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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艾】【原创】白马非马(战后/兵长视角/臆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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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长第一人称自序
*OOC慎慎慎
*非BE非HE 请看官自行定夺


1楼2016-03-13 16:48回复
    04.
    我计划的第一站是墙内的一片森林,距离很近,我们很快就骑马到达了那里。现在时节正值深秋,森林内落叶直挺挺地飘落,又干又瘪地拢覆了潮湿泥泞的一大片土地。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片能采集到光线,地势平坦的地方,立好帐篷准备开始自己的创作。
    整个过程中弗瑞倒是安静的很,只是乖乖的看着,偶尔上来搭把手。等我把画布拿出来后,他便手脚并用窜上了一颗不太高的树,抬头仰望离我们还很远很远的冰蓝色天空,就连他一直小心护着的兜帽滑落了一半都没有发觉。新奇又虔诚的,
    想来战后因为外表问题他也没尝试过走出墙外好好欣赏这个世界。
    想到这里我暗暗叹气,心中对这个间接监视者的不满也消失了很多。
    落叶一片一片往下掉,沙沙的风声中时间都默然的凝固在了一处。我随心在画布上浅钩慢画,画的与这片深秋之景却毫不相及。我认不出自己画出来的东西,索性就随着画笔勾勒。
    天气虽然有些微凉,但这幅景象却实实在在的浓烈铺展在眼前,炙热地触手可及。弗瑞也开心了很多,在一个离我不远不近的地方轻轻哼起了歌。那是一首相当耳熟的歌谣,我忘了自己是从哪里听到过的,但内心十分应景地升起一股凉薄难言的情绪。
    另外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把手放在左胸,心脏内壁靠在胸膛上发出一阵絮絮的低语,发麻地震在耳旁,低低远远,找不到踪迹。
    是它想告诉我什么?
    还是所谓的病情犯了?
    我暂时把原因归咎到“病”上,重新将心思转到画布上来。眼见越画越没边,我便挥手将深橘色和金黄色的颜料泼洒到画布上,让它尽量能与眼前景象靠点边。
    “谁?!”刚刚还懒散哼歌的弗瑞突然大喝一声,我立马回头,顺着他的视线望向了身后一片极密的树林。枝桠交错里一个黑影若隐若现,若不是认真观察还真是难以发觉。
    我眯眼看了一阵儿,当即走到马匹旁取出了韩吉硬塞给我的立体机动装置。
    “兵长!”弗瑞有些紧张地唤了我一声,显然是联想到了以前壁外考察时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奇行种。我朝他摇摇头,直接抛出锚线逼近了那个地方。巨人目前已经全部驱逐,这个我可以确信。
    那个黑影依然驻足在原地,没有离开。越是逼近,哗啦哗啦的声音就越是明显,等我彻底看清楚,才发现那是一大片挂在树枝上破破旧旧的布匹,雨水浸透下灰白发暗,又脏又臭,看起来已经挂了很长时间。
    “兵长?”跑着赶来的弗瑞在树下大声喊道,“您没事吧?”
    “没事。”我拽住这个破烂的布条没有松手。它在大风的撕扯中早已没有了原来的模样,但上边凌厉鲜明的羽翼却清晰可辨,鲜烈如昨。
    我将视线往前挑,果然看到了树根下零散的骸骨,上边还有被牙齿咬断的痕迹。继续往前,更多惨白的骨头散落一地,甚至还有不完整的骷髅头。它们黑洞洞的眼眶望着极远的地方,身躯却只能沉睡于此化作亡灵。
    调查兵团来过这个地方不止一次,但我不记得曾潜入到过这么深的地方,还这么密集的牺牲掉这么多士兵。想着我拿出腰间别着的匕首,把那件斗篷上分裂的徽章一点点割下。斗篷上线头非常糟,再加上布料已经被撕烂,我费了很大劲才把那个分成三块的徽章弄了下来。树下的弗瑞先是大呼小叫着,在看清了那个所谓黑影的原型后,乖乖闭上了嘴。
    我把徽章装入衣兜,利用立体机动跃回了地面。弗瑞跟在我身后,不经过我同意就默不作声地将搭好的帐篷和画板都收了起来。
    我在一旁看着他忙活,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碰着衣兜中的徽章,没有阻止。
    因为他并没有做错。
    手中的徽章太烫人,烫的我五脏六腑都有点不太好受。这里应该发生过什么故事,但我一点都想不起来,更想不起主人公是谁。
    这种四顾茫然的感觉让人很烦。
    所以立刻离开这个地方未尝不是个好选择。
    05.
