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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超短篇同人.间幕.TheGodThemselv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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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止吞楼,丢个乐乎的存放处
****i百度biss
http://http://www.lofter.com/collection/xuwangyicun/?op=collectionDetail&collectionId=3946462


21楼2019-10-30 1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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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呢?这种关头一个人躲在办公室喝茶可不是你的风格,我以为你起码会在指挥大厅。”守夜人打了个哈欠,显得睡眼朦胧:“你心里有愧不愿意面对那些远在西伯利亚的弃子么?”
      “提出这个计划时我就做好了有所牺牲的准备,只不过今天还没轮到我。那位最古老的黑色皇帝尼德霍格书写了自己的命运,预言所有叛逆的败亡和祂以末日之名复生的未来,记载这一切的铜柱至今还伫立在祂遗留的国度里。为了扭转这一切,我们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说出尼德霍格的尊名时昂热没有任何迟疑,他的话语铿锵有力,自有刀剑出鞘般的锐气:“直到新的命运成型之前,我们都是弃子,最后的战争还没有开始,我在等他入局。”
      守夜人凝视老友的身影,他端坐在做工考究的家具中间,气息却威严如同即将出战的将领。
      “你说的对,朋友。”
      他抓起那杯半冷的红茶,一饮而尽:“等到你把自己拿去兑子的时候,我会很乐意出席你的葬礼。”
    零忽然抬起头,瞳孔中映出止歇的暴风雪。她微微地颤抖,双手死死扣住座椅的扶手。
      是意外?还是惶恐?还是惊喜?也许还有那么一点点酸楚的感动……远方清晰起来的地平线上,一个小小的黑点逐渐放大。他落在零眼里就像一轮升起的太阳,带着洒满阳光温暖的潮水向前推进。她淹没在这潮之中,却没有溺窒的顾虑,因为那份温暖正如他曾许过的诺言,以双手般的触感扶住她的后背。
      “你看,他来救你了。”
      夏姆榭尔.拉法因低声说。
      他站起身,脚下的雪地轰然震动。埋入地下的铜柱在此刻突破泥土和积雪暴露在外,表面明亮的仿佛行将融化。水银运转的声响似是大河奔流,在空气里留下模糊的影子。


    来自Android客户端30楼2019-11-01 0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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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31楼2019-11-01 0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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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天啊,楼主是什么神仙,这文笔也太好了吧……(吹爆)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32楼2019-11-01 0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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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炼金领域发动的瞬间,集结于此的最后的精锐们也从伪装中现身:卡塞尔学院执行部,秘党各家族的死士,灰色地带的自由猎人……他们以龙文呼起战争的号角,掀起赫赫风雷扑向那沿着铁路走来的小小身影。
            夏姆榭尔的身影阻断了零的视线,这个男人背对着自己发起进攻的同伴们,闭上双眼在胸口画出一个十字。
            “你知道他们的战斗注定不会有结果。”零收起心底那一瞬的悸动,冷冷地说:“从头到尾这个陷阱真正的杀招都只有你。”
            “但他们战斗过。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有想过能活着离开。你以为他们会白白牺牲,可正是他们消耗了那位王的力量,打断了祂精炼血统的过程。”夏姆榭尔的眼角有水珠坠落:“好好看吧,看看龙类是如何对这世界发出它们弃族的咆哮,看看我们这千年以来是怎么一次又一次把龙王们推回死亡的长眠中,看看我们是如何赋予生命以光辉和意义——”
            他走到零的座椅后,双手搭在她肩上。他宽厚的手掌带着难言的力量,压住了零所有可能的行动:“然后你就会明白这一切,明白你究竟属于哪一边。”
            那个男孩的身形单薄的好像随时都会被风摧垮,比起向他围拢的精锐们可谓势单力孤。可那些混血种中的佼佼者咆哮着向前,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抑制住自灵魂与肉体深处涌出的原始的恐惧,他们分明是向着一个人冲锋,但每个人都有种飞蛾扑火的错觉。
            男孩的气息就像烈火要点燃他们这些胆敢冒犯王座的贱民,在典籍里这种现象被称为龙威,龙王的龙威足以摧毁懦夫的灵魂,敢于直视王的勇士也会被压碎心脏!
