坤突然体悟到,尽管是天之骄子,总有一天还是会遇见无情残酷的现实,也许一辈子都走不出那个阴霾。
            


            47楼2012-06-17 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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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迷旋律徘徊在中古欧式风情的咖啡厅内,慢板蓝调增添一室佣懒闲适的迷离氛围,在昏黄淡雅的光线投映下,时间洪流在现代的台北,与古世纪的罗马尼亚相互交错。
                郑秀妍红唇抿得紧紧,灿亮眸子里躲藏些许困惑,却也不敢轻易让对面的男人见到。
                「他是个很念旧的人,纵然本人从不愿承认,但那就是他个性中的一部分,天性怎可如此轻易改变?那家伙说穿了就是个傻子,别看他一副洒脱自在的模样,可骨子里却死心塌地不知变通。你说,这样的人蠢不蠢?」
                郑秀妍未回答他的话,猜不透任瑟雍的立场究竟为何。
                「这种人,一旦爱得很深就会变得奋不顾身,不管对方是否早已改变,他却一如初衷的去爱。你是聪明的,知道后果会是如何。」
                「他曾被伤害过?」纵然他说得含蓄,但她仍可从他话里的空间去想像。
                「这世上活到这把年纪的人,有哪几个没被伤害过?」他扯著无奈的笑。「只是他特别倒楣,刚好被伤得很深、很难堪而已。」
                轻敛上眼,她虽不曾听尼坤提起往事,却在此刻突然想起,自己当初曾问过他的一句话:
                孤单的人,总有个原因?
                但是直到最后,她都未能从尼坤的嘴里得到任何答案,结果被他草率地以「没遇上对的人」一语带过。
                「虽然他对我说,人生在世难免会受情伤,可我却能感受到,他不仅是说给我听了安心,更是说给自己心死。就像是强迫自己得做些什麼转移注意力,才不会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他一样工作、一样应酬、一样吃喝享乐,生活没有半点影响,但是所有的一切,就是缺少了什麼,诡异得让人察觉不到那份少去的情感……套句白话来说,就是行尸走肉吧!」
                郑秀妍心湖激起阵阵动荡。「为何和我说这些?」
                「他好不容易才忘记,也好不容易才开始振作,我不能眼睁睁看著他再次自我毁灭,却不伸出援手。」
                「你凭什麼认为我会导致他毁灭?这顶帽子扣在我头上,未免也太瞧得起我了。」
                「以我的眼,可以看见许多你无法得知的他的真情。身在局里的人,总没局外人看得透澈。」
                他别具涵义的话语,如一把利刀划在心口上,疼得郑秀妍拧起了眉。爱情对她来说一向不是生活必需品,也已经很习惯身边的人来来去去……
                可是自从拥有这段感情后,她学会了用心,在乎著这段得来不易的情感。在尼坤身上,她可以看见自己的缺憾被他温柔的体贴所圆满。
                她在他身上贪的……原来是这麼这麼的多!
                即便她想力图镇定,却是徒劳无功。她掌心颤抖得如此激烈而传至指尖。
                「郑小姐?」见她心不在焉,任瑟雍轻声唤起。
                「我得走了,多少钱?我自己付。」松开手,她匆匆扔下这句话,拿起搁在桌面上的皮包。
                「你不吃顿饭吗?我请客。」她神色复杂难辨,任瑟雍却显得老神在在。
              「我想不必了,谢谢。」她淡淡地笑,看来有几分牵强。
                「是吗?真是太可惜了。」任瑟雍轻叹口气,暗自觉得有点惋惜,他本想再多聊的。「是我擅自作主担误你私人时间,钱我付吧,就算是补偿。」他在她欲掏出钱时,一手按在她手背上。
                郑秀妍抽回手,冷冷地回望他。「那就麻烦了。」
                直到她准备踏出步伐离去时,任瑟雍这才淡淡开口道出重点——
                「如果可以,就请你离开他的身边吧!」
              