    从森林内出来后,我们一路驾马飞奔。这一路上人烟稀少的很,直至将近凌晨,我们才堪堪在一座山脚下找到了家能吃饭的旅馆。旅店主人似乎很久没见过客人了,看到我俩的眼神亮的简直像看到了一大摞钱一样,又是帮忙搬行李又是招呼家眷下来做饭。他家那个7.8岁的小鬼在这个过程里一直盯着我看,奇怪得很。
    我看着这不太干净的环境心里并不满意,但直接在野外打地铺又得花费时间去打猎。我倒没什么,弗瑞那小子我中午时就没见他吃过饭,想来已经饿了一天。
    几样简简单单的小菜很快上了桌,我让弗瑞坐在桌子边上赶紧吃饭,自己随便拿了一瓶酒站到窗口开始慢慢酌饮,权当解渴。
    这家矗立在山脚的旅馆环境及其荒凉,我扫了眼周围发现都是密密麻麻的篱笆,上面覆着的干涩的枯叶在深秋的夜色中簌簌作响,一下子被吹掉了几片。
    空隙中蓦然出现一双蓝得苍老的眼睛。
    我怔了一下,就看见那团树叶动了动,接着一点点挪向了我,一瘸一拐地,速度却很快,眨眼就到了眼前。一只手伸到我的眼皮下,直冲酒瓶而来。
    有趣。
    我把酒瓶轻轻一甩扔到另一只手,在那人刚反应过来时又扔回去,反反复复几次下来,那人终于停下手,恼羞成怒指着我的鼻子大吼道:
    “臭小子!知不知道尊老爱幼?!喝口你的酒会死吗?”
    我挑了挑眉,臭小子?我都快奔四了好吗。
    那人见我不说话,接着道:
    “把酒交出来!知不知道规矩?”
    他一边说话一边挥舞手臂,身上用树叶织成的蓑衣随着一点点散开,同时我也看清了那张苍老但精神的脸。
    “你这个臭老头又吓唬我的客人!”刚下楼的店主看见这一幕,抄起笤帚就往门口跑,“不和那堆老骨头坐在深山里等死也别赖在我家门口瞎闹!”
    老头的神色一下子变了,他神神绉绉打量我一眼,飞快地说了一句:
    “小伙子,你有心事。”
    我抬眼瞟了瞟他,低头继续喝酒。
    “你的记忆里缺席了一个人。”
    我的手指一顿,那口酒水含在喉咙里火辣辣的灼烧,难以下咽。盯着酒水,上边冷光凛凛,让我莫名慌了心神。
    “你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但需要报酬。”他一边说一边往院门跑,脚步歪歪斜斜的,身上的叶子也跟着往下掉。店主追在他后面挥舞着扫帚,几下快打到他的时候都被轻巧地闪过。
    “利威尔!故事的结局你知道吗?明早拿酒来山顶!”


    3楼2016-03-13 1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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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
      自从那件事之后,弗瑞便常常出神。所幸情绪爆发完毕,他身上那股阴沉沉的气息也削减了很多,至少每天晚上遇到他时我已经能淡定如斯地瞟他一眼继续上厕所。
      我的旅途也才刚刚开始。
      大雪纷飞的高纬度原林,温热发褐的夜间沙漠,低沉雄厚的山间瀑布。明明就是几天的路程,然而这个世界总是随着步伐在不停的变化,谁也猜不到下一步会踏入什么季节。
      我一边走一边画,画纸在不知不觉中仅剩下薄薄一沓,颜料也即将消耗完毕。旅行路线上正巧经过一个小镇,我当即决定进去采集一点生活必需品。
      平心而论,这座小城发展的不错。城内居民很多,沿街的叫卖声也颇有民俗气息。路过几个摊点时,我还发现了很多前所未见的东西,长得七扭八歪很是稀奇。最让我记忆鲜明的是摆在水果摊上一种深褐色发臭、布满刺的“石头”。那味道离着老远就把我熏了个够呛。
      这方面弗瑞就显得勇敢的多,他先是好奇地询问了摊主一下这石头的基本情况,万幸是摊主没被他的脸吓到,而是很热情的讲解起来。他听完后便伸手戳了戳那硬巴巴的外皮,在摊主的挑拨下还兴致勃勃的直接划裂了一个。花白的果肉一下子溢了出来,一股臭味瞬间在我的鼻腔里生根发芽,侵城夺池。
      ……如果硬要找一个形容词,在我眼里那玩意儿就像一堆蛆,恶心程度也和其基本符合。
      而且我还发现另一件奇怪的事。越是远离墙壁,弗瑞身上不近人的气息也跟着不断减弱,前几天在乡路上骑马时就有风吹落了他的兜帽,路边还有几个嬉闹的孩子。那些孩子的胆色也够大的,非但没有尖叫逃开反而笑呵呵地朝他打招呼,尤其是个小丫头片子还给了他一束野花。弗瑞礼貌地道谢接过后才慢吞吞拉上了帽子,继续前行。
      只是出神想了点事情的空档,弗瑞便下了决心开始挑战那堆蛆。实在忍受不了这股臭气熏天的味道和强烈的视觉冲击,我当即转个马身闪过那小鬼去寻找画铺。
      等我把所有东西都购买齐全,弗瑞才骑马急匆匆赶了过来,手里还提着刚刚让人避之不及的玩意儿。我保证那东西连动物都难以忍受,不然我的马不会反应快到在我一夹马肚的瞬间抬蹄就跑。
      “兵长!等等我!”他控制马匹闪过行人,在我身后喊,“这不是刚刚的榴莲!这个是椰子!不臭的!不信您闻一闻!您等等我!”