            所以他们吼叫,让血脉中潜藏的力量完全沸腾,让编制言灵的龙文代替人言的陈词,让战斗与厮杀的本能代替理智来驱动身体。所有的人都有龙化的现象,鳞片与骨刺刺穿皮肤组成新的甲胄,倍增的言灵之力叠加成狂暴的漩涡,那是不断扩大的元素乱流所掀起的毁灭风暴,要把这片土地和男孩彻底搅碎。
            但土地依旧稳固。元素乱流只搅散了高天的云层,露出其后澄澈的寰宇,仿佛一只俯瞰人间的眼睛。男孩也在俯瞰这些怒吼着奔向自己的混血种们,尽管他比他们都要瘦小,可他渺小躯壳下蛰伏的伟岸灵魂已然复苏,正透过他的双眼俯瞰这些凡俗的蝼蚁要如何以卵击石。
            那双眼瞳已经彻底被璀璨的金色淹没,仿佛有太阳从其中升起,为这极北之地的寒夜带来光与热的神罚!
            “大卫和西比拉作证,尘寰将在烈火中融化,那才是神怒之日!我已代审判者驾临清算一切,你等将如何战栗!”
            平素以魔鬼自称的男孩却吟唱着赞美上帝的经文,他的左手对着虚空握紧,就有无形的力量生生停住扩张中的元素乱流。一切试图落向他的言灵都在半途消散,来到他面前时只余下吹动他发丝的微风。
            “受造的都要复苏,答复我的审讯,死亡和万象都要惊慌失措。那记录的书已展开,就据此清算一切有生之物。”
            男孩的声音响彻天地之间,便如雷鸣莅临此地,从云端到大地都回荡着他歪曲后的伪经,驱散所有的龙文和咆哮。他似要拥抱虚空般敞开双臂,黑色的雾气活物般自他的七窍里涌出,带着他以身组成的十字升入高天,来到所有混血种上方。
            “通过黑暗之路的人有福了,因我将寻回迷途的羔羊。胆敢荼毒我同伴之人,我要向他们施刀兵和天罚!”
            他松开手,军刺向下坠落,和无数光焰组成的十字一并。它们来自他张开的骨翼,嶙峋的白骨双翼挥动时撒落的骨刺,这些碎屑无视了紊乱的气流笔直下降,降落途中就燃烧成明亮的火柱,再变形为十字,要去把一切叛逆之人钉死在上面。
            夜晚不复黑暗,大半个夜空都被点亮。金色的是男孩眼中的烈光,他以漠然的目光扫过地面上的蝼蚁,赤色的是他降下的审判,如阳光般平等的照亮每个人。十字架在混血种们的视野中成型时,那十字便已降临在他们头顶,无从闪避,无从抵挡,肌肉僵死动弹不得,言灵寂静失去效力,坚逾钢铁的鳞甲在烈火下崩解。
            空气仿佛在此时凝固,随着男孩庄严宣告的判词而震颤:“那时你们便知我的名——”他忽然咳嗽,星点红色的液滴飞散,他不以为意的抹去血迹,让那些红色在掌心蒸发。
            “因为我就是阿拉法,我就是欧米茄。我曾赐你们平等的生,也一并施以终结。”
            他合手轻轻地鼓掌,让所有的十字架同时贯进冻土层中。那些混血种维持着自己最后的姿态被十字架洞穿躯体,尚未流尽的血成为让烈火久不熄灭的燃料,连哀嚎也没有发出的余地。
            骨翼完成了使命粉碎崩塌,男孩好像突然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从半空中摔落。
            零始终睁着眼睛不敢闭上,看着零号轻而易举地把所有阻拦他的人钉死在十字架上。那确实是魔鬼的风格,散发着无可抵挡的凶焰,暴虐而傲慢地碾碎敌人,可他忽然坠落了,好像直接摔在零的心头。她下意识惊呼出声就要冲过去,但夏姆榭尔的手依然如铁钳稳稳的定住她。
            “看啊,那就是你的王,高踞这个世界顶端的王,挥手间就能毁灭无数人类。你还觉得他是你的同伴么。”夏姆榭尔幽幽地开口:“我们就是在和这样的怪物战斗。如果牺牲就能对抗他,那无名者公墓里的墓碑还能多上一倍。”
            “你知道吗,我十一岁的时候就觉醒了血统,听见龙文在我脑海里高唱失落的历史。那时我就知道我的言灵是什么,它正是我自己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我一直在等待这一天,等待一个能让我的牺牲更有价值的时机。”
