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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好看2017年08刊】《惊悚电影》 文/寡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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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打&校对:@xmhuangjinch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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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均来自超好看手打组手打,请米娜桑尊重大家的劳动成果切勿随意转发)


IP属地:浙江1楼2018-01-13 18:53回复
    一部惊悚电影,引发连环自杀,线索竟指向精神失常的唯一幸存者。
    楔子
    冯尊神神秘秘地在微信里告诉我,他准备大干一场,如果成了,说不定会引起电影市场的轰动。
    对此,我持观望态度,毕竟之前他说过太多次类似的话:
    “多好的本子,绝对能一拍成名!”
    “没话说,没话说,如果不行,我拿块豆腐砸死自己!”
    “创意绝了!就没见过那么棒的!”
    结果,每次不是说别人顶替了他的名头,就是导演不识货,演员不靠谱,资金链断了,人心散了之类不知真假的说辞。
    “你这次必须帮我!我好不容易下决心自己当回导演,要是弄砸了,留下心理阴影,我这辈子可就完了!”
    毕竟是认识几年的朋友,不好弄得太僵,我只能接着他的话茬问:“怎么帮?”
    “那个投资方临时撤资,说要再考虑!啥都整齐了给我来这出!”
    “你这一回回的,都没个结果,鬼才愿意拿钱打水漂。”
    他避而不答,转移了话题:“哥,你知道《女巫布莱尔》这片子吧?成本才三十来万,票房你猜多少?至今整整三亿!还是美刀!”
    我能想象出屏幕那头冯尊眉飞色舞的样儿,不行,得泼点儿凉水:“多久以前的片儿了,现在这样搞哪行啊。”
    “早先的海川中学离奇死亡案晓得吗?”
    “看过新闻。”有个帖子,发帖人貌似是在现场围观的学生,他抛了几张照片,死者的脸部已变形到狰狞的地步,又好像带着笑——那种诡异到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这次拍的就是它!”
    “校方让拍?”
    “这你就不用管了,山人自有妙计。等片子拍出来,再炒炒,绝对能火。哥,你借我的钱就当入股,成的话咱哥俩一起赚,不成的话该补多少补多少。”
    他的话说到这份儿上,我自然不能再扮黑脸:“借多少?”
    “能凑个五六万吗?”
    我犹疑了一分钟,他又发来语音:“钱主要是用来买拍摄器材,保本。哥,再信我一次!”
    这小子是不是打探好来的,前些天我刚卖了一本小说的版权,到手的钱除去所得税正好六万。这还没捂热就要送出去,实在不得劲。可话已出口,骑虎难下。
    “卡号给我。”
    钱刚转过去,冯尊那小子就不言语了。希望他能一直孙子下去,别还钱时成了大爷。
    当晚,我做了一个怪梦,在一间灰暗的教室,一群穿着中学校服的学生围成圆圈,窃窃私语。我好奇地凑过去看,发现拼凑在一起的两张书桌上躺着的竟然是冯尊。在我愣神的时候,冯尊忽地睁开眼,那群学生也僵硬地转过头,面庞稀碎地咧着嘴冲我怪笑…

    一晃到了六月初,辛苦半年的我终于拿到了驾照。有了驾照就想买车,早先相中的一款越野车也降了价,不过依然要十几万。
    左右一合计,我记起一个月前借给冯尊的那六万块钱,正好用买车当借口让他还账。
    我打好腹稿,调好语气,拨通了他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千算万算没想到这一出,难不成这孙子换号玩失踪?
    想到这儿,我的心头简直像挨了一记重锤,疼得骂不出声。
    我立刻按开微信,调出聊天框:“冯尊,你至于嘛!就这点儿钱?至于翻脸不认人…”
    不过,他万一真的只是停机呢?我手指向上划了下,取消了发送,改用打字的委婉方式。
    “找你有事,看到吱声。”
    等冯尊回复的这段时间,我点开他的朋友圈,发现最新一条是4月30日夜里发送的,文字内容是“老子这回要干票大的”,配图是一张DV机的特写。
    底下有韩落的评论:“一路走好。我会照顾好咱妈的。”
    将我和冯尊的聊天记录与这条朋友圈发表的时间相对比,刚好是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相差不过十分钟。
    “干票大的”,难道是指借钱跑路?那还明目张胆地发朋友圈,不怕我发现?这照片上的DV,明显是拍片用的。他的意思是要拍电影?