      我不理。
      “兵长!等等我!!”他喊得很急,“椰汁会洒出来的!您不是很讨厌浪费的吗!”
      话说的不错,不过这仅限于能吃的东西。
      那东西看起来像是能吃的吗。
      越往前走人流变得越少,等我走出城镇,弗瑞也赶了上来。本以为他受了点冷落能识相点,谁知道这个臭小鬼居然变本加厉,自从追上来后就坚持不懈地把那个圆滚滚、毛茸茸、总之看着就反胃的东西往我嘴上塞,被我几个冷眼瞪回去后又不知从哪找出一根管子,插在上面死活就是要我尝一口。
      天知道我是忍耐了多大脾气才没把他从马上踹下去,他真该谢谢我战后变得疲软的神经。
      然而在那根管子三番五次险些插进我的鼻孔后,我终于忍不下去了。
      “弗瑞,不想跟着就滚回去,这里不是你能放肆撒野的地方!”
      我的声音抬高了些,目的就是想把他吓住。谁知道他抱着椰子的手竟然一个哆嗦,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洒了个一干二净。浅色的液体从椰壳中汩汩流出,还夹杂着一些零散的果肉。
      弗瑞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又茫然地抬头看了我一眼。那只血红色眼睛充斥着的无辜又受伤的情绪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期。我张了张嘴,就当我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他打断了我。
      “对不起兵长。”我看到他的嘴角垮下,然后拽紧了兜帽轻轻地说,“这是海边的特产,我以为您会对那个地方感些兴趣…是我越矩了。”
      我的心在听到“海”这个字时突然炸裂出一股岩浆般厚重的抵触情绪,额头都疼到快要轰轰作响。这股情绪来的这么突然,措手不及就到一秒就让我狼狈不堪。
      我听到他继续小心翼翼地问:
      “兵长…我们去一趟海边可以吗?”
      “闭嘴!”我厉声喝止了他接下来的话,“立刻去预定好的下一站!”
      他被我吓得彻底噎住,我也分不出神来考虑自己的做法是否妥当,只能闭上眼使劲按揉太阳穴平复脑袋里叫嚣沸腾的疼痛。我能感受到时间举起刀片在我的大脑里一刀一刀慢慢划过,伤口越来越深,流泻出来的痛苦恶狠狠碾杀了每一根神经。
      我的身子开始发抖,力气也被一点一点消磨殆尽。我感到我从马匹上栽了下去,耳朵贴地的时候似乎还听见了远处沙沙翻滚的水声。
      眼前漆黑的世界不知何时聚集了一点一点的荧光,那些光点缓缓收拢,慢慢地幻化成一个单薄的白影。我听见它的呼吸,它的叹息,然后它伸出手,覆上了我的额头。
      “兵长。”
      它的声音飘渺如同沙粒,紧一紧手指就飞快滑落了。
      最后入眼的,是一双碧色掺金的双眼,干净清澈。宛如发涩未熟的青杏,静静生长,却遏制在某个时间洪流,再不前行。
      “您该醒了。”
      09.
      等我睁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张我再也不想见到的脸。
      “醒了啊。”韩吉低着头在那里削苹果,语气淡淡地说,“人类最强也能沦落到因为昏倒而被路人送到医馆的时候,要不是我让调查兵团的人在各个城镇里寻找你的消息,你是不是就再也不回来了?”
      我的头还在发疼,不过比起那时已经好了很多。伸手把柜子上早已准备好的水拿过来,我一边喝一边让自己发声,“你疯了?我不是和你说过我要去采风吗。”
      “那你似乎也同意过要带一个随从吧?”韩吉手起刀落一次性把苹果削了个干净,“是不是啊我亲爱的利威尔兵长。”
      经她提醒,我这才想起身边还跟着一个小鬼。抬头环首四周,却并没有弗瑞的踪迹。
      “那小…”
      “结果那天我派的人过去,回来给我带来的第一条消息就是‘抱歉利威尔兵长已经先走了’,你知道我这一个多月找你找了多久?”她瞬间发难,扔掉苹果大声说道,“你不知道你的病情有多恐怖我们知道,你还要固执到什么时候!”
      我生生把那句“那小鬼在哪”的问句咽了回去,不禁抬头愕然地看向韩吉。她的情绪正激动,一颗苹果也被摔了个稀烂,可见力道之大,毫不作假。
      斟酌半晌,我试探着问了句:“我现在在哪?”
