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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了因为要分隔国名和和谐词所以可能会发得比较慢，不要插楼谢谢

０．
我是有病的。
几年前我还认为我和病人唯一的不同就是我是没病的，我几乎快忘记我的主治医生和我说了甚麼话，我以前从没如如今在梦魇中恶性循环，我知道自己还存在呼吸的每一秒，都带著失落的快感。
我和弗朗西斯提的分手理由是「我太爱我自己了」。
我们也曾有甜蜜约束的羁期，那些日子天空蓝也是蓝的含情脉脉的，但我从医院走出的那天，天空色如病变的灰鸽，生斑掉毛阿的灰灰暗暗蒙蒙，天空咄咄逼人的低。
我没和他讲，那几天我们疯狂的做齤爱，也许是做的太疯狂了，我压根分不清楚谁是谁，我总觉得我血管窸窸窣窣的作祟，我觉得我快不是我了，也许我的血管中淌的就是他的血。我拿刀片在手腕划了几道口子，我在盥洗室中，将手举起看暗红的液体流入洗手盆中，血流的蜿蜿蜒蜒，宛若有不可言喻的怨恨，我想把他的血全都流掉，我就还是我了。
我想，我果然是最爱我的。
我也怕弗朗西斯的血管流著我的血，我也想在他身上划道口子，把血流尽，你知道……我是有病的，那血不乾不净的，那血或许就在他血管中化脓坏死，腐烂成皮肤上可见的疮，像性病患者肿大而发暗紫的啊恶臭的溃烂啊的嘴，真恶。
这想法是病态的，我怕弗朗西斯不明不白的死在我床上而我也不明不白自己杀了他，我真的太爱我自己了，所以我才和他提分手，不过他拒绝了。我一直被他让著宠著，他没拒绝过我甚麼事，而我第一次被他拒绝……，他说你是怎麼了你啊我们分明好好的啊，你等会要去啜黄的吗？
我是怎麼了我根本没怎麼我现在就和你提分手你就认真点想想看嘛！
我突然哭了，二十几年来我在哭，我居然还能哭。
我后来直径走了，戴著简便的行李和笔电，我逃到了印度去，我就是在躲著弗朗西斯，我觉得离开他我就是真的自由，我到＊fan-book办了个帐号，网名是「寡廉鲜耻」，我穿著miumiu当季的黑色蕾丝镂空上衣，戴了个栗色的长垂肩假发，拿了当地人赠送给我的大红羽扇，遮住了半张脸，那是我po上去的个人照片，看上去怪诞且畸形的美艳。
（＊fan-book纯属虚构）

２．
我的粉丝飙到六位数是我离开卢卡一阵子的时候。
我已然不能藉由各种麻齤醉药物来使自己升华，我在红灯区内租了间狭小肮脏的客栈，我躺在床上抽大麻，我没出现幻觉甚至甚麼飘然的愉悦。我的那间房令人诧异的小窗子能够接迎阳光，向晚时的余晖透入窗内，尘灰也在闪著光，我听著烟纸菸草发出咇咇啵啵的燃烧声、隔壁房激烈的伊伊呀呀声，我全身被包覆在金黄温柔的光线中，前所未有的暖和幸福，就像被爱人拥著一样。
我到刺青街在被上刺了对斜挂的翅膀图腾，刺青师是女的，看上去是个T，她不加价的於下方用印度语刺了一单辞，意思是：救赎。我在那间小房间内用计时拍摄系统，戴著寡廉鲜耻的假发拍了赤裸的背部，PO到了fan-book上去，发了条微博齤讯息：ＳＯＳ。
隔天就冲到了六位数了。
晚上时我穿上了薄的法兰绒衫，刷白的牛仔裤，我突然听见了低低的人声——在叫我的名子，我扼脕地回首。
「亚瑟。」声音自笔电中传出，它开机阖上著，视讯的灯在闪烁。
「弗朗？」我走到桌前，房内静静的，我的声音似乎扩大了。
「我开视讯，你把电脑打开。」
我把电脑开启，但立刻起身离开，我没看萤幕，晃幽到一旁瞎忙，直至他又叫我到萤幕前。
「你身体有好些吗？」
「……还不赖。」
「你把袖子拉上去。」
我看著他的脸，暗暗的，他戴著副黑框眼镜，深色的阴影在他特有异国味的眼窝下沉淀，他的胡子有一阵子没刮了吧，蓄的看上去是会扎人的疼，他的手指染上未乾的七彩颜料，有些还沾在他的脸上。
