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話　西拓爾山脈與猛牛 -前篇-
「……采藥草？」
　我一邊吧唧吧唧地吃著年糕，一邊反問老太婆。
「沒錯。我希望你和葛蕾黛侖能去半山腰采摘回來」
　現在，我和老太婆圍在主屋的地爐邊，一起吃著烤年糕。
　看來，今天老太婆有事想委托我們。
　提特老太婆住著的這間主屋，比我暫住的客屋還要大得多。因此，地爐所在的起居室也是相當寬敞。
　這個村子的建筑很獨特。并不指有地爐才有和風，但和歐式感覺也不太一樣。只不過，從室內的裝潢看來也有所不同，多少有些和風的感覺，對于日本人來說是個讓人很安定的場所。
　在這么大的起居室里，放置著好幾個大型多屜柜。
　提特老太婆從多屜柜的抽屜里拿出紫色的干草。
　老太婆把那個干草展示給狼吞虎咽地吃著年糕的我。
「想讓你采摘的藥草就是這東西」
「哎。感覺這藥草的顏色很奇怪」
　像是紅紫蘇的顏色。圓形小巧的葉子，顏色是紫色。在原本世界里是沒有見過的植物。
「這東西是對食物中毒很有效的藥草。村里的儲備差不多沒了，所以想要補充一下」
「原來如此，是這樣啊。……不過，為什么要指名我們？」
　我和哥雷對這一帶的地形和森林都不熟悉。
　我不覺得自己適合在山里尋找特定植物的工作。
「西拓爾山海拔高的地方，有幾率會遇到魔獸。普通的村民是無法前往的，雖然藥草的野生地離它們的地盤很遠，幾乎不存在危險……。即便如此，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就很有可能會遭遇不幸。所以，這村子有規定禁止前往。」
　對哦，這么一說我就想起來了。她有說過在西拓爾山脈的山頂附近棲息著某種可怕的魔獸。
　如果是我和擁有表土索敵雷達的哥雷的話，即使有魔獸靠近也能事先察覺。老太婆是覺得隨意使喚我也不會怎樣吧。
「內馬凱是個廢材，所以會有點擔心，那方面就由葛蕾黛侖來填補吧。嘛，不會出差錯的啦」
　咕，這個老太婆還真敢說……！
　不過，這的確是事實。嗯，我什么也反駁不了。
「但是老師，內馬凱哥哥他們不清楚這附近的山形吧？要我和阿魯巴茲一起跟著去嗎？」
　坐在旁邊的安瑟提出給我當向導。
　這孩子和老太婆不同，真是個好孩子。
「安瑟，今天下午值班的是你和阿魯巴茲吧？」
「啊，對喔！」
　確實，安瑟在村子有擔任門衛一職。
　那他就不能陪我一起去山里了。真遺憾。
　那么，為什么安瑟少年會在提特老太婆的宅邸里，和我們一起吃著年糕聊天呢？
　……其實，他是提特老太婆的弟子。
　雖然是一個驚人的新事實，不過說起來，安瑟似乎對老太婆非常了解。如果是當弟子的，肯定會有所了解。

　順帶一提，如今，提特老太婆的弟子好像只有安瑟一人。
　安瑟作為弟子也沒有留宿在這。另外，他在搭檔一角擔任門衛的兩天里，不會來拜訪老太婆家。聽說，一角站立在門前時，為了以防萬一，會在村門口附近的自家待機。怪不得我起初剛到的兩天，他都不曾在屋子里與我相遇。
　除了值班的日子以外，安瑟都會像這樣從上午到傍晚留在老太婆家里。基本上老太婆一個人住在這間大宅邸里，我們和安瑟白天就會來這拜訪。
「……話說，初次相遇的時候，根本沒想到安瑟竟然是提特老太婆的弟子」
「我5歲拜入老師門下，一直在這修行」
「哎。從這么小的時候就開始，和老太婆兩個人獨處？……」
　這是我絕對無法忍受的環境。
　如果是我從老太婆那接受一對一的教導，在迎來6歲生日之前就會死不瞑目吧。當然，死因是被拐杖毆打致死。
　安瑟真是個非常堅強的孩子啊……。
「啊，這么說來，你不是說過如果我當老太婆的弟子，你就會很開心嗎……。也就是說，你想要師兄弟情？」
「嗯！和哥哥在一起的話，我覺得學習和修行都會很有趣」
「哈哈哈，你還真是可愛」
「誒嘿嘿……」
　我戳了戳坐在我右邊的安瑟的臉蛋，坐在我左邊的哥雷雖然很謹慎，但她還是悄悄地在把身子貼上來。
　觸碰到的哥雷的身體，不知為何在不斷顫抖著。
　……話說，哥雷這家伙奇妙開始地對安瑟少年抱有警戒心。
　感覺哥雷最初對他完全沒有興趣，但是，從某個時候開始她就變得非常警惕。
　就好像是發現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
　有安瑟在場的時候，哥雷絕對不會從我身邊離開。
　即使她被老太婆叫去辦事，也不肯去廚房。堅決不去。絕對。明明之前都很順從地聽老太婆的話。猶如在地板上生根一樣。感覺就算是死也要在我身邊。
　而且，我一旦和安瑟說笑，她就會像剛才那樣緊貼著我，或者把我衣服袖子捏得很實。