      “王都。”
      “睡了几天?”
      “一个星期!这几天都是给你硬塞营养剂之类的东西你才活下来的!”
      “是谁把我送去的?”
      “一个正要贩卖水果的老头!他把你送到医馆时正巧调查兵团的人也在那里,这才把你送了回来!这群人里活着的就剩你一个了!你能不能别让他们替你担心!”
      我脑子有点转不过来,既然韩吉口中那个“遭遇火灾的士兵”原路遣回,那这一个多月来和我相处的“弗瑞”又是谁?
      真的要这么巧的巧合?刚刚好就有一个也受过火袭的家伙碰巧来到我的房子前和我结伴同游了这么长时间?
      这也太扯了。
      难不成…这个人真是我臆梦而出?
      我的病是存在的?
      接下来韩吉说的话我一个字都没听就去,脑袋里反反复复思考着弗瑞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完全找不到任何一点虚幻的空漏和瑕疵。
      我估计韩吉也知道她是白费口舌,在情绪平复后便沉默地盯着地板上苹果的残骸,最后才憋出一句:“你的画廊快建好了,不去看看吗。”
      我点点头,问:“我的画稿呢。”
      “我已经送去裱装了,过几天会直接送到画廊。”韩吉吸口气,“也真亏你能把那叫成画,希望你的画廊不会被人砸掉。”


      5楼2016-03-13 1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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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我并没有去画廊。
        那天午夜在自我感觉良好的情况下,我匆匆打理好行李驾马飞奔,去而复返。沿途寻找记忆里的蛛丝马迹。
        巨木之森里的披风仍在,山脚下的旅馆也在,一路上的风景都在。
        只是没了任何声息。
        空空荡荡的,了无人烟。
        旅馆的大门紧锁着,店主似乎出了远门,院子里落叶残败地洒了满地,没有被人收掇的迹象。
        我不信邪,再次爬上了那座烟幕迷蒙的矮山。依旧的青石小屋,白雾散去徒留下相识的静寂无声。
        那日老头倚坐的石块灰白色地沉寂,灰尘薄薄一层落满了每一条裂纹。手指划过表面,触感冷的仿佛坠入冰窟冰封了上亿年。
        我站在石块前,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一点点慑紧。难不成不止这个“弗瑞”,这路上的所有人都是我幻想出来的?
        在下个地点,我终于找到了答案。
        那位水果摊的主人盯了我好一会儿,恍然大悟道,“你就是和那小伙子一起来的那个人吧?”
        听到这句话我一直悬挂的心脏终于重归原位,水果摊主人乐呵呵地继续说,“没办法,那小伙子给人的印象太深刻了,我女儿天天念叨着呢。那天正好是她卖给了他一个椰子,然后就看到他环视一圈不知怎么很慌张地走了。”
        我想想他那张疤痕纵横的脸,心说确实挺让人印象深刻的。既然和水果摊的主人确认了这个人是存在的,那现在问题的关键就成功从“我病得不轻”转变成“找出这个弗瑞,问清他到底是什么人”。
        略微思忖了下,我决定先去小镇周围转转,为了方便寻找还尽全力把弗瑞的形象画了出来。
        经过一路询问,每个人看到画像后无一例外都是一脸茫然的摇头。这也不能怪他们,等晚上坐到旅馆内我自己再瞅那画像几眼,都分不清自己到底画了什么。除了那眼睛处的血红比较形象,其他一律难以分辨。
        果然还是我的作品太抽象了些。
        努力了几天后,我几乎快把这座小镇的石头缝都快翻遍了,可我还是没有找到他。
        然而却等来了另外两个人。
        一个预料之中一个预料之外。
        那天我回到旅馆,打开房门就看到这两人正死命拼酒。一大屋子的酒臭味扑面而来,地板上的酒瓶散落着,有的没喝干净还在往外滴酒。下午的阳光刚好从窗口那边刺透而来,玻璃质的酒瓶晃出一大片墨绿色的光晕,鳞次栉比,带着依赖感的意外的厌烦。
        “臭小子,忘了我说过的话了吗?”他突兀地举着酒瓶转过头,脸上醉意微醺,看起来竟然年轻了很多。“答案在画里啊,在你的画里。”
        我眯眼盯着这两个不速之客,两个疯子聚集在一起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回去吧,利威尔,画廊已经建好了。”韩吉摇摇晃晃举着酒瓶,附和道,“你会找到的,狂欢就要开始了…”
        她嘻嘻哈哈地和老头碰了一下杯,满脸古怪地继续对酌起来。
        我沉默地站在门口,认真考虑是不是要把这两个疯子赶出去。我很确定他俩说的语言是我能听得懂的,为什么拼在一起就这么让人费解?