            夏姆榭尔在零耳畔低声说:“我不畏惧死亡,它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是我的朋友。现在它来了,我找到了最合适的机会,来改写黑之皇帝尼德霍格预言过的命运。”
            “你听不懂也没关系,对于孩子来说它太沉重太宏大。”夏姆榭尔松开手,零立刻跳下椅子,有些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他。他对这女孩笑笑,黄金瞳缓缓亮起:“但你会长大,然后做出选择。现在跑吧,去拥抱他也好……”
            零当然不会等他说完,她的镜瞳看见了夏姆榭尔体内开始流动的言灵之力。她撒腿就跑,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过雪地,身后的波动逐渐剧烈,热辐射正在加剧。
            夏姆榭尔说的东西已经被镜瞳刻在记忆之中,但她不去想这些,只是本能的迈动双腿,穿过这片雪原,去往他的身边。
            夏姆榭尔看着女孩鹿一般远去的背影,神情变的无悲无喜。他眼中的金色不逊于之前的零号,龙文的吟唱声仿佛以雷霆为槌撞响的大钟,每一次鸣响都伴随着夏姆榭尔躯干表面的龟裂。吟唱引导出的力量正在摧毁他,血肉开裂后溢出暗红的雾气,一点一点抽离他的身体。
            记忆在燃烧,身体也在燃烧。他的一切都会成为莱茵的燃料,为这毁灭之钟的鸣响献上引子。夏姆榭尔.拉法因过往五十一年的人生正在他亲手点燃的火焰中消融,这火伴随他出生,伴随他思考何为人类,伴随他探寻生与死的对立,然后为了他所确信的答案燃起。
            当人的部分所遗留的喜怒哀乐也化为火星散落,夏姆榭尔瞥见远处把男孩拥入怀中的女孩,她不顾男孩身上的污渍血痕抱的那么用力,就像把整个世界抱紧在臂弯里。他最后残余的欲念化为唇角细微的弧度,似是一个微笑。然后,这微笑也消散了,宛如飘进篝火中的落叶,只留下灼亮的余烬飞舞。
            龙文的吟唱再抵一个高峰,虚空里开始闪烁细小的光点,一次次能量溢出的爆炸。夏姆榭尔的身体在胶着的空气里崩塌,但他的精神还在操纵这一切,操纵四大元素彼此碰撞聚合,朝着那个毁灭一切的爆发点逼近。
            


          37楼2019-11-03 1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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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暖的液滴落在零号脸上,冲淡了那些分不清本质的污痕。零想擦掉它们,颤抖的手却被零号一把握住。
              “我不是说过了么?我最讨厌难看的部下了,女人哭的时候可不好看……”
              他以零熟悉的无赖语气说着,活像个生气的小男孩。零盯着他苍白的虚弱的脸,那个无所不能的魔鬼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可这样却让他更像一个人类,有血有肉的人类。
              “……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身体冷的像冰,零只觉得握住自己手掌的是一团雪。任谁都能看出零号现在的虚弱,眼瞳里的光宛如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都会熄灭。她想护住那一点微弱的火星,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要带着他逃跑吗?