　最近，她就像是忍耐突破極限那樣，拼命地擠進我和安瑟之間。對于自我主張過于保守的哥雷來說，這可是極為罕見的行為。
　嘛，因為很礙事，所以我把她挪開了，然后繼續跟安瑟聊天。
　安瑟可是我的朋友。我并不覺得他會加害我。
　而且，狗也喜歡經常做這種沒意義的事……。
　老家養的狗，在我和親戚聊天或者和其他地方的狗玩耍時，也會沒有意義地插上來。一副像是在說「喂，你不是都有我了嗎！快陪我玩！」的樣子。你啊，我先前陪你玩的時候，你卻裝睡擺出一副嫌麻煩的樣子！
　那時，我當然會選擇無視狗，或抱著它繼續和親戚聊天。跟對付哥雷完全是一樣的方法。
　話說，跟安瑟這樣親密來往后我才注意到，這孩子心理承受能力似乎很強。從幼兒期就開始忍受著老太婆的教導正是能體現出這點。

　对我来说这个世界上心理承受能力强的人，脑海中浮现出的果然还是秃子的爱女蒂仑酱。那个孩子有著某种程度上的迟钝、拥有一味强韧的钢铁精神。不管是受到皮肤紧绷的可怕杀气，还是眼前的魔道具爆炸，甚至是被卷入到激烈的战斗中，这些都对幼女前辈没有效果。
　不过，安瑟的情况与此稍有不同。
　我能感觉到这个少年身上，有著永不屈服不正当的压力的意志。虽然身材很纤细，但却有一颗能顶住压力来完成目的、专注、耿直的心。
　是的，安瑟无论遇到怎样的强敌，也绝对不会放弃。
　如果安瑟身处独自一人与魔王邪恶的眷属战斗的状况，他也会克服恐惧，勇敢地反抗。（眷属=哥雷）
　支撑著那纤细的身体的是一心一意的勇气。还有，藏在心中的热情。
　真是个将来有出息的少年。
　我也不由得明白老太婆中意他，把他招入弟子的理由。
「话说回来，采集药草……」
　我就在前几天，由于采集野菜的失败差点嗝屁……。在我精神创伤还没痊愈的时候就命令我去采集植物，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老太婆。
「呐，老太婆。我对采摘野草还有心理阴影，你不可以和你的搭档德巴斯去吗？我来看家……呜咕!?」
　老太婆的拐杖突刺，击中了我的胸口处。
「说什么大话呢！真是的，区区一个吃闲饭的雏鸡」
「咕……！用那个来指责我可太卑鄙了！」
　可恶，一旦被老太婆指出吃闲饭的我，那我不就什么也反驳不了了吗！
「啊哈哈。内马凯哥哥和老师的关系还真好」
　安瑟哟，你是不是该去一趟眼科了？
　我又有点担心起安瑟的事。
------
　西拓尔山脉是一座雄伟的葱绿山脉。
　美丽森林里的多种多样植物覆盖著群山。
　这座山的海拔并不高。倾斜度也比较平稳。
　至少不是那种海拔数千米的陡峭大山脉。虽说如此，我对地形和山都不是很熟悉，很遗憾的是，我也搞不清山脉的准确高度。
　大概有1000米高吧。
　从高度上来看，大约是六甲山的程度？嘛，西拓尔山似乎有著相当的长度，规模上可能不是同类的。（六甲山海拔高度为931米）
　我们沿著兽道走，很顺利地到达了半山腰。
　一到山顶附近，坡度似乎有些陡峭，但这附近并没有险峻的山路。
　而且，关于登山路线和山顶上危险魔兽的生态等，事先都由哥雷去听老太婆的讲解。今早，哥雷和老太婆一起边做著便当，边热心地听她讲。
　哥雷是个非常优秀的导航子。我每次偏离路线的时候，她就会轻轻地拉我衣服来告诉我。因此，我完全不需要去注意登山的细节。
　我完全是身处轻松徒步旅行的心情。
　我们就这样到达了药草的野生地，这里是一片阳光充足、视野开阔的岩石斜地。
　眼前的灰色岩石的地面不断延绵著。
　要在这里找到那棵药草吗。

「噢，是這個嗎？」
　我立即從巖石的夾縫處拔出一棵草來。
　是一種小小的圓形葉子、不可思議的草。
　應該是目標的藥草吧。和提特老太婆給我看過的樣品的葉子形狀一模一樣。
　只不過，感覺顏色比那個還要鮮紅……。
　在老太婆家的起居室里看到的那個藥草是有點紫色的。但是，這個草卻像鮮血一般的紅。
　嘛，紅色和紫色在色素上很相似。而且那個樣品是被干燥過的，干癟的藥草。顏色說不定是褪色的。
　顏色多少有些不同應該還能算是微弱的誤差范圍內。
　我仔細地端詳手里拿著的紅草。
　異世界的神奇藥草。真是令人饒有興趣。
「這么說來，聽老太婆說，這個藥草即使是生的也能吃吧……」
　通常這種藥草是干燥后濃縮成分，做成粉末藥。另一方面，也可以直接食用，這種情況下會把藥草混入病人的飲食中，幫助消化吸收。
　聽說幾天前，村子里的孩子為了讓生病的母親吃這個藥草，一個人私自跑去半山腰去找藥草，這件事被發現后，引起很大騷動。提特老太婆用拐杖敲打腦筋不好的小鬼，然后嘆了口氣。
　老太婆想要補充藥草的原因，好像就是因為發生了這件事。
