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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墨白渊浅】情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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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回娘家
山林间的溪流声清脆如碎玉落地,艳阳从林叶间洒落,昆仑虚东面的林子里的小溪旁有一处小木屋,胭脂带着应儿就住在这处木屋里。
白浅笑盈盈的坐在院子里,逗着应儿喝着茶,溪水旁的子阑和胭脂靠在一起柔情蜜意。
“胭脂,你和子阑打算什么时候办喜事呀?”白浅手指敲着桌子问道。
胭脂和子阑互看了一眼,子阑摇摇头,叹了口气,胭脂也抿了抿嘴没说话。白浅有些着急道:“吞吞吐吐的做什么?子阑师兄你虽然无父无母,聘礼呢,我看你也拿不出手什么东西,可胭脂肯定不嫌弃,是不是?”说完白浅看看胭脂,用手捅了捅。
子阑愁眉苦脸道:“我们也想早日成亲过日子啊,可咱师父光顾着和你过小日子,哪想得起我们俩呀。十七,你得空了探探师父口风可好?”
白浅忽然想起来以前师父说过,子阑还需通过自己努力才能成就姻缘。白浅对子阑道:“师兄你在师父座下学艺也几万年了,虽然过去的七万年你也没学到什么,但好歹也是上仙了,难不成师父的意思是等你熬到上神才能娶妻生子?”
胭脂瞪大了眼睛指着子阑道:“等他熬成上神?那我还是先给应儿寻个娃娃亲吧,兴许能等到应儿出嫁。”
子阑推了推胭脂愤愤道:“对我这么没信心?”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怼着,一旁的白浅使劲琢磨起来,过了一会儿,白浅一拍桌子道:“师父可能不是这个意思,你们等我问问去。”说完一溜烟往山上跑了。
胭脂愣了半晌道:“墨渊上神最近忙什么呢?我听阿音说他们都好几天没见面了。”
子阑搓着脑袋道:“唉,还不是天族那个不争气的代天君闹的,现在管不住手底下那一帮人,近来常听到天族人来报,说是天族一个分支勾结了一个自称是妖族后裔的部落,在青丘北荒边上闹事。十七的四哥白真上神脾气不大好,把闹事的天族分支给教训了,那分支首领不依不饶的向上告状。因为这事和青丘有关,代天君就接连派人请师父,师父没办法只能去理一理这桩公案。”
胭脂皱着眉道:“这个时候我们的事也的确不好再摆到台面上提了。说来也奇怪,阿音不知道这些事吗?她可是青丘帝姬。”
子阑摇摇头道:“她知道了又能怎样?难不成回北荒带兵打仗去?她现在可是战神夫人,就算为了母家的事,也不能随便与别的部落发生冲突,总要顾全师父的立场嘛。”
胭脂点点头道:“也对,以前先太子剿灭鲛人族时也是在北荒的地界上。看来这一次天族的分支部落可是给青丘出了个大难题。”
“大师兄,大殿里那个女仙是谁?”白浅拉着叠风低声问着。
叠风望了望道:“她是汤谷族的大公主箬诗,汤谷族这几年在天族众分支中很是得脸,这个大公主很会带兵打仗。这一次是专程来昆仑虚面见师父的。哦,对了,十七,师父还要等一会儿才回,来的都是客,你是女主人,好歹去招待一下。”
白浅点点头,脸上立马端起端庄的微笑,移步到大殿。
这箬诗公主长得很是灵秀,一身利落装扮,眉宇间透着巾帼英气。但白浅一想到她带兵在北荒给四哥添堵,心里便不大乐呵了,只敷衍着寒暄了几句。
没一会儿,墨渊回来了,身姿挺拔的步入大殿,在首座坐下。箬诗公主赶紧起身行礼,果不出白浅所料,这公主盯着墨渊不放。虽然墨渊并未注意她,只拣着要紧的事问,可箬诗公主非要摆出一副千娇百媚的样子。
白浅在一旁眼睛都快翻累了。墨渊不经意间瞟了白浅一眼,抬手示意箬诗先停下,对白浅关切问道:“十七,可有哪里不舒服?”白浅支支吾吾道:“没有没有,你们继续,继续。”
箬诗公主见墨渊如此关心夫人的样子,心里泛起阵阵涩意,稍稍抬着下巴对白浅道:“白浅上神莫要多想了,我族也是为了各方安宁而在北荒活动。青丘历来无为而治,少参与战事,这等降妖除魔的活当然要天族来做了。”
白浅听到这话心里不大乐意了,这不是拐着弯的说青丘不能打仗嘛。白浅与墨渊成婚已有许久,渐渐地也知道战神夫人这个名头不是白叫的。她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对那公主道:“昔日,先太子夜华在北荒剿灭鲛人族,战前也是亲自到北荒君主府上拜见的,得了允准,才开战。公主你还年轻,好胜心强些可以理解,但长辈的劝是要听的。似你这般不声不响将队伍拉进北荒地界上,也不打声招呼,是不是不大讲究?”


IP属地:海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2581楼2018-08-30 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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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晚些再更哈