我退步，快速的拉起我的袖口晾了晾那些结痂的伤口给他看，然后拉下袖子。口子发青成一段一段的，像一条条有害的恶虫，丑恶的扭动著，攀爬上我的手腕，钻入我的血管。
「你有擦药吗？」
「没有，你好吗？弗朗西斯。」我问，你看起来烂透了。
「呵……你看我，好到哪里去了？」
「我看你可好，你本该就那邋遢样，只是因为这两年我和你住了你才过的像人些，你以为自己进化了多少？没多少的。我也和你说过了你就不知道好聚好散这几个字吗？高中时你不也甩过了我我不也很果决的和你分吗？你要尊严我就不要尊严了？？你是人我就不是人吗？？？你少来连上我！我怎样了也不是你的事了你从前就这麼关心我了？我————」
我啪的一声阖上电脑，强制关机，我想人都是犯贱的，不过我没想过我可以贱成这番德性，倘若我还开著电脑，天知道我还会说出甚麼不堪入耳的字眼。弗朗西斯不是我的初恋，高中时他放弃我的那次我中肯的认为合理，对於艺术家不断的追求爱情本是无疑的，因此当我这个个体在也不能激发出他大脑皮质深处窜动的灵感时，我著实是阻碍了他，而他所要做的事的确是把我甩的远远的，因此当到尽头时，也不过那几个字：好聚好散。
我觉得烦，我把笔电和桌上的杂乱物品扫到了地上，我扶著桌沿蹲下来哭，我真的快不行了，再我领到证明书至此，我不知道被多少人拥抱过被多少人说那他妈的三个字，我身上还留著阿尔啊伊丽莎白啊他们的温度，他们热切活生生的泪水，他们对生命的一种渴望，呵……真是一个死人应得的东西。
认识蒂是我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这里的红灯区没有欧洲那灯红酒绿的浮光，进晚时遶进去传来的是丑恶的臭味及淫糜声，我正要弯入我那条街子时，正好看见蒂她妈（一个臃肿肥胖的女人）揪著她黑的油亮的辫子，将一盆污水往外泼，口中蓄蓄滔滔的操著你著小婊子，一天到晚止在外头混，你瞧不起你妈吗！你就觉得自己清高了是吗？是吗？啧…………——一边将她拖了进去。这叫骂声家家皆有，人也是冷漠的，不会跑来围观，隔天蒂出现时是满身的瘀痕。
蒂是他母亲和一名嫖客产下来的，坦承而言，这里大多数的孩子都这样不明不白的被生出来，男的好些或许可以进城去做事，女的就沦落在红灯区，这样的情况周而复始地循环著。
我和蒂会认识是她偷了我一条丝巾，当下我扯回了我的丝巾并且甩了她一掌，我那掌有使力，何况落在一个小女孩的脸上，印痕倏地烙印在上头，她一愣，跌坐到了地上。不过我这一举动让所有街上的人回首看我。
「fuсk you……」这是我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那种东西你很多啊！」她抹著眼角，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听著，这个牌子叫作齤爱玛仕，这是我男朋友给我的，我只有拿过他给我的唯一东西。」我现在才明白我为甚麼这麼激动，这种了然於心的感受让我害怕的全身颤抖，我走近她，蹲了下来，「然后，你要知道世上最要不得的事就是偷，偷人偷心……WHATEVER，烂事总可以归到偷身上。」
「我不懂！」她的手在跌跤石磨破出了血，和地上的灰屑融在一起，她在她脸上抹下了很多黑泥挟带著血的痕迹。
「FINE，我有糖果，OK不要哭了。」
她捧著糖果就这麼破涕而笑了，斜阳将人影拉的很长，在川流不息的市场街上，影子在我们头顶上穿梭，我看著她的笑，相机也无法不捉的笑容，一股莫名的力量冲击我的心脏，我倒了下去。

５．
我觉得我是被弗朗西斯收留的，我一天睡过了十几个小时，弗朗西斯他也忙，他近期有场重要的画展要商讨，我偶尔睁眼的那几个时辰他都不在房内。