　嘛，畢竟是傲嬌的魂淡老太婆。雖然她會用拐杖敲打，但為了孝順的孩子，無論怎樣都會想分新鮮的藥草給他。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也不會不幫忙。
　不管怎樣，對食物有效果、幫助虛弱的腸道消化功能等藥效來看，簡要而之，這種藥草算是腸胃藥吧。
　如果只是嚼一片葉子的話，我覺得應該沒什么問題。
「好，試著嘗下味道吧」
　被好奇心所驅使的我，試圖將那紅色的野草放進嘴里。
　這時，眼前如鮮血一般毒辣的赤色野草，被雪一樣美麗的白色物體給遮擋住了。
　是哥雷。站在我身旁的哥雷像是為了阻止我一樣，將手蓋在野草上。
「？怎么了，哥雷」
　從驚訝之余的我的手中，哥雷輕輕地、溫柔地、溫柔地拿起野草。
　簡直就像是從什么都想放進嘴里的嬰兒身上，拿起東西的母親的手勢。
　不過，哥雷突然用力把剛采的紅色野菜摔在地上，用腳狠狠地跺爛。
　執拗地、好幾次、好幾次地、踐踏著。
　她散發出一股不得了的怒氣……。
　最后再用腳蓋上泥土，把破爛的草給掩埋住。宛如呈現在視線內會很不愉快的樣子。
　嗯姆。
　哥雷會采取這種行動就意味著……。
「……該不會，剛才那個紅色野草是其他不同種類的藥草？」
　實際上，哥雷現在已經掌握了相當高水平的植物鑒定技能。
　理由是那本『能吃的野草』。
　我每天在睡前都會讀書。現在閱讀的是『格雷姆圖鑒』。其實在我差點死在野外生存的野草料理手上之后，哥雷就會在這個讀書時間，和我一起讀『能吃的野草』。

　話說回來，這家伙明明是格雷姆卻能讀懂文字。
　哥雷她每晚都會十分認真地讀『能吃的野草』。正如啃食知識那樣，反復不停地讀了好幾遍。一股死都要全部背下來的勁。這家伙大概在我睡著后還在接著讀。
　搭檔喲，到底是什么驅使你做到那種程度……。
　總覺得，除了在哥雷的監視以外，我都不可能去采集野草了。
------
　在那之后，我們兩人合作無間地致力于采藥草。
　淺紫色的藥草已經采集到有籃子的一半左右了吧。
　今日的目標就是用藥草裝滿這個籃子。如果沒有好好裝滿籃子就回去的話，會被判定是我偷懶的緣故，于是老太婆的拐杖敲打就會發動。
　不管怎樣，多虧了哥雷，工作速度比預想的還要快。不愧是安裝了『能吃的野草』的哥雷。按照這個速度的話，再過30分鐘就能采集到足夠量了吧。
　順帶一提，從那以后我就再也沒發現過一顆紅色的草。
　我抬起頭來，環視周圍的西拓爾山。
　藥草生長的這個斜坡是相當開闊的場所。因為這一帶都是露出的巖石地表，所以這附近也沒有長出高大樹木。
　從這里可以一覽周邊山脈的風景。
　現在，阿拉伯藩正處于溫暖氣候的時節。
　西拓爾山上也吹來平穩的風，感覺非常舒服。
　也就是說，這天氣很適合出來郊游。
　而且在我原來的世界里，這樣的大自然是很難得的。
　當初被命令去采藥的時候我并沒有什么興趣，但若是能享受到如此美麗壯觀的自然風景，想必是一次不錯的體驗。
　對了，差不多該吃便當了。
　這是今早哥雷和老太婆做的東西。里面裝有什么呢，好期待啊。
「哥雷，雖然有點早，不過我們休息一下吃便當吧……」
　向哥雷搭話的同時，我轉頭看向她，緊接著，違和感油然而生。
　我馬上明白原因所在。
　哥雷站立的位置移動了。
　剛才她還在我左邊一起摘草，現在卻不知何時換到了右邊。
　這種突兀的位置變更是當有未知事物接近時的特有反應。是有什么陌生的動物靠近過來嗎？
　一瞬間能想到的是，棲息在西拓爾山脈的山頂附近的那個“危險魔獸”。
　但是，據說魔獸很少會出沒在藥草的野生地附近。
　而且，我家優秀的導航子事先好好地從提特老太婆那聽取關于魔獸的生態和危險性。萬一有魔獸接近，在察覺到的階段就會轉移到躲避行動吧。我家聰明且保守的導航子不可能沒考慮，就做出魯莽地上前迎擊即使在擁有大量格雷姆使的村落也會避開戰斗的魔獸，那般愚蠢的事情。
　換句話說，魔獸接近的可能性就不復存在。
　原來如此，對方只是普通的野生動物吧。熊和豬也會存在的嗎……。
「附近有什么在嗎？」
　現在，哥雷站在我右邊。也就是說，某樣接近的東西就在右方。因為搭檔總會為了保護我，而站在眾矢之的的位置。
　說到我右側，應該是在北方，山頂方位所在……。
　這時，我注意到一件事。
　有什么很響的聲音傳了過來。
　咕咚、咕咚的，有什么沉重的腳步聲正踏在堅硬的巖石地面上逐漸靠近這邊。
　發出聲音的方向，正是我的右手邊。山頂方向。
「什么……？」
　我慌忙地抬頭看向右邊的斜坡面。
　然后，我不禁睜大瞳孔。
　視線的前端在稍遠的巖石表面上，四只腳站立著的巨大陰影。
