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风又起了,而后很快平息。未过多久,刮得更烈,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停歇。
也是这会儿,少年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回到了那个自己住了十几年的破败小院。
咽下喉中涌上的腥甜,嘴角泛起了一丝苦笑,他倒是该感谢他那素未谋面生母,若不是她给的这张脸.他也没有命熬到今日,目光扫向院角,一个四分五裂的盒子在雪上显得异常突兀。他快速敛起脸上的笑意,却收不住眸中的喜悦。在外人看来,这意味着解脱
身后响起人行走在雪地上的声音,他也很自然的转过身,直视着那道清冷的目光。没有回应,他们在等待着彼此心知肚明的结果。诡异的沉默在院中蔓延,而打破它的,是一道凌厉的掌风。只有死人才会永久地保守秘密,而这同样是一个走向绝望的人,所等待着的解脱。负伤者很快被逼至院角。伴着身体砸在雪地上的闷响,意识逐渐模糊。凛洌的寒风吹过,在头脑被空白占据前,带来几丝清明。
寒风也带走了化为齑粉的暗器,掩盖了火油的味道。躺在地上的暗卫平静地闭上眼睛,在火苗燃烧的噼啪声中,静静计算着时间。任由意识渐渐模糊。从一开始,他就注定是陪葬品。
然而他在人们的呼喊声中再次醒来,他还活着。
放火的人也还活着,这是他不会知道的事了。
少年娴熟地在王府邻街绕了几圈,确定无人发觉,才走近一个位置偏僻的柴垛。区巷尾的柴堆中藏着个盒子,盒底纂刻了一个小小的“渊”字,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处凹凸,唇角不自觉的翘起,他有个名字,叫墨临渊,以后也只会叫这个名字。这是暗卫营的统领给他起的,虽然随意,倒也让他有了堂堂正正活着的身份,总归要好过自己编的,毕竟是能添在户籍上。
用盒子里装的伤药匆匆处理了身上的伤口,确定无人发觉,穿街过巷进了一家当铺。
本以为今日就是痛苦的结束,不料只是开始。
当问询被否足的时候,心中的希冀被掐灭,他却异样的平静,仿佛这才是意料之中的答案。转过身,一步一步的走出当铺。寒风扑面而来,灌进肺里,迫使他停下来,迎接一阵阵的晕眩。身形晃了几回,扶着墙才不致摔倒。紧跟着一连串急促的咳嗽,等眼前的发黑好了点,就发现地上多了几滴刺目的猩红。
师父说过会在那儿,接他回家。是山庄出了事?又或者,他终是被抛弃了。头很疼,却止不住越来越远思绪。
就这样静静立于巷口,任由寒意侵蚀了五脏六腑,整理着思绪,考虑最坏的结果。
风又大了些,夹杂着雪粒打在身上。又下雪了,可为什么感觉不到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