    不光是他的朋友圈模棱两可,韩落的回复也是模棱两可。如果冯尊跑路,韩落的意思可以理解成:你放心走你的,咱妈由我照顾。如果冯尊是去拍电影,这个解释同样站得住脚。
    韩落恐怕是我当下唯一的突破口了,她应该知道冯尊现在的下落,毕竟二人的关系很特殊。
    我和冯尊是大学同学,同一个专业的。韩落和冯尊是高中同学,同一个班级的。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和韩落见了面,她是个看起来很温柔的人,特别是眼睛,笑起来会弯成月牙。
    当时冯尊醉得不省人事,我便主动背起了冯尊。
    走到酒店门口,在我让韩落帮忙推开玻璃门时,无意间捕捉到了她眉眼间的那抹嫉妒,是属于情爱的嫉妒。
    连和男人的肌肤之亲都受不了,可想而知,她有多么迷恋冯尊。
    我一边回想着往事,一边拨通了韩落的电话,祈祷这次不要再是停机。
    电话通了,韩落像是刚睡醒,她的声音沉闷而沙哑:“喂?”
    “韩落,我是宋羽。最近怎么样?”
    “还…凑合。”她停顿,等待我的下文。
    “你和冯尊不是熟嘛,知道这小子最近死哪儿去了吗?”
    话筒那边一片寂静。
    难不成被我猜中?他当真跑路了!
    “到底去哪儿了?快说!”
    “呼…呼哈…”韩落大口喘着粗气,仿佛在压抑什么,末了,她凄然道,“阿尊,他死了。”
    “死了?!”我脑袋一蒙。
    “阿尊,他死了。”韩落又重复了一遍。
    我这时才意识到那句“一路走好”的真正含义:“发生了什么?”
    “电话里不方便,九点,梧桐酒吧见。”
    彼时,我仍不相信韩落的话,无论从逻辑上还是情感上,都更倾向于这是一个恶作剧。活生生的一个人,不可能说没就没。
    八点四十分,我到达梧桐酒吧,发现韩落正一个人坐在那儿喝闷酒。当看清对方憔悴的模样时,我心“咯噔”一声,恐怕她没有说谎。
    韩落的头发凌乱邋遢,处于自由生长状态,衣服则随意混搭,从油渍和污垢判断,应该很久没洗了。她的脸庞浮白,眼袋黑重,颇似香港20世纪90年代电影中的僵尸。特别是那对黯淡无光、生机全无的眼睛,完美地诠释了一句话——我想死。
    “伏特加,来点儿吗?”
    “不了。”
    韩落喝酒如饮白开,架势豪放,一杯接着一杯,我没敢拦她,怕成为点燃炸药的导火索。
    半瓶下肚,她打了个酒嗝,眯缝着眼看我:“冯尊的死,和你脱不了干系。”
    我安静地听下文。
    “你找他,是因为钱…对吧?”
    我继续安静地听下文。
    “要是你不借给他,不就没后面的事了吗?你说,是不是?”酒吧的灯明暗不定,紫蓝光此时横切在韩落的脸上,显得阴沉而鬼魅,“每想到这儿,我都想杀了你!”
    我一边用干笑缓解尴尬的气氛,一边小幅度地后移,防止她真的掏出一把尖刀。
    “呵,我开玩笑的。”韩落满上一杯酒,推到我的眼前,温柔地笑道,“来,为冯尊喝一杯。”
    这是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这是一杯不得不喝的酒。
    我一仰脖,烈酒流进嗓子,如一把滚烫的火,散出浓重的烟气,呛出了眼泪。
    谢天谢地,这杯酒后,韩落不再揪着我不放,而是开始讲述有关冯尊的事。
    “冯尊的运气一向不好,他有才气,欠缺的只是一个机会。可就是这个机会,有的人往往终其一生也抓不到。他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一次次撞得头破血流,也无所谓。等缓过神来,又会再次尝试,好像一只被关在玻璃窗里的鸟…”
    在得知冯尊想要拍摄伪灵异纪录片时,韩落进行了极力的劝阻,认为这过于危险,她因此拒绝对其提供任何帮助。
    然而,冯尊最终还是得偿所愿,顺利地筹集了资金,召集了剧组,前往目的地拍摄。
    “因为这件事,我们闹了别扭,几个星期没联络…”
    那是一个下着雨的黄昏,雨水不停敲击着玻璃窗,引得韩落莫名地心烦。桌上的晚餐看上去十分丰盛,而她却完全没有胃口,胸口处此时犹如有一万只蚂蚁行过,滋生出某种超脱肉体控制的无力感。
    她快一个月没和冯尊联系了,时间逐渐绷紧了心底的那根弦,越是不去想,越是来势凶猛。
    那通电话就是在此时打来的。
    是冯尊的号码,韩落空虚的无底洞转瞬让巨大的喜悦填满。
    “电话里传来的是陌生男子的声音,他确认了我的身份,告诉我…冯尊死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是自杀…在停尸房,那层白布包裹着我最后的希望,我多希望这是个误会,或仅仅是场逼真的梦。”韩落小声地啜泣着,等哭累了,她躺在沙发上,喃喃自语,“没有外伤,也不是服毒,除了面目狰狞外,没有任何异状。”
    “是什么突发疾病吗?”