              49楼2012-06-17 1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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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后
                  午夜时分,春季的夜里温度微凉。
                  尼坤一人拖著疲倦的身子,站在住所内的电梯里,风尘仆仆地自英国回到台湾,生理时钟还没调适过来。
                  睽违了三年的土地……他带著满腔的热血思念,再度踏上这个他心中归属的城市。
                  离去前,仓促得教他来不及知会她一声,仅能口头留下资讯给她。这些日子以来,他带著歉疚的心去延续对她的思念。无法见她的身影,没有她的讯息,甚至连只字片语也没有……不晓得她是怎麼想他的?
                  握著那只当年被她退回的戒指,尼坤不知道她为了什麼原因回绝自己,只能在遥远的异国忍受痛苦煎熬。若不是当时巴黎的分店发生营运的瓶颈,加上英国总公司商业机密外泄……他也不用被迫和她分离。
                  看著电梯一层层向上攀升,尼坤抑不住心头兴奋的情绪,掌心微微颤抖。他来不及通知她自己的归期,一如当年分别般匆促,急得想见她一面。
                  电梯门再度开启,尼坤手里还拖著行李,毫不犹豫转往家门的反方向,按下对门电铃,一边在心底揣测她见到自己时的惊喜模样。
                  一秒、两秒、三秒……尼坤按捺不住满心焦急,又按了好几声门铃。
                  隐约中,在夜深时分静寂的空间里,他似乎能听闻门内些微开锁声,整个人异常兴奋,却也难掩紧张。一种近乡情怯的情绪充斥在他心口。
                  屋内的人半睁一双眼,梦做得正香甜,却无端被人打扰一场好梦,头重脚轻的站在玄关内。“谁?”
                  尼坤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当场傻了眼,门内赤裸半身的男人一脸疲态。“你怎麼在这里?”
                  任瑟雍揉著发酸的眼,却在见到来人时,瞌睡虫全散得无影无踪。“你怎麼回台湾了?”
                  “她人咧?”尼坤看著他腰间仅围著一条浴巾……不禁浑身热血沸腾,激动地拉开嗓门。
                  只见任瑟雍掩著嘴不停地的打起呵欠。“她呀,正睡得甜呀,今晚可把我和她都折腾得……”
                  尼坤木然地站在原地,然后在第三秒里回过神来。“你可恶!”
                  第四秒后,他狠狠打断任瑟雍未说完的话,结结实实揍了他一顿——
                  “为什麼要这样对我?!”
                 ***************************************************************
                


                57楼2012-06-17 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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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铃——
                    木头色的推门开启,触动门上风铃,郑秀妍收起情绪,堆起笑容迎接客人。
                    “欢迎光临。”
                    一身西装笔挺的男人走了进来,魁梧身形融入这片悠闲的宁静里。
                    “今天怎麼有空?”见到熟客,郑秀妍亲切询问。
                    任瑟雍瞄她一眼,点点头后算是和她打声招呼,走向前方吧台。
                    徐珠贤抬起头来。“唷,大忙人今天不忙啦?哪来那麼多闲情逸致呀?”
                    任瑟雍走向吧台的右边,边疆地区是他的老位置。“小丫头,你没事嘴巴就不能饶我一回吗?这麼大了还像个小孩?”
                    徐珠贤瞪他一眼,气冲冲的。
                    “呐,替我把水拿过去。”郑秀妍把开水放在吧台上,著手为任瑟雍煮咖啡。
                    徐珠贤心不甘情不愿的端起水杯。“你的水,大忙人!”为什麼每回自己都得送水给他?好歹她也是客人呀!
                    任瑟雍得意的接过手。“谢啦,小丫头。”
                    “你的眼睛在看哪里啊?和人家道谢眼睛还看旁边,好歹也给我点诚意吧。”徐珠贤哼他一声,话说完后就掉头走人,连让他说明的机会都不给。
                    任瑟雍拢起眉峰,另一侧未面对她们的脸庞上,有一圈深紫色的瘀血——
                    那家伙下手,还真是要命的狠!
                    郑秀妍忙著手上工作,未留心任瑟雍发臭的脸色,直到将咖啡端至他面前,才赫然察觉到他脸上的惨况。
                    “你……你怎麼了?”
                    “走路撞到柱子。”他接过郑秀妍手里的咖啡。
                    “真是撞到的?”瞧那半边脸上瘀血青中带紫,可见碰上的力道还不小。
                    低头撰写企划的徐珠贤扫他一眼。“难怪进门就一屁股坐在你的老位置上。”
                    “要不要冰敷?有点严重呢。”郑秀妍看著那半边脸,觉得有些沭目惊心。
                    “死不了人,不用了。”他挥挥手,并不在意。
                    “大忙人!难道你从不知道‘面子’的重要性吗?你伤到的是脸耶。”
                    “如果小丫头肯亲自服务,那勉为其难珍惜一回啰。”任瑟雍对徐珠贤笑咧了一口白牙。
                    郑秀妍笑著去拿些碎冰放在袋子里,再拿条干净的毛巾包裹住,充当起简易的冰袋,然后递给珠贤。“拿去。”这两个家伙凑在一块绝对没完没了。
                    “大忙人,要忍耐喔。”珠贤脸上堆起很甜美的笑——
                    任瑟雍将受伤的脸侧向她,未见到她笑得别有心机。“噢!啊……死丫头!”
                    “就说忍耐了嘛,你耳朵今天没带出门吗……”珠贤话说得越是轻柔,出手越是带劲。
                    “啊——徐、珠、贤!你不会轻一点啊!下手那麼重,你搞谋杀呀……”
                    身后传来的哀号声,郑秀妍很早就料到了。
                  