在巴|黎街头搁置那晚将我冻出了重病。他煲了粥，我听见他出门前说粥记得吃，粥吃完记得吃药，我的喉咙和额头又被火灼烧的痛感，没办法回答他的话，他倾身亲吻我的额角和脖颈，但是我真的无法回应些甚麼。
粥的一旁放了成药和开水，我不肯去看病，弗朗西斯熟知我的特约医生，但是我血癌末期的事我们都瞒著他，我总有一天会说，但不是现在，我还没有十足的心理准备。
第一天我整个昏睡了过去，粥凉了，药也没吃。
第二天我勉力的爬了起来，我先就著水吞下了药，然后很笨拙的打翻了粥，我看见碗打滑了几圈掉落下去，紧接著是尖锐的碎裂声，同时我也觉得碎了我和弗朗西斯间的关系。
第三天他没出门，我比起几天前已经清醒多了，他坐在床上，将粥吹凉了送入我口中。
「你是在闹别扭吗？」
「哈…………我没有阿……」
我咬著汤匙，又笑，我正视他，散漫而有些憔悴的容貌，他的胡渣没刮乾净，浅金带点棕的中分头发潦草的扎了起来，俨然一个流浪艺术家的模样。
「画展如何了？」我拨过他的头发，问。
「没甚麼进展，每个人意见都无法一致。」
「WELL……我非常期待。」我双手合十的说，然后舀了一口粥塞到了弗朗西斯的口中，「这搞不好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你开画展了，……因为你的灵感快穷尽了吧。」
「唔唔……所以才需要我的缪斯～～」他懒过我的腰，我怔忡了下，望著他傻笑。
他将我平放到床上。
「感觉好多了吗？」
「好多了。」
「你有在吃锂盐吗？」
「没有……」我蹙起了眉，向旁移了移，用手背遮住我的额头，虚弱的笑了笑，「你要我吃也可以。」
弗朗西斯八成知道自己说了句伤人的句子，他凑过来吻我，我抓著他的胳膊，激动且颤抖的回吻，一个趔趄的吻，不稳残疾地滑到了他的下颌和锁骨，他抓著我的衣服下摆，我举手让他脱了。
「嗯嗯嗯……弗朗……我爱你……你爱我吗？」
我用蓄长了的指甲用力的抓他的后颈，我的吻像ｖｗ般破碎病态，他的吻则像双ｃ一样奢华高尚，沙龙气息的法式深吻，但我受不了这般缠绵的吻，法式深吻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亦或是情人节在路天咖啡店阳台上的一种典礼，我咬破了他的唇，然后猛地扣住他，我的头枕在他的肩窝，我看见我垂著的手，腕上刀疤还没消逝，成了深紫色的细长纹路。
「我当然爱你。」
「噢，你骗人……」我笑著说，拿掉了他放在我腰际的手，「我……不行，我有点累了。」
「我们很久没做了……甜心。」他零碎的舔我的耳际和锁骨。
「嘿……我真得不行。」
弗朗西斯在我的唇上啄了下后才离开。
「算一次债罗，有想要吃甚麼吗？」
「well……我给你养的，你做甚麼我就吃甚麼嘛。」
「怎麼变这麼甜了，是出去搞了甚麼女人吗？」
「也没有阿。有甜头吃嘴当然要甜一点阿。」
「啧啧啧，寡廉鲜耻。」
弗朗西斯将被我弄乱的头发重新束起，他的曈仁由於室内光线不足的原因，看上去是蓝灰蓝灰的颜色，他套著有些松的牛仔裤，他所有的衣服都会沾染到一些颜料，刷洗后发现已经难以消除，这件也不例外，黄色的印子显而易见，其实他穿牛仔裤真齤他妈的好看，将他的腰线及臀型都表现出来了。
我将弗朗西斯的衣服穿在身上，对我而言略嫌宽松，我缩起身子，寻找他衣上的气味，我从前和弗朗西斯做齤爱时，他的衣服上会带著其他女人的香水味，那种味道让我焦躁又安心，套在我身上这件衬衫却乾净的，只有颜料的油性味。我的心脏尚在奋力的抨撞我的胸膛，面对弗朗西斯的索求，我必须去接受已经沉睡已久的事实。
我失去了性欲。

６．