    韩落摇头,她不停抓着头发,神情懊恼,并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你…还好吧?”她一定是疯了,我真想逃离这里。
    等了几分钟,韩落整理好情绪,诚恳地说,“宋羽,冯尊的钱我会想办法还你,希望你不要去打扰他妈妈。”
    “尘归尘土归土,发生那种事,谁都不想。钱就算了,阿姨那边,有时间我会去看望她。”
    韩落又哭了,真是水做成的女人。


    IP属地:浙江2楼2018-01-13 1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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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我在网上搜索了有关海川中学的新闻,发现它建校时间很长,前后翻修达六次,是一所省属重点中学。
      兴许是生源广、学生多的缘故,学校发生意外的次数也较其他学校翻了一番。
      有关冯尊死亡案的信息在网上几乎无迹可循,仅有的几篇新闻也是将案件情节一笔带过,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描述。
      难道这起案件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是怕引起大规模的学生恐慌,警方封锁了消息?
      幸好我不是强迫症患者,不会不依不饶地想了解真相。与我无关的事,没必要在意。
      隔天清晨,手机突兀地响起,是韩落。
      “下午陪我去一趟精神病医院。”
      意识到自己精神有问题是好事,可我并没有陪同的义务:“我明天要交稿,还没动笔呢。”
      “你是阿尊的朋友吧,你不想知道他的死因吗?”
      “冯尊不是自杀吗?”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那…也应该去警察局啊!”难不成精神病院里有神探?切,当这里是二流推理小说的世界吗?
      “我打算去见唯一的幸存者。”
      对哦,还有幸存者…
      风宁精神病院位于城郊荒僻的地段,周围几乎没有行人。看外观,应该是由废弃的小学改建而成的。
      我和韩落去的那天,阳光强烈到狠辣,进医院后,却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接待我们的是负责安蕊的女护士乔岚,三十五岁左右,短发,圆脸,个头不高,但很强壮。
      因为韩落提前向副院长打过招呼,所以乔护士没有多问,直接带着我们往目的地走去。
      在走廊上,行为各异的病人们或蹲或躺,或走或跑,脸上挂着正常或不正常的神色。
      “别怕,有暴力倾向的都在屋里关着,这些都很听话。”乔护士脸上波澜不惊,看来是见惯了,“等一下见到安蕊,你们最好不要提及那次遇难者的姓名,以防有意外发生。”
      安蕊在单间房。我们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朝里看,看见一个单薄的背影,她穿着睡衣,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
      兴许是钥匙开门的声音惊动了安蕊,她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以我的审美而言,这张脸能打到七分。她忽然笑了。
      “小蕊,你朋友来看你了。认识他们吗?”
      她置若罔闻,依然一个劲地笑。
      “她一直这样笑吗?”
      “断断续续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般到没人的时候才会安静地发呆。”
      我和韩落在这个病房里又待了会儿,结果还是不能和安蕊正常沟通,在准备离开的时候,韩落突然冲着她喊出两个字:“冯尊!”
      安蕊一愣,转瞬“手舞足蹈”,看架势,有点儿像左右互搏,自己和自己打架。她的表情也变了,第一眼感觉是愤怒,眼神中偏又透露着悲伤。
      她伸长手臂,似乎想勾住我们,那姿态,犹如一个渴望求生的溺水者。
      就在我准备靠近时,乔护士拦在我们中间,不由分说地将我和韩落往外推:“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不能提吗?走走走!快出去!”
