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们说好不分离,会一直一直在一起。我把我最美好的青春全都给了你,青春荒唐我不忍负你。一世风花雪月,一场盛世浮烟。
---------------------------前言
“月月,你,你答应,三哥,好,好不好,好好活下去,一定,一定要,活下去。”
“不好,不好。三哥,救护车马上就要来了,马上就来了,你再坚持一会儿好不好,就一会儿,哥”
“丫头,你,你一定要,一定要活下去,代替我,活下去.........”
“三哥,三哥三哥————”
“三哥”水与月猛然惊醒,大口大口吞吐空气,匆忙的摸到放置在床头的一杯白水,囫囵吞下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压下心中的惊恐。
她拥着被子,将自己紧紧地蜷缩成一团,小小的,好像被人遗弃在角落的小奶猫。眼泪,在黑暗中扑簌簌的往下落,消失在被子里。
“水与月”她对自己说“你要活下去,活下去,代替,代替三哥活下去。”每一次,当她梦见三哥死在自己怀里的时候,每一次,当她被噩梦惊醒的时候,她都会告诉自己,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替三哥活下去。这些年,支撑她活下去的,似乎只有三哥最后一句话,要她好好活着,代替他活下去。
“有人曾沿着世界绕几圈,最完美飞机铉窗中的侧脸,在云端回忆过一生的画面,到最后哭泣在坠毁的一瞬间.......”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摸索出手机,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深呼吸,迅速调整好自己,手指划过屏幕。
“喂?”
“水!与!月!是你么?真的是你么?真的是你耶!你丫还知道回来?六年了知道么臭丫头!”才刚发出第一个字,手机的另一端便传来一个女孩子咋咋呼呼的声音。
“肖聪聪”水与月笑道“很久没见面了呢。”
“你还知道很久啊!”一边的肖聪聪故作生气“九点,街角咖啡店,姐约你,敢不来试试”说着便挂断了电话,听着耳边一串串嘟嘟声,水与月把手机扔到一边,呈大字状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有空气在她的指缝间逃离。
肖聪聪那个丫头,大大咧咧,做出的决定从不给人更改的余地,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曾改变,真好,就好像,还是六年前,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的时候。那时,她还是糊涂少女,那时,他还是青涩少年。
走近会客厅,闯入眼帘的就是那个男人,水与月如遭雷击一般不知所措。顾惜年正慵懒的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她,翻着手中的资料,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道:“孟先生,我所给予的是同行中最高的档次,你不考虑一下吗?”听到身后的人许久没有回复,他回过身。
女孩站在他面前,略微低着头。长发微微凌乱,宣示着早晨的慵懒,粉嫩的兔子睡衣把原本还算高挑的身姿衬托的柔弱。顾惜年起身,大步走到她面前,嗓音沙哑,低魅诱惑:“六年,你知道回来了?”就像是大人在责备晚归的孩子,却是在下一秒,挑起她的一缕发,唇瓣碰撞,吐出一个个犀利的字眼:“不过是出国一段时间,就这么开放了?刚回国,嗯?就开始迫不及待的找男人?”
“滚”女孩涨红了脸吐出一个具有攻击力的字眼,从他身侧走过。指间一空,顾惜年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滞留了一拍。女孩走到沙发旁,拿起一杯牛奶大吞了一口,冷声道:“我和孟佑的关系顾先生难道还不知道?呵~我想要如何顾先生又能怎样?”
“我能怎样”顾惜年冷笑,一个字一个字从薄唇吐出。好像要将他们拆卸吞入腹中。
“丫头”孟佑的声音传来,适时地打破了一触即发的战争:“你醒了?”孟佑笑着走向水与月,递给她一份早餐“帮你煮的早餐,慢慢吃。”待到水与月接过早餐安静的窝在沙发上吞咽后,他温和的笑着同顾惜年握手:“顾先生,我还是之前的答案。”
顾惜年点点头,拿起沙发上的文件袋一言不发的离开,似乎这样的结果早在他的预料之内。其实他不是已经达到自己的目的了吗?
“他要你答应他什么?”水与月叼着叉子,含糊不清的问道。孟佑轻轻一笑“他请我做鉴赏师。”
“呵~”水与月眯着眼,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一样“他以为他是他老爹吗?面子有那么大?请我们孟少做鉴赏师。”
“就算他老爹来了,这面子,我说是不给就是不给。”
“牛,你牛”水与月竖起大拇指,一脸假意的钦佩“孟少,你就不怕他对付你,对付孟家?”
“顾幼廷那老狐狸还是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孟佑坐在沙发上,随手扯过一张报纸“他在中央的位子现在看上去是很稳,但是,过几年,物是人非,谁又知道呢?更何况,我和孟家早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孟家如何,与我何干?”
