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给我站住啊啊啊啊!!”
门框被整个撞飞了出去。金发青年咆哮着,从教室门口向那个逐渐跑远的黑色背影丢去一整块黑板。
无辜的学生们发出了惊呼和惨呼,粉碎和崩坏的场景与各种尖叫嚎叫结合竟是十二分的搭配。
当然——折原临也的笑声是与之格格不入的。他敏捷地侧身躲过那板状的庞然大物,携着疯狂而满是挑衅的笑脸向静雄甩出三把小刀。
“啊哈哈哈哈哈哈,小静好慢啊,像个怒气冲冲的大笨怪~”
无疑是火上浇油的行为使被嘲笑的对象顿时铁青了脸。一头金发仿佛都要根根倒竖了。
“临————也————啊————”
他向对方冲去。怒火。满肚子都是怒火。能烧昏头的怒火。
课桌、消防栓、灭火器、垃圾桶……所有静雄能抓到的东西都似打破了万有引力定律般直线向临也飞去。两人的战争从教室穿过走廊,漫延向顶层。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怒火。怒火丝毫不减——然而在静雄狂奔的同时,一股伴随着怒火的奇怪感觉油然升起了。心中一惊,他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无可救药的怒火甚至莫名其妙地激发了他的食欲。
我事先说明——
——是吸血鬼特有的食欲。
46
不妙。
就在金发青年为这突发事件感到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前方——他一直追赶着的目标貌似已经发现了静雄的反常。
临也刚好登上了楼梯的顶端。转过身,他一边随意把玩着折叠刀,一边居高临下地向楼梯底部的静雄嗤笑着。
“小静?怎么啦?快来啊~”
虽然没时间理会对方的特意寻衅。但他当然也不希望临也发现自己出了问题。
抬起头刚打算气势汹汹地回话,可当目光无意中落在临也那白皙的颈部上时,愤怒的言语被大脑的失神生生截在了半路。
——他感到口干舌燥。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静雄不对劲的样子终于又引起了临也的注意。怀揣着心中闪过的疑惑,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对方的眼神。
——讶异地发觉静雄竟在紧盯着自己的脖子。
临也把瞬间的呆泄掩盖得很好。在旁人看来他不过是一直嘲讽般地笑着。
“哎呀……居然盯着别人的脖子……真讨厌啊小静,你是色鬼吗?”
色鬼二字不知为何,仿佛激醒了某件埋藏已久的东西那般使得静雄骇然一颤。
——食欲叫嚣得更加严重了。
——他的思维混乱成一团,除了欲望已再无理智的存在。
舔了舔嘴唇,静雄呼吸急促地喃道:
“临也……我……”
出口的话是无法收回的。
可是有什么办法。
——身不由己的行动,能有什么办法。
“我想咬你。”
47
“砰!”
冰箱在发出一阵闷响后被甩上了门。
平和岛静雄站在客厅中央,手里正攥着刚从冰箱里拿出的牛奶瓶痛饮着。此种含钙饮品的美味已经折服了他许多年。
如果让静雄在啤酒和牛奶之间选择一个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按常理来说男人该选”的酒精而选择“乖孩子上学前母亲微笑着送上一瓶”的后者。
——可如果让静雄在牛奶和跳蚤之间选一个的话——
等等给我打住!这好像跟剧情发展没有关联。
咽下瓶中最后一口牛奶,静雄擦了擦嘴,将瓶子扔进垃圾桶的同时顺便【?】走到了卧室床前。
折原临也安静地躺在床上。脸色依然很苍白,但比起之前实在是好了太多。黑发带着些许凌乱散于额前,垂落的睫毛轻轻跳动着,犹如在接捧着无形的雨点。
静雄神色与动作略显僵硬地坐在了床边。
跳蚤正睡在我家床上。他想。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看见跳蚤被攻击并倒下了,理想中 “仰天大笑”、“哈哈哈哈”、“直呼痛快”、“老天你终于开眼了”的这些情形并没出现。
相反——他居然勃然大怒,不但帮宿敌把那群家伙教训了一顿,还为宿敌处理了伤口——并好似理所当然那般地把宿敌搬【抱】回了家照顾——
——实在是阴差阳错、阴错阳差、鬼使神差、莫名其妙……
“活该的跳蚤就应该任他自生自灭、早点死掉造福社会……”
静雄自言自语嘟囔着,双眼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瘫在身边的、正被自己诅咒着的家伙。
脖颈上被吸血鬼咬出的细长伤口在经过静雄的一【舔】小【了】会【个】舔【痛】舐【快】后已经基本愈合了。
——毕竟吸血鬼可不是白当的。传说中的特殊技能什么的还是会随机附赠的。
只是——
他情不自禁地啧了一声——其实说成是因愤怒而从喉间发出的声音比较合适。
——有个不同于伤口的、无法消失的牙印醒目地驻扎在临也的脖子上。
静雄用如刀似剑的目光瞪着那痕迹,觉得自己从头发尖到后脚跟每个部位无一不在散发着恼怒的情绪。
——火大。
——不爽。
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
黑线和青筋布天盖地地压上了他的额头。
——魂淡。这该死的丑陋的牙印到底是什么啊魂淡——就好像在得意洋洋地显摆着什么似的啊感觉比莱塞还要刺眼啊啊啊啊——————
——简直就像,属于自己的东西上却刻着别人的名字一样啊……
搭在床边的手已经将木床的侧面生生抠出了五个指印。当静雄恍然回过神后,被刚才“跳蚤是属于自己的”这种想法吓了一跳。
开开开开什么玩笑?!他只是在因自己多年的愿望反而被别人抢先一步实现而生气罢了——
但这貌似仍然是个奇怪甚至有些暧昧的理由吧——
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愿望,静雄不知道。
‘我想咬你。’
——对吸血鬼来说,这大概是……
告白……吧?
真是。蠢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