      在即将走出房门时,我又回头看了一眼安蕊,身子忽地一冷——她的嘴角弯起诡异的弧度,就像是在嘲笑我…
      之后,护士大姐将韩落臭骂了一顿。我编了不少谎话来消除她的怒气,又说了不少好话才从她那儿套出几点有用的信息。
      一是安蕊刚送到精神病医院时的情况。当时她虽然会大吵大叫、大哭大笑,可也有正常的时候,能进行简单的对话。
      二是安蕊正常时所做的事、所说的话。其中重复率最高的词语是“救命”,重复率最高的字是“鬼”。
      “她来这儿之前写过本日记,被发现时,有一多半儿被她吃了。剩下的一点儿,内容断断续续的,基本上是每写几个字,就胡乱地画几道线。”护士说着叹了口气,“唉,好好的咋魔怔了呢?”
      “那本日记呢?”
      “应该在黄医师那里。”
      “他人现在在哪儿?”
      “应该是办公室。你们沿着这条走廊,到头左转,第一个铁门。”
      再次穿过这条满是病患的走廊,闻着空气中消毒水的气味,不管是在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让我极度不适,疲倦到只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觉。
      至于韩落,看她眼神黯淡,走路轻浮的样子,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就在我揣摩着要以何种方式结束这次探访时,忽地手腕一凉,我下意识地一挣,没能挣脱束。
      拽住我的是个容颜沧桑的老妇,她昂着皱纹满布的面庞,眯缝着眼望着我,干瘪的嘴巴一开一合,近似呻吟地喊着什么。
      我试着将手臂从她的手里抽出,一连几次都没能成功。她的手仿佛是冰冷的镣铐,只要拥有者不允许,谁也无法将它打开。
      这是个荒谬的想法,毕竟眼前坐着的这位不是人高马大的壮汉,而是个身体羸弱、精神古怪的老婆子。
      走出几步的韩落,意识到我的消失,又折回身来,看着老妇和我的架势,疑惑地问:“发生了什么?”
      “你帮忙喊个护士来,这大娘莫名其妙地拽住了我。别愣着,去啊!”
      这期间,老妇嘴巴一直在动,我俯下身,期盼着能听清她说的话。然而在坚持了几分钟后,我果断地放弃了,这说的是中国话吗?单个音节能听懂,连起来却杂乱无章。
      无奈之下,我掏出平时采风用的录音笔,将这段似话非话的声音录了下来。
      护士到后,老妇绷上了嘴,树皮似的手也收了回去,顺从地被人推进了病房。
      因为发生了这场意外,乔护士决定亲自带我们去黄医生那儿。
      两分钟的路程说快不快,说慢不慢,我们最终在一扇涂满粉笔的铁门前停下。
      乔护士踮起脚后跟,按了几下门铃。伴随着吱呀声,铁门缓缓打开,露出一张凶神恶煞的面庞。
      “小黄啊!这是董院的两个朋友,他们想了解一下安蕊的事,方便吗?”
      “进来坐吧!”
      “我就不进去了,有几个病人到吃药时间了。你们聊,我先过去。”
      与黄医生的谈话很融洽,他是内秀的人,尽管外表粗犷,聊起天来却文质彬彬的,一问,竟然是某知名医科大学的高才生。
      “你们要找的那份日记,原版的在警察那儿,我这里只有几份复印件,你们需要的话可以拿去。”黄医生边说边从书桌右下角的抽屉中取出一沓A4纸,“由于安蕊她发病时吃了不少,剩下的几乎没有完整的。”
      我随意翻看了几页,上面充斥着各式鬼画符和纸张遭遇啃噬的痕迹。安蕊的确病得不轻。
      和韩落从精神病院走出时,已经是四点多钟,不知从哪里飘来的云层遮挡了太阳,透出的是乌沉沉的光。
      我和韩落约好下次碰面的时间,就此别过。


      IP属地:浙江3楼2018-01-13 1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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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落本打算请我们去她家里做客,然后一起观看存储卡中的影像。不巧的是,汪洋晚上有课脱不开身,而我只关心剩下的钱什么时候到账。
        “我得回去赶稿子。昨天那篇,你知道的。”一个百试不爽的借口。
        “这次真是谢谢。视频我回去发给你,对了,还有钱。”韩落露出一副“放心,我不会忘的表情”,挥手与我告别了。
        总算结束了,有了这笔钱,我的休假可以适当延长…买车?买什么车!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
        然而,在我不知节制地将两万块钱花得一干二净后,所谓的“尾款”还是没到账。
        一周以来,我每天的生活是:早晨醒来,看手机,没有到账通知,不想睡了;中午吃饭,看手机,没有到账通知,不想吃了;夜晚写作,看手机,没有到账通知,不想写了…
        随着希望一次次地落空,我意识到自己上当了。欠钱不还!