    IP属地:海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2610楼2018-09-02 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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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那箬诗公主禀报战况时,大殿之上的墨渊觉察道白浅已离开昆仑虚。墨渊微微一笑,伸手示意箬诗公主停下,他打发了箬诗公主先回北荒。
      箬诗不解问道:“上神不是答应过带小仙去北荒君主府上吗?”墨渊起身往外走道:“公主去北荒赔礼道歉,那是你族内的事。至于战况,本君已知晓了。”说完,墨渊化烟而走,留下箬诗公主愣在大殿。
      墨渊出了昆仑虚并未到东荒,而是直奔十里桃林。就连折颜都觉得惊奇。
      折颜远望着在桃林里拿着小锄头找桃花醉的小阿离,回头又看看自己的这位兄弟,道:“稀客啊,不在昆仑虚陪你的小媳妇,来我桃林喝茶,今天什么日子?”说着还掐指算起来。
      墨渊吹了吹茶道:“十七回了娘家。”折颜停住手瞪大眼睛,惊喜上眉梢,道:“回娘家了?嘿嘿,我就知道你们俩早晚有这么一天。什么神仙眷侣,小日子过起来,你们恐怕还不如那些凡间夫妻。怎么样?尊神当久了,拉不下脸哄了吧。”
      折颜心情大好,他的真真在北荒清理那些闹事的,大半个月没来桃林,他这么个优雅上神,每日陪着阿离这个小娃娃忙前忙后。墨渊今日带着这么有趣的事过来,他等于开了荤了。
      可毕竟自家兄弟,即便看热闹也要端出一副甚是关心的样子。墨渊当然知道他的心思,叹了口气道:“青丘往后麻烦事会不少。”
      折颜点点道:“我算看出来了,桑籍不愧是皓德的亲儿子,秉承了他父君的昏庸之道,偏爱拿青丘为天族立威铺路。他们一直认为你是天族的战神,晓得你月朗风清的性子,即便娶了青丘帝姬也不会过多干预两族之间的摩擦争端。”
      墨渊也早就深知这些,他放下杯子问折颜:“阿离在你这可安生?”
      折颜知道墨渊担心什么,眯着眼睛道:“昔日天族的小天孙,你说能安生吗?”话音刚落,只见桃林上空祥云锦簇,竟是乐胥带着一众仙娥过来,折颜指了指道:“说来就来了。”
      墨渊一笑置之,让折颜打发毕方去北荒将白真请到桃林来。又招来奈奈,吩咐她去东荒请东华帝君过来。
      折颜瞟了一眼墨渊道:“你把我这桃林搞得那么热闹做什么。”墨渊笑而不语。
      乐胥没想到今日墨渊也在,面上尴尬了一阵,但也要硬着头皮上前行礼,墨渊也没正眼看她,大家默了一阵,墨渊开口问乐胥:“大皇子在忙些什么?”
      乐胥交叠的手紧了紧道:“我家君上不过就是安静度日而已,太子没有交与他任何事务。”
      墨渊与折颜互看了一眼,折颜笑着道:“今日是阿离生辰,乐胥娘娘也该叫上大皇子一起过来嘛。”
      乐胥眼圈有些红黯然道:“小仙来看阿离已让太子不满了,若是我家君上也过来,那……”乐胥说不下去了,仿佛是昔日的太子母妃如今甚是凄凉的样子。
      没过一会儿,白真、东华和白凤九都到了,小阿离端着红扑扑的小脸左看看右看看,就是没见着自己的娘亲,大为失落的小模样道:“大伯,我娘亲呢?我的生辰她忘了吗?”
      墨渊拉过小阿离抱在身上,捏了捏他的小肉脸道:“你娘亲没有忘,你想不想她留在桃林陪你玩几天?”阿离喜上眉梢振臂欢呼呼。
      乐胥抽了抽嘴角道:“阿离,到阿奶这来,阿奶给你带了好玩的。”
      正当桃林这处其乐融融的景象,央措和太子身边的司墨官现身,司墨官惊讶看到白真也在,忍不住上前问道:“白真上神,汤谷族箬诗公主不是在北荒吗?您怎么在桃林?”
      白真看了墨渊一眼,抿嘴笑了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一只手撑着头对着折颜道:“真不巧,错过了,唉,看来箬诗大公主要唱独角戏了。”
      央措瞪了司墨官一眼示意他不要再开口了,司墨官心领神会默默退出往回赶。
      一旁的东华见乐胥和央措没有要走的意思,白了他们一眼对凤九道:“你姑姑不会真忘了自己亲儿子的生辰吧。”凤九挠挠脑袋道:“你刚刚不是看到了嘛,姑姑奇奇怪怪的来狐狸洞,又跑到蘑菇集上招猫逗狗。”说完看看不动声色的墨渊。到了这个时候,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央措拉了拉乐胥小声道:“回去吧,北荒那边……”乐胥点了点头,抱了抱阿离与央措匆匆离开。
      白真见那些碍眼的天族人走了开腔道:“墨渊,你把我们都叫来桃林,又将我二哥骗到北荒,你这是什么路子?”
      凤九憋红了脸对白真道:“自从东华搬到狐狸洞,我阿爹就时常过来,说是帮我料理东荒事务。”
      白真恍然大悟道:“小九啊,你们真是有个好姑父啊。”东华听了这话微微皱眉,很不买账道:“墨渊从来都只算计着怎么把别人打惨点,他什么时候知道关心老人家?”
      大家哄笑,阿离却撅着嘴哼哼道:“大伯,你把娘亲叫来陪我过生辰好不好?”墨渊摸着阿离的小脑袋笑着道:“你娘亲快过来了。”


      IP属地:海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2615楼2018-09-02 1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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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里桃林里欢声笑语,而此时的东荒狐狸洞里奈奈拽着白浅往洞外走,白浅不大情愿但奈奈提醒了她,今日是阿离生辰,她敲敲扇子道:“奈奈,你先去桃林,我去捞颗夜明珠。”奈奈诡笑着推白浅走出狐狸洞道:“上神您能去陪陪小殿下就是最好的生辰礼了,快走吧。”
        白浅踩着一片小云磨磨蹭蹭落在了碧瑶池边。阿离一见娘亲来了,差点飞起来,倒腾着小短腿扑进白浅怀里。母子俩亲昵了一阵,阿离拽着白浅坐下来。
        白浅清了清嗓子,佯装不搭理墨渊,道:“阿离虽然人小,面子却大,过个生辰,竟然来了这么多尊神。”她用眼角余光又瞄了瞄她家那位“尊神”。“尊神”岿然不为美人眼波所动。
        折颜早就绷不住了,往白真旁边凑了凑,小声嘀咕着:“看这架势谁哄谁还不一定呢。”白真向着自己妹妹,瞪了老凤凰一眼道:“笑话,他不哄?当心小五常住狐狸洞。”折颜拉了拉白真的袖子继续道:“打个赌?”白真撇撇嘴略微点点头。
        白浅看着眼前这热乎乎嘀咕的二位,忽然想起北荒的事,忙问道:“四哥你怎么在这?箬诗大公主你可见着了?”白真撇了一眼墨渊坏笑着道:“那些个闲散兵我懒得招呼他们,妹夫请我来,左右也无事就来了呗。”
        白浅不解:师父他不是陪大公主去北荒吗?怎么又把四哥叫到这来?看四哥的样子也没见到大公主。那他们……这边白浅自顾自的瞎琢磨着,另一边墨渊开口对阿离道:“阿离,今日生辰大伯也没带什么贺礼,明日大伯带你去凡间游玩可好?”
        阿离惊喜的样子全然收不住,拱到墨渊怀里兴奋道:“大伯,您能带我去凡间我当然高兴,可……”他扭头看看娘亲又试探着道:“娘亲不与我们同去吗?”
        白浅刚要张口,墨渊抢先开口笑着道:“你娘亲许久没回青丘,怕是还要待几日。”
        阿离失望的“哦”了一声,对白浅道:“娘亲,我懂,你与大伯成亲后许久不会青丘,就像阿离许久不去凡间一样。你在青丘好生待着,阿离和大伯去凡间回来会给你带些好玩的,让娘亲高兴!”
        白浅牙缝里挤出话来,捏着阿离的肉脸道:“你可真是我亲儿子。”
        墨渊爽朗一笑又对折颜和白真道:“你们也一起去吧,北荒自有人去解决烦心事,折颜上神不是也要搜罗些草药吗?难得有空,一起办了吧。”折颜连忙满口答应,白真无可奈何,苍白笑笑道:“是啊是啊!难得难得!我们明日就动身吧,赶紧走。”那个尾音还拉得甚长。
        东华拉着凤九起身对白浅道:“我带凤九回太晨宫找些书卷,若白奕上神问起,劳烦只会一声,请他到太晨宫一叙。”
        白浅气不太顺,道:“为什么让我当这个传话的,自己说去。”东华一摊手,故意道:“墨渊上神和折颜还有白真上神都去凡间了,桃林就剩你一位,不麻烦你还能麻烦谁?你有空有闲。”
        白浅彻底郁卒了,她又看了看墨渊,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拉得下脸去求他?


