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堂上谁的责难,堂下谁的孤单
胡亥从没想过他是以这种方式见到甘罗。
那日他送出圣旨后便开始悄悄着手准备退位的事宜,想着皇兄一到他就宣布退位。至于退位后做什么,他没空去想,或是说,不敢去想。
因为他知道他所念想的那人是不可能随他一起的,那人的眼中只有他皇兄的存在。
其实胡亥是羡慕扶苏的,更甚可说是嫉妒。他嫉妒他的身边总有他的存在,他嫉妒他只要一转身便能迎上他含笑的眸子,他嫉妒他在寒冷时总会有他陪他取暖……
这些嫉妒如虫子般啃咬着他的心,日复一日,从心散开来,到每个指尖都疼痛难耐。所以,他要退出,退出他们的视野,维护自己仅剩的一点自尊。
可是,在他不安的等待了几日后,赵高却说大公子在他刚登基时便起兵造了反,如今已被平定,大公子也身首异处。
造反……身首异处……
胡亥感到眼角湿润,然后便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自脸上滑落,滑进强牵起的嘴角,尽是苦涩。
他镇定地平视前方,强压下声线的颤抖,“甘罗呢?”
“回陛下,甘上卿并未参与造反,已于几日前回到咸阳,如今正闲适家中。”赵高的声音不急不缓,一字一顿。
“那便好……那便好……”胡亥喃喃自语,声音没入赵高放下的帘帐。
然后,胡亥见到了甘罗,于朝堂之上。
甘罗看向他,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愤怒,不甘,憎恨,每多看一分都让胡亥的心宛如刀割。
胡亥撇开视线,故作镇定地进行朝议。
甘罗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胡亥,但那眼中的责难,却是教胡亥透不过气来。
直到早朝结束,那人转身不带犹豫地离去,胡亥才松了口气。
可是,就在那人转身的瞬间,胡亥的心就突地空了一块,好像,有什么东西,失去了。
可是,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