              那个男人的言灵足以波及上百公里的范围。零的体力也不允许她带着零号逃亡,肺部还在因为刚才的奔跑隐隐作痛,而现在零号可能比她还孱弱。他受了很重的伤,为了救自己。夏姆榭尔的话犹在耳畔:他会为了救你被消耗到虚弱的地步……然后我们的精锐会带来真正能杀死他的兵器……
              魔鬼就要死了,他曾许诺只陪伴拥有价值的部下,却违背诺言闯入了这个陷阱。这可真不像魔鬼该干的事情……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零说不出更多的东西,只是重复着简单的道歉,把零号抱的更紧了。
              她会履行自己的承诺,不抛弃不放弃直到死亡的尽头。如果魔鬼会在这里死去,她很乐意和他一起。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东西,一个人去温暖的地方看花有什么意思呢。
              “我的傻姑娘啊,笑一下,我跑了这么远,可不是过来看你愁眉苦脸的。”
              零号像是看穿了她在想什么,无所谓地笑了笑。他挣脱零的怀抱,摇晃着站起身,拍拍她的肩膀。
              “那家伙和你讲过命运对吧。”
              “嗯……”
              “没错,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走到现在这个结局。这就是命运,我最大的敌人。”
              他脱掉破烂的外套,胸口那处孔洞暴露在零眼中。镜瞳捕捉了所有细节,从孔洞途经枯萎的血肉和尽头残损的心脏,一颗扭曲的子弹嵌在心脏中央。它很久才会微弱的搏动一次,却没多少能挤出的血液。
              “这具身体确实撑不住了啊,毕竟只是人类的容器……不过没什么,我已经和命运战斗了一千年,它杀不了我。我说过的,这世上有种生物每次死亡都是为了归来。”
              他从零的衣袋里摸出一个白铁盒子,打开后取出那支嫩黄的北极罂粟,别在零的发丝间。他抚摸女孩的脸,泪痕在他指下无声地消失,但泛红的眼眶他无能为力,那双眼眸里的惶恐和哀伤也不是他能轻易抹除的东西。
              零呆呆地看着他,似乎有热流从他掌心渗进她的身体。四肢百骸里的疲倦都在褪去,涌上前所未有的力量。
              “活下去。你还没有等到你的春天,在这里凋零并非我许可的命运。”
              零号放缓语速,衰弱的气息无损他宣言时的庄重威严,他嘶哑的低语也压过了空气里潮汐似的鸣响。莱茵即将发动,这是爆发前最后的平静。零能看见元素乱流如同行将突破地表喷发的岩浆,它们已经开始干涉物质,大气里闪过类似极光的弧光带。
              “我已救你的灵魂脱离犬类,让你免遭刀与剑。如今我将你栽入我的庭院,你的生命便不遭断绝。”
              他张开双臂,把零护在怀里。明明他比零高大不了多少,可零却觉得他的臂膀坚实伟岸的像是自己不曾见面的父亲,恰如那场让她重生的洗礼般温暖。他们面颊相贴,零在她耳畔轻声说着他们立下的誓言:
              所以活下去,不要死。
              新生的骨翼血淋淋地张开,把娇小的女孩完全包裹在内。零号抬起头仰望满天星斗,千年的时光对群星几乎可以忽略,仰望过它们的猿猴已经攀上世界之巅,而零号依旧孤身一人。不,至少这一次他找到了一个下属,虽然她在他面前表现的有些笨笨的,可女人总是对自己爱上的对象笨拙……
              “我们将不抛弃也不放弃,死亡也无法阻拦我们。”
              轰鸣淹没了他最后的低语,莱茵终于爆发,那一瞬间有千万个太阳坠落于此,煌煌白光覆盖了一切。云层的空洞极速扩大,更广漠的夜空里宇宙展现出它深暗的渊薮,群星也在这人间的毁灭之光下黯淡。紧随其后的声音仿佛天与地在碰撞,冲击波形成的飓风四下横扫,裹挟着光与热向前推进,在这片大地掀起层层涟漪。
              雪消失了。零号留下的十字架群消失了。森林消失了。那茫茫的白光似乎永远不会熄灭,它就是毁灭这一概念的具现,大地颤抖着粉碎,火又填满每一处缝隙。
              这就是莱茵,降落于世间的苦艾之星,言灵在毁灭方面的终极形态。人类掌握的裂变乃至裂变也不过如此,龙类仅以语言和精神命令元素便能达到这等境界,如同把恒星内部的无穷光热在这小小行星的一角散播。
              一百三十一公里之外
              驾驶舱所有的仪表都在疯狂报警,驾驶员看着远方明亮的天穹,打开了通讯:“这里是角斗士,莱茵已经发动,我们即将进入爆区。”
              七架战斗机护送着中央的重型运输机,这个距离上爆炸的余波已经没那么夸张。它们呼啸着撕裂空气,朝着那炼狱的中央飞行。


            38楼2019-11-03 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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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pp第三季真好看啊(
              结尾的第六段大概可能会在明天
                 ——“殿下,你不可能比我计算得更快。这是为什么?”