　那是一頭大到驚人的牛。

第54話　西拓爾山脈與猛牛 -后篇-
「怎么會有如此巨大的牛……」
　站在斜坡的是一頭巨大的牛。
　這么說來，這個世界也是存在牛的。這是前不久通過和哥雷說悄悄話所查明的事實。
　牛。換言之，英語中的Cattle。
　這種動物，作為牛乳、牛肉、肥料以及農耕用和牽引用的貴重勞動力，在各方面對人類都有很大作用。
　它們是和人類一同經歷漫長歷史的生物。曾有說過，它們從石器時代就開始被畜牧化什么的……。
　在牧場實際看過的話就會明白，牛的眼睛是圓溜溜的，意外很可愛。特別是幼牛，超可愛的哦。而且還不怕生。簡直就想帶回家的程度。嘛，雖然我家可沒有養它的空間……。
　我并不討厭那種悠閑生活、眼睛大大的動物。
　雖說如此，這個世界的牛給人一種不怎么悠閑的印象。眼睛不僅是圓溜溜的，而且還是充滿血絲地轉動著。鼻息十分粗暴，總覺得很剛強的樣子。
　最該談及的是它那不尋常的巨大身軀。威風凜凜的。
　光是肩膀高度可能就有4米以上。
　我記得以前在薩迪藩看到的這個世界的鹿，肩高在兩米左右。牛比鹿還要大得多。
　可能光靠數字是難以想象其具體大小，但如果是肩高4米的話，已經是比普通大象還要巨大。作為原來世界標準的陸生哺乳動物來考慮的話，它的尺寸是規格之外。就算我拼命舉起手，說不定也夠不著腿稍短的這頭牛的腹部，我這么一說，就很容易想象到它的大小了吧。
　而且，這家伙的體型大的同時，尖銳的牛角也顯得非常巨大。又長又粗。那對角或許能夠輕松地刺穿輕格雷姆的裝甲。
　4只腳也像捆起的圓木那般粗壯，脖子和肩膀被凹凸不平、兇悍的鎧甲般的肌肉所覆蓋。
　剛才也說過，它的鼻息非常粗暴。我站在這都能聽得見它呼吸聲。嘴角垂涎，長長的舌頭一下子就伸到嘴外。
　……這種動物給人的感覺因人而異，有人可能會覺得奇怪而且惡心。
　但是，我并不會以無聊的人的那種價值觀來判斷動物的表面。
　因為在我眼中，那是一副充滿力量、令人尊重的生命姿態。
「吶，哥雷，快看。是牛誒！」
　我笑著和旁邊的哥雷搭話。
　哥雷雖然有稍微往牛那邊投向視線，但很快就轉回來看我。
　只注視著我的笑臉。
　這么說來，我們遇到猴子和鹿的時候也是這種感覺……。
　我非常喜歡動物，同時也希望哥雷能喜歡動物。
　話說回來，這真是一頭越看越雄偉的牛。
　真的很健壯，看起來像是很強大的生物、在原來世界里，這么巨大的動物，恐怕是很少見到的。

　我被深深的感動震撼到了。
「哈……。怎么說呢……。感覺快要迷上了」
　我邊如同熱戀中的少女那般呼出氣來，邊出神地嘟囔道。
　哦呀？回過神來，哥雷不知什么時候站在牛的旁邊。
　哥雷為什么會在那種地方。
　直到剛才為止，她應該都還在我身邊……？
　在我驚訝的下一瞬間――
　哥雷朝著牛的軀體用出殺意騰騰的掌底突刺。
　高速突刺的手掌一擊，直擊牛的側腹。
　像鎧甲那樣的厚實肌肉、硬邦邦的皮膚，在哥雷的超攻擊力面前，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從牛的左側腹部打進的沖擊貫穿軀干，沖破反側的右肋腹部，大量血和臟器散落在周圍。
　沐浴鮮血和發出臨終悲鳴的同時，巨牛倒在了大地上。
　平穩的綠色大自然被噴出的血液給染紅。
「嗚、嗚哇啊啊啊啊!!!　牛啊啊啊啊啊啊!!?」
　哥雷！你竟然做出這么殘酷的事！
　眼眶潤濕的我，試圖對哥雷提出抗議。
　但是，我的聲音被牛的臨終悲鳴所淹沒。
　何等凄慘的喊叫啊。
　是的。這次，牛并沒有當場死亡。
　正如所知，哥雷平時以本能來打倒敵人時，大多會擊潰頭部。而且，除了我要求要手下留情的情況以外，初次受到攻擊后敵人還留有呼吸的例子很罕見。
　但是，實際上敵人也偶爾會像這樣沒有當場死亡，就像是哥雷在玩耍一樣來嘲弄它們。
　那就是，哥雷想嘗試新招的時候……或者積攢了不少壓力的時候。
　比如說，哥雷剛學會用手刀時，就多次切斷猿猴的手腳，拼命地練習招式的技巧。
　還有，以前我和斯佩利亞老師同行時，我拒絕了被哥雷抱著睡覺。那之后的第二天早上也是相當慘烈。那天最先襲擊過來的猿猴們，被哥雷以極其殘酷的方式給弄死，這正是她為了發泄壓力而做出的行為。
　看到那幅光景的我和斯佩利亞老師都不約而同地受到了驚嚇。
　這次哥雷使用的掌底突刺是我曾經見過幾次的技能。我想她應該不是在練習新技能。
　……也就是說，這次的原因恐怕是壓力。
　果然是因為我挨揍嗎？
　但是，即便如此，我也還是覺得很奇怪，
　我已經不是一天兩天被老太婆啪嗒啪嗒地敲打。今天早上也只是被輕輕地捅了一次而已。與看到我像木魚一樣被叩打而過度擔心的哥雷如吉娃娃那般顫抖、衰弱的時候相比，我覺得她的壓力已經大大減輕了。
