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我發現沒學乖的法蒂瑪打算在早上四點出門,忍不住叫住她。
「妳昨天才昏倒耶,還要去嗎?」
「!?你怎麼會知道……」
「昨天送妳去保健室的人是我。」
所以我知道。我這麼說了之後,法蒂瑪的臉紅了。是害羞嗎?這種反應明明和她的年紀很相稱,為什麼她要如此亂來啊?
「我明白妳想修行的心情,可是不讓肌肉適度休息是無法學好的喔?」
「休息?」
「嗯。校醫沒有告訴妳嗎?」
雖然我不是專家,但對於鍛錬身體的手段,我還殘留一些知識。的確,堅持到底就會有成果,但做過頭只是讓身體痛苦而已。
「但是……我兄長說,要是不每天持續練習的話身體會忘記……」
「那也要有個限度吧?每天做並沒有什麼不好,可是法蒂瑪妳根本做過頭了。做到昏倒稱不上是修行。」
「……」
對於無話可說的她,我毫不留情地說個不停。
「說起來,妳那位兄長難道沒有阻止妳這亂來的行為嗎?」
「……」
少女默默低下頭,我嘆了一口氣。看樣子我好像說中了。
「明明被阻止了,妳卻還是執意繼續做嗎?」
「因、因為……!我想成為騎士!」
她將手緊緊握拳放到了膝蓋上面並叫嚷道。她叫喊的聲音,和同室的奧爾特睡迷糊的聲音重疊在一起,讓她嚇了一跳。她好像這才意識到現在還是早上擾人清夢的時間。
「在這裡說話太吵了。我們去昨天的修行場吧。」
「嗯、嗯……」
她突然要得很溫順,我拉起她的手,移動到修行場去。
「……然後呢?」
「然後,什麼?」
好像因為我剛才說得毫不留情,所以法蒂瑪變得有些膽怯。她的視線游移不定,我放開她的手之後,她又將手放在膝蓋上握緊拳頭。
發覺她在防備著我,我嘆了口氣,並繼續剛才的話題。
「妳想成為騎士,和妳修行過度有什麼關係嗎?」
「咦……?」
「如果想成為騎士的話,通常會聽哥哥的意見吧?為什麼他阻止妳,妳卻仍然繼續?」
沒有比外行人的判斷更恐怖的事。既然被阻止過就表示知道過度修行是錯的,那為什麼還要繼續,我如此問了之後,法蒂瑪一臉法然欲泣的樣子。
「因、為……」
「因為?」
「兄長說,女孩子沒有硬要成為騎士的必要……」
這種事大概連說出口都會很難受吧,她的聲音變得很小。
我把她呢喃的話語整理之後,内容大概如下:哥哥要她別修行過度,說她就算不當騎士也沒關係。她對那句話有所不滿,依然持續著不合理的修行,結果把身體搞壊了。
「嗯。不過,我認為法蒂瑪妳的哥哥並不是因為不希望妳成為一騎士,所以才要妳別修行喔?」
「才不是那樣!因、因為我是絆腳石,所以……」
絆腳石,說出這三個字的瞬間,、涙水從她的眼中滴落。她大概非常不甘心吧,只見她凝視著空中,沒有面向我。
但是,我覺得她誤會了。
「因為妳是絆腳石,所以他才要妳別修行嗎?」
她默默點頭的様子讓我心痛。她平常的堅強程度令人看不出才十歳而已,和現在這副淚眼婆娑的模樣有著劇烈的落差。我不由得伸手想摸摸她的頭,但又趕緊縮了回來。
……我絶對不是蘿莉控。可是,現在的舉動看起來明顯就有戀童癖的樣子,我趕緊揺頭。
「因為妳是女孩子,當然體力會不夠啊!不試著改變練習的方式,好好休息的話,是學不好的幄。」
「咦……?」
「男生和女生不一樣。妳哥哥的話應該是這個意思吧?」
我想起薩路特之前和我說過騎士團内部的男女比例,沒有聽說會因性別而特別受到限制。這樣一來,法蒂瑪哥哥的話恐怕只是擔心她亂來而已,很難想成是歧視女生的緣故。
「可、可是他說是因為我完全沒有肌肉!他是那麼說的!」
「現在要是長肌肉的話,大概就長不高了吧?還有,如果體質上比較無法長出肌肉的話,加強其他地方不也可以嗎?」
「其、其他?」
「嗯。要用力量勝過男生,本來就是不可能的吧?如果有魔力的話,思考如何用魔力強化身體,塑造出就算承受魔力也無妨的身體,不是比較重要嗎?」
她愣愣地張著嘴巴,我對她笑了笑。
她終於願意聽我的話了嗎?
「如果加強其他地方,我也可以成為騎士嗎?」
「嗯。」
「真的?你怎麼知道?」
「因為騎士團裡其實還滿多女性的一喔?很難想像所有人都有肌肉。而且,這間學校的男女比例本來就沒有差那麼多,不是嗎?」
「……啊……」
因為想當騎士的人,果然還是男性較多,因此以實際人數來看的話,男方會比較佔優勢。
但是男女同室幾乎成為學校傳統,所以可見女性的人數也不少。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沒想到,
是因為太心急的關係嗎?
「是嗎……」
「嗯?妳認同我說的話了嗎?」
她嘆了一口氣,終於受到她的認同讓我感到放心不少。
然而,她的下一句話令我僵住了。
「我不是絆腳石吧?」
「咦?大、大概不是吧?」
因為我並不知道她狀態良好時的行動如何,所以沒辦法說什麼。
「我還會再成長吧?」
「咦?咦?嗯,通常都是從現在才開始成長吧?」
不如說明明才十歲,卻開始修行的妳才奇怪吧。雖然也有一說是從小開始學習比較容易學會。
「這樣啊……這樣啊,原來是這樣嗎?」
她將剛才在放在膝上握拳的手舉到肩頭,我看著她的手,心想她是要做出勝利姿勢嗎?要做什麼啊?我總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
「尤里斯!」
「呃、是!」
「謝謝你!!」
剛才的悲壯感煙消雲散,少女綻放出花朵般的笑容,令我不禁看得入迷,然後她的臉突然接近我。我才感到驚一訝,她已抱住了我。
「啊呀呀呀!?」
「我還能再繼續。我辦得到的……!」
「呃、不是,等一下,放開我!?」
就算她的身體再怎麼沒有曲線,但終究還是個女孩。被她這麼一抱,就連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我慌張地揮著手,她才總算放開了我。
「抱歉,我太高興了!」
「啊、喔喔……太好了呢?」
「嗯嗯!」
我只看過她心事重重的表情,因此這般掃去心中陰霾的神情與先前有很大的落差。那美麗的笑容讓我不禁看得出神,也害羞地紅了臉頰。
「對了,尤里斯,我有事情想拜託你。」
「嗯?什麼事?」
我回問表情變得一本正經的法蒂瑪,她也害羞地重新面向我。
「你可以和我一起做嗎?」
「什麼事?」
「修行啊。我一個人的話就會做過頭……我是這麼想的。我想要是有人和我一起做的話應該不錯吧。」
「啊啊……原來如此,好啊。」
見識過她魯莽行事的我,也認為暫時看著她比較好,便同意了。她開心地再度笑了起來,和我一起回到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