交感神经和副交感神经是相互拮抗的（一个控制勃起一个控制射齤精），我对这章节印象一直颇为深刻。我很喜欢相互矛盾的东西，这和我个性的本质一样，我相信潜意识却不相信佛洛伊德，我高中时打了几万字的《梦的解析》的评论文，以表达我对此作品的不屑，他的重要性只在身为时代的分割点以及影响了后代超现实艺术家，因为任何一切并不能归为性欲的不满足，并且以精神异常的病人来分析一般人，是完全不合理的。
我和伊莉莎白约了时间，她是我的特约医师也是挚友，我们约在咖啡厅做个心理对谈，那间被藤条攀附的咖啡厅就在街旁而已。
她柑黄的发丝挑染了粉红色，手腕处戴了多重的银铜手饰，举手投足都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她的大腿上垫著午睡的黄斑白猫，是弗朗西斯捡到送给她的，取名成miumiu。
她家的鱼缸中曾养了两条小金鱼，是我和弗朗西斯高中出认识伊莎时买给她的，一条叫chanel，另一条叫vivienne，据伊莎所言，chanel和vivienne成天形影不离，因此弗朗西斯送伊莎小猫时，她登时取了miumiu来调侃我们，miumiu喜欢用爪子刮鱼缸玻璃，一边喵呜喵呜的叫，后来vivienne似乎被吓著了，或是有其他因素，伊莎某天要放於饲料时发现它膨胀浮到了水面上，死了，伊莎觉得chanel太孤单就把它放生了。
「我要结婚了。」她见到我点完红茶后便开宗明义的说。
「wow……，……ｗｏｗ！」我一时说不出只字片语，半晌才断断续续的道，「……恭喜了。」
「恩，我已经……有四个月了，因为我很迷信所以……」
伊莎微垂著的头，午后的光让她酡红的面颊更显洋溢著幸福，她右手的无名指上戴著银制架构的钻戒，别致的设计，如同被星环扣著的行星，也像曾经在教科书望见的动态原子模型，将钻石——原子，包围了起来。
「你还好吗？亚瑟。」她问。
「不大好。」
「为甚麼？」
「因为你要结婚了。」
「…………我不能永远陪著你。」
「我知道。」
「我爱你。」
「我知道。」
伊莉莎白蓦地哭了，她将双手交叉放置在腿上，端庄典雅的坐著，泪水就扑簌簌的迳自滑落，我伸过手搓了搓她的头，重复她说的我不能陪著你啊，然后凑上前吻她的眼睫。
「……亚瑟……亚瑟……」
她茫然的抱住我，她是个坚强的女性，我忖度纵然是基尔伯特也未必看过她脆弱时的模样，我抚摸她柔顺的长发，另一手停留在她突起的腹部，她颤著声说他还不会踢，但我却感受到了羊水在我手下流动，新生命的脉动，伊莎说是女的就会叫做vivienne，男的会叫做arthur。
「我真不知道失去你之后还有谁是爱我的。」我说道。
「你该更相信他，我是说，弗朗西斯。」伊莉莎白用餐巾纸仔仔细细的揩过她的眼部，她上了淡妆，因此看上去没造成甚麼大碍。
「对他来说没有甚麼忠诚的，没有甚麼恒久不变的，更别说亘古的爱情。」我牵了下唇角，「我不想……成为他的笑柄。」
「那对你来说，他又是甚麼呢？灵魂伴侣？」
「人。」我简略的说，伊莎支起下颌，她的眼睑周围仍然有些红肿，但是曈内却恢复了原本的有著企图心的光采，她期许我继续说下去。我咽了口水，「世上有四种人，坏人好人真人假人，大部分的人可以两三者兼容，但弗朗西斯就是人，你懂吗？他就是个人，我无法定义他。我只能说他是个人，你叫我说他是我的甚麼呢？我又是他的甚麼呢？他会介意吗他不介意吧？」
「他是爱你的。」
「他爱一切美丽的事物。噢————如果会动那更好，他就能去操他或她了。」我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不过咖啡厅的顾客只有两三名，因此没攫住他人的目光。
「冷静点，你不该把你的忿怒发泄在我身上。」伊莉莎白将吸管头向下凹，缠在手上，再松开。
「我不想评论他，为甚麼不能谈你的婚姻。」
「因为我会发现和你谈完后我可能会害怕走入那殿堂，婚姻是甚麼？亚瑟。」
