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素素
深春初夏，荼蘼的花事儿到了时节。
车内望出去都能在街边看见，白瓣的花儿开得盛大，只可惜韶华胜极，最终一夜也就零落光了去。
思极不由暗自发笑，还有脸说那荼蘼呢，自己也不过如此罢了。
千叶她先一步下了车，领在前头驾轻就熟地唤了两个名字。我站在这店外头，细细看了眼霓虹灯闪烁着的字眼，傍晚天黛，路灯迷迷蒙蒙，显得那“归楼”二字分外惹人注目。手肘被拉了拉，竟是千叶安排妥当折返来寻我，收回眼色，淡淡一笑，静静跟在她身侧往幽暗的里廊走去。
“喏，这是刘刘，你们好好处着，我可先走一步了啊。”
她一个推搡把我往这男子身边送，竟撞了个满怀，下意识一推，自己倒退了几步，满是羞赧。
“我……”
“我不是有心推你的。”

宁素素
轻声应了，进了房门转身看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尴尬尬。
伫在一侧瞅着房间的模样，竟见那浴室是玻璃的，里外通透，看得一清二楚。一想起待会儿会发生的事，不由心下发慌，说到底这是有违三从四德，被外人发现……
正打着退堂鼓，便对上他的双眸，欲语还休。

刘茫
见她伫立难安，也不多加逼迫，收敛起手脚动作以及眼中的亵渎。却也不再装乖，一味的示弱明显还是会让面前的女人跑了。开了房间却不到半分钟把顾客惹跑，这可是会毁了一世英明的大事。
侧身斜靠在沙发上，在衣领下可见的锁骨愈加明显暴露，眯起眼越发认真端详起对方，突然勾了嘴角
“姐姐这是第一次来？”
自己这个年龄的确应该是学生，不过那烂成绩就除了义务制教育没有其他的学校肯容。仗着年龄小可赚发母性，姐姐这一称呼叫着也是顺溜。
撑了下肩膀伸了个懒腰，已然软缩在沙发里，眼中水汽迷蒙，依旧用着糯腔道
“第一次来……也不能白来不是”

宁素素
他这般随性，倒显得自己像未经人事的少女一般拘谨。横下心往前几步，隔着间隙坐在他一旁，觉着不妥，又往一侧缩了缩。
几番挣扎之下才得了空，这才回应他方才所言。
“没来过……”
原是当做答完，思量片刻，才糯糯加了句:
“现在做什么？”

刘茫
瞧她弱弱的样子越发觉得有趣，勾起的嘴角忍不住咧开细小的口子，泄出两声轻笑，尾调上扬。突然皱了皱眉，目光置在她膝盖上，似乎在认真思考问题
“做什么啊……”
拖长尾音，而后看向她，拍了拍自己身旁的沙发。却也不说话，就那样笑盈盈看她。
过了会又糯道
“姐姐。我不吃人……”

宁素素
听他取笑自己，皱了皱眉，转身背对不搭理他。闷声道:
“谁怕你了。”
垂眸盯着指尖反复划过皮革沙发，细细一条条的纹盘旋依附在扶手上。半晌不做声，当是赌气了。

刘茫
见她转过身去，一时间心神荡漾，半晌不能平息。心中的血气翻涌而上，也顾不上之前那番作派，一把上去便搂了。
随后又圈着对方缩回了沙发中，哈了口气于她的耳垂。笑开了，再开口语气中带了几分理直气壮
“姐姐不怕。”
想到之前她的种种作为，心下也明白不能太为过火，这才十分钟多点，客人跑了，一世英名还是要毁，心下大叹可惜。紧了紧手，亲了亲对方的耳垂。又笑了两声。
“放心。我就抱抱。”

宁素素
“抱你妈比！”
————————抽风完毕————————
“叫我素素……姐姐听着老。”
软软倚着他的胸膛，侧了侧身，仰头对上他的双眸，心下五味杂陈。
倘若家里那男人不曾愧对我分毫，我而今大抵不会在别个男人的怀里。可我竟对那人感到愧疚，真是无可救药。
咬咬牙往前环住他的腰，佯作镇静地跨坐到他腿上，正对着他。
“都说了我不怕你。”
尾音忍不住抖了抖。

刘茫
对于她突然的主动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此时不动更待何时，作为一个妞狼可不能违背自己刘茫的天性！顺势托住对方的臀部就起身。尾音上扬呀了一声。
“我也想，我的确不吓人”
一边在她耳边哄
“素素。素素。”
腿却快速迈向床。

宁素素
他那句素素兀地让人想起启安。
大学时我到他家给他准备早餐，他从我身后搂住我的腰，嘴里亦是这句“素素，素素”。眼前的人体格，姿态，气味都与启安百般差异。偏是这句素素，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的相像。
我放不下他，我做不到这样。千叶可以潇潇洒洒今夜东厢明日西厢，可我却不行。启安可以不在乎我与他之间的感情，找另一个人填补，我却不行。
双膝抵着柔软的床榻，我仍旧是跨坐在他身上，埋进他的颈窝里，环住他的手紧了紧。
“你别动。”
他大抵会觉着我是个奇怪的人，莫名其妙地伏在他肩头哭出声来。
多希望眼前的人是启安，多希望我能垂在他两臂之间，多希望肌肤相触是他的体温，多希望这一刻他不在类似的房里亲吻另外一个陌生的女人。我希望他是我独有的，我亦是他唯一的。然而嫁作他薛启安，哪怕他心里有丁点儿我都成了奢望。
抬起头来，与他对视，一面拭去泪珠子。
“对不起……我太失礼了。”

刘茫
就是很轻的一句你别动。却像是定身咒就算有软玉在怀都一动不动，整颗心都安定下来。第一次对于自己的行为有些莫名其妙，但又觉得就该这样。
然后就是湿润感在皮肤蔓延，有了一种自己还是学生的手足无措。憋了半天才来了一句
“没事。你别哭。到底……怎么了？”

宁素素
岑静的房里丁点儿声音都没有。
眼前这个人的关心或是真的，但又何如。他不是他，再关心也不是同一个人。何况他不过是个花钱请来的人，不择手段取悦雇主，仅此而已。
“我今天不该来的，浪费了你的时间。”
就算真的做了，我也报复不了启安。毕竟他是快乐的，而我不是。
反复抹去泪水，从他身上下来，赤脚踏着松软的地毯子往沙发去。匆匆从包里拿出支票本，正要写，又抬首。
“多少钱？”
心念一转。
“我给你双倍吧。”

刘茫
说来说出，这种花天酒地的地方不过就是个销金窟，钱不能买来一切但在这里，没有钱不能换来的东西。所有话题到最后不过就是钱的问题。
或许是还没缓过神又或许是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感触给惊住，就感觉那一瞬间身体的僵硬。压下莫名的不适感，软缩在床上看向她勾了勾嘴角，然后揉几下头发将脸埋在了被子里。
“随你。”
依旧是糯腔闷闷从被子里传出。疲倦感侵袭而来。

宁素素
大抵每个人都有些许想藏掖的事，他有，我亦有。
见他这般，只颔首默默写下数字。快速签名时笔尖划过纸张发出刺耳的声响，人却依旧是沉默的。
躬腰将支票压在茶几的水杯下，复直起身板走向房门，开了房门背着他柔声一句。
“你就在这儿过夜吧。”
一施力紧了门，从暗深幽长的廊子走出去。大门外的“归楼”二字在黑透了的夜里愈发明亮起来。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