        怀着这样的心情,我度日如年地熬了半天后,决定催债。
        接啊!接啊!你倒是接啊!
        电话没通。
        我有点儿后悔那天晚上没去陪她,四万块啊,即使再辛苦也值。
        “咩…啊咩…啊咩咩咩!”手机屏幕亮了,是韩落打来的!有戏!
        “喂——”
        “是宋羽先生吗?”是个男声。
        “是。”
        “请问您现在有时间吗?”
        “有吧。你是哪位?”
        “我是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
        “什么?”我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韩落私闯校园的事暴露了,拿我顶缸?
        “韩落是您朋友吧?”°
        我犹豫了片刻,思考措辞:“见过几面而已。”
        “她被人发现死在家里。想请您…”
        韩落死了?!那我的四万块钱该怎么办?
        “先生,您在听吗?”
        “死因是什么?”
        “目前来看是自杀。今晚我可以去你那儿了解一些情况吗?”
        夜幕堆积,吞没了星月,孤鸟偶在风中摇曳。与想象中的不同,张警官是个和善的人。
        “几面之缘吗?那她为什么会将两万块钱打到你的账上,那可不是小数。”话题陡然严肃,我松松领口,心想自己还真有成为犯罪嫌疑人的潜力。
        于是我将这些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以证明自己完全是无辜的:“你可以联系一下那个老师,我们是一起去的。”
        “汪洋吗?他昨晚跳楼自杀了。”
        我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问道:“什么?”
        “韩落、汪洋和较早死亡的冯尊,他们三人曾是同学,我们怀疑是某件多年前发生的事酿成了这起悲剧。冯尊生前有没有向你提起过什么?他有没有写日记、博客的习惯?”
        “没有…”
        “令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韩落的死亡现场是密闭的,门窗反锁且完好。凶手在行凶后是如何离开的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
        “多谢合作,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先回去。后续调查还希望您配合。”
        目送张警官走远,我回到电脑桌前,点开编辑的留言——周三交稿。
        呵,就我现在的精神状态,再工作的话怕是直接交代了。
        几天没登微信,满屏飘红,催债的,删掉;催稿的,删掉…最下边是韩落发来的链接和语音——“视频有点儿大,我传云盘上了。”
        这算是遗言吗?不寒而栗。删掉!活人不应该和死人打交道。
        不过,细想这些天发生的事,挺曲折离奇的,如果改编成小说的话,估计会大受欢迎。
        想到这儿,我将手从屏幕上挪开,趁着记忆还鲜活,写下了大纲。
        本故事根据真实事件改编——一看就很有噱头。从借钱事件写起,到韩落两人的关系,再到酒吧碰面、精神病院探秘…
        说到精神病院,我忽然想起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妇,录下的那段声音,还没顾得上细听。
        录音笔在外衣的兜里,我摸了摸,还在。
        一开始是段杂音,像是字符的无意识组合,随着音量的加大,渐渐显出了清晰可辨的语句:“快…有…走…鬼…快走!有鬼!快走!有鬼…”之后,就是这四个字的一直重复。
        “果然是精神有问题。”我嗤笑道。不过,倒可以将这个桥段加进小说里。
        猎奇、恐怖、悬疑,青少年读者的最爱。
        再将汪洋置换成美艳女教师,和主角发生一场相爱相杀的罗曼蒂克。
        大致如此,题目暂定为《惊悚电影》。
        视频我还没看,它会影响我的创作。
        在截稿日的前一天,我将稿件发给了编辑。
        终于结束了,感觉像是打了一场不容松懈的恶仗,累到连游戏都不想玩了。
        我倒头就睡,醒来时天还未亮,手机莫名地响:起闹钟,时间是凌晨四点。
