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夜 【养女】
寒风凛冽，雪花飞扬，整个世界莹白一片。家家户户燃起了灯，一家人聚在火炉旁，欢声笑语从窗户缝里漏出来。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这样的天气，谁愿意出来遭罪啊？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
远远的，一个男人走在路上。这个男人有着一头金棕色长发，随意地用发带绑起来，发尾随着风飘扬而起，沾上了不少雪花。一身黑色长风衣衬得他的身材高挑颀长，身形纤细，却紧凑结实，似乎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今天可真冷啊！”叹息一声，男人拉了拉风衣的领子，继续往前走。
没走几步，男人突然停下脚步，诧异地看着前方。
不远处，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静静地站在那里，衣服单薄，身体冻得直发抖。男人走近一看，小女孩儿的嘴唇已经乌紫，再晚一会儿被发现的话……
男人在小女孩儿面前蹲下身来：“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儿？你的爸爸妈妈呢？”难不成是迷路的孩子？这大雪天的，冻坏了怎么得了！
小女孩儿看着他，眼眸迷离。
“爸爸！”
“诶？！”男人惊讶地看着她，这一声“爸爸”让他顿时手足无措，脑子里不断思考着。等等，我什么时候有女儿的？怎么完全没印象？
“爸爸，你不要我了吗？不要丢下……”话没说完，小女孩儿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男人赶紧接住她，将她抱在怀里。看着小女孩儿冻得通红的小脸，心里一阵酸楚。
算了，先把她带回家吧，之后再慢慢了解情况也不迟。
打定主意，男人抱起小女孩儿继续赶路。雪越下越大，很快便掩盖住了男人的脚印，仿佛他从未在此经过一般。
明亮的灯光下，一个樱粉色长发的女孩儿坐在沙发上，腿上摊放着一本厚重的书。女孩儿静静地看着，隔了好久，才翻过一页。
“由希，过来吃晚饭了！”
“马上就来，爸爸。”女孩儿应了一声，放好书签，将书收起来，起身往餐桌旁走去。
“看了一天的书，累了吧？”男人笑眯眯地问她。
“不累，而且那本书很有意思。”女孩儿微笑着回答。
“这样啊。”男人笑了笑，眉眼间全是温柔，“赶紧吃饭吧，今天做的全是你爱吃的呦！”
“谢谢爸爸！”道了谢，女孩儿在餐桌旁坐下，不紧不慢地吃着。
男人看着她，微微笑了。
几个月前捡到的这个孩子现在是他的养女。虽然一开始那句“爸爸”把他吓得不轻，不过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是打心底里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儿。斯斯文文的，懂事又有礼貌。真不知道父母怎么想的，居然丢弃这么可爱的孩子。
想到这儿，男人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女孩儿醒来的那个早上。
大雪终于停了，天空湛蓝湛蓝的，如宝石般绚丽。红彤彤的太阳从地平线上探出头来，散发着明亮温暖的光。阳光洒在洁白的积雪上，给雪披上一层红艳的外衣，美丽异常。
黑主灰阎拉开窗帘，盯着窗外的景色看了一会儿，视线转向身后的小人儿。小女孩儿还在睡，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她的樱粉色长发上，美若流霞。
叹了口气，黑主灰阎走到床边，替小女孩儿掖了掖被子。看了看她清秀的小脸，转身轻轻地走出房间，带上门，下楼去了。
没过多久，小女孩儿醒了。睁开眼，暗金色的眸子怔怔地看着天花板。愣了一会儿，小女孩儿从床上支起身体，坐在床上，打量着这个房间。
房间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大床安置在一角，旁边是床头柜。靠左手边有一张写字台，还有一把靠背椅。写字台的右边，书柜和衣橱并列而立，书柜里满满当当的，罗列着不少书籍，整齐而干净。
不是我家呢，小女孩儿淡淡地想着。
起身穿好衣服，小女孩儿向门的方向走去。出了房间，四处看了看，发现左手边的走廊尽头就是楼梯。沉吟了一会儿，小女孩儿慢慢地下了楼。