        IP属地:海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2616楼2018-09-02 1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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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低沉,晚风晓月。白浅哄了阿离睡着后走出木屋,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与墨渊道:“你和折颜带阿离去凡间尚可,但在这个时候你还让我四哥去。”白浅绞着一缕长发。
          墨渊忍住笑,咳了两声,折下一支桃花塞到白浅手里,顺势拍了拍她的手道:“你在东荒就安心吧,桑籍的那些小伎俩难不倒你四哥。”他双手背到身后,又道:“我们三位上神带着阿离你更不用担心,不过是闲逛游船,看看戏而已。”说完墨渊嘴角挂着得意劲。
          白浅揪着手中那一支桃花,期期艾艾的哼哼了一阵,挪到墨渊身旁,仰头看了他一会,又伸手小心拽了拽墨渊的衣襟,低下头用极细小的声音道:“我与阿离许久未见了……”墨渊伸手搂了搂白浅,俯身在她耳边道:“我知道,只玩几日便回来,放心。”
          墨渊盯着她,缓缓收回手,见白浅皱着眉咬着唇,欲言又止的小样子,心里有些飘,可他毕竟是位能稳得住的尊神,拍拍白浅的肩,往木屋走。
          白浅着急了,扔了手里光秃秃的桃枝,抬手飞出一个仙障拦住了墨渊。涨红着脸,双手勾住墨渊的大手道:“师父……”借着月光,墨渊觉得他的小十七有些委屈的模样甚是好看。
          墨渊紧了紧手,上前一步将白浅用力往怀里一带。桃花暗香阵阵,月下树影绰绰,墨渊捏着白浅的下巴,与她额头相抵,他闭起眼轻声道:“或者,白浅上神相邀,明日同去?”
          白浅防不胜防、鬼使神差的伸出双臂圈上墨渊的脖颈,笑着连连点头,还在墨渊脸颊上轻吻了一下。墨渊一把将白浅抱起,踏上祥云往东荒狐狸洞去,在云上墨渊微微喘息道:“夜色已深,容我留宿一晚可好?”
          桃林远处的折颜看着白真乐呵呵道:“看清楚谁哄了谁吗?”白真大大翻了他一个白眼,叹口气道:“小五还真是孤生不济。”
          二人正说着,忽而一团白雾涌来,雾中白奕走了出来,急匆匆的捞起池塘边茶座上的茶杯牛饮起来。
          白真赶过来问道:“这么晚了,二哥你过来干什么?”白奕咽下茶水,喘着道:“墨渊传信与我,让我到北荒找你,谁知我刚到北荒就碰到一群小妖吵得我头疼,我出手将他们打走了,谁知领头的一个女仙说她是天族一个分支的什么大公主。我说你怎么这么闲?有人在你北荒闹事你不管管,来这喝茶。”
          白真大声问:“你真将那公主带的兵都打回去了?”白奕疑惑着点点头,又问道:“真是天族的?”白真使劲点着头,憋着笑没出声。
          白奕搓着手指嘀咕道:“哎呀,下手有点重了。”
          此后,白奕到太晨宫时,桑籍领着被打惨的箬诗公主和汤谷族人找白奕讨说法。白奕背着手,眼睛都不横一下道:“以后再让我路过北荒碰到有外族人在我青丘地界上骚扰,无论哪方神仙,本君照打不误!”桑籍活生生咽下没发出来的闷气,转头斥责了汤谷族一顿,箬诗大公主气愤摔了脸子,桑籍的威望当场碎在了太晨宫。
          墨渊拉着有气无力的白浅,信步走在凡间一处城中,阿离在前面活蹦乱跳好不兴奋。白浅回过神来,无奈摇摇头对墨渊道:“师父,你怎么就学不会哄人呢?”


