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日月如合璧
孙策抓着周瑜的手就往外面走着,路边仆人见了,不论是周家的还是孙家的都笑着议论。
这绝世双郎的感情确实很好,但是一个善文一个能武,一个温润如玉,美不胜收,一个英姿飒爽,俊俏非凡,总是形影不离的,让人不免对他们的关系妄加揣测。
孙母和周母虽说是打趣,但也着实担心这两个人是不是真如传闻中一般,看似貌离……其实神合呢?那这个千百年来不便的,子嗣绵延的问题,又当如何。
孙坚这点倒不是很在意,他又不是只孙策这一个儿子,倒是周异夫妇有点着急上火,想想看,就这么一个独子,一点到晚跟着孙家那小子后面,这怎么行,私下里也不止一次问过周瑜,在江东,有没有相中哪个府上的大家闺秀,问的周瑜快压不住心中郁闷了。
周瑜只抚琴不回答,不然就是找孙策骑马打猎,不理会母亲追问,每每跟孙策聊起双亲逼迫自己娶亲时,孙策都是淡淡一笑说:“江山打下来,何愁无好女子配公瑾。”
周瑜也跟着一笑置之,但其实两个人心里都知道,想要天长地久双飞翼的人,是对方。但是都没跟对方说破,孙策怕周瑜觉得自己变态,周瑜怕孙策觉得自己恶心,难道这个世上,只能对异性产生好感吗?
孙策把周瑜介绍给自己在江东的其他好友,大家一起饮酒打猎钓鱼,但是他俩总是靠的很近,让兄弟们也都取笑像是新婚夫妻,周瑜笑而不答,孙策总是红脸让他们别说了。
这玩乐的日子,过不了多久,周瑜就要陪着孙策上战场了,周瑜一想到自己还不够成熟,要是拖了后腿怎么办,紧张地都很难入睡。孙策听仆人说周瑜入睡较晚,感觉是战场给了他压力,这天夜里,孙策来找周瑜,手上拿了把不知道哪个琴行淘来的精致古琴,一跨进门,就看见周瑜还在挑灯钻研兵法,心疼地把琴铺在他桌前,说:“休息会儿吧。”
周瑜白了他一眼,不理会他接着看,孙策吸了一口气,弯下腰靠近他耳朵边:“我说你……别,看,书了,休息一下!”越说越大声,震的周瑜差点聋了,周瑜一合上书就骂他:“你小点声,这什么时辰了,我还能弹琴吗?”
“哎呀,我就想你听你弹,就想听。”孙策不依不挠,把周瑜手往琴弦上摆弄。周瑜苦笑:“以往周府里,我要抚琴,你就捂耳说不听,还说姑娘家家才抚琴,怎么现在又要听了?”孙策坐到周瑜身边,对着他很认真地说:“我想你放松点,后日出军,你要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原来他是担心自己,周瑜听了有一丝感动,不过真抚琴的时候,孙策满脸的要睡着了,周瑜又觉得,这个人,还是欠打的,周瑜一拍弦面,孙策惊醒了,赶紧一边擦口水一边解释:“那什么,我今天练枪练累了,你知道吧,你的乐声是真好听,真的。”
“是是是,”周瑜站起来准备推孙策出去,手边的兵书又摊开了,“孙大公子也赶紧歇息去吧。”孙策看在眼里,知道他又不睡觉想研究兵法,心里十分不愿意,他一把抓住周瑜双手,周瑜没他力气大,挣扎了一会儿放弃了,又开始了,又不让他动了。
周瑜放松下来,嘴上没好气地问:“又想说啥?”孙策坏笑着猛地把周瑜抱起来,惹得周瑜一惊:“你疯了你,放我下来,我的腰,啊疼。”孙策还把周瑜摔床上,用魁梧的身体压住他说:“你以后不要胡思乱想什么,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这样能你能安心睡觉吧?”周瑜愣了一下,一把推开他,朝着床里面,埋头睡觉。心里却噗通狂跳,一面提醒自己孙策是关心下属,一面又期待孙策是同样对自己有好感。
孙策看他终于肯睡觉了,这才安心,孙策缓缓走到门边,周瑜扭过头偷看他的背影,孙策却暗自坏笑,原来他根本不是要走出去,而是要把门关上,紧张的周瑜都坐起来了,问道:“你不回你房里吗?”
孙策回过头,一脸正经地说:“我怕某位大人又起来挑灯夜战,我就留下来观赏观赏。”一边说一边开始脱外衣,周瑜赶紧翻身朝内装傻,这个人真是的,不合乎礼仪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做。
就在这样想的同时,孙策已经睡下榻檐,身体没接触到,脸也朝着外,周瑜忍不住好奇扭头看看他,孙策早已经舒服睡着,周瑜心想:这样不是,更让我睡不着了吗。
次日早上醒过来,孙策比周瑜起得晚,可能是因为周瑜在身边,孙策睡得就踏实一些,但是周瑜起得很早,很早就开始在院子里练剑,因为他不愿意让军中其他人对他指指点点,说他没什么实际才能,就是靠着孙策才坐上中郎将的位置,周瑜一连几天下来都是起早贪黑,练武修文,孙策每每看在眼里,欣慰又心疼。
这一大早上,又开始舞刀弄剑的,家仆丫鬟们上了洗脸水和早膳,孙策一脸不满地,衣服都还没穿好,就站门口喊:“公瑾!你不用早膳吗?”