「爱情坟墓。」我深吸了口气，「因为结婚后，不再称为情侣，就形式上而言成了夫妻，也就是法律授权的关系。就内部层面而言，爱情转成了亲情，因此爱情一瞬间痛快的死亡了，所以婚姻是爱情坟墓。」
「perfect。你和弗朗西斯进入爱情坟墓了吗？」
「没有。」
「你和他的关系是甚麼？」
「我不知道。」
「你爱他吗？」
「我爱他！」
「那你为甚麼无法对他……」
「……」我四只手指按在颧骨上思考，而后点起了烟，看著街道上面无表情的路人，「你不会懂的。」
「为甚麼？」
「我很害怕。」我猛抽了口烟，「当我死后我就会变成张薄薄的影子，印在弗朗西斯的心上，当旧爱新欢出现后，我很快就会在床上因为激烈的火花而被烧掉了，」我把烟尾的灰烬打掉，递给伊莎看，「就像这烟一样——你看，烧掉了，呵。」
我看见基尔伯特了，那也代表著我和伊莎的谈话已接近尾声，我捻熄了烟。
「我觉得你和弗朗西斯是相爱的。」伊莉莎白吻了吻我的额头。
「相爱是容易的，相处是困难的。」我端凝著走到了我们桌旁的基尔伯特，用指尖敲打著桌面，笑著说，「交往是容易的，婚姻是困难的。」
「靠，你在咒我们吗？」基尔伯特将笑吟吟的伊莎揽了起来。
「这是我的祝福。」我看我张开五指的指甲。
「再见了，亚瑟。」
「再见。」
「我爱你。」
「我也爱你。」

７．
和伊莉莎白的对谈有些无疾而终，伊莎的面容有著万分的抱歉及无奈，我怀疑我自己的精神调控能力，后来我发现我精神有些问题是无庸置疑的，因此也开始了药物治疗。伊莉莎白仍然奢望著能找到骨髓相符且愿意赠送者。
我回到家时弗朗西斯正在烹调食物，我未将我的风衣褪去，就无声无息的自后头贴了上去，我踮起脚，唇抵在他的耳下方。
「宝贝儿，你煮些甚麼？」我问。
他转过身来给了我个深吻，由於他手上还拿著勺子，因此他没办法抱我。
「小贱货，你去哪了？」弗朗西斯喜欢用那些有著暧昧性的贬意词叫我，他舀了勺他正在炖的红酒牛肉，吹凉后才放入我凑上前去张著的嘴。
「和伊莎喝茶聊天。」我双手搭在他的腰上含糊不清的回答，感受纤细的肉质在口中化开，红酒微醺的气息沾染齿缝，和西洋芹搭的唯妙唯肖。
「嗯哼？」他将我的风衣脱下。
「结果真的开始锂盐治疗了，还有……预防的抗痉挛药。」
「……你心地真坏。」他说。
「wow……你倒是有资格说我了。」我靠到了流理台上。
「你检测成了阳性吗？」
「啊？甚麼检测？」我思忖了下他话中的意涵，似乎挨到了边，我噗吃声大笑出来，「耶稣基督！这他妈的太扯了，你是担心你还是担心我？…………」
「没事吗？」他撩过我过长的浏海。
「或许吧。」我望著他笑，「我也不知道……弗朗西斯，我不知道我在想甚麼。和我在一起很累吧？」
「相爱是容易的，相处却是困难的。」他敷衍的说，用他那舌灿莲花的，连缀完美口音的话说。
「……」
我总觉得他刺到症结点了，但本身的病根并不在此，我们两个的话的苗头根本对不上，我紧紧的自后头抱著他，头抵在他的背部。
我忽然觉得……我或许不爱他了，我爱上的早就是爱情。

８．
我的意识还在苏醒中，如同破晓的晨空，淡蓝撕开了一带微白的天裂，熹光就自那条裂缝中透出来。倏地我惊觉我躺的不是床，而被移到了沙发，我穿著弗朗的羊毛毛衫，盖著小棉被。
我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或是我睡了几天，客厅亮了黄灯，很有居家情调的气息，吊灯是弗朗设计的，银圈绕成锥状倒吊著，灯扣在里头；天花板墙角各挂了漆成黑色及白色的贵族式鸟笼，里面装饰的却是被囚禁的玫瑰，鸟笼缝隙过於窄，花穿不出来，再说，它也是假的。
我揪紧了被子，想继续返回梦境时，隐隐约约的听到了类似女人的梦呓声，我抖地打了冷战，弗朗西斯的房是无隔间的，因此可直看见卧房的床，我勉力撑起了身子，直觉往床看去。