                 ——“我没有计算,我只是在聆听命运的声音。”


              来自Android客户端39楼2019-11-03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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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顶


                IP属地:甘肃来自Android客户端40楼2019-11-03 1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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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佬大佬,dd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41楼2019-11-03 18:20
                  回复
                    大佬写的太好了坐等大佬更新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47楼2019-11-05 2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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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的尽头透出模糊的光,就像折射阳光的水波。
                      他抓不到任何东西,只有温暖的触感传来。分散的意识无从组合成有效的思考,仅仅保留了“我”这个概念,漂浮在茫然无觉的混沌中。但那波动的光愈发明亮,它形成的网格逐渐收束,分割黑暗后把零碎的念头集合在一起。
                      光在漆黑的帷幕里照出一幅幅画面,尚未稳固的意识集合体看不清飞快闪动的它们,却能捕捉到最后定格的一幕:铁幕似的天穹下,面目模糊的男孩伸出手,掌心赤红。
                      “我的血已将你烙印,它正是你所受的膏油。”
                      男孩嘴唇开合,声音如同雾气般缥缈,却又沉重如钢铁在摩擦。
                      “今日我的血流尽了,但它必不终结,日后会再有。”
                      那只细瘦的手掌向下,黑暗便随着他的动作沸腾。温暖消逝后的冰冷尖锐且锋利,正是属于真实与现实的质感。
                      “去东方。路麟城,那便是你的应许之地,那便是你新的命数。”
                        路麟城。
                        和这个名字一并涌入意识中的还有庞大的记忆,正是它们填充了灵魂骨架之上的血肉。“我”的概念不再囿于代指,它自这幻境中划出指向真实的路径。
                        我是……路麟城。
                        路麟城是被血的腥气唤醒的。
                        睁开眼睛的瞬间他剧烈地咳嗽,那份腥气似是从五脏六腑中升起,要随刀剑割裂般的痛感一起贯穿他的身体。他咬紧牙关,调动还在工作的肌肉撑起身体,以最快的速度观察完四周。空气里有异样的高温和烟尘,地上有大片冲刷的痕迹,前方的夜空泛着明亮的光。
                        莱茵。莱茵已经发动了。
                        记忆定格在男孩朝自己走来的画面。祂无疑是位龙王,对这具身体留下的伤势连八岐都尚未完全修复。难怪昂热会订下如此残酷的计划,用上百名精锐的牺牲维持祂属于龙类的杀戮欲望,确保祂进入莱茵的爆区核心。只有身居“八岐”的路麟城能第一时间赶往爆心,也只有他能短暂抵抗圣枪昆古尼尔的“死亡”概念把它贯进那个龙类的心脏。
                        这个计划透着太多的诡谲。可路麟城没有细想的余地,杀死龙王的目标优于一切,莱茵会重创祂,但不确定能维持多久,他要在第一时间前往爆炸的核心。
                        火车肯定没有指望了。路麟城最后看了眼同伴们已经冻透了的遗体,短暂默哀后迈步就跑。他的黄金瞳愈发明亮,动作也有僵硬变得轻快自如。
                        时间仿佛过去了千万年之久,又似乎只有一瞬间。闭上眼睛后零听不见爆炸也看不见火光,充盈她感官的是零号的气息:他的味道,他的体温,还有他的心跳。
                        漫长的寂静里他的心跳几乎和零的同一节奏,但那份透过胸膛能直接感知到的搏动在衰弱。属于零号的一切都在消逝,稀薄,离她而去。
                        于是零睁开眼睛,看见了这片莱茵制造出的炼狱,满目疮痍。