右手扶着楼梯，小女孩儿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发现，不远处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歪了歪小脑袋，小女孩儿突然想起来，这个男人……
思虑了几秒，小女孩儿向男人走去：“不好意思，那个……”
男人抬起头看着她，温和地笑了笑：“醒了吗？身体感觉怎么样？”
小女孩儿微笑着回答：“我很好，谢谢。请问，这里是……”
“我家。”
“为什么我会……”小女孩儿有些不解，愣了愣，再度开口，“是您收留了我吗？”
“是啊！那样的大雪天，怎么能把你留在外面呢？”男人看着她，伸出手，抚摸着小女孩儿的发顶。
“谢谢。”小女孩儿因为他这样的动作一怔，随即笑了笑，眸子里似乎有点点泪光。
“不用道谢。”男人微微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为什么，这个女孩儿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哀愁？明明只有五六岁，可那双暗金色的眼睛却带着大人般的成熟，仿佛历经了千年岁月的洗礼，幽深而沧桑。
压下心底的疑惑，男人伸手，将小女孩儿抱到沙发上，与他并排坐着。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一个人呆在雪地里呢？是迷路了吗？记不记得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男人左手轻轻搭在小女孩儿的肩膀上，一连串问题从嘴边冒了出去。
小女孩儿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低垂着头，没有开口。
看来事出有因呢！男人拍了拍小女孩儿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语气温柔：“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吗？把什么心思都藏在心底，不是很难受吗？”
小女孩儿静静地看着他，眸光闪烁，嘴唇微微开阖，却没有说什么。
又来了，男人心想。这双眼睛仿佛可以一眼看穿别人的心思，所有的想法都无法继续隐瞒下去。视线落在他身上时，不禁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小女孩儿不再看他，盯着眼前的地板，半晌，柔柔地问道：“你会相信我吗？”
“诶？”男人惊诧，看着小女孩儿低垂的小脑袋，心里漫出丝丝苦涩，“我相信你，所以，告诉我吧。”
沉默半晌，小女孩儿这才开口：“我叫由希，出生在一个深山的小村子里。”
小女孩儿静静地说着，语气平淡，仿佛事不关己一般。然而，男人却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了深切的忧伤。
听完小女孩儿的话，男人这才知道，她出生的村子是某个远古民族末裔的居住地。他们崇尚黑暗，有着数十倍于常人的寿命，却惧怕阳光。再加上地处深山，整个村子长年被雾气掩埋，几乎见不到阳光。
然而，小女孩儿出生那一天，太阳高悬空中。明明是他们一族的人，却丝毫不怕阳光照射。这一切让村里人惊怒不已，经常有人跑到他们家威逼她的父母，让他们把小女孩儿丢掉。父母经不住村民的劝说恐吓，终于在她六岁时，将她遗弃了。
男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轻柔地拍着由希的肩膀，希望能借此安慰她。
一阵窒息般的沉默降临，室内的空气越发沉重，似乎要将两人压碎。男人率先开口，打破了一室的寂静：“由希，做我的女儿吧！”
由希猛地抬起头，瞪大了双眼看着他。
男人笑了笑，揉着她的发顶：“虽然我有工作，经常不在家，不过，我还是希望能给你温暖。”不知为何，看着由暗金色的眸子，男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可以请你叫我爸爸吗？”
“爸爸。”由希微扬起头，望着他，双目中早已蓄满泪水。
男人抬起手，替她拭去眼中的泪水，却不想自己笨手笨脚。泪水溢出眼眶，从由希的脸颊上划过。
由希为他这样的动作忍俊不禁，自己伸手，擦掉了脸上的眼泪：“爸爸的名字呢？”
“黑主灰阎。”
“黑主灰阎……”由希喃喃地重复着他的名字，欣喜地说道：“那我就是黑主由希了！”
“是啊，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女儿了！”黑主灰阎笑了笑，目光温和得不可思议。
小仙女霂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