          IP属地:海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2618楼2018-09-02 1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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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三)
            天山行
            “师父,我们带阿离去天山界,天族那边会不会?”我确实很担心此行去天山界。夜华自打无妄海消失,桑籍就坐立不安,虽然不怎么盯着青丘了,但果不出师父和东华所料,桑籍他很介意阿离的存在。
            师父与我道:“不用担心,是时候让桑籍知道夜华的事了。而且,阿离此时去见一见夜华也好。”师父的大手按在阿离头上,温润的目光看着阿离。
            我自小真的就是只野狐狸,在十里桃林混迹长大,阿爹阿娘要牵制五荒,逢年过节过生辰才能全家人聚在一起。想想,的确比不得师父他自小在父神母神身边长大,在人情世故上总是考虑得更周全些。除非真有人明明白白和我说生气啊委屈啊,不然让我去察言观色,去猜去体味,我还真的容易跑偏了,或者就如折颜所说:少根筋。
            降下云头,又来到了天山,望着山门口那两只威风凛凛的看门神兽,想起往事,就在天山,那时师父对我的细心照料。我低下头偷笑着,怎么这一次到天山夜华又在呢?
            阿离拽了拽我的衣角道:“娘亲可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了?”我忍住了看看师父道:“说出来你这个小娃娃也是不懂的。”阿离一撇嘴,迈着小短腿独自往山门走去,还捡起一颗小石头逗神兽。那副小样子一看就是十里桃林出来的。
            一团仙泽涌动,天山神高辛和大皇子骆明带着一队仙人现身。高辛和骆明紧走几步来到我和师父面前,诚惶诚恐见了礼。
            自打素锦那档子事后就没有再见过骆明,对于他在我困窘之时的帮助我铭记于心,遂此次再见分外高兴。我想都没想就一把抓住了骆明的胳膊兴奋道:“骆明!咱们又见面了!”骆明是个拘谨的好少年,虽然他长我一万岁,可在我眼里,他就是像个矜持的少年郎一般,时不时还会脸红。
            骆明将手臂收了收,脸上带着红晕道:“如今要尊称一声夫人了。”看他那羞涩样我就想笑,松了手对他道:“还客气什么呀,叫我浅浅就好。”闻我此言,骆明一惊,看了看我身边的“尊神”,忙摇着手,脸更红了,道:“岂敢岂敢,上神莫要玩笑。”
            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喜欢逗他,一拳打在他肩头道:“让你叫你就叫呗,又不会掉几斤肉。”骆明越发窘迫了,求救似的看看师父。
            师父上前一步,拉起我的手道:“别难为大皇子了。”他一路紧紧攥着我的手,我几次挣脱不下,我用眼光瞟着骆明,却发现师父也目光冷清的盯着我。一时间,场子有点冷。
            寒暄落座后,高辛对师父道:“上神,夜华君在边界上修炼,您什么时候去看看?在下来安排。”
            师父看了看我道:“不用费心安排了,我和夫人去就好,你们不用跟着。”
            喝茶间隙,我不住冲骆明使眼色,示意他与我到外面去,可他只顾全情关注师父与他父君的谈话。
            得了空档我小声告诉师父我出去转转,起身间我又冲骆明做了个一起出去的手势。骆明神情不大自然,但仍勉强点了点头。
            待骆明出来时,我刚刚把阿离放出去溜达,小孩子嘛,到了新地方看什么都新鲜,按不住。
            “上神急着叫我出来所谓何事?”骆明谨慎问着,与我说话还隔开老远。我心下不大高兴了,最受不了的就是熟人之间突然变得那么生分。我走上前一步,对他道:“来你这之前,我向折颜上神打听了一下,他说天山这有种仙草叫冰台草,说是能驱浊扶阳,你见过没有?”
            骆明显然没听说过也没见过,他微微偏了偏头想了一会儿道:“我确实不知,不过我可以找族里的医官来,他肯定知道。上神你找这种仙草可是要救人?”
            我展开扇子诡笑着,逗着他道:“这种仙草能救人,也能成就人美好姻缘。”
            这话一出,骆明表情甚是丰富,似有惊诧、尴尬和不好意思的样子。不过我马上回过味来,怕是他把我后一句理解差了。我正琢磨着怎么向他捋捋明白,师父不知何时已走到我身旁,他伸手拉了一下我的胳膊,依然冷着眉眼看着我道:“又在琢磨什么呢?”
            我抬头又看看骆明,抓住他的胳膊晃了一下,他似乎在愣神,我对他道:“你别忘了找医官过来,不找到仙草我是不会走的啊。”
            骆明被我突然的一抓给吓到了,他像是碰到刺猬一般,慌张抽手又往后退了几步拱手道:“上神放心,我这就去办。”说完冲我和师父行礼,匆忙退出了。
            我嘿嘿笑起来,挽着师父的胳膊道:“这大皇子真有意思,逗他两句还脸红,可见着你又一副慌张样子。师父,你说他紧张什么呢?”
            我看着师父欢喜问着,可师父却没搭话,收回胳膊,两手背在身后道:“走吧,去见见夜华,叫上阿离。”


            IP属地:海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2638楼2018-09-04 1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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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四下找了找,只见远处一位仙官已恭恭敬敬带着小短腿阿离走过来。我琢磨着师父这是又打哪碰了不痛快,从进天山界大门,他就冷冷清清的模样。
              一路无话,我刚要开口和他说说仙草的事,师父他终于对我说话了:“十七,你对夜华的事怎么看?”
              这问题太突然,我挠挠脖子,翻脑浆想着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想了一会儿,没想出什么头绪,道:“夜华不是在历劫吗?既然是历劫,那就只能靠他自己了。”我这话明知故说,不咸不淡。
              师父放出一只手拉住我的手,脚步慢下来道:“若我说夜华以后终究要回天族,你可会担心?”
              回天族?我望着远处的阿离,又想到无生,一时间有些思绪慌乱。师父停下脚步一手按在我的肩上,俯身对我道:“这也是夜华的天命,若他渡过轮回劫,必定要重回天族的。桑籍不是个君主之才,由他继续掌控天族,四海八荒不会有安宁日。”
              我有些不解道:“师父你从不在意政权之事,即便桑籍怎样昏庸,那也是天族的事,你为何……?”
              师父垂目道:“桑籍确实昏庸,那是他自己心中无存大义,可他却有手段。终有一天,他会知道夜华在改变,在强大,他也会有所防备。我担心的是他会先从阿离下手,而阿离与青丘又有着血亲关系。”
              我鼻子一酸,知道师父都是在顾及我,其实我根本没把一个桑籍放在眼里,在我看来,他不过是捡了个漏在执掌天族而已。我不太服气道:“师父你总顾虑那许多做什么?若桑籍真敢撕破脸皮,我青丘也是打得过的,我说过,青丘只是不愿打仗,并不意味着不会打。桑籍敢挑事,那就应该将他打明白为止。”
              在面对天族这件事上,我起初觉得,七万多年前与翼族的大战的确涂炭生灵。可回过头想想,有时大战未必都是祸事,趁机清洗一遍也是能换来一个新世面。就如神魔大战,一战定乾坤,从此神魔不再两立。
              师父摇摇头道:“若天族与青丘开战,四海八荒许多部族会趁乱捞好处,混战局面一旦形成,会一发不可收拾。战争打到最后,无非就是拼兵力,双方将彼此杀光。十七,你希望看到什么?打仗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不知足的欲念,一个人会在长期的战争中迷失。”


