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捌】折 任飘蓬、不遣此心违
灯火终是被点亮,眼前一幕即使是她,也不免惊骇。昔日总一袭白衣如雪,一脸淡然笑意的玄月竟是蜷缩着身子,半跪于房间的地上,长发散乱,面容亦是惨白至极。口中仍有殷红的鲜血不断溢出,但一身白衣却已然血红一片,竟是比那日她救他时还要惨烈。
可奇怪的是他的神识却仍十分清明,虽盛满苦痛之色,见她望向他,绯眸中有无奈的光闪现,竟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她赶紧过去扶起他,将他安置在床上,冰冷话语中带了少见的焦急:“你伤口在哪里?”
他动了动唇,却无奈说不出话来,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沧月以为他是在推辞拒绝,不禁冷哼了一声,动手去略略解开他的上衣,想看一看伤势究竟如何。
玄月已无法去拒绝,面上虽已是惨白至极,却也因尴尬而带了淡淡血色,不自然地将头偏过。沧月此时才发觉自己做了什么,冰雪般清丽的面容上泛起深深红晕,却随即被错愕所代替。他肤色是一种略带病态的苍白,清瘦的上身却无半点伤痕。也就是说,那血并非是旧时伤口所致,而就是他所咳出的!
见他仍不断咳出淋漓的鲜血,她不免更加慌乱,扣住了他伶仃的冰冷手腕,不断自腕间大穴输入柔和的内力,却发现那一股强大的力量重新出现,让她竟是难以撼动。仿佛知道她的意图,玄月猛地坐直了身子,抓过她的手腕,飞快地划下两字“不必”,见她泠泠双眸中难得一见的深深忧虑,他挣扎着又写下一字“等”,勉强对她一笑,却随即又脸色骤变,终是痛呼出声。
【贰玖】折 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解释一下~此句所用,只为形容二人不一样的心境)
沧月眸光微变,复杂神色变换了几轮,却也终是下定了决心。集中全身修为,她死死扣住玄月双腕的大穴,以强硬的内力与他体内那股莫名的力量相抗衡。
清丽面容上已略显苍白,但她仍咬紧牙关,死死支撑着。那股横冲直撞的怪异力量终是被她逐渐生生压制了下去,玄月只觉蚀骨之痛渐缓,看她面色有些苍白,便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腕,却被她的冰冷目光所制止。
感受到那股力量已完全平息了下去,她才松了一口气,放开手来,起身缓缓道:“你定是还有什么隐瞒于我罢。”话虽是问句的样式,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定。看玄月半天都未答话,她倏然转身,手指已紧紧扣上袖中青霜的剑鞘。
可见他只是有些疲惫地半倚在床头,眼帘半合,她眸光微闪,却缓缓放开了袖中的剑。
“我身中钟御史所下的名为‘七绝’之毒。此毒每七日发作一次,有蚀骨之痛。”他终是有些艰难地开口,顿时一室死寂,二人一时无话。
淡淡叹了一口气,她终是漠然转身离开,“换好衣物后立刻上马,去南疆。”七绝、七绝……好似有些印象,可又记不分明了……
听得南疆一词,他心中不知为何,那莫名的苦楚与绝望再次袭来,玄月生生压抑住那种怪异之感,翻身下床,取出一件新的白衣换上,莫名地又叹了一口气,何时,自己才能返回京城,而如此之局势,又如何能破?现在的自己,连自己都救不了。出屋,果见沧月已收拾停当,牵着两匹马在等着他。
把雪影的缰绳递给他,沧月自顾自地说了一句:“快,不然来不及。”随后便翻身上马。
玄月亦是微微颔首,快速翻身上马,衣袂纷然,动作之潇洒熟练,让她有一刻的迟疑,却也只是一瞬。她驾马率先奔出,玄月急忙赶上,两马并行,红尘紫陌,暮草纷纷长安道,陌陌烟尘沿得得马蹄皆扬起,两人长长发丝皆被风拂起,趁着浓黑夜色,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