        电脑屏幕幽幽地亮着,文件夹中有大片的空白,占据一角的是个命名为“01”的视频。
        鬼使神差地,我点开了它。

        与想象中的不同,片子的色彩很暖、很亮,应该是还没经过后期处理的缘故。
        开头是冯尊他们对学生的调查,在断断续续、躲躲藏藏中进行,估计是害怕让校方发现。
        学生们对那起火灾的认识多是“死了很多人”“火烧得很大”之类,根本没有实质性的内容。到后来,冯尊意识到这种做法不可取,改成让他们对词。借着众人的口,一个诡异之地诞生了。
        汪洋也在其中友情出演,他要求事后变音兼打马赛克,以避免校方找麻烦。
        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冯尊一行人鬼祟地剪断铁门的锁链,鱼贯而入。
        手电筒的光,阴冷,跟随着摄像机晃动。残破的木门和玻璃窗,在风很小的情况下,莫名摇摆,犹如恐怖发生的前兆。
        “可以了,出来吧,小蕊,小晴。”原来门和窗的后面各站着一个人。
        嗯?是我的错觉吗?透过窗户能看见有个白色的东西缩在角落里。
        这时,门铃响了。
        奇怪,我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五点。
        按下暂停键,我起身走到外门边,透过猫眼,竟然看见了安蕊。她的病好了吗?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找我?
        “安蕊?”
        “是我。你能开下门吗?”她带着哭腔,像是刚经历过不好的事。
        “你找我有事吗?”
        “救我!求求你救我!”安蕊痛哭出声。
        我咽了口唾沫,胆怯地往后退:“我帮你打110。等会儿啊。”
        怪异的是,手机竟然没有信号。
        “好了吗?我真的好怕!好怕!”门外,安蕊发出催命符一样的叫喊。
        我奔到电脑前,准备用通信工具联络朋友帮忙。
        “没网!我…”我恼怒地摔了下键盘,也许是误触到了空格键,视频继续播放。
        “啊!什么东西!”小晴神情恐惧地坐倒在地上。
        “快跑!快跑!”冯尊急促的话语中夹杂着颤音,突如其来的黑影遮蔽了镜头,只能听见痛苦的求救声和紧接着的惨叫。
        “哦,你在看它啊,上次录的视频。”
        不知何时,安蕊站在了我的身后,她的面庞挂着诡异的笑。
        “你…你怎么进来的?”我的手在电脑桌上胡乱摸索,畏惧地看着眼前不知是人是鬼的女人,“对了…你…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
        “当然是靠它了。”安蕊指着屏幕上的视频说,“看过它的人都会死哦。韩落、汪洋、张峰,还有你。”
        房间里的灯忽地全黑了,唯有电脑亮着。
        冯尊几人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一个个从窗户跳下,只剩下安蕊看着镜头发呆,末了,显出一个狰狞的微笑。
        “轮到你了!”
        我惊惧到两腿打战,慌不择路地往外逃去。
        跑、跑、跑,等天亮就没事了。
        我一直往前跑,一直往前跑,直到与一道惨白的光相撞,耳畔回荡着仓促的刹车声…
        尾声
        某知名电影节,新片展映环节。
        西装革履的冯尊携着身穿清素小礼服的韩落、安蕊走上舞台,满脸微笑地等待观众的提问。
        “冯导你好,我本身也是伪纪录恐怖片的爱好者,想请问下您是用什么手段将影片拍摄得如此真实的呢?”
        “首先要购置专门的器材,单单在微型摄影机这一项上就投入了五六万,几乎占了总成本的一半。当然,最重要的是用心,我们组几十号人倾巢出动,花了一个多月时间,才找到最好的偷拍角度,既能保持清晰度,又不易让外人察觉。”
        “安蕊,你的演技实在太棒了!刚才看的时候差点儿把我吓哭!”
        “谢谢,谢谢!”安蕊说话没什么精神,厚重的眼圈暴露了她的疲倦。
        “冯导,听说男主角在拍摄最后一个镜头时遇到真的车祸,至今昏迷不醒,是真的吗?”
        冯尊清了清嗓子,老派地说:“谢谢各位对宋羽的关心。每次拍摄前我们都会提前清场,为的就是保证演员的切身安全。网上的说法纯属造谣,不足为信。因为《惊悚电影》这部电影的拍摄强度过大,宋羽目前在国外度假,来舒缓紧绷的神经。相信不久之后,他就会回归,并为我们带来更好的作品!”