              IP属地:海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2640楼2018-09-04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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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林中山风袭来,簌簌树枝摇曳之声。小时候就听青丘的老人们常说一句话:“豆大的窟窿,斗大的风。”凡是大祸必定是从隐患开始的。现在的天族看上去是内斗不断,而昆仑虚也同样看上去只是局外立场。可往深里刨,九重天如今没有能服众的天君,师父和东华与青丘又有着或明或暗的关系,天族分支众多,历来又是谁拳头硬谁就有立足之地。桑籍若想打个翻身仗,非得要打出一拳。翼族他已无可奈何,唯有青丘可试一试,青丘五荒,拿下任何一荒他都能算做强中手。我青丘也真的可称为树大招风啊。
                我叹了口气道:“我明白,师父你思虑长远,夜华才是天族的希望。可你就不担心夜华对阿离对我的情谊也可能是个隐患?”
                师父摩挲着我的脸笑道:“轮回劫,其中的善恶痴嗔本就牵动着一个人的七情六欲,渡这个劫不仅仅是修为上的历练,更是情欲上的历练。夜华的天命如此,他若不看破,不放下执著,他就永远渡不过,还会有更多的劫数等着他。”
                我拨开他的手,转过身不看他,嘟囔着道:“他哪天坐到天君那个位置上,能为所欲为之时,我看你会不会后悔点拨他。”
                师父很笃定道:“不会。十七,你为我千辛万苦生下无生,你做娘亲也这么久了,你就真的放心将儿子交给天命?”
                我想了想道:“我们在说夜华的事呢,和无生有什么关系?”
                师父揽过我道:“没有个安稳现世,无生怎得平安长成?”这回轮到我失笑了,对他道:“师父你可是战神,咱们的无生也是天命所顾,乱世又怎样?不正好历练?难不成你刚刚与我说的那些,你仅仅只想为了无生能有个安稳?这可真不像一个战神。”
                师父抿嘴笑着,他明媚的笑容里有着几许惆怅之意,他耐心对我道:“过去如何我终究只是一个人,如今有了你和无生,我比任何人都知道安稳的重要。十七你想想,你阿爹阿娘万万年来执掌青丘,不参与战事争夺,也不去结交附庸谁。除了他们自身强大,更多的是为了家人安稳。即便争强,也要看为了什么而争。”
                听到这,我有些面子上挂不住了。想想,确实为无生为阿离想得不够长远。我是只青丘狐狸,自得其乐的事能做得十足十,可这为人着想方面当真一言难尽。
                我胡乱应承着点点头,岔开话题对师父道:“师父你如此费心,会不会悔不当初?若我此时只是青丘帝姬,没有在九重天,也没嫁与你,你是不是就能清净了?”
                其实我这话着实带着强烈的小女人心思,自己一直很郁结师父他不会说情话,总是在有意无意中的戳戳他,期望着听到一些合心意的话。可师父从来都是做得多,说得少,金口岂止是难开啊!
                师父又是笑而不语,半晌道:“没想过。”
                我一下子就炸了毛,攥着扇子往前紧走了几步,又觉得心中憋闷,可又不好意思直接对师父说我想听情话。我转过头瞪着他愤愤道:“你们这些大男人也都是口是心非之流。若我真的下定决心此生孑然一身,我倒是想看看,师父你是不是真的能长保释然。哼!”
                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师父仍是像镀了层金身般,只是眉头微蹙,默默跟过来,霸道拉起我的手往前走。他力道大,我又甩不开。他侧过脸看看我,笑着刮了一下我的鼻子。
                我不满道:“师父你,你寡淡得有点过分了。”


                IP属地:海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2645楼2018-09-04 1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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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卷流云而过,天际浩荡。再见到夜华,他已退去了身外华服和往日显赫名位。他见到我和师父还有阿离时,眼里似是平静却又在低头瞬间显露出些许不得已。
                  他紧紧拥住阿离,我别过头,鼻子有些酸。阿离的小手捧着他的脸,纠结着小眉毛道:“父君,阿离很想你,但你不用担心,我在十里桃林很好,拜折颜上神为师,学习医术。”夜华嘴角有些抽搐,他极力忍着,扯出一个勉强的笑,道:“父君知道,阿离很用功。”
                  夜华牵着阿离的手走过来,目光在我和师父之间流连片刻,终还是落在我这儿,他稍稍吸了口气,轻声道:“你们带阿离来看我,我很感激。”他往前挪了挪脚步,又迟疑着退回原地,对我道:“我见过昆仑虚小十八了,他,天资很高。”
                  我看着他,面上有些沧桑之态,他本就少年老成,不似骆明那般明朗风格。我也勉强笑笑道:“他叫无生,自己取的名字。”
                  夜华念着这个名字沉吟了一阵,道:“这个名字很好。”
                  如今我们三人再次面对,是往事不可追忆也好,是尘埃落定也罢,夜华他没有再唤我“浅浅”。这样的他让我安心不少,说到底,他是师父的同胞弟弟,也是亲人。
                  师父没有多问夜华的近况,只和夜华详细说了九重天的境况。夜华不时望向我,偶尔苦笑一阵。
                  我和师父还要在天山留几日,这期间,师父让阿离陪陪夜华。起身要走时,夜华叫住了我。师父拍拍我的背道:“有些话说开了才好,我等你,去吧。”
                  我不知道我和夜华之间还有什么能说的亦或不能说的。我对他总有些提防,即便他现在已很老实了。我故意和他保持着距离,他看了看,似是调侃的口气道:“你不必如此小心的样子,有你夫君在,何人敢对你不利?”
                  他一这么说,我倒是端不起架子了,讪讪道:“你,想明白了就好。”他忽然走近我,我本能的将扇子横在面前,他笑起来,我从没见过他也能这样无遮拦的笑。他摇摇头对我道:“有些事当真是跨不过去的,白浅,若当初与你渡情劫的是你师父,你可会原谅?”
                  我脑子有点跟不上他,支支吾吾了一会儿,豁出去老脸道:“若要与师父渡情劫,那也要嫁给他,与他在一起就能渡劫。”心里怦怦跳,不会察言观色的我,压根都想不明白夜华这话的意思。
                  夜华望了望远处的师父,微笑对我道:“你还是那样糊涂。渡劫,不在于是什么劫,而在于是什么人。你看,连你自己都说只要和墨渊在一起就能渡,我也一样。只不过,我与你在一起并不能渡劫,不在一起反而能渡。”
                  我抬起手晃了晃道:“那个,你等等,我捋捋。”夜华按下我的手,道:“白浅,我终有一天会回到九重天,你可会担心?”
                  我稍稍点点头,小声道:“你们天族人心眼忒多,不防着点,我不是还会倒霉?”
                  夜华失笑道:“到时,只要你愿意将阿离舍与我,我便不会兴风作浪。总不能真的让我一无所有吧。”
                  我憋住了笑,看看远处等着我的“尊神”,对他道:“那要看你本事了。”
                  回去的路上,我问师父,为何就放心我与夜华叙旧,师父皱起眉想了想道:“你对他总是知道防着的,对别人,就不一定了。”