周瑜这才停下来,收了剑,擦了额头汗,笑着应道:“来了。”屋内,看着周瑜用膳,孙策一边让丫鬟给自己穿衣袍,一边说:“你这么刻苦,那些老东西们也还是会议论你,我懂你委屈,路遥知马力,以后有的是展露的机会,别累着。”周瑜满嘴答应着,心里在想,也不累,都是为了你。待用过了早膳,孙策问周瑜:“明日出军,你可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周瑜转睛一想,回答:“有是有,你陪我上街买就行。”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孙策嘀咕着,跟着周瑜一前一后出门去了,街上还算热闹,自从江东安定了以后,人们开始安居乐业,小摊小贩都卖着各自的商品,孙策周瑜并排走着,周瑜在看路边小摊,孙策在看身旁周瑜,忽然周瑜停下来了,孙策一愣:“咋了?”周瑜面前是个玉器坊,孙策想着周瑜要买玉器,就拉着周瑜进去了。
进去以后,老板立马认出孙策,赶紧堆着满脸肉跑过来笑着说:“哎呀孙大公子,这是给心上人买玉来了?这位是……咦,这是位公子呀,刚门口看,还以为是哪家的美夫人呢。”老板认错了周瑜性别,赶紧打趣,“不过这位公子,面容美俊,挑个玉器,也是顺水顺风啊以后。”
周瑜没搭理他,径直走向柜台,孙策也跟过去,不过孙策回应了老板:“这是洛阳令家的大公子,你赶紧去拿最好的玉佩来。”男人嘛,总该是要买玉佩,孙策也了解周瑜没什么心上人,应该不是来买玉镯的。
“诶是是是,您还没进来,我就吩咐小二去仓库里拿压底货了,走快两步就来了。”小二慌慌张张地冲出来,结果脚上没刹住车,一下子摔倒在众人面前,双手本来托着的盒上,一副精美价值不菲的玉佩,立马摔掉在地上,碎成了两半,一半还滚到了周瑜脚边,周瑜伸手捡起来,仔细端详着。
老板此刻只想杀了这个小二,这么好这么贵的玉摔碎了不说,肯定也买不出去了,真是血亏啊,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看黄历还是命里犯冲。
孙策皱着眉,冷冷说:“这什么意思,咒谁呢?”玉碎就是人灭,按孙策性格,说不定提剑杀了小二都有可能。玉坊老板虽说贪钱,但也舍不得小二这几年吃苦耐劳伺候他,老板赶紧跪下来求饶:“孙公子饶命,这小子脑不好使,手脚也不利索,是我乡下的表亲来的,孙公子饶了他,我这店里的您随便挑去。”孙策冷笑,不想理会,转而想带周瑜出去了。
周瑜倒是眉开眼笑地说:“不打紧,我便要了这副玉佩了。”孙策和老板以及小二一时间哑口无言,都不懂这周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孙策也只能付了钱,便跟着周瑜出去了。
周瑜喜滋滋用老板送的两个佩绳,一个绳子系住一半,一个绑在自己腰间,另一个递给孙策,孙策明白了,这是一人一半,合在一起就是一个完整的玉佩。“这有说法吗?”孙策一边带上,一边问,周瑜得意地说:“两个一半是一个,玉佩玉,也是玉壁,我们两个人,是江东双壁,珠联合璧。”
听了这话,孙策哈哈大笑,搭上周瑜的肩,说:“甚好,甚好矣。”回到家,孙坚就站门口铁青着脸,问孙策:“今天管家说你,从前天开始就没练枪,早出晚归,你说说看,明天就启程,你是忙什么去了?”周瑜一惊,孙策明明说自己练了枪,哦对了,那把琴,肯定是为了那把琴,耽误了练枪的时间,孙策此刻一点都不像要反驳父亲的样子,直愣愣听着父亲的教训,周瑜心里着急,好想孙策能解释一二,明明只要说了是为了自己,孙父也不至于这样生气啊。
孙坚见孙策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鬼样子,更是气的吹胡子,摆手说:“罢了,你去祠堂跪着,跪到晚膳的时候。”孙策二话不说,就进祠堂去,周瑜赶紧对孙坚说:“孙老爷,是公瑾不好,伯符为了给我找琴,耽误了练武的时间。”孙坚听了脸色有所缓和,但是孙坚回道:“小瑜,策儿一直都很自负,从小朋友不多,家仆们也不敢亲近他,能得你相伴于他,老夫心甚慰,但他身份特殊,他是老夫心中最佳继承之子,对他严格要求,是无奈之举,不过你可以替我,做很多事情……”孙坚背着手,转身去自己内院了,周瑜回味着这话,若懂似懂。
一进祠堂,就能听到孙策,正唉声叹气,周瑜小心翼翼接近孙策,从后面吓他一跳,孙策啊一声,腿麻加上惊吓,重心不稳,摔地上了,他撑起来继续跪着,没好气地说:“公瑾,你是不是还没吃就饱了?”周瑜大笑:“哎呀,我是怕你无聊嘛。”
见周瑜跟着自己一起跪到祖宗灵位之前,孙策不解:“你又没做啥错事,跪我祖宗做啥?”周瑜笑着回他:“我们既然结拜兄弟,你错我也不能独自逃脱,你祖宗我也应该供奉。”
周瑜一脸虔诚,跪坐的样子,孙策见了,甚是感动,就像自己的结发妻子和自己一起在祖宗面前参拜,孙策突然一手抓住了周瑜放在膝上的手,说:“我遇到你,真是一大幸运之事。”
周瑜心跳突然加快,然后慢慢平复下来,嘴上说着:“是是是,孙大公子,也就我陪你在这受罚跪着了。”孙策宠溺笑着看他,没说什么,心里一直想:才不是因为你陪我跪着呢,是因为你一直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