“你说,他请你做鉴赏师?怎么,叶龄不满足于现状,开始转战古物了吗?”叶龄是顾惜年的母亲,她不肯喊他“顾惜年”这三个字。这三个字,总是会勾起一些不好的回忆,只愿用“他”来代替。
“水与月”孟佑开口,从报纸中抬眼看她“你在国外,这些年,关于他的事情,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吗?”
“呵~孟佑,你知道的,我,恨他入骨,避如蛇蝎。”
“但是你昨天,不就碰见了吗?”
水与月一愣,耸耸肩,努力做出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子,面上不叫人看出丝毫差异“哦?你说昨天啊,没错,我在你学校的公告栏上看到了,又捐赠了一批文物是吗?新疆出土的?国外,从三年前开始,就是关于他的报道,没想到,国内更甚。他的微博,据说,分分钟上热搜?”
“你明知道”孟佑看了她良久,缓声道:“我指的,不是这件事。算了,月丫头,我们,还是不要谈论他了。”
顾惜年,那样做,为了谁,连我都知道,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早就该这样”水与月偷偷白了他一眼,大口吞着杯中的牛奶“对了,我约了肖聪聪,一会儿要去见她。”
“嗯”男人冷冷回复了一声,便将思绪投入在了报纸中,不再回复,却是在水与月收拾妥帖拉开门时出了声
“对了,月儿”他道:“明天,老涛组织了聚会,撕名牌,你刚回国,那些高中同学最好还是去看一看的。”
“知道了。”
撕名牌,这个游戏,总是让人不爽呢!
他和她,不就相识于撕名牌吗?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很久了吧。
“同学们,同学们”课间,班长老涛趁着老师不在,敲着讲台,叫醒一个个昏昏欲睡的祖国明天“经过一众班长的同意,咱们,高一四班要和高二四班还有三中的高一四班举办一场四班联谊赛,撕名牌。时间就定在本周六上午八点半!”
“老涛”下面的肖聪聪扯着嗓子吼道“是韩国RUNNING MAN 的搜名牌吗?”
“宾果”
“耶————”
“可以嗨了,老子终于不用面对该死的数列自由落体了。”
“去他的离骚,去他的历史”
“唉唉唉,顾惜年,高二四班的班长,也要参加了哎!”
“是嘛,那太好了,我一定要抓住机会,用尽洪荒之力制造一场和顾男神惊天地泣鬼神的艳遇”
那时的他们,都是最单纯的少男少女,会为了自己心目中的男神女神疯狂,挥霍着,大把时光。
水与月,一向是一个贪玩的孩子,常常以男孩子自居。这样好玩的比赛她自然是不会错过。只是,不知道老涛是有意还是无意,她被分到了九组,只有她一个女生,四个男生的九组。
撕名牌的战争刚刚打响,便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一片混战。水与月很享受这种感觉,被四个男生保护的感觉,在过去的一十六年里,除了三哥,没有人想要保护她,因为她太强大了。
稀里糊涂的,九组遇上了五组,达成了和平共处五项原则。霎时两组凑了六个男生冲入战场加入撕战,只余下一个男生照顾九组的她和五组另外两个不认识的女生。
爷爷说过,这世上,没有不含目的的示好。
水与月牢牢地记得这句话,面对看似友却不知是敌是友不利于己的状况,她选择警惕的自保。
本着照顾队友的良好准则,少年向前一步伸出手:“哦,你好。”
那是她与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面,也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少年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衬出修长的身姿。在很多青春小说里,白衬衣是检验男神气质的标杆,但是在水与月的眼中,一个男人,能将黑衬衫穿出一种爽朗一种正气,才配得上“男神”这两个字。刚刚好,顾惜年是这样的。不像三哥那样坚毅硬朗的五官,顾惜年五官柔和,琥珀色的瞳孔在细碎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不同于少年在她心里留下不错的印象,爷爷的话深深印在她的脑海里,所以,在少年伸出手的那一刻,水与月猛然向后一跳,护住自己的名牌。
少年微微一愣,尴尬的笑笑,看向她充满警惕的眸子道:“别这样,你放心,我不会做出什么卑鄙的事情的。”
“黄鼠狼给鸡拜年”她仰起头,一脸正气“没、安、好、心”
“噗嗤”少年笑了,那一瞬间水与月好像理解了书中“艳若桃花”这四个字。“你看”他伸出手,手指修长如青竹,白皙有力“别太紧张。我不是坏人。这样吧,咱们交个朋友。好朋友嘛,好好聊聊。我是二中的,你呢?”
“我是”水与月狡黠一笑“我是三中的”说着便蹦跳着跑向自己的队员,跑向肖聪聪。她好想把这个消息分享给好朋友,告诉她自己看到了一个比他们口中二中男神顾惜年还要好看的人。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时光洪涯中,两个不会有交集的人因为一场撕名牌游戏而碰撞纠缠在一起。
那时,水与月并不知道他是顾惜年。
那时,顾惜年并不知道她是水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