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最美的告别
“就在堕宇魔物们疯狂肆虐报名处的时刻，圣莲卫第三卫长独孤神骜的诗号出现了：‘独嫌刀剑污天下，冷赐枪魂朝至尊’！”一个身材滚圆的少女神秘兮兮地道。
“啊----！独孤神骜！他是我的偶像！圣莲卫的枪控大神！舍枪之外，什么兵器也不用，武林最专一的男人！”另一个红衣柔媚少女尖叫着，大大的双眼中浮现出了弹跳型少女心。
“正是他！这个孤傲的身影在孤傲的月色之中，更是孤傲不凡，有若如来降世，所有魔物彷佛被下了定身咒，动都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滚圆少女道。
旁边一个虎纹劲装青年听不下去了，插嘴：“焦妍徘滑，你给我抓一只能喘大气的堕宇魔物，我输你一颗血玉，或者一万两金子也收。”
“公主们讲话，小屁孩圆润滚。”滚圆少女焦妍徘滑不理他，眼中流露着狂热，挥舞着手中的法杖：“独孤神骜手中神枪‘涤非者’就这样堂而皇之的亮出了！”
“我知道我知道，”红衣少女惊叫道：“那涤非者乃是空门圣器，可以化净世间一切魔物！”
“没错……”焦妍徘滑认真地道：：“那些傻蛋一样的魔物，就这样被独孤神骜切菜瓜一样，全部通通杀光光！独孤神骜就这样，一人一枪，剿灭了一千魔物！厉害不！偶像不！男神不！”
虎纹劲装青年嘟哝道：“呵呵不？”
焦妍徘滑不乐意了，一拍桌子怒道：“假书生，你是不是太闲了！”
红衣少女怒道：“你和人差那么远，嫉妒什么？”
焦妍徘滑扶着圆润下巴幽幽道：“可怜你想嫉妒人独孤大神都没资格。”
红衣少女道：“就是！”
“俏病狼你起什么哄。”青年光火道：“我也很尊敬圣莲卫！但我亢咸人就是这么正直这么理智这么见不得别人吹牛！圣莲十八卫出动，独孤神骜座下四大队长电光、石火、盏茶、旋踵，不可能不跟队出动，昨晚一千以上的魔物，难道他们会放着队长一个人冲杀而袖手旁观？”
焦妍徘滑哼声道：“啧啧啧，就你对独孤神骜浅薄的理解也敢跟我们吹，告诉你，别说大神麾下四大队长，四百九十卫兵我们姊妹都记得一清二楚。”
红衣少女俏病狼狠狠道：“倒背如流！”
焦妍徘滑用圆润的鼻孔看着亢咸人道：“你聊到圣莲卫，每次都要把这四百九十人背一次吗？是吗？会吗？能吗？独孤大神身为卫长，提到他自然就代表了这整个第三卫队！”
亢咸人受不了了，声音大了起来：“喂喂焦妍徘滑你的一人视角没边了是吧，还能更扩张解释不！”
突然一片安静。
亢咸人感觉呼吸有些困难。
“咳咳。”前方一名形貌古朴的剑袍中年男子发出了声音：“亢咸人，你看一下你的四周。”
亢咸人一脸灰败，老实看了下四周。
几十个学生，两位教习，一条萌萌的英吉利牧羊犬。
这里是霹雳学宫的野课时间，课题是《战旅在野外的战阵应用初探》。
教习一男一女，男性名唤日藏锋，女性为一刀齐，听名字就知道，两位都是武林名家的后人，家学渊源，武学深不可测，不过授课态度都比较和蔼。
野外嘛，学生聊天聊得大声一点，偶尔分心一下都很正常，两位教习很久以前也是霹雳学宫的学兄学姐啊，理解万岁！
真正让亢咸人汗毛直竖的，乃是那条英吉利牧羊犬，虽然它的毛遮住了它的双眼，虽然它半白半灰的样子确实很萌，但他明白这一切只是假象，压根不能缓解他的恐惧。
焦妍徘滑奸奸地笑着。
俏病狼猾猾地笑着。
两人暗暗的击了一掌。
亢咸人无语了：套路，都是套路。
“我就说，亢咸人这大嘴巴肯定要上当。”焦妍徘滑望着狗狗，低声道：“传说小清白它乃法门先天转世，又受到犬学主学帅的亲炙，我勒乖乖，只要被它逮到上学不认真，下场都是极惨的。”
俏病狼喜道：“哼，谁让亢咸人多嘴，害你们第九悟又没抢到新人。”
焦妍徘滑道：“七十二博已经很弱了，我们第九悟又一直补不上人，我看白无够都快气疯了。”
“诶，反正对你影响不大，且让白无够头痛去罢。”俏病狼笑道：“要不我们猜猜亢咸人的下场？我先猜，厄运光环十五日！”
“好呀！”焦妍徘滑道：“我猜是臭臭法术，期限三十日之内，或者是……啊，来不及了！”
萌萌的小清白，狗屁股一颠一颠悠悠地，已是走了过来，似慢实快。