　雖說如此，難不成現在正發生著什么事情使哥雷無法抑制住強烈葛藤和壓力堆積引起的破壞沖動？
　在這個沒有發生任何糾紛、與安瑟跟老太婆過著平和的日子、享受慢條斯理的鄉下生活的格雷姆之鄉？
　嗯~。
　造成哥雷過大的壓力的原因，我實在沒有什么頭緒……。

　真是無法理解。
「咕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格外響亮的牛的絕叫，中斷了我的思緒。
　真的是很凄慘的絕叫。這頭被打穿腹部的牛的生命應該已經持續不久了。盡管如此，它的叫喊聲不但沒有減弱，反而越來越強烈。
　山上回響著這顫抖空氣、悲痛的叫聲。
「……？總覺得這家伙的叫聲有些奇怪……」
　冷靜地聽一下，這頭牛的叫聲其實并沒有很嚮，
　但是，叫聲卻在不斷回響……。它不是一般地大聲喊。而且與其說是單純的空氣振動，不如說是悲鳴本身化成風，向遠處蜿蜒擴散。
　遠處的樹木像是和叫聲產生共鳴一樣劇烈地晃動著。
　這明顯不是尋常的現象。
　對了，在風魔術中，似乎有一種魔術可以讓聲音傳達到遠處，我閱讀過『魔術入門I』的記憶中――
　發現我捂住耳朵皺起眉頭的哥雷，慌忙地用腳踩踏在牛頭上。
　哥雷用超力量踩碎牛的巨大頭蓋骨，腦漿往四處飛散。
　巨牛很輕易地喪命了。
　臨終悲鳴斷絕了，這一帶再次迎來寂靜。
　這時，我似乎察覺到了某種氣息，仰望山頂的方向。
　斜坡上有什么東西在。
　大量的、牛
　1頭、2頭……。額，一共有6頭。
　牛的軍團從山頂的方向，緩緩地向這邊走來。
　雖然走路的速度很慢。但是，牛全身卻噴出猛烈的怒氣。
　另一邊，哥雷悠然地向牛軍團走去。
　原來如此，如果牛群是從山頂方向來的話，即使多對一也不會被包圍。愛操心的哥雷也能離開我身邊自由行動嗎？
　不，等等。現在才不是佩服這種事的時候。
　哥雷與牛的軍團，對峙的兩方之間的緊致感逐漸膨脹，然后此刻正達到臨界點。
　下一瞬間——哥雷如子彈一般沖向牛群。
　如同呼應一般，牛群也架起角，開始雪崩般的突進。
　現在激戰的正是白影和巨牛的海嘯。
　與領頭的牛接觸的瞬間，哥雷揚起一只腳，猶如飛舞的鳥兒。
　做出像芭蕾舞演員那樣優雅的動作，露出美麗的純白大腿。
　沒錯。這招是哥雷的擅長招式。
　向著巨牛的腦門，如天使一般美麗地揮下死神鐮刀的踵落技。
　直接遭受踵落的牛的頭蓋骨垂直陷落，被瞬間擠壓的血和腦漿像瀑布那般直瀉。
　失去頭部的小山一樣巨大的牛，發出咚咚的聲音倒在大地上死去了。
　之后都是單方面的殺戮。
　每當哥雷華麗地飛舞，牛的腦漿就會四處飛散。
　她將剩下5頭牛中的4頭，一下一下地，將它們送去彼岸。
　她每次用完踵落后，都會時不時地回頭看向我。
　啊，我懂了。她是想得到我的夸獎吧？
　不過，還剩下一頭喔。
　但是，哥雷并沒有用踵落解決最后一頭。
　她潛入牛的軀干下方，雙臂同時伸出手刀，一口氣切斷它的2根前腿。緊接著她瞬間從失去平衡的牛的后方逃出來，從背后用蹴擊把牛的后腿根部破壞。
　一下子就失去4條腿的巨牛，伴隨著轟隆聲摔倒在地面上。
「咕姆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山脈上回響起凄慘的絕叫。
　就像是在向誰求助一般的悲慘喊叫，不斷震動著西拓爾山。
「喂、你傻啊！哥雷，快點了結它！要不然可能又會――」
　我拼命地叫她注意。

　但是，我的聲音還是被牛的絕叫所淹沒。
　斜坡上再次出現了牛的軍團。
　1頭、2頭、3頭……。額，這次出現了7頭。
「這有盡頭的嗎……」
　我邊發出呻吟，邊兩手抱頭。
　雙手雙腳被血液沾染的哥雷，沒有擦拭干凈就直接朝向牛群沖了過去。
　那雙瞳孔宛如陶醉在血液中，閃閃地發出赤紅光輝。
------
　在那之后，牛又被打個半死，反復絕叫。
　簡直就像是撒餌一樣。
　然后她再用踵落把聚集在一起的牛給宰掉。
　除了作為撒餌用的瀕死牛以外，哥雷只會用踵落來解決。
　無論哪頭、無論哪頭牛。都是一視同仁地用腳后跟瞬殺。
　踵落。
　踵落。
　打個半死。
　然后，踵落……。
　這個輪換不斷地重復著。
　我眼睜睜地看著頭部被擊潰的牛的尸骸填滿斜坡，漸漸遮蓋住巖石的表面。
　這時，我瞄一眼在期待著什么的哥雷，然后我和她的視線有一瞬間重合上。
　我突然想到。
　不，可能我注意到得太晚了。
　原來如此。沒想到哥雷這家伙――
　我立即朝著哥雷大聲喊道。
「哥雷！干得漂亮！真乖！很完美的踵落喔！」
　我拼命地從喉嚨中擠出聲來。