                  59楼2012-06-17 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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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故意的吗?”
                      浓眉高高扬起,面对眼前想掩饰自己先前罪行的凶手,任瑟雍一脸鄙夷不屑。
                      “我当然不是故意的呀!”合上手里卷宗,尼坤那张招牌笑脸,在三年后的今天,依旧风采未减。
                      任瑟雍此刻很想将手里抱的文件,全砸在那张笑脸上,尼坤那副德性仿佛告诉他,那晚被扁是自己活该倒楣。
                      “你从来没和我说过你买下她那间房子。”
                      “那是因为你没问!”
                      “我不知道她会将那间房子卖掉。”尼坤蓦地敛去笑容,脸色阴郁。
                      “我看那间房子格局设计得不错,卖掉挺可惜的,顺手买下来自己住了。”正巧他当时也在物色房子,想换个新环境。
                      “你……那你应该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啰?”尼坤试探性的问。
                      “我都在工作,假休得很少。”手里握著笔,他将重点圈起来,分心地回答。
                      “这些年来你没和她联络?”
                      “偶尔,平时我会关照她的生活,如果我有空的话。”耸耸肩,任瑟雍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
                      尼坤心头顿时涌上失落,懊悔自己当年的不告而别,更后悔听从她的提议,将思念留给她。几次他想藉由任瑟雍这边得知她的讯息,任瑟雍总推说曾和她约定过,不会将只字片语捎给他得知。
                      直到现在一千多个日子过去,他才发觉旧景依在,人事已非。
                      “我到她之前待过的公司去,他们说她三年前已离职。”他不知道在他离开后,她究竟是抱著什麼样的心情,选择去过全新的生活?
                      “噢,你的手脚真快,才回台湾第三天,就杀到人家前公司去探消息,真是不简单。”任瑟雍冷冷调侃,语气诸多保留。
                      他就是偏不告诉这家伙她人在哪里,他偏要在这里看尼坤心急如焚的模样,他就偏爱当棒打鸳鸯的讨厌鬼,他就爱如此的讨人厌——
                      谁叫这家伙那晚猛揍他的脸!
                      他到现在连笑都会觉得脸痛!他总算是看清尼坤的气量,简直是比绿豆还要小!任瑟雍越想越气,脸部表情越来越狰狞,他做啥连当人家的邻居都要被揍成这副惨相?
                      “瑟雍?瑟雍?你到底在想什麼!”尼坤趁他出神时走至身边,大掌一扬往他后脑门刮去。“你干嘛,回来工作啦,上班时间最忌儿女情长。”
                      任瑟雍忍不住翻个白眼,刚刚到底是谁在儿女情长?!
                    *********************************
                      “秀妍姐,那罐咖啡豆叫什麼名字?”
                      “安地格亚咖啡豆。”
                      “那个罐子里的咖啡豆好像都没减少的样子。”珠贤瞄向郑秀妍身后那排摆放咖啡罐的柜子,老觉得那罐摆在角落的咖啡像是被人特别孤立似的。
                      “你又晓得了?”郑秀妍瞧她一眼,又低头忙禄。
                      “我真佩服你,不喝咖啡的人,却开了一间咖啡店,然后研究咖啡。”而且重点是,她到现在仍然也没喝咖啡。
                      “我不喜欢喝咖啡,不表示我不能开一间咖啡店。”只是她特别钟爱咖啡飘散在空气中的那阵馥郁香气……会让她对某个人的思念,无止尽的延续下去。
                      “很奇怪的论点,我还没尝过安地格亚咖啡豆耶,可以请你为我冲一杯吗?”
                      郑秀妍脸上满是歉意的笑容。“对不起,它不是店内的商品。”
                      “因为某种原因,所以它才被放置在那里啰?”珠贤假设性的问。
                      “是啊,因为某个人的关系,所以它无法被当成商品。”在开始能分辨不同咖啡冲泡出的气味后,郑秀妍发现每当闻到安地格亚咖啡豆所制成的香气,眼泪就会不断往下掉……那时候的思念,就会像走味变凉的咖啡般,不再香醇。
                      徐珠贤停下所有好奇的探究,看著郑秀妍眼里鲜少出现的伤心,顿时明了那罐咖啡始终被孤立在角落的原因。“真是可惜……”
                      店外的喧闹意外闯入,直到大门合上回到原处,一切才又归回先前的宁静。
                    


                    60楼2012-06-17 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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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坠坐庄作做咨滋柞酌茁


                      68楼2012-06-17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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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上是··神马,要删吗,


                        70楼2012-06-17 2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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