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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洋没有说话,只让金光瑶自己思索便是,然后他重新穿好衣服来到魏无羡的身边,用手整理好小凶尸的头发,又.使劲拧干他长发上的水分,再拖着懵懵懂懂的凶尸到了火堆旁边,帮他烤干头发和中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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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金光瑶用手里的木棍挑着柴禾,漫不经心的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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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便是夷陵老祖的忌日了吧。”薛洋一边梳理着他的头发一面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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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像猜不太透这其中的关联,当说到“夷陵老祖”四个字时又不自觉地将视线投向那边安稳坐着的魏无羡身上,后者表情木讷,正抱着蜷起来的双膝,身上白色的中衣还在时不时地往下滴水,薛洋正把他甩到侧脸上的头发往后梳理着,这样看起来确是乖巧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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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羡生前的那把剑在你那里?”薛洋看向金光瑶挑着眉毛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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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只不过……”金光瑶犹豫了少顷,“这剑早就自封了,谁也拔不出来,如此,还能有什么用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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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对了,”薛洋说着,一副理所当然成竹在胸的模样,“你带过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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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瑶点头,心下叫苦不迭,这小子好歹也是自己一手给提拔起来的,可这么久以来倒是没看出这家伙的尊敬,对自己呼来喝去的样子就像自己是他的下属一般,他心里翻江倒海,思索了半晌,只回了一句“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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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金光瑶就回了兰陵,找到了苏涉,出于谨慎,他并没有将魏无羡的事情告诉他,只跟他说让他去莲花坞同薛洋办一件事情,苏涉应下了这桩事情,然后就只等日子到了再去云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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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瑶第三日清晨回到了云梦,本来能少跑一趟,让苏涉都带过来的,但是他办事向来小心,最后还是亲自将魏无羡生前佩剑“随便”和两副捆仙锁交到了薛洋手中,由于此次牵扯到云梦江氏,金光瑶便不再多留,而是回了兰陵,处理了一下这段时间他没完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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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薛洋与苏涉在莲花坞的一家客栈会面,二人商量了一下具体分工和细节,便穿好夜行衣去了江氏宗宅。
行此事,薛洋可是早有打算,他每半年来这里一趟可不单单只是为了看看魏无羡给他加固阵法,几乎每来一次他都会刻意的监视一下江晚吟那边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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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江澄也是执着,这五年来时时刻刻都不忘去捉那些修习鬼道之术的人,对于他们的拷问和鞭打也是乐此不疲,直至将人打死或者废尽其所学之道,这才有可能将人放走,当然也有他看不顺眼的时候,直接被杀掉的也不在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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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前几年,大约也是在魏无羡忌日前后几天,出了个“夷陵老祖”的转世,当时薛洋心里就打鼓,毕竟那个时候躺在那石穴当中的尸体没有丝毫反应,寻思着是不是魏无羡真的转了世,就摸了条路子跟着一干人上了山,见到了那所谓的“夷陵老祖”,手里头举着根通体漆黑的长笛,称此乃“鬼笛陈情”,站在祭台上神神道道的,好不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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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薛洋在台下嗤之以鼻,他观察了那么久会不知道陈情一直都被江澄把在手里?每到魏无羡忌日的时候都会放在他的手边,一边饮酒一边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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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这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冒牌货,薛洋就没了什么兴趣,于是就混在人群后头越走越慢、越走越慢,晃晃悠悠的下了山,结果刚御上剑,就看着一群身着紫色校服的修士上了山,薛洋暗搓搓的寻思着有戏可看了,就偷偷摸摸的跟在那群江氏子弟的身后又上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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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那个破烂祭台的上空,薛洋就见到一群修士让开了中央的一条路,一个身着紫色氅衣的男人阴沉着一张凛冽的俊脸缓缓地走向那草房,薛洋听不清底下的人在说什么,只看着一道肉眼可见的鞭风抽向了那个“夷陵老祖”,然后就见那个冒牌货受了一鞭后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大概是在求饶,薛洋看着江晚吟慢慢靠近那个冒牌货,薛洋总觉得里头有事儿,于是就眼珠子一转,下了剑,从后方的树木灌丛绕了过去,但是慢了一步,没见到具体过程,再看的时候,跟前的草丛已经被血迹染了一片,满地都是那个冒牌货的鲜血,而那“夷陵老祖”已经变成了乱七八糟的肉块,紫电上还淋漓着没有干涸的血迹,那支被“夷陵老祖”用来耀武扬威的竹笛在江澄的手中化为木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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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薛洋啧啧感慨之时,又抬头去看那边的始作俑者,江澄在那里站得笔直,还握着紫电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由于那人的头颅很低,他看不清那人的表情,片刻后,却听得站在那里的江晚吟低低的长叹一声,那声音里装着无处发泄的怒意、恨意、不甘和悔意,微微抬起头,面无表情的脸上那双深色的眼睛中装着深深地执念,他说:
“魏婴,不是你,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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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洋当时一愣,这人如此痛恨魏无羡,但是又觉得不是那么简单,当时本来还想再探探情况,结果江澄一声令下要将这山上的人一个不留全都给捉起来,薛洋这才急急地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