                        大地上已经没有了雪的白色。裸露的地面满是玻璃化的土石,玻璃质上还有未曾熄灭的火,火苗在高热的空气里无声翻滚。无数触目惊心的伤痕留在地表,以中央的深坑为主体四下辐射开。
                        她就在深坑中央,像只犁地时被翻出泥土的虫子。
                        该离开了。不论是本能还是理智都在这样提醒零。追兵随时可能出现。
                        可零迈不开脚,两条腿像是钉在了地里。她半跪下来,视线停在那具焦黑的人形表面。
                        是零号。他躺在火与烟之间,身体维持了完整,只是四肢躯干都化作漆黑的炭,全无生命的色泽。他的面容也隐没在烧焦的血肉余烬下,睁着的双眼出乎意料地完好,只是里面的光已经凝固。
                        零毫发无损,相对的,零号承受并拦下了几乎所有的冲击,只有零立身之处没有被爆炸干涉。零捂住嘴,用力的指节变得苍白。她拼命屏住了呼吸,身体摇摇欲坠,全靠另一只手撑住,五指深深嵌进冻土中。
                        在她的感知里,那已全然是一具焦炭,找不到丁点生的气息。眼泪终于夺眶而出,零的视线迅速模糊。他说过讨厌爱哭的部下,可那只手已经无法再擦掉眼泪顺便捏捏她的脸了。
                        这次还会有奇迹么?属于魔鬼的奇迹,证明他的狂言,证明死亡也无法毁灭他的誓言。零不知道。她想等待那个奇迹,哪怕追兵的危险迫在眉睫。
                        “好啦,还要看多久?该上路了,他们快来啦。”
                        熟悉的声音响起,落在零耳中仿佛惊雷。
                        她猛地抬头,空气里什么都没有。那句话似乎只是幻听,可那一瞬间她确实察觉到了零号的气息,好像那家伙就抄着手在她面前,不耐烦地盯着她。
                        零用力抹掉眼泪,站起身四下张望。她理好凌乱的头发,慌乱与柔软从那张小脸上一点一点剥离,最后竟也有了几分凌厉的味道。
                        是了。她根本不需要怀疑。零号说过的话就是事实,从来如此。只要她不违背契约,他就不会抛弃她。
                        所以她会听他的话,让自己始终对他有用。
                        跑吧。离开这里。去东方。这就是零号最后的叮嘱,他的话语从未离开过。
                        “我相信你……所以,一定要来找到我啊。”
                        低声对着零号说完告别,零不再犹豫,认准方向后开始奔跑。
                        混血种的天赋在此刻一览无余,她在这片炼狱中奔行时几乎不受糟糕的环境影响,没什么能让她慢下来。那翻出深坑远去的背影就像终获自由的囚徒,她要离开这片被诅咒的坟墓,前往新天新地。
                        “这不就对了么,我的好姑娘。”
                        许久之后,焦炭里发出满意的低语。
                        说是焦炭不太贴切,不知何时那些炭化的外层脱落了,露出其下鲜红的新生组织。肉芽在再度冷却的空气里蠕动,覆盖住裸露的血肉。
                        最先复原的是脸,一如既往带着笑意的脸。他还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可双眼之中的傲慢却没有一点减少。
                        他对着某个方向闭目听了片刻,随即恢复为无表情的状态。
                        云层后的噪音属于人类的钢铁造物。而那个脚步声无疑是人类。
                        


                      48楼2019-11-06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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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麟城深呼吸,把激烈的心跳压回平常的节律。深坑中央的人形第一时间抓住了他的眼睛,比周遭的废土更让他震惊。
                          森林早就沦为灰烬,这一带地表的结构也被彻底摧毁。莱茵的威力还要超出路麟城的估计,可如此伟力也未能杀死那位龙王,他小半个身体已经看不出有受伤的迹象,创面上蠕动的血肉落在路麟城眼中就像恶魔咧开的嘴角。
                          这就是龙王的生命力,近距离承受莱茵也无法彻底杀死祂,甚至只是短暂的剥夺了祂的行动力。以这再生的速度,路麟城怀疑自己晚来几十分钟后就能再遇见全盛的祂。
                          路麟城又一次对上了零号的视线。这次立场倒转,他的黄金瞳熊熊燃烧,却依旧看不穿那双幽深的漆黑眼瞳。