　祈愿和平的我的悲痛呼喊響徹西拓爾山。
　哥雷的長耳朵一跳一跳地晃動著。
　她像是一直在等待似的，潤濕的瞳孔在閃閃發光地回頭看著我。
　――就這樣，西拓爾山脈的大量殺戮劇終于謝幕了。
------
「好、好慘……。這座山脈的牛該不會都滅絕了吧……」
　我茫然地嘀咕道。
　無數巨大的牛的尸骸埋沒山體。
　尸體上溢出的內臟和血液染紅了整個山坡。
　一旦走近的話，就會聞到嗆人的血與內臟的臭味。不過，我在和哥雷的猿猴旅行中，由于她那日常性的虐殺行為，我對這種光景已經有了耐性。
　正如哥雷和我一起行動時產生了白骨尸體的耐性一樣，我和哥雷在一起時也對血和內臟有了耐性。
　真是令人討厭的耐性……。
　我站在巨大的牛的尸骸前。
　近距離觀看的話，真的很龐大。這已經超出了普通生物的尺寸。
「恐怕這群家伙就是提特老太婆說過的魔獸吧……」
　我眺望著牛的尸體時，哥雷很開心地蹭了過來。
　因為在家外面玩得很開心，所以情緒特別高漲。看到她的這個樣子，我切實地感覺到格雷姆果然是犬類啊。
　我一邊撫摸蹭過來的哥雷，一邊在想著關于這些牛的事。
　估計剛才牛群的連鎖反應是牛在臨死之際發出的絕叫所引起的吧。
　或者說，從狀況上來看，想不出除此之外的理由。西拓爾山脈的牛會通過臨終悲鳴來呼喚同伴。
　并且，那個臨終悲鳴很明顯不是普通的叫聲。
　其原形恐怕是風屬性魔術— —不，應該是風屬性“魔導”吧。如果假設絕叫是魔導的話，那這群牛在定義上肯定屬于魔獸。

　通過對戰斗的分析可得知，這群喪命的牛就如老太婆所說的“危險魔獸”。（戰斗？？？）
　這種牛并不是一般的渣滓牛。這些家伙的實際情況比起單方面的虐殺劇的表面所能看到的部分還要危險。
　哥雷的話，以先發制人的一擊來解決牛。不過，若是普通的魔術師和格雷姆的話，對付全身被格外厚實的肌肉和鎧甲般皮膚所覆蓋的巨牛，恐怕威力不足于一擊必殺。牛的生命力也很強大，被哥雷打穿肚子也沒能終止它的呼吸。
　至少，與我們戰斗過的輕格雷姆中攻擊力最高的機體圣堂格雷姆的話，攻擊1次或2次就能使之當場死亡應該也不太可能。參考圖鑒上的記述，圣堂格雷姆在所有輕格雷姆中也擁有相當高水準的攻擊力。也就是說，若是以輕格雷姆來戰斗，基本上是無法徹底干掉巨牛。
　而且，無法一擊解決最初的一頭牛的那一刻，大部分情況下，命運已經被決定了。
　因為沒能徹底殺死的牛會呼喚同伴。
　估計，一次絕叫能引來5~8頭牛。這些牛的數量幾乎是固定的。它并不是胡亂地發出悲鳴，而是能自由操控矢量的魔導，所以最好認為牛的叫聲擁有某種方向性。
　哥雷雖然能一擊必殺，但還是會留下一頭來撒餌，以一定的節奏快速地進行大量屠殺。但是，普通人戰斗的話，可能會剩2、3頭，絕叫的數量也會不斷增加。
　――然后，以幾何數增長那樣不斷增加的牛。牛。還有，牛。
　和這樣的東西戰斗的話，無論是多么頑強的人，早晚都會撐不住的。
　即使是比輕格雷姆要更堅硬、力量更大的重格雷姆也是如此吧。當有一頭殺不死時就已經被將死了。被大量涌來的牛和損傷的積累，遲早會敗下陣來。正因為重格雷姆體型大，行動慢，所以可能會更糟糕。
　正由于是高速特化、超攻擊型的哥雷，才能像狩獵渣滓那樣地成群打倒。如果沒有哥雷的話，就必死無疑了。
　原來如此。提特老太婆所說的“危險魔獸”確實是這些家伙。
　我能理解其緣由。同時，我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疑問。
　……哥雷喲。
　你該不會是知道這一點才故意這么做的吧？
　你在出發前不是有從提特老太婆那聽取有關魔獸生態的詳細情報嗎？
　你應該不是反過來利用這些知識吧？
　為了緩解壓力，得到我的夸獎，故意引來成群的牛？
　我覺得提特老太婆并不是為了讓你把牛引來才告訴你它們的生態，絕對。倒不如說，老太婆是為了避免這種事態的發生才這么做的。
「哥雷，看著我的眼睛。」
　我用雙手緊緊夾住哥雷的臉蛋，朝向我這邊。
　她的瞳孔里充滿期待的光輝。
「關于這群牛的尸骸……。你應該不是故意引它們來的吧？」
　閃閃發光的瞳孔里突然開始產生動搖。
　她很罕見地試圖把臉撇開。
　……這家伙，果然啊。
「唉，你啊……」
　我緊緊地夾著哥雷的臉蛋，把她的臉轉回這邊。
　這家伙完全不會抵抗我的動作。當然，她的臉部很淡然地就轉了回來。
「這種事，一般來說是非常危險的。……下次你再這么做我就生氣了」

　哥雷的耳朵垂了下來。
　我姑且先原諒你。
　是的，不管怎么說我還是很嬌慣哥雷。
　但是，現在的這種狀況我覺得很不妙。
