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在中在泺州府的大牢里关了两天一夜,不论什么人来审都是一问三不知,府尹看他的样子可能真是个普通老百姓,脑子有点呆才没来得及跑走,就把他放了。
他这两天一夜都和老鼠蟑螂做伴,一共才吃了半个馒头两碗稀粥,更别提洗澡问题了。他饿得头昏眼花被丢在大牢后门的马路上,晕了好一会儿才慢腾腾地爬起来,拍拍灰尘去找师父和师弟。
殊不知在一天前因为代理安城派中事物的苦楝师叔飞鸽传书来说,几个次座弟子出了事情催苦竹大师回去,他们不得已在驿站雇了两匹马已经赶回去了。他在茶铺打听了一阵没找到人,又不认得路自己回安城,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就坐在一边发呆。
他看着对面一家大酒楼里歌舞升平,饭菜的香味一阵阵飘来,想起这两天也没吃顿饱饭,更加感到饥饿。金在中蹭到了酒楼门口,东看看西瞧瞧,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要如何骗吃骗喝。店小二见他衣衫不净蓬头垢面,肯定是个要饭的,就来赶他。
“去去去,别处讨钱去!”
“谁说我是讨钱的了?大爷我的朋友在里面呢!”
“哟,朋友?你倒是瞅瞅,里面非富即贵,你一个臭要饭的哪来这样的朋友?”
店小二装模作样地让到一边,让他往里面探了探头。这一探不要紧,倒是真给他认出个“熟人”来。坐在北边最角落里一个人喝酒吃菜的,可不就是前几天遇见的那个怪人么!金在中大智慧没有,小聪明不少,而且眼疾手快记忆力强,他立刻指着那人对店小二说:
“瞧见没?我朋友在那儿呢!”
“你说是你朋友就是你朋友?那皇帝老儿还是我把子兄弟!”
“我问你,他是不是带着一把剑?剑上面是不是还有一颗这~么大的宝石?”
小二想了想,好像是那么回事,怕真的得罪了人只好把他领了进去。
“这位公子打搅了,您的朋友……”
郑允浩抬头只见一人从小二身后蹦出来,满脸堆笑地伸出右手跟自己挥了挥,说:
“嗨~”
他的脸顿时黑了下来,这不就是在鳌山上遇见的险些让自己抓狂的那个傻小子么,他怎么在这里?郑允浩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发现他脸上脏兮兮的,发辫松散,衣服也不干净,心里觉得很奇怪。
金在中倒是自来熟,坐在他对面拿过小二手中的菜单哗哗哗地点了好几个菜,还催促他上菜一定要快。小二唯唯诺诺地下去了,他抬头发现对面的人阴测测地盯着他看,只好冲他一通傻笑。
“你说是我的朋友,不给我个解释么?”
“这位贱、贱先生……我们老家有句话说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能手拉手,我们好歹也见过两面,就交个朋友吧。我不小心遭到小人暗算,这两天去了趟泺州府做客,又和师父师弟走散了,你帮我个忙又有何妨?这些钱就当我向你借的,等我回到了安城就差人给你送来。”
他是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看热闹才给抓到牢里去的,就照着以前看的好汉故事里的对白胡乱扯了几句,希望这人是个大傻子能被糊弄过去。
郑允浩拿起剑细细地抚摸了一下,一眨眼就推开了剑簧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说:
“你听清楚了,我可不叫‘什么剑’,也不叫‘剑先生’,我叫郑允浩。”
本来他还指望这人听见他的名字能有如雷贯耳五雷轰顶的感觉,可是他只是张了张嘴,偏着头小声地自言自语“名字好熟啊在哪里听过”。好半天他终于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自怀里掏出了那张画像,对着郑允浩的脸比了很久,说:
“不可能,不像啊。
郑允浩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画,看着上面的人右眼眼圈乌黑,长着两撇小胡子不说还有一颗媒婆痣,相貌十分丑陋。但那画像上的的确确写着他的名字,还盖上了武林盟会的大印。他动了三成真力,画像在他的手中唰地就变为两半,又被随意地丢在地上。
“你骗人的吧,你比那个郑允浩长得要好看那么一点,怎么会是他呢?当然跟我比是差远了。”
“哦,那就当我是骗你的好了。”
“我看你长着美人痣,那我就叫你小美人好不好?”金在中瞥他一眼脸色奇差,估计是不好,又说,“那叫小人痣?”
“我虽不叫郑允浩,不过也是姓郑,排行第六,你可以叫我六公子。”
金在中笑眯眯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友好地伸出去,说:
“郑……小六,你好你好,我叫金在中,排行第一,你可以叫我金大哥。“
郑允浩开口还想说什么,不过菜陆陆续续地端上来了,金在中只顾着没形象地狼吞虎咽根本没空理他。他喝了一口酒,颇为玩味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个金在中有点意思。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