亢咸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双腿颤抖了起来。
作为本届青苗生中的包打听，他太清楚得罪小清白的下场了！
日藏锋暗叹了一口气：“亢咸人……作为一个专职龙套，这种场景你就认命吧……”
小清白走到亢咸人面前，一抬下巴，遮眼的白毛瞬间帅气扬起，露出更萌的双眼。
最神奇地是，它居然模模糊糊吟出了自己的诗号：“天眼之下，罪恶难容，正气无私，典刑法宗！”
涮！
亢咸人被变成了一只蟾蜍！
嘶----！数十名学员全都惊大了双眼，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焦妍徘滑呆住了：“哇腮这么狠！”
俏病狼美目红肿了：“不----这太严厉了！我的良心好痛！”
日藏锋望着嘶成一片的躁动学子们，干咳一声道：“安静，不用替他担心，过几日就会复原的。”
“哦～”数十名学子们都安静了下来。原来不是永久性的吖。
青年女教习一刀齐适时补了一刀：“那个，最近几日走路小心不要踩到亢咸人同学……”
数十名学子整堂野课再也没发出一个声响。
课后。
大叔教习日藏锋走向女青年教习一刀齐，问道：“这几日教课，适应得如何？”
一刀齐微微斜着头，沉吟道：“和想像中略有不同。”
“坐。”日藏锋化出一张椅子拍了拍，道：“说说看。”
一刀齐坐下道：“以前学子时代认为无所谓之事，如今观之，又有了不同想法。”
“想法？是质疑吧。”日藏锋笑道。
一刀齐点头道：“也可这么说吧。像圣莲卫昨日的行动，在学子口中就像一场英雄斩妖游戏似的，就应该庖丁解牛，无损凯旋。每个博、每个悟，大抵如此。”
日藏锋摊手：“不止，我跟你赌一颗血玉，整个学宫的青苗生都是如此。”
“我认为这不对。”一刀齐有些激动地道：“青苗生虽然是初阶的学子，但也是来学习的，我们不更应该告诉他们真相与真实吗？”
日藏锋道：“还记得你在教习实习的时候，读过的《素神人创宫七十二理念》吗？”
一刀齐道：“记得。”
日藏锋道：“有一句话是这样的：不可让学子对死亡恐惧得太早，也不可让学子对死亡恐惧得太晚。道理就在其中。”
一刀齐想了想道：“当时就不太明白，现在好像更不明白了。”
日藏锋微笑道：“正常。多想想，或许明日你就想通了，就像你学刀一样。”
一刀齐苦着脸道：“刀我懂。思考，可能不是我的专长。”
日藏锋哈哈大笑。
他站起身来环绕着天际指了一圈，道：“霹雳真城，你环游过吗？”
一刀齐双眸一亮：“刚毕业那时疯过一次，简直被我爹爹骂成了小清白。”
日藏锋失笑道：“不后悔吧？”
一刀齐跳了起来：“当然不！太值得了。”
日藏锋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几乎都是素神人创造出的。”
一刀齐重重点头道：“嗯，他超级厉害！年纪小的时候真的没感觉，年纪越大，越觉得……怎么说，这人，真的是人类吗？”
日藏锋摇头笑道：“当然是了，你只要从一个角度去想，就清楚了。”
一刀齐道：“什么角度？”
日藏锋沉声道：“素神人若不是人类，他会愿意为人类付出到这种程度吗？”
两人陷入默然。
良久，一刀齐悄声道：“学兄，请教你一个问题。素神人的智慧，难道真的已经……”
日藏锋沉吟半晌，轻声道：“我这一代之无数青年人，可以说从少年到青年，都在为素神人祈祷中度过，心里头总想着，他或许，只是累了，有一天休息够了，会再回来。”
日藏锋还没说完，一刀齐感觉自己眼眶已经红了。
日藏锋已不像在和一刀齐说话，彷佛深深的自语：“人到中年，我的肩膀之上，也有了责任，也开始明白了什么叫做重量。”
“而素神人的重量，太重太重了……所以，当他站不起来了，我们替他站起来，他的重量，由我们一代人分摊，他的后人，由我们替他照顾。”言至此处，日藏锋男儿热泪业已流下：“所以，我们每一名学宫中人的座右铭都是：对自己的期许，就是对他老人家，最美的告别。”
残灯照世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