                          他想起那个短暂而奇异的梦,这个男孩说着意味深长的谶语。他强迫自己把那些语句赶出脑海,以他掌握的知识,那极有可能是龙王对他植入的暗示。
                          “八岐……原来她的血裔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打破沉默的是零号,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路麟城:“没什么比得知老朋友还活着更让我高兴了,所以我原谅你的僭越。”
                          “你的老朋友,那也是位龙王吧。对我们来说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路麟城斟酌着词句,所有王座上的王都未曾真正陨落,他无法判断眼前的男孩属于哪尊御座。
                          “和你们无关。面对同样的命运,我能跃出水面看见未来的河道,而人类只能随波逐流。”零号微笑:“所以我也原谅你的愚昧,对卒子而言抵达对边底路就是它奋斗的命运,又何从去揣测弈者的心思呢。”
                          “在棋子眼中弈者就是它们的神,弈者又要遵守对弈本身的规则去组织进攻,同样是不自由的盲目者。你觉得在世界的棋盘里,你是合格的兵卒么。”
                          “我能吃掉你这个王,这就够了。”路麟城听见了运输机的声音,他退后一步,擦亮燃烧棒指示方位:“你觉得你们是神么?如果龙王真的是全知全能者,我们人类又如何有了现在的文明?如果你没有那些缺点,又如何落入这个境地?”
                          男孩的言谈举止有属于龙类的傲慢,但路麟城有种奇异的错觉,和自己对话的更像是人类,那份曾经压垮他的威严无影无踪。
                          祂似乎一直都有这样的矛盾,那场遭遇战里祂一边屠戮一边吟诵人类的诗歌,这完全不符合龙王的身份。
                          飞行编队从近地掠过,狂风中一点黑影划出机舱,随即伞花绽开。
                          卡塞尔学院制式的储物箱,四角以精钢加固,三重锁锁死。即便有降落伞缓冲,它砸碎地表的玻璃质时依旧有爆炸似的轰鸣。
                          路麟城走到它边上,完成所有验证。机扣解锁的声音响起,箱子自四角分开,古老的石棺暴露在路麟城眼中。它表面蚀刻着无从解读的龙文,胳膊粗的铁钎和锁链环环相扣把棺盖缠住。不过锁链徒有其形,它在送来这里前已被斩断。
                          他双手抵住馆盖,发力推动。掌心不断有针刺似的痛感传来,昆古尼尔的死之概念正在一点点外泄。路麟城无视了它,加大力道。粗砺的摩擦声中馆盖沿着内有的轨道滑开,它里面铺着一层枯黄的枝条,那柄神圣之枪就躺在枝条上。
                          它本身也是枝条,不过色泽像是暗淡的黄金。这支扭曲的长枪本不该用于实战,但它的材质是世界之树伊格多拉修尔的树枝,它的主人是阿萨神族的神王奥丁,它附加的是死亡这一概念的具现。
                          当这支枪以流星的姿态离开持有者手中,被选中的目标就已经宣告死亡。它是直接作用于命运的因果武器,带着让万物凋零的死之气息。看见它的瞬间路麟城身上的血肉已经开始剥落,就像被沸水煮烂后骨肉分离的排骨——但他忍住了那份剧痛,爆炸的痛觉中神经暂时失去了作用。
                          言灵.八岐发动。
                          这言灵冠以八岐大蛇之名,代表的正是持有者恐怖的生命力,路麟城甚至能从细胞层面的破坏中再生,只要他的精神还能驾驭言灵,一点遗留的灰烬也能让他复原。
                          这是凌驾于纯血龙类之上的能力,密党甚至无从解读它属于哪位龙王的权能领域,路麟城的s评级正基于此——路麟城抓起昆古尼尔,一步一顿地走向男孩——没有血迹留下,因为血和脱落的肉直接湮灭于那死亡的概念中。他离一具行走的骨架只有一步之遥,始终有一层薄薄的血肉贴在骨架表面,以极致的再生对抗那剥夺生命的可怖效果。
                          他的思绪变得缓慢,以防止大脑直接被疼痛轰炸的宕机。
                          祂认出了路麟城的言灵和继承的血统……可惜不能指望从祂那里得到信息……听觉和视觉都无限的削弱,短暂再生的眼球根本无法提供视觉,鼓膜亦是如此。路麟城几乎全靠记忆确定方位,但走到半途时,他感觉到了昆古尼尔的躁动。
                          这支枪在活物般自行颤抖,像是找到了猎物,又或者……遇见了天敌。它甚至主动为路麟城指出方向,朝着零号的方位前进。
                          零号看着逐渐走向自己的路麟城,那份在死与生之间挣扎的狰狞景象对他而言全无影响。他真正的目光焦点落在昆古尼尔上,那支带来死亡的圣枪。
                          “没有了主人的你不也是盲目的猎犬么?多么可悲啊,连掷出你的死士都不知道是谁在用你编写命运。”他慢条斯理地说着,眼神倨傲:“不过我原谅这一切。因为我将再临,那时你真正的主人也会回到棋盘前,我会亲自和他清算。”