                  IP属地:海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2655楼2018-09-04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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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是受不了他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神仙,说话永远留三分让你琢磨。我睨了他一眼,急切寻到了骆明,拉着他陪我找冰台草。
                    骆明一路都在“反抗”,我没了耐心对他道:“不过就是要你点仙草而已,看你,吞吞吐吐的,真是小气。”
                    我与骆明寻了一日,也没寻到冰台草,很是郁闷。可我不甘心,强拉着骆明和他们天山医官琢磨着怎样能弄到仙草。
                    晚膳过后,踏着夕阳余晖,我与师父在山里散步,我喃喃道:“来天山这几日可是苦了骆明了,一个堂堂大皇子,被我拽着满山上蹿下跳的找仙草。”
                    师父冷冷道:“那到底是什么仙草?让你这样朝思暮想?”
                    我闷闷道:“是给胭脂的,她与子阑师兄至今没有成亲,其实一个摆在眼前的明晃晃的顾虑就是体质相冲。折颜告诉我,天山这里的冰台草很对胭脂的症。我想着,既然其他事情我也帮不上忙,作为万年师兄弟,这点小忙还是要帮的。”
                    师父依然冷着道:“你倒是热心肠。”我很认真道:“唉,这几日再见到骆明,越看他越顺眼,也不知他以后能娶个怎样的媳妇,小九眼里只有那个石头帝君,不然,和骆明多般配的一对啊。师父,你觉得骆明怎么样?”
                    我欢喜抬头问着,冷不防师父对我横着眼也不说话,就那么盯着。我那股傻劲又上来了,一甩手不干了,丢给他一句话:“有话就直说嘛。”
                    直到折颜和子阑来我才得见冰台草的真颜,薅了一大包扔给了子阑,气呼呼对他道:“拿去,给你那没过门的媳妇用用,和人家说两句好听的,别像个闷葫芦一样。”
                    子阑哭笑不得,向求教折颜,老凤凰指着我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女人心海底针,能捞到才怪,犯病一样。”


                    IP属地:海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2656楼2018-09-04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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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小情绪瞒不住折颜,大概他也猜到十有八九和师父有关。折颜背着手凑到我身旁,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小声对我道:“我们刚刚来天山的路上,远远看到了桑籍也带着一队人往这边赶。他会不会听到了什么风声?”
                      我心里一紧张,对他道:“这桑籍是安排人盯住了昆仑虚吗?怎么这个时候跑过来?”折颜摇摇头,叹口气道:“你没事别瞎闹情绪了,这阵子我可听说了一些事,桑籍对青丘那是恨得牙根痒痒,前阵子搜罗了天族一众美人,说是要送给墨渊。”
                      我一挑眉,这个“传言”倒是新鲜,可仔细想想,以往的四海八荒都认为师父与东华不近女色,可自从我嫁给师父,小九与东华藕断丝连,众神仙才恍然大悟:原来尊神们不是不近女色,而是要求颇高。而桑籍这个代天君的位置坐得不是很稳当,天族也深觉要想大权在握,是少不了师父这位战神作倚仗的。过去,还有个夜华能与师父攀个亲,夜华不在了,他们当然要换个方法攀亲,而送美人则是最有可能成功的法子,万一师父对天族哪位美人侧目,天族的当权者便可安心了。
                      “上神这个时候见我,可有什么急事?”骆明看出来我一脸的担忧样。我有些着急道:“天族太子要到了,你的人嘴严不严?边界上的那位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
                      骆明屏退了随从,上前一步低声对我道:“上神,请借一步说话。”
                      我与骆明来到一处湖边,这里远离正殿,较为僻静。我看了一眼粼粼闪光的湖水,那些星点此时尤为刺眼。
                      我有些心急问道:“看你这样子,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骆明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我大力抓住他的手腕让他说个明白,骆明咬了咬牙对我道:“实不相瞒,东华帝君过来看望夜华君时,我们就已经发现大皇子央措一路跟踪帝君,可帝君却并未放在心上,只嘱咐我们不可轻举妄动,一切如常。”
                      我愣了半天没缓过来,师父和东华在走什么路数的棋我看不出来,只隐约觉得夜华的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亦或提前就有安排。
                      骆明见我半天不出声,轻轻拍了拍我的手道:“墨渊上神将夜华送过来时曾嘱咐过我,我与夜华君师出同门,他说从夜华的元神进幽冥司起,知道夜华历劫之人便是他的造劫之人。”
                      他收回手,在湖边踱了几步,转过身,用他那明亮不带一丝俗尘的眼望着我,仿佛还有什么话,欲言又止。
                      我深吸一口气,经历了这么多光怪陆离的事,只有一点我是想通了的:一切和天族有关的人或事,都不可能意气用事,不绕几弯,怕是不得解脱。
                      我低头无奈笑笑,今时今朝我也能想得通透了。我换了副轻松神情,问骆明:“若有一日,为了你的家人,你的前程,你要娶几房妻妾,而她们之中你只钟情一人,你会怎么办?”我化繁为简的折腾出这么个忒俗气忒幼齿的问题,自己心里也觉无奈。
                      骆明这个好少年,似是经历过男女情事,又似乎对这个问题疏得很,他羞涩起来,不好意思笑笑,道:“上神你这话的确说到点子上了。天山是天族的部族,我们这些山神皇子的婚事的确不能自己做主,要等天君指婚。若有那么一天,我将面对那种选择,我,我只能尽力……”
                      我心里有些失落,似骆明这样看得透彻却又对境况无能为力,的确令人心酸。
                      他目光闪躲了一瞬,望着湖面幽幽道:“唯有自身强大,才有可能多一些自主的机会,就如墨渊上神一般。”
                      像师父一般?果然,外人都只是看表像。我叹气道:“无奈之神天天有。”骆明被我这句没来由的话逗笑了。我抬眼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不知怎的,他目光沉沉,缓缓伸出手在我面前,我歪了歪头不明白他为何如此。他勉强笑了笑,将那只手轻轻拍于我肩头,道:“若我有幸得一位能让彼此刻苦铭心之人,别人再好都与我无关。”
                      我摇着头道:“神仙也是人,都是有感情的,你敢保证旁的人对你不是一往情深?当那人也同样做出对你刻骨铭心之事,你要怎样回应别人的深情?若不回应,岂不是个无情之人?”
                      骆明两只手扶在我肩头道:“那人若真的对我深情,便不会让我陷入两难境地。白浅上神,你说是不是?”
                      我搓了搓鼻子,讪讪道:“也对,也对,总有个先来后到嘛。”
                      “十七,可是说完了?”听到这个声音我和骆明均是一惊,我转身看到师父冷着眼,手指骨节泛白,他走过来,对骆明道:“太子已到正殿,我与夫人散散步,你去招待太子吧。”