        台下掌声雷动,掩盖了由远及近的警笛声。


        IP属地:浙江5楼2018-01-13 1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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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瑶-出品
          寡郁:正处在十字路口的社会新鲜人,希望能将自己所想的稀奇古怪的内容用文字的形式分享给大家。风格不定,正处于摸索期,个人偏好文笔轻松幽默又引人深思的小说。欢迎微博勾搭。
          延伸阅读
          @伏特加
          提起伏特加,就想到了俄罗斯。传说在15世纪末,俄罗斯僧人偶然发现制造出的消毒液体很好喝,后来就加工演变成了伏特加。也有人认为伏特加起源于波兰。不过,我们也大可不必去追源溯本,正如李寻欢所说:佳人不可唐突,好酒不可耽误。酒嘛,这种带着点儿潇洒特质的才子标配(请自觉屏蔽发酒疯的酒鬼),入喉才是最要紧的。我们都知道俄罗斯人嗜酒如命,对于伏特加更是钟爱,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他们的精神寄托。历史上六次对伏特加酒的垄断非但没有让它消失,反而激发了广大劳动人民的创造力——他们躲在家里自己偷偷酿出了伏特加。如今,我们可能对伏特加有些误解,比如总觉得它很“勇猛”。其实不然,比较常见的伏特加,例如红牌伏特加,完全可以用“纯净”来加以形容。正是因为伏特加的这种特质,使它成了调制鸡尾酒不可或缺的六大基酒之一。然而另外一种伏特加倒是真“勇猛”——产自波兰的伏特加spirytus,被称作“生命之水”,以96%的酒精度,将世界上最烈性的酒的名号揽在怀中多年。在俄罗斯的街头巷尾,时常能看到手握伏特加,在昏黄的夕阳下摇摇晃晃的人,他们的故事,又有谁会知道呢?
          @伪纪彔片
          顾名思义,伪纪录片虽然看似在记录着真实,实际上却是虚构的。它运用讽刺或仿拟的方式来分析社会上的大事件或问题,挑战着人们对于“真实”的认知与看法。荷兰电影导演伊文思说过:当代纪录片的趋势是,故事片向纪录片靠拢,纪录片向故事片靠拢。伪纪录片就是这么一种模仿纪录片的故事片。本文中提到的《女巫布莱尔》是伪纪录片中获得成功的经典范例。影片讲述了三名学生为了制作关于女巫布莱尔传说的纪录片,前往了马里兰州布莱尔镇,然后遭遇了一系列灵异事件的故事。这部影片可以说是一个奇迹,它以极低的成本获得了极大的回报。成功的原因很大程度在于把虚构的剧情宣传成了纪录片,使不明就里的观众纷纷关心讨论起女巫的历史和三名大学生的安危。伪纪录片正是以这种掺杂着真实与虚幻的朦胧感,吸引着越来越多的好奇观众。
          @顶缸
          代人受过,用来比喻承担转嫁而来的灾祸。出自明代江盈科《雪涛小中》的《嫁祸》一篇。故事讲述了明朝时期,金陵上清河一带经常决堤,明太祖朱元璋认为这是心腹之患,于是派专人考察治理。考察官员探究一番,认为是猪婆龙在堤坝下挖洞导致的。猪婆龙这个名字听起来格外地接地气,还有点儿搞笑,其实就是现在人们熟知的扬子鳄了。当时官员想要上报给皇帝,但又忌讳“猪”与“朱”同音。有皇帝的时候,大抵都是很注重避讳的。于是官员灵机一动,谁挖洞不是挖啊?就谎报是大鼋在为害。大鼋是龟鳖科中的一属,尽管一脸无辜,灭顶之灾还是降临了,朱元璋下令捕杀全部大鼋。“顶缸”是渔民捕鼋的方法——当钓到大鼋时,用没有底的缸顺着钩绳穿入江底泥沙中的大鼋面前,限制大鼋行动,然后就可以很容易地把大鼋拖上岸来。后来金陵人就编成民谣唱道:“猪婆龙为殃,赖头鼋顶缸。”有时候受到灾难的,还真的恰恰是无辜者呢。


          IP属地:浙江6楼2018-01-13 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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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浙江7楼2018-01-13 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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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0^~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8-10-08 1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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