他那儿在昏黄的光下成了个影子，一个女人赤著身子，跪在床上，双手抵在后脑上，她的乳齤房似萌芽不久的，整个身子看起来也是纤细的，影子覆盖了她的身子，她的锁骨、乳齤尖、腹部却仍旧优美。
直至我将我的下唇咬出的血呛入了我的鼻腔，我方知道我不是在虚幻中，场景看上去似一幅有内涵的画。……我看见弗朗西斯了，我蓦然感受到心真的是肉做的，有人就用指尖挑著肉丝纤维，一层一层的将心办拨开，发现后来里面也不是空的，是烂的。
瓣膜倒扣，我的血液正在逆流，血都自心脏放光了，发黑的心办逐渐凋萎，和牵扯的心丝纤维溶入血中，心房心室挤压流出浓烈的脓水，我迅速的缩成一团，想要尖叫发出的却是寂静的高音。
我站在浴室门外，弗朗西斯裸著身子，他身上沾著水珠连同浴室蒸腾水气，一出来瞥见我还有些吓到，我没等他开口，就直接先声夺人。
「我好歹也是你男人吧？」我冷笑，顿了顿，使自己的笑容溢满了整张脸，「你也对我好些。」
「你怎麼了？」他找了浴巾胡乱一擦，就将衣服套上。
「我怎麼了你不知道吗？你就这麼瞧不起我？」我自挂勾取下我的风衣套上，环抱著双臂说著，然后耸了耸肩笑著，「你伤透我的心了，弗朗西斯。」
他把我拽了回来，猛力的推在墙上，我咬唇仰著头望他，他指著我的鼻子问。
「你吃药了吗？」
「甚麼药？我根本无药可治！你怎麼这麼蠢！tosser！」我啐了一口在地上，「那种东西……你不如帮我买保险比较实在！」
「保险？」他把我紧框制在墙面上，我的胸腔被愤怒逐渐燃起的热气充了起来，我推开他又被反扣在同样个位置。
「贱货。」我撇开脸，不再去看他，「我又求过你留下我了吗？我省的呆在这里作贱我自己！」
「你没有钱，」他扣的更用力了，我被他抓的生疼，他又问，「你要到哪里去？」
「任何地方！」我叫嚷。
「merde,Vous faire à la fin?」（妈的，你到底怎麼了）
「Bitch, combien peu d'équipement de leurs propres élevés.」（贱货，少在那边装的自己有多清高）
我听到他用本地话骂了我，索性也操了当地话回骂。我认识他那麼多年了，不可能当地语听不懂。我极少讲法文，我患病后，我的语言容量更是锐减，他见我毫无迟疑地回了他，反而怔住了。
「宝贝，我们能不能静下来谈一谈。」
「我——和你无话可谈！」
「去洗澡、吃药、然后上床睡觉。」他指著我说。
我著魔般的推开福朗西斯，冲到床头取了自己的处方剂，打开窗子整包砸了出去，竖起中指对著整街的行人大喊著：ＦＵсＫ　ＴＨＥ　ＷＯＲＬＤ！
弗朗西斯过来吻我，他将窗子盖上，手摁著我的额头，喀当的一声抵在窗上，他离开我的唇时我尖叫著说贱齤人你不要碰我！而后便附上嘴去，我屈服了这地狱惩罚式的循环，伊莉莎白这麼说我们的：没有擦枪走火的火花，就不可能迸裂出更激昂的花火。
横竖我就要死了，我走不到哪里了，繁华的巴黎大的过於狭隘，竟没有半处我可藏匿之处，到底仍旧落魄潦倒的回到了原点，我至今以为这整座城——整座城都是谎言，而这里是真实的，就连高潮触发的撼动，也是真实的。
我始终在期望著，多停一分钟，一秒钟，我可以用肉身的神经开启记忆密码……潮起潮落的余韵淹没我的身子深处，急速下降渐缓，而后迂回曲折的细细爬升，更为凶猛充盈引力的力量瞬间灭顶。
我还是在原点，但弗朗西斯早顺著海流走了。

９．
早上起来时房子没有人，我在室内来来回回晃了晃后，打开冰箱蹲在冰箱前找寻弗朗西斯的踪迹，他在冰箱留了他做的三明治，还有几张纸条，用法文潦草书写的，我粗略的研究了下，不过根本看不懂，揉成纸团丢入垃圾了。
我咬著三明治在家里闲逛，他的画室上了锁，我又从他的外套翻出了钱，后来直接穿上他的外套，冰箱空的太可怜了，估计自从我走了之后他就没添甚麼东西，我打开门时却愣住了。
