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
严启看着门口躺着的两只鸡,无动于衷。周海走之前,说劳烦老师操心了,让他多担待一些。周海说,她娘家舅是县长,支教后晋升,证明什么的,一定包在他身上。严启看了看外面的天,数着离开的日子,愈加兴奋。第二天上课,一切如旧。
日子似乎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桂芳和大伟玩得很开心,他们赶在日升前早起,去找最清新的露水。看着日光的余辉折射在露珠上,迎接新的一天。中午去山上采些野果添肚子,四处找彩色的亮纸看眼前不同颜色的天空,太阳,身边的光景和人。
晚上他们躺在发潮的柴草堆上,看着漆黑的夜空,寻找桂芳奶奶的那颗星星。偶尔看见流星,会悄悄的许下自己的心愿,或是彼此说着悄心话。桂芳记得,大伟说过以后要娶她,她还记得,那夏日的星星格外的亮,似乎许下了永久。
他们幻想未来要买多大的房子,要穿多漂亮的衣服,要在城里多么风光的生活。所以,都很认真的学习,也很尊敬严启。
两个如此孤独的人,相互依偎,所有的距离都不再是问题,所有的寄托都托付给对方,生活都开始有了希望。那些情思,盘旋缠绕,丝丝入扣。这两座岛似乎愈来愈近。
(拾)
在桂芳认为这些不平凡的日子里,总会出现周大富他们不消停的背影。她被叫做瘸子,春天被他们丢在刚开化的冷水里,夏天书本里都是毛毛虫体内的汁液。秋天书包里都是擦不净的泥巴,就连冬天也总是被一盆冷水浇的透心凉。
大伟每次冲动的身影都被桂芳拉住了,桂芳总是小声地和大伟说,没事的。
可这一次,当桂芳呆愣地坐在地上,看着自己身下流出的鲜血的时候,大伟再也没有了束缚。
堆积的一身怒火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找到周大富一干人一顿狂揍。周大富吓得屁滚尿流逃跑的时候,多处挂彩。
大伟觉得终于出了口气。他和桂芳说起他的英勇行为,他们都开心地大笑。然后大伟红着脸问桂芳,是不是没事啊?原来还在笑的桂芳听到这,也红着脸,低着头,小声地说没事。
原来,他们都不知道月事是什么,所以开始都吓破了胆。
桂芳一直在大伟的小土房里住着。
生活似乎就这么进行着。
一切似乎都很平静,像是暴风雨的前奏。
( 拾壹)
桂芳可以感受到严启最近的心情很好,她每天送花的时候都能隐约的听到严启哼哼的声音,那些旋律是她不曾听过的,但她觉得很美妙。
然而,就在这天桂芳刚把花放在窗台上,便听见严启压低但很激动的声音。这样的老师她平时没有看到过,所以好奇地靠在窗外,严启说:“诗诗,我终于可以回去了,回去后,我就能当校主任了。什么,你觉得我愿意过着苦日子么?我当然是为了给你更好的生活,让你我在别人面前抬起头来。好好,你等我回来。”
桂芳的心快跳出了嗓子。慌乱逃跑中还是打破了窗台上的花瓶,慢慢平静后是心中灯塔坍塌的声音。严启立即跑出来看是谁听到了,没有人,看着尘土在空中还没完全消散,然后扫了一眼窗台,他只是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转身回屋。
窗台上,野花已有被摧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