                      IP属地:海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2673楼2018-09-06 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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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这是将骆明打发了,明晃晃的打发了。我想到折颜的那些话,心里不大痛快,一路与他无语。师父却紧紧攥着我的手道:“本想今日便回去,可桑籍过来了,少不了要再耽搁几日了。我已安排折颜子阑去边界看着,对外就说折颜去找草药了,你可记住了?”
                        我耷拉着脑袋垂着眼道:“嗯,幸亏桑籍没带药王来。”
                        晚上,高辛准备了一场晚宴,师父与我还有桑籍都在这天山,他也着实不好怠慢。
                        果不其然,桑籍带着一群莺莺燕燕出现在宴席上。若不出我所料,师父半个时辰内就应该会把他们甩了。既然是应酬,那就既来之则安之,等着吧。
                        桑籍的品味很是一言难尽,歌舞小仙们晃得我眼晕,没一个姿色好的。我端着酒杯与骆明调侃道:“你也正经看几眼,看看能不能有个对得上眼的,你也老大不小了。”
                        骆明微微向我侧身道:“上神别打趣我了,太子怎么可能为我费心神。刚刚我在殿外,看到太子可是备着一出好戏呢。”我也向他凑近了道:“好戏?给谁演的?”骆明小心往首座上挑了挑眉道:“给墨渊上神的,太子将当年父神座下司雨神景珀的孙女带来了。”景珀在龙族内颇有名望,奈何年事已高,已退隐了万万年,真难为桑籍,人家的孙女还能费心挖出来。
                        我朝首座望了望,师父一双墨色明眸正凌厉看着我,旁边的桑籍已几次找借口与他碰杯,师父只端着酒杯盯着我,没理他。
                        我被盯得有些发毛,心虚的望望屋顶,望望殿内的花柱子,没话找话的对着骆明夸他们天山好品味,骆明嘴角则噙着莫名其妙的笑意。
                        歌舞毕,桑籍忙不迭将殿外那个美人请了进来,清了清嗓,屏退了殿内闲杂人等。那美人身姿袅袅步入,一副魂牵梦萦的神态,缓缓跪在殿中。
                        桑籍笑出一口大白牙,拍了拍腿对师父道:“上神,本君也是无奈啊,景珀上神年事已高,唯一的心病就是他最宝贝的孙女,此女名唤夕玉,因九万年前在元始天尊的法会上得见上神,此后就相思成疾,在闺阁里画了万幅上神您的丹青。后来听闻上神元神祭了东皇钟,更是郁结无方。”
                        我皱起眉仔细看着面前这位女子,娇柔身量,含嗔带着笑,一双水波眉眼时不时飘向师父。我压下一口酒,又看看师父,他面上依然没有什么神色透露,只放下酒杯,对桑籍道:“太子想如何?”
                        桑籍得意一笑道:“本君也是受人所托,当个中间人,望上神感念此女痴心一片,收做侧夫人,景珀上神说了,知道您和夫人伉俪情深,只求让夕玉在昆仑虚随便安个地方,给名份即可,也算救了他孙女一命。”
                        我心里一紧,景珀虽年迈,可名望却有,如此替孙女恳求,哪个能受得了?
                        我又灌下一口酒,偏过身对骆明道:“要是你,你怎么办?”我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他,此时觉得四海八荒的男人都不顺眼。
                        骆明紧张着搓了搓额角,为我满上一杯酒道:“我怎么能与墨渊上神比。”我推开他的手,掐着他的胳膊,酒劲有点大,手上也没了把握,用了用力,道:“说话痛快点!”
                        骆明慌张拍了拍我的手,又故作掩饰的给我倒酒,发现酒杯还是满的,尴尬的看着我道:“上神,你能不能收收手,墨渊上神的脸色不大好了。”
                        我一扭头,看到师父紧蹙着眉,那样子更透着寒气,桑籍依然不停地在一旁唠叨个没完。
                        我那起杯子喝下整杯酒,冷笑了一声,对那美人道:“你只想求个名份?”此言一出,殿内异常安静。那夕玉先是愣了一阵,转而跪向我,俯在地上颤颤巍巍道:“小女当真只求名份。”
                        趁着酒劲我刚要摆出一副正宫夫人的姿态,要替师父收个小,冷不防师父一个闪身来到我身边,一把将我搂在怀里,打横抱起我,我看到桑籍急得满头虚汗,地上的美人眼含失望泪水。


                        IP属地:海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2674楼2018-09-06 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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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抱着我对夕玉道:“你爷爷景珀上神,当年在父神座下是个不可多得的干将,专心修炼位至上神,你父亲也是子承父业才干一身,你虽是女子,可家势荣耀你全然不顾,只想委身于男子身旁。我墨渊的夫人虽然年少时顽劣,但却有大义胸怀,历经磨难。你以为只凭有一腔爱慕之情就能如愿?”
                          夕玉恐是一时接受不了师父如此严厉言辞,颤抖着剖白道:“墨渊上神!不是所有女子都有白浅上神这般幸运,好家势好容貌,还能拜战神为师,于我等这样的女子,不就只能期盼得一位心爱之人吗?”
                          师父冷笑一声,看了桑籍一眼道:“福兮祸所依,你们只一心盯住别人身外表象,却不曾想到别人受苦之难。我墨渊不感兴趣,这世上也再难出第二个白浅。”
                          我醉着酒听着师父这番话,却听出了同命相连之感,感叹到:不花心的人,都是死心眼,只会折磨自己人。
                          出大殿前,我糊里糊涂的对骆明道:“骆明,你以后可别死心眼!”师父边走边低头轻斥我:“旁的男子怎样关你何事?我也是个死心眼的,怎不见你开解开解我?”
                          我咬咬嘴唇道:“你这么厉害,自己开解啊,骆明是个好少年,你以为谁都好命像你一样?”
                          师父气息有点乱,抱着我的手一紧,我感到有些寒凉,他低沉道:“你倒是很偏袒骆明?”
                          我白了他一眼将脸扭向外道:“我惜才。”
                          师父道:“那个夕玉画了我万张丹青,想来已是工笔出神入化,既然你惜才,你何不再惜一个?”
                          我梗着脖子愤恨道:“你少来这一套。”我打了个酒嗝继续道:“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像你这般尊神竟也会心口不一,你让骆明帮你做事,我只不过也有求于他多说几句而已,你吃飞醋就直说,我不过想听你说句情话。你总端着个师尊架子干什么?”
                          师父突然笑了道:“在吃醋这一行,你比我有经验。”
                          “桑籍为你准备了那么多美人,我又不是个石头做的。”
                          他停下脚步认真问道:“你看出来了?”
                          我继续送去一打白眼道:“好歹做女君出来的,他什么路子我岂会不知?”
                          师父点点:“既然你想得明白我也省了不少事。我如今有了一位厉害夫人,那些事由你出面最为妥当。”
                          我又炸了毛不满道:“拿我当挡箭牌?你还真会打算盘。天族美人不绝,师父你如今这么死心眼以后当真不会后悔?万一云云美人之中,有那么一两个倾心之人,错过岂不可惜?”
                          师父将我放下来,紧紧搂住道:“桑籍的手段实在无趣。云云女色皆为毒药,十七,你才是解药。”


