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回过头,看到刹那与一众门派弟子站在身后,一时间愣了神。还未等反映过来,在一旁斜坐在地的紫卿忽然变了脸色,翻起身跑到刹那身边,面色焦急的说道:“夫君,快阻止皓月妹妹,她非要拿蛇谕之翼给我,说是配着我的裙子好看,我执意不从,差点与她争执。”
什么?
皓月站在原地,一片茫然,似乎完全听不懂紫卿说的话。
紫卿转过头来满眼的怜惜,柔声对她说:“妹妹,我知道你想与姐姐言归于好,可是姐姐心中一直是疼爱你的,就算你不这样做,我也会把你当亲妹妹看待的啊。好妹妹,快把它放回去,听话。”
什么?
为什么是我想与你言归于好?
为什么是我要把这个东西送给你?
为什么是我得将它放回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皓月整个人都僵直在那里,半晌没有动静。她看到刹那的眼神是那样的冰冷,往日温柔和蔼的面容消失不见,仿佛在看一件极其厌恶的东西似的看着她,周身的血液几乎凝固,安静的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
“师兄……”她张了张嘴,艰难的发出两个字符。
“把蛇谕之翼归回原位,将皓月关进地牢!”刹那的声音犹如一把冰刃,瞬间将她打入地狱。
皓月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这潜龙窟如此冰冷,寒风沿着岩石的罅隙瑟瑟吹来,四周的岩壁阴冷潮湿,地上有一股扑鼻的霉味,黑暗中角落里的水滴顺石缝滴下,滴答滴答,像是在提醒着她自己还活着。
她蜷了蜷身子,坐在靠栏杆边一处比较干燥的位置,头深深的埋进身体里,泪水覆了满眼,委屈无数,却无人能予诉说。
就这样过了几日,魍魉门派众长老会审皓月,她被带上了潜龙殿,空旷的大殿内,影之主坐于正中央,潜龙殿执事,百影之首,武刃以及他的师父司库,和师兄刹那——还有紫卿,分别位列两边。
“魍魉门派弟子皓月,你可知罪?”殿上执事严厉的问道。
她抬起头,往紫卿的位置看了一眼,那女子昔日温柔疼爱的神情早已不见,现在正一脸邪魅的看向这边,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
“……弟子,从未有罪。”她低声答道,声音虽小,但整个潜龙殿都听得清清楚楚。
“大胆孽障!竟敢如此狂妄!”执事一拳拍在桌上,声音因愤怒而变得扭曲。
“荆茗掌门,老朽多年栽培,倾心教导,教出来的竟是这样一个大逆不道之徒,老朽愧对魍魉门派,愧对司库之名。”师父的声音有些颤巍,但仍旧保持平静和严厉。
“弟子未曾偷过蛇谕之翼,也未曾想过将它赠予任何人。”她一字一句,缓缓说着。
“还敢抵赖?若不想偷,为何千辛万苦寻到魍魉之库?若不为私心贪欲,为何将蛇谕之翼握在手中不放?人证物证均在,还有何话说?你愧对门派,是为不忠,愧对师父,是为不孝,愧对兄长,是为不义,更愧对天下人,是为不仁。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魍魉门派如何再容你!”执事厉声说道,句句刺骨,声声寒心。
“罢了,罢了,受她源石之刑,逐出门派罢。”荆茗掌门摆了摆手,淡淡说道,“至于行刑之事,就交给司库处理。”
皓月从始至终再没说过一句话,她紧咬着嘴唇,死死盯着地面,被拖出去的那一刻,她抬头看见刹那似乎要起身说些什么,却被紫卿拉住衣服,未能如愿。
源石秘境是魍魉门派的力量之源,所有魍魉门的守护之力均来源于此地。源石之刑就是要九九一十八根寒渊之刺插入穴位,将魍魉弟子的修行功力悉数废除,归还予源石。而来亲手执行此刑的,就是奉师父之命而来的刹那。
源石秘境的墙壁光滑冰凉,皓月被牢牢缚在墙壁上,一言不发,眼睛冷冷的看着刹那。
“皓月,再问你一次,你可知罪?”他的声音犹如这石壁一样凉彻刺骨。
“我从未有罪。”她仍然坚定的说,没有半点犹豫。
刹那闭上双眼,摇了摇头。
第一根寒渊之刺插进了膻中穴,顿时血流如注,钻心疼痛瞬间传遍全身,她闷哼了一声,死命握紧拳头。
第二根则是鸠尾穴,第三根巨阙穴,第四根神阙穴……
刹那拿着寒渊之刺的手微微颤抖着,皓月被疼痛扭曲的嘴角挤出几个字,昏死了过去。
他听得真真切切。
——这恨,我记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