        “你不是在找他吗?”韩吉把酒杯端在唇边,盯着酒水一个人自顾自地说,“回去吧,你会明白的。”
        “你知道弗瑞?”我诧异,“你不是说…”
        “我也是刚知道,有什么问题去问他吧,在画廊,我就是在那碰到他的。他在等你。”韩吉回答完便不再理睬我,转个身接着和老头碰杯,喝酒。我看到她背对着我的肩膀微微发抖,肩线处抖落下一层飘渺的灰尘,飞舞在光线中一瞬模糊。
        我也懒得在这酒臭扑鼻的房间里继续呆着,拿好行李转身下楼去了马厩。就在我跨马而上的时候,听见楼上传来了中气十足的呼声:
        “利威尔!”
        我转头,看到窗户口边韩吉和老头并排而站,矫情地遥遥冲我招手。
        “再见了!!”
        她的脸被阳光撞碎花白一片,镜框模糊地反着光。嘴角上勾,带着薄薄的水汽。
        这不像她。
        “臭小子!”那老头在一边用酒瓶把窗框砸的哐哐直响,“以后给老头我多送点酒。就算之前因为彼此的道路不同而争执敌对过,你也该念念旧恩!”
        ……真疯了吗。
        不再搭理那两人,我一拉缰绳,战马发出响彻天穹的嘶鸣。它的前蹄落在前方的阳光上,马蹄声嘚嘚踏碎了这一片旷远的末世。
        我听见那声音远远的落在我身后,含着疏离的笑意远远地喊:
        “再见!”
        11.
        我赶回画廊的时候,每一幅画已经被装裱好挂起,并且蒙上了白布。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就开了。
        画廊幽长地延伸到了很深的地方,为了保护画稿并没有安窗户。我借着前方微弱的光亮和自己良好的视力一步一步向前走。黑暗将过,光线就多了起来,耳边满是自己的脚步声发出空旷的回响,眼睛又被略显单薄的暗色覆盖,呼吸声起伏中仿佛正在慢慢地走向了一个秘密。
        不像夜晚的黑暗,阑珊的光亮像是小心地掀开保护万年的封膜。直至我走到画廊的最后,大片的玻璃出乎意料成为了这座画廊最后的修筑工具。没有砖瓦,没有墙壁,阳光放肆地充斥满这个终点,和之前的黑暗形成强烈反差。
        我的眼睛缓了好半天,才彻彻底底看清了阳光斜照下的一切,被白布蒙着的一切。
        凹凸不平的菱角从白布内尖锐的刺出,堆满了这个空间。如同泼洒了的白色颜料,不染一点瑕疵。
        我疑惑了。
        这是我的画廊,外边挂着我的画作,那这些不知打哪来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被保护的如此好?
        而且这里并没有人的踪影。
        心知韩吉不可能骗我,或许只是那小鬼暂时离开了而已。我继续走了两步,接着想也没想,伸手拉开离身边最近的白布——
        唰啦一声。
        是一柄还在滴血的剑刃。
        我一愣,不受控制地再次扯开下一匹白布。
        是一堆零散飘落的自由之翼的徽章。
        再扯。
        是已役队友的手信。
        我越扯越急,心脏开始不由自主的狂跳起来。
        扯断的皮带、破旧的立体机动装置、撕裂的军装、染血的斗篷,可出现最多的却是……
        一具具陈红发暗的棺材。
        它们端正却扭曲的摆放在白布之下,盖子封得严严实实,带着历史洪流中肃穆的压抑感。有的棺材缺了一角,有的棺材自中间斩断割出一条冰冷的裂缝。有的棺材是完整的,有的棺材却只有一个头的大小。
        他们一点都不恐怖,对我甚至还有这莫名的亲切感。可我根本没有勇气打开盖子看清里边人的脸,看清那扭曲的小棺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此时头也狰狞地痛起来。我用我引以为豪的冷静扯掉这一片片的白布,速度快到快要把布匹撕裂。
        布料抖动的声音由快变急,又渐渐由快变慢。入眼内的白布散落各处,我强自镇定,死命克制心悸到窒息的跳动。
        最终,我站到了最大的一匹白布前。
        我眯眼打量它,一片寂静中左胸膛如同鼓擂跳动的声音越是明显。我的大脑告诉我说,不要打开它,可我的心跳却由此引动,几欲爆裂。
        打开它…
        我的手触碰到白布的表皮。
        打开它…
        手指握紧在白布上扯出生硬的褶皱。
        打开它…
        我用最大的力气,唰地用力扯开了它。
        巨大的白色帷幕在半空中凌厉地划过,遮掩的物品在面具的隐没中显出了它的真实面目。
        是一具巨人的残骸。
        硕大的骨架悬于空中,苍白色的骨头白到透明。它没有蒸发,只是以一个沉默的姿势垂头跪倒在地,骨骼根根分明,默然酝酿着孤寂万年的悲哀。
        我有些发愣地看着,左手捂住眼睛一点点下滑,滑到心脏,再滑回额头。
        我看着手心里的掌纹,一圈一圈纵横交错,如同树纹缠绕,攀途附会,命不姑息。像过去,像现在,像未来。
        似乎,知道了答案。