                          路麟城已经听不见零号的声音。但零号依旧回答了他的疑问,在长枪落下之前:
                          “面对愚行,诸神自己不也沉默不语么?何况我并非那等无趣之物,因为缺陷,我才能拯救我,拯救她。”
                          枪尖刺穿他的皮肤,蠕动的肉芽骤然停止。与昆古尼尔接触的部分,诡异的灰白色开始扩散。但零号声音平静如昔,似乎无从感受那份痛苦。他眼中尚有一线怜悯,为这持枪刺向自己的卡西乌斯存留:
                          “我赦免你们,因为你们所做的,都是命运的愚弄。”
                          他以仅存的力量舒展四肢,再度以身和双臂组成十字,将要钉死他自己的十字。
                          “我就是道路。我就是真理。我就是本性。染我之血的人啊——”
                          灰白色最终只覆盖满了零号的胸口,昆古尼尔从背后透出,他双目中的光开始消散。此刻他完成了恢复,但也只是完成了恢复。当昆古尼尔完全洞穿他时,他的眼帘终于合拢,仿佛钢铁的门扉落下。
                          “——以此,审判之时会有你等的福祉。”
                          没有预兆的风袭来,他最后的话语就此散入夜空中。昆古尼尔封死了他所有再生的尝试,可那份死亡的概念似乎也被他的躯体锁住。路麟城倒在一旁,这一次他的再生不再有阻碍。
                          雪白的灯柱笼罩此地,重型直升机悬停在半空,全副武装的男人们沿着绳索滑降。
                          零忽然停下脚步,在雪地里留下长长的刹痕。
                          她回过头,看向远方。龙血沸腾下她的速度已经无从估量,零号遗留的力量支撑着她,几十分钟就让她远在百里外。
                          炙热的力量仍在血管中奔涌,而零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逃离的地方。冥冥中有弦断开的声音,于是她便知晓零号当下的结局。
                          在这雪地中,在零星的针叶木下,零缓缓坐下,双手捂住面颊。
                          她也许在抽泣,肩膀也许在微微抽动。但这里只有风声,只有风声在空旷中来回盘旋。
                          这份无声的哭泣也许会有回应,又或者世界根本不会在意一个女孩的泪水与伤痛。她还要继续上路,朝着远在东方的应许之地。


                        49楼2019-11-06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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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完结了,或者会有兴趣使然的一点后文
                          下面是正经后记(谁会看同人后记啊)
                             ——“殿下,你不可能比我计算得更快。这是为什么?”
                             ——“我没有计算,我只是在聆听命运的声音。”


                          来自Android客户端50楼2019-11-06 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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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质是个自我脑洞的扩充,所以如果有矛盾的地方(你来打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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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有ooc,不过我写的很爽就够了,毕竟同人的某个极端就是自嗨
                               ——“殿下,你不可能比我计算得更快。这是为什么?”
                               ——“我没有计算,我只是在聆听命运的声音。”


                            来自Android客户端51楼2019-11-06 0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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