外头站了个女人。身形娇小，和我差不多高度，浅金的及肩长发，她的眼绿的很爱尔兰。她穿了浅蓝的印花洋装，奶白蕾丝的高领及长袖，整体有著天真的海岸气息。
「噢……不好意思，你是亚瑟吧？我正在想里面有没有人……」
我抓紧把手，我认出了她的确是昨日在床上的那女人，这证实了我并不是被害幻想。
「你是谁？」我问。
「阿曼达，」她伸手抓住了我的手，笑颜绽放，「我是弗朗西斯的模特儿，我昨天好像将我的外套放在里面了，我可以进去拿吗？」
我撇开身子示意她进来。
「你还是学生？」
「恩……」她微微的颌首回覆我，她到凌乱的床上取走了她的外套，「美术系的，我经常会接模特的案子。」
她将外套抓揉在手中，而后她的目光停滞在床上，回首看了看斜靠在墙上的我，脸煞地刷红了，她赶忙否认的交叉晃著手。
「我只有做模特，没和弗朗西斯发生其他的关系啦。」
「我没说甚麼啊。」我装了杯水。
「不不不，您一定误会些甚麼了，我知道你是……寡廉鲜耻吧？」
「他告诉你的？」我将水杯用力的放在吧台上，踅身看这顶多十八九的小女孩。
「噢——我猜对了，」她眨了眨眼，手抵著唇，「媒体都想尽办法要挖出你，不过某天我看见弗朗西斯挡掉他们了，我从没看过他发火的样子。我那时以为嗯……寡廉鲜耻是弗朗的情妇，不过昨天弗朗西斯抱你到沙发时，我看见你背上的刺青了，就是……翅膀。」
我继续喝我的水。
阿曼达从她的口袋中摸出了把钥匙，神秘兮兮的递给我，倒退著步伐离开，她的步履也是轻盈的韵律。
「我很羡慕你，亚瑟。」她说道，睐了睐那把钥匙，「这是我偷去打备份的，不过我觉得这该属於你。」

１２．
我又有了两次清醒的经验。
第一次我醒来时被个人背的背上，我们还在这条街上，方才的事情恍如梦境。熟稔的气息，淡淡的香水味。
「弗朗？」我的声音是乾的。
「醒了？」他问。
我没回他，用尽力量抓住他。
「你有没有感受到有东西在抓你？」我问他。
「嗯哼。」
「你知道神麼东西在抓你吗？」我又问。
「被你抓著啊。」他双手使力将我往上推，说道，「你身上很脏，回去洗澡后吃药就睡吧。」
「你要抓著我…………」我的双手环著他，我的眼太乾了以至於哭不出来，但是我的声音都是哭腔，「不要放手。」
第二次醒时，我们已在我们床上，他环抱著我睡，我站起时，看到弗朗西斯环著我睡，清晨的光居然和夕阳的光有些相似，温柔的浅金色，光束有深浅，我的移动没有惊动光线，而我已站在床沿了，我的手只能伏在弗朗西斯的额上，在往下移一格，我就会穿透过他。
嘿，我正在碰你。
弗朗西斯。
你在光线中还挺美的。
弗朗西斯。
我才发现我的病不是血癌是爱情，原来有人说爱情会毒死人是真的，我太爱我自己了，所以戒了毒，改吃药，你又是药了你知道吗？
弗朗西斯。
我真不懂阿，抓住我的人是你还是爱情。我一直想要逃走但是它又把我抓回来了。
弗朗西斯。
你打我的那掌，好痛。
弗朗西斯。
嘿，忘了跟你说，我血癌末期，或许快死了。
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
我是有病的。
ＥＮＤ

哦上帝这篇文章真是棒极了。整篇下来都觉得整个人都是压抑的。开头的那句话就令人觉得这篇文一定十分得可怕或者说是不敢粗略看的那种——起码我不敢漏掉任何一个字。作者的文笔显而易见得功底不浅。看完就是有种难受但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的感觉。总而言之地，这篇文真棒。

一口气看完了，有点压抑的赶脚，剧情和文风都超爱。

跛子的文真心一如既往地美……

终于看见完整版的了！！爱死这篇了不能自已、一定要再次膜拜一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