　與這頭牛的戰斗，無疑是危險行為。老太婆不可能會允許我們這么做的。畢竟她連一個為了尋找藥草而獨自前往山里的可憐孩子都會用拐杖來敲打他腦袋，名副其實的魔鬼老太婆。如果這個危險的不良行為被老太婆發現的話……。我的腦袋肯定會像個鼓一樣被猛烈叩打的。今次，我也許會死得很慘。
　不過，就算想隱蔽起來，但是這群牛的尸骸未免也太多了。
　假設真的發生了什么奇跡，牛的尸骸全部消失。即便如此，僅憑這渲染一望無際的山坡的大量血跡，以及被踏崩的巖石等激烈戰斗的痕跡，老太婆下次來采藥時，100％會暴露我的罪行。這已經不是同一次元的事了。
　到底該怎么辦才好。
　動腦、動腦啊。有什么好的計策……。
　我雙手抱著頭，就在此時，最糟糕的事態發生了。
「內馬凱你啊！到底干了什么！」
　西拓爾山上響起了老太婆的喊叫。
　老、老太婆～～～～!?　為什么你會在這里！（老太婆為什么會在這里!?手動滑稽）
　我驚慌地回頭看向聲音的來源，老太婆被搭檔的德巴斯背著，站立在那。
　她的旁邊還站著被公主抱的安瑟與一角。
「老、老太婆！為什么會在這種地方!?」
「德巴斯察覺到魔獸的騷亂。因為是在你們前去山里的方向，所以慌忙地趕了過來……。這是什么鬼！你這個大笨蛋！」
「不是吧!?德巴斯的索敵范圍到底有多廣啊！」
　認真的嗎……。
　即使哥雷的雷達全開，估計也達不到這么遠的距離？
　果然，那異常巨大的邪惡索敵紋不是擺設用的。
　話說，你干嘛做出多余的事，德巴斯！
　不，你并沒有什么罪過……。
　不妙。我得找什么借口好呢，我還什么都沒有想到。
「這群牛是突、突然就竄出來的……。我、我本來是沒有打算蠻干……」
　我語無倫次地做出解釋，但是我突然靈機一閃。
　若是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老太婆不就會叩打惡用知識的哥雷嗎？
　總覺得老太婆的拐杖甚至能貫穿哥雷的防御！
　…………。
　我下定決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那個、就是那個啦。……100年一次降臨的，想要發洩的日子，只是剛好在今天而且。不好意思啦，這些牛成為我發泄壓力的犧牲品」
　是的，我代替哥雷，選擇成為老太婆樂隊的太鼓，很有節奏地連續敲打。
　不過，到頭來，我的腦袋并沒有被敲出8拍子的節奏。
　提特老太婆沒有看著我，而是一臉嚴肅地眺望著斜坡上的牛的尸骸。
「沒想到，大山羊的頭數居然增加到這種地步……」
　安瑟也擺出一副很嚴肅的表情。
「老師，上次處理是在6年前吧？它們會有這樣地快速繁殖嗎……？」
「不，通常情況是不可能的。魔獸的活性化現象，至今為止還是很嚴重嗎……。這下倒好，如果放任不管的話，且不說我們村子，其他地方的村落很可能會遭殃」

　詳細情況我不太清楚，但從這兩個人的樣子來看，牛是增加太多了？
　確實，特定的野生動物增加過度的話，會破壞生態系統的平衡。
　要說身邊會發生的話，鹿就是如此的吧。
　日本山林的大型肉食動物已經滅絕了，如果放置不理，就會因為鹿的數量太多而導致森林里的植被減少。所以，才會間隔狩獵它們。雖然鹿本身是沒有罪過的……。
　不管怎樣，在這個世界也不用擔心鹿的數量過多。我就只看過一頭鹿，而且那一頭也被哥雷殺死了。
　倒不如說，搞不好的話，我甚至可能讓鹿群滅絕了。
　當我察覺到擁有可能性的恐怖事實時，安瑟笑著跑了過來。
「內馬凱哥哥！果然哥哥是個很厲害的格雷姆使。我從沒見過這么厲害的格雷姆……！」
「誒？」
「哥哥好厲害……！」
　氣喘吁吁的安瑟的臉頰上，帶著微微的潮紅。
　那閃爍的美麗翡翠色瞳孔，宛如熱戀中的少女一樣。
　……不妙。
　這位少年似乎誤解了，他以為我是個考慮到自然平衡，故意引出牛群來的優秀格雷姆使前輩。然后，他作為后輩從心底里尊敬著這樣的我。
　這是在處于這個年齡段的少年中很常見的現象。
　但是，抱歉安瑟。事實并非如此。
　老實說，我只是哥雷的小白臉，這次我也只是作為比試的裁判員站在一旁而已。
　雖說如此，但是要我破壞目光中充滿敬意的少年的夢想，實在是難以忍心。
　我姑且先虛張聲勢地擺出前輩的架子。
「哼，嘛，交給我們的話就是這么輕松。沒事，我只是為了打發時間才稍微引來了一些。這樣的渣滓牛，就算同時出現一萬頭我們也不可能輸……吶啵喔!?」
　老太婆的拐杖精準擊中帶著從容笑臉的我的腦門。
「別給我得意忘形！這種亂來的戰斗方式，走錯一步就得領便當了！」
「喂，真的很痛誒！」
　別開玩笑了，魂淡老太婆！你現在是被德巴斯背著，從你那高位置伸出的拐杖，威力竟然還倍增了！
　給我稍微手下留情啊!!!