        心里刚萌生了这个念头,身体就失控了一般,直直冲了出去。
        一路上的东西被我撞得七零八落,我冲到门口,依次把画从墙上使劲扯下来凿碎了画框,然后跑到画廊终点把它们按照作画的时间顺序一幅幅拼凑。
        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但我知道这么做的对的。
        心脏在这个过程中欣喜又悲痛地哀鸣,我将画摆放在地,给足它们空间,不顾一切将那些战火中剩余的物品推挤到一边。
        然而慢慢地…
        慢慢地…
        有些地方不对劲了…
        画面明明是凌乱无章看不出任何轮廓所在的,然而随着画面慢慢拼合,竟然渐渐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沙漠变成了他的皮肤,云霞变成了他的嘴唇,树枝变成了他的头发,那一片片瞭烧的深秋之景,竟然变成了一大团旺盛燃烧的火焰。
        我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画面越来越完整。可到了最后,偏偏差了最关键的那双眼睛。
        就是一双眼睛,堵在记忆之中,难以疏通。
        我急躁地重新返回想看看有没有遗漏,一路寻找下来并没有找到任何一张画纸。我又不死心的在玻璃大厅里反复搜查,也是毫无线索。
        几次寻找下来,就算自身身体素质再好,胳膊也累到了难以举起的境地。我靠着墙壁蹲坐小憩,将手伸进左胸兜中准备拿出手帕擦擦汗,而就在我抽出手帕的一瞬间,衣兜中传来了一声细微的纸张卷折声。
        我愣了一下,伸手把那张弗瑞的画像拿了出来。纸张被我折叠着出现了一块块折痕,画面却干净依旧,没有任何破损。
        我赶紧跑到画稿中间把这张纸填放了上去,随后直起身,大致的扫视了一眼这幅画。
        然后我就僵在了那里。
        仅仅是潦草的一眼。
        血液在时光的断层内凝固成冰。
        我听到心脏的跳动开始平复。
        它终于,终于以一个绵长温柔的节奏,缓缓沉入在了左胸膛内。
        画面上的男孩立于火焰中,一身军服破烂不堪,几道伤口盘桓在他的胳膊上,鲜血浸染了他的额头,蔓延到他的瞳孔。而他朝着画外的人淡然浅笑,释然地面对着背后烈火炎炎的死亡。
        我看着他的眼睛。
        一只碧绿掺金。
        一只血红渗血。
        正是梦里那双眼睛。
        原来那是我穷尽一生追寻的人。
        原来是你。


        6楼2016-03-13 1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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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故事的结局,毋庸置疑是人类的胜利。
          那是我最不愿意回想起来的战役。
          所以我选择了忘记。
          我忘了细节,忘了战争是如何进行的,只记得当我放下砍到麻木的手臂时,四周静谧一片,鲜血断肢,残垣古壁,映照着天边红到刺眼的夕阳,弄胀了眼睛。
          大片大片巨人的残骸蒸腾着散不掉的雾气,我抬手想抹掉眼皮上的血肉,又被手上更多的脏污恶心了个够呛。无力之下只能使劲甩甩头,稍微能看清周围后,我接连大声呼喊了几个名字依旧没有人应。踩着尸骨一点点前行,走了很久很久,终于看到了一个熟识的人。
          是艾伦。
          长时间的巨人化早已让他的身体和神經发出濒临崩溃的信号。他整个人缩在后颈里,脸上粘连着巨人猩红的肌肉。巨人的肉还没有蒸发,连着他的上半身被浸润在一种颜色奇怪的黑黄色里。他的左眼是半睁着的,直愣愣地盯着天空的某一处,丧失了一切生气。
          “艾伦!”我喊,干涩的喉咙不自觉滚动着压扁了声音,低到他似乎根本没有听到。
          我注意到空气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只是混杂着血液和尸肉难以辨别。
          …不对劲。
          时间仿佛凝固,寂静地如同墓地。
          这场胜利,无关欢呼无关眼泪,平静的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
          我急躁起来,开始大跨步往艾伦那里跑,一路上被压扁的杂草出奇的多,深秋之下干成一条条冷厉的线条,大都曲折成了一个奇怪的弧度,憔悴了一地。眼看距离越来越近,却在半途被人突兀地拽住了裤脚。我低头看向那满身血肉分辨不出脸的士兵,他显然已经踏入了半死亡的境地。
          “兵长…别过去。”他喘着气,磕磕巴巴地说,“快逃…别过去。”
          我胡乱擦了擦他的脸,勉强认出他是和艾伦打架的那个新兵。当下心底微惊,连忙蹲下身子与他对视,问,“怎么回事?活着的士兵呢?”