                          IP属地:海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2685楼2018-09-06 1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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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四)
                            剖白
                            折颜说自打我元神归位,他就觉得我一颗心一直飘着。这话不假,七万年前生祭东皇钟,于昏昏冥冥之中凭着一股信念执著拼凑了元神归来,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我的小十七泪眼婆娑,一身素雅俏丽的女装跌跌撞撞而来。
                            握住她那冰凉颤抖的小手,她的柔软反而刺痛了我。白真说十七为了我在青丘等了七万年。七万年的岁月不过须臾,可七万年里她日日一碗心头血供养着我的仙身,我怎能不触动?
                            而我那同胞亲弟弟夜华与小十七的凡间情劫,的确是横在我和她之间难以逾越的事情。其实,我自己清楚得很,于我墨渊,只要白浅说一句愿意,我也不会理会那些闲言碎语。偏小十七她自己深陷其中,左右为难,真正想不开的是我的小十七。
                            她醉酒时含含糊糊说:“她心里等的那个人回来了。”那一刻,我便安心了,七万年间,她等的只有我。她赤足在莲池旁发呆的模样,月色柔亮,她蹙眉含愁,让她惆怅的人是我,而我就在她面前。我心里为她百转千回,面上却只能一笑了之,谁叫她是少根筋的。我几次琢磨着怎样能让小十七看清楚自己的真心,可万千方法都可能无用,我只能等。
                            “墨渊,如今看来,能不动干戈化解青丘和天族的对立之法就是让小五嫁与你。”折颜颇为得意,他一直和我说和白家人说话就要开门见山明明白白。
                            我没有马上说什么,只端看着白止的反应。
                            白止听后欲言又止,思量一阵又道:“小五一直认为墨渊是她师父,我怕她一时接受不了。”
                            我垂眼没有看那个老狐狸,只一如平常的口气道:“你怎么知道她不想嫁?”
                            白止有些慌张,道:“我白家的狐狸我这个当爹的最是清楚,若她真对你有些想法,她早就回狐狸洞告诉我们了,还能磨磨蹭蹭耽搁着?”
                            我抬起头对他报以抱歉一笑道:“女大不中留,饶是折颜和白真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拿不准她的想法,你这个当爹的哪来的自信?”接着我又失笑道:“白止,形势比人强,东华刚刚也已经向你说明白了,你再犹豫不决,我墨渊就抢人。”
                            我心里清楚,此话一出,白止定会坐不住,果不其然,他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伦理纲常。我只问了他一句:“心头血你女儿只给过我,那时怎么不见你用伦理纲常拦着?”
                            白止抖着他那倔强的胡子道:“她那时只当是还你代受天雷之恩,我白家狐狸欠不得人情。”
                            事已至此,话已出口,我沉下一口气郑重道:“白浅乱了凡人命格,幽冥司平白多出十数万冤魂是真,即便父神在世,无论她有意也好,失手也罢,有过错必然要接受惩罚。四海八荒之人断不会因着她曾祭过钟而觉得此事可以两两抵消。你是青丘五荒帝君,当知事态严峻。白浅只能嫁于我,别无他法。”
                            白止看看折颜,又看看东华,那二人皆是端着看热闹的样子。白止接连叹气道:“墨渊,小五心思纯净得像个孩子,你娶了她是要费很多精神的,难道你愿意天天哄个孩子似的媳妇?”
                            我偏了偏头,撂下一句话:“我甘之如饴,而她也会心甘情愿。白止,你说了这么多又是何必?你知道我墨渊的心性,你若不将白浅嫁与我,你觉得以后得日子还过得下去?”
                            白止一拍桌子,大殿内我那两个弟子被这老狐狸的仙泽吓了一跳,没稳住。
                            白止攥了攥拳又松开,跌坐回位置上摇着头苦笑道:“罢了,儿女自有儿女福,左右是要嫁人,这种情况下嫁给你,也不算你占了便宜。可我那女儿是个缺心眼的,接下来怎么说服她,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东华久不开口,此时倒是有了兴致,道:“你女儿比你开通些,一点即透。”
                            白止瞪了东华一眼,随即又琢磨了一阵,看看折颜看看白真,疑惑着道:“你们私底下是不是瞎点拨过小五?你们怎么就笃定小五一定会答应!”


                            IP属地:海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2707楼2018-09-07 2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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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无奈看了看白止,和这老狐狸说事的确费精神。折颜到底是我兄长,他点拨白止道:“墨渊对小五的心,除了小五没明白,也就剩你没明白了。”
                              白真也搭腔道:“可不是嘛,小五对墨渊的心咱们也看得明白,也就小五她自己糊里糊涂。”
                              我看到白止刚刚有点想明白的神情又被白真他们绕糊涂了,我搓了搓额角,化繁为简对白止道:“白兄,你不必多想了,先把眼前的事解决好。”
                              白止捶了捶手,我知他心有不甘,只是到了这个时候,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的。
                              后来想想,若那时白止倔强到底,我真有可能去抢人。别人都道我温润如玉,可又有几人能知我也是个倔强的性子。
                              凡间游舫之上,小十七在恍恍惚惚中给予我的那个吻,让我再也无法远离她。她伤感的认为我在为过往伤情,这个傻丫头,我因何伤情?情从何来?她在我怀里伤心落泪,她竟然认为我娶她是迫不得已。
                              我珍惜她每一次的笑颜,也忘不掉抱着她时的圆满。这四海八荒包罗着太多的爱恨情仇,而今,我却甘愿在一处方寸之地,守着她的一颦一笑。
                              白浅,我墨渊的过往是你,情愁因你,这一世我只想与你在白兰花海中共赏岁月恒长。


                              IP属地:海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2708楼2018-09-07 2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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