------
　在那之后，老太婆從村子里叫來援助，對牛的尸體進行了處理和解體工作。
　這種牛似乎能食用。
　村民把可利用的肉給切下來，剩下的部分燒掉然后埋在土里，看起來非常忙碌的樣子。
　我觀察了下他們工作的樣子，除了肉以外，好像還剝下牛背部上的一部分毛皮。
　雖說如此，由于牛的數量太多，所以并不是全都解體拿來使用。
　只不過，每一頭牛的胸口部分必定會被切開。
　我并沒有直接動手去幫忙做這些工作。
　現在，我和哥雷在離工作現場稍遠的高臺上站立著。
　源於老太婆的命令，我們一直在警戒周圍情況。
　為了防止牛的出沒，設置哥雷和德巴斯還有一角三個格雷姆，這是為了確保村民們的安全基礎而進行的工作。
　不過，從那之后，一頭牛都沒有出現。
　其實，因為哥雷毫無節制地屠殺了大量的牛，所以在虐殺派對的最后，牛的群聚也明顯變少了。
　最后，牛不管怎么叫，也只叫來了一兩頭牛。
　牛的個體數絕對被大量削減了……。

「糟了。如果因為我家哥雷，讓西拓爾山脈的牛成為瀕危物種該怎么辦……」
　我一邊俯視由格雷姆解體的牛的尸骸山，一邊嘟囔道。
　村里的大部分格雷姆也參與了這項工作。
　各種格雷姆混雜在一起，宛如在舉辦小祭典一樣。
　種類從農活用格雷姆到在圖鑒上看過的戰斗型格雷姆，真是各式各樣的啊。比起平時在田地里看到的成員，它們相當于若干豪華的嘉賓。不過，我猜這些格雷姆恐怕都是輕格雷姆。果然重格雷姆在民間是幾乎不會出現的。
　實際看到之后我再次領悟到，果然格雷姆的工作能力相當強。
　使用格雷姆專用的鋸齒道具，一瞬間就結束了大致的解體工作。挖開填埋殘骸的坑也是以非常快的速度。
　我們眼前正好有兩個搬運貨物的農活用格雷姆經過。
　它們會像這樣兩個一組，使用大擔架那樣的道具，一次搬運大量物資。
　搬運能力也相當實用。雖說是農活用格雷姆，當然不只是用作于農活。
　人型，而且和人差不多大小。力量是人無法比擬的。倒不如說，它們能進行的工作非常之多。
　在它們搬運的擔架上，擺著一排奇怪的細長形狀的肉。
「那是哪個部位的肉呢……？」
「那是舌尖的肉。那個部分是賣得最好的」
「噢噢，就是那條長長的舌頭。那就是長舌頭的前端部分嗎……額，嗚喔!?　好疼啊，老太婆」
　不知何時，老太婆站在我身旁。
　別突然嚇我，對心臟很不好的。
「葛蕾黛侖基本上是把舌頭根部和腦子一同破壞。多虧她，省去撬開牛嘴取出舌頭的功夫」
「那還真是太好了。話說回來，這些家伙的肉好吃嗎？」
「味道還可以，但能吃的部位本身就很少。盡管如此，有這么多頭的話，可食用的量可不得了」
「哎。既然你都說味道還行，那看來我能有所期待了」
　晚飯肯定是烤牛肉了吧。
　話說回來，工作中的村民們似乎都很忙碌。
　日落之前，應該做不完所有工作的吧。可能會剩一部分工作得留到明天再做。
「……吶，老太婆。果然我還是去幫忙搬運東西吧？」
　雖然我像是被賦予警戒周邊的職責，但用表土索敵來監視周邊情況的是哥雷。當然，我什么也做不了。
　雖然即使讓我去幫忙，可能也幫不了什么……。
　但是，我就這樣光站著，會讓我心里有點難受。
　而且，大家似乎都很在意我。這難道不是傳遞給我的無言信息嗎？
「不行，你要老老實實地給我站在這。你東張西望會給別人不好的印象」
「我干嘛要給別人好印象……」
「大山羊殺手的英雄，在別人面前總得擺出穩重的架子」
「蛤？話說，什么山羊？那怎么看都像是牛……好痛!?」
　我的屁股突然被拐杖打了。
「總之，你的工作就是凌然地站在葛蕾黛侖旁邊」
「那是什么。我才不擔任那樣無聊的職務……嗚喔!?」
　我的屁股這次是被狠狠地打。
　老太婆就這樣帶有節奏地用拐杖連打我的屁股。
　啊噠。痛。等、喂、住手啊。
　可惡惡惡！老太婆以下面的村民看不見的絕妙角度，連打我的屁股！
　這、這個老太婆～～～～ッ!!!
　往身旁一看，哥雷和往常一樣受到精神上的打擊。
　再加上，一臉惡人樣的德巴斯看到我被敲打的樣子，很抱歉似地垂下肩膀。
　心地善良的格雷姆們啊。這並不是你們的錯……。

两话完!!!∑(ﾟДﾟノ)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