          “死了…”他的气息弱了下去,只剩断断续续地重复,“快逃…”
          话音刚落,他眼底的光芒倏而熄灭。调查兵团在那一刻,又少了一条铮铮军魂。
          我抬头,望向艾伦,他的眼睛幽深空洞,而且…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眨动过。
          那里很危险…
          兵长…别过去…
          很危险…
          我的脑子里突然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当即甩开步子朝艾伦跑过去。几个纵跳跃上巨人的后背,我踏着脚下散发热气的皮肉,靴底一片滚烫。
          “艾伦!”冲到后颈的一瞬间我拽住他的肩膀,用力摇晃试图将他唤醒。皮肤接触间我的直觉告诉我艾伦是活着的,刚刚升起的紧张也松懈不少。
          “艾伦!”喊了几声无应答,我皱起了眉。鼻尖的怪味直冲大脑皮层,额头紧绷到了一个极致。我抓住艾伦的肩胛附近,想把他从巨人化的身躯中拖出来。结果刚一拿出刀,皮带便从肩部裂开直接宣告报废,锚线也散在地上缠住了我的脚,我一把扯掉立体机动装置,挥手将那把钝到不行的刀使劲嵌入了巨人的后颈。
          随着他的身体一点点挪出,我额头上的汗越聚越多,在他大半个个身子都出来时,我不得不坐下喘口气。长时间的战斗花费了我太多精力,倒是这小鬼躺在一旁,一幅与世无争的样子。依旧是半睁着左眼,表情清清冷冷的,反而眼旁的花纹灼烫异常。
          我看着这让人操心劳累的小鬼,鬼使神差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我已经忘了当时的初衷,或许只是想感受一下他是否还有呼吸,或许只是想看看他到底情况如何,又或许…
          是想把那些压在心底准备带进坟墓里的话告诉他。
          巨人消灭了。
          人类胜利了。
          我觉得我能不计后果的,真正年轻一次了。
          人生第一次的经验居然在这个尸骨遍地的地方,味道也怪到要命。不过倒也比那些庸俗的鲜花情话好得多。我想了想,开口说:
          “艾伦哟。”
          “你自由了。”
          “我们自由了。”
          我第三句话刚落,便感受到额头上的汗珠从我鬓角处混着污血尖锐的滑落,然后,直直的迸溅染入了他的眼睛。那血就如同一柄刀剑,割裂了他的瞳色。他依旧没有眨眼,淡漠地任凭血色糊弄了他的眼珠,渗入他的瞳纹。多余出来的血珠拥挤着涌出他的眼眶,顺着他的眼角一路下坠,如同泪水缓缓蜿蜒出一道狰狞的痕迹。
          我的手上污血更多,实在没办法帮他擦掉。愣了会,我决定继续把我的话说完。
          “艾伦,和我一起去看看这个世界吧,两个人一起去。”
          他的右眼倏而睁开,金森色的瞳孔如同寿命将近的烛火,挣扎着亮了一下后飞快熄灭,唯余的那只鲜烈滚灼的红眸,也缓缓眨动了下,不再动弹。
          “艾…”我的伦字还没说出口,一大团红到阴森的大火突然从不远处喷涌而出,如同暴雨霎那就包围住了整个战场。那股大火以势不可挡的蔓延速度迅速逼近了这里,如同毒蛇吐出丝丝毒信,火舌舔抵着大片的杂草从眨眼就到了眼前。
          我清楚地看到了有很多人影在火焰之后推波助澜,隔着冲天的火焰呈现出一个刻薄的黑影。
          他们如释重负地扔掉了手中的火把。
          他们围观着这一幕心满意足。
          我终于明白了。
          那股缭绕不散的味道——是油和易燃物混杂起来的味道。
          我眼睁睁看着这片战场以一个痛苦静默的姿势被沸煮,直至火焰已经蔓上了艾伦巨人化的身躯我才想起这时候逃命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可事到如今我堪堪发现艾伦身上被泼洒了更多更厚的易燃物,有人做了手脚故意想把他生吞活剥,推入地狱!
          “喂!艾伦!快张开眼睛!”我彻底急了,下了狠手拍打艾伦的脸颊,“这是命令!张开眼睛!”
          此时火焰已经瞭烧到我的脚踝附近,燃烧的杂草发出噼噼啪啪的低响,一下一下就像倒数生命的鼓点。灰白色的烟雾弥天四散,我被呛得连连咳嗽,焦急之中也不能一味地等待着艾伦清醒,办法只剩下寻找可以利用的刀刃和立体机动然后借助四周的树木建筑逃出去。
          然而就在我做好决定的刹那,一只铁箭穿过火幕和烟雾一下子扎透我的大腿,力度和准度显然是已瞄准已久。
          我这才明白,或许在我刚踏入这片区域之时,就被无数双眼睛死死盯住。
          我的腿被牢牢钉到巨人裸露的肌肉之中,不能动弹。力气随着血液离开我的身体,万幸的是疼痛在此刻成了最好的醒神剂。此刻如何逃出去宰了外边那群混蛋然后带艾伦走成了我唯一考虑的事。形势所迫,我一把握住箭柄,咬牙将它从大腿中迅速拖拽出来,血液喷涌而出的瞬间我眼前也一片灰黑,只剩火焰燃烧的痛感散在眼皮,沉淀出一片血色。
          手心里的火箭被火焰迅速烧到灼烫,我把它竖着插入巨人的皮肉中,就在我想撑着它站立之时,一声尖啸划破天际,冲破火幕精准地、带着寒风射向了我的身后。
          我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拽出铁箭去阻止着第二支箭的射击轨迹。
          我成功了。
          两只箭在半空中相撞,发出了尖利的撞击声。我的虎口瞬间剧痛,身躯也不稳地向后栽倒,那支箭也随之脱手,沉重的刺入了我身后的某个地方。
          我下意识的回头看向身后。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绝望,真的是无止境的。
          那支箭不偏不倚刚刚好刺进了艾伦的心脏正中央,仿佛老天也轻描淡写的冲我开了个玩笑,笑着揉烂我的灵魂毁了我的一生。
          或许这就是天意。
          我也想笑。
          歇斯底里的大笑。
          为什么?
          凭什么?
          我这么多年到底是在拼什么?
          我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站立起来,阴狠地盯着那火幕后隐藏的人,我这辈子从来没像如今愤怒也从没像如今无力过。我的手中只有一把砍巨人时残损的破刀,茫茫火海中把我的手烤的生痛。
          我退到艾伦身前,他的左手还陷在巨人的后颈里,软软的耷拉着没有任何力道。他的眼睛此刻已经闭住了,一脸平静极致的悲伤。
          “艾伦。”
          我轻吸口气。
          “对不起,是我无能,救不了你了。”
          但是,艾伦。
          就算我救不了你。
          我也会保护你到最后。
          火焰在我身旁爆裂,绽开耀眼的火花。还没等到第三支箭羽,我的脚下突然一阵剧烈颤抖,依稀耳边还传来了呛血的咳嗽和刺痛耳膜的咆哮。乍然间冒出来的冰蓝色从我的脚踝处一路蔓延,把我的身体一瞬冻结。
          我动不了身子。
          我不能呼吸但并没有难受的感觉。
          身上的伤口也瞬间复合。
          我傻了一样盯着眼前透明的冰晶,看着一只干枯到一半、骨头森白的大手笼住了我,然后拼命把我甩了出去。
          离地那一秒是我见到艾伦的最后一面。
          他躺在巨人的身躯上,用身体最后一部分控制着巨人的胳膊和手臂把我甩了出去。他的左手也从巨人的身躯里挣脱了出来,直直地向上,像是一个追梦人想努力抓住些什么。那根火箭刺在他的胸膛泛滥出一大股血迹,不住不住从他的身子上滑落。火焰在舔烧着他的身体,最终一口把他吞噬。
          我看到了他的表情。
          悲悯的,带着解脱的。
          赴死的微笑。
          “兵长。”
          我在结晶听到隐约的声音。
          “代替我。”
          “活下去。”
          “我会在您身边。”
          “永远。”
          “都在。”
          我被扔到了很远的一条河里。
          遇水时我身上覆着的冰晶顷刻间融化。
          我的身体完好无损。
          艾伦用他最后的力气把我结晶化,选择把自己丢在了那片人性的焚尸炉中,独自前行,等待洗尽铅华后重新活过。
          我不能浪费他的好意。
          我会活下去。
          那场战役,调查兵团存活仅仅1人。


          8楼2016-03-13 1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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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最后艾伦还是死了吗?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6-04-10 0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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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哭了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6-04-10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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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溺的文真的写得很好,不管是长篇短篇,从溺海亡鱼,到金色沙滩,再到这篇白马非马,那篇powerless也一直在关注。加油!!!等考完一定会回来!!!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6-04-10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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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看了楼主的另一篇文,也好赞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6-04-13 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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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又开坑啦暖暖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6-04-15 17:18
                    收起回复
                      把沉甸甸的心送给你之后我才能云淡风轻的继续前进。即使前方的路坎坷崎岖。即使我的路上再也没有你。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6-04-15 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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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深而不寿,读完突然想起这样一句话。有些文不对题。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6-06-11 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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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大家都死了只剩下了兵长?还有那个老人到底是谁,团长?


                          IP属地:西藏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6-06-23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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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虐死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6-10-23 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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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篇文章蛮好看的^ω^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17-02-05 23:17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