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4年至1955年春,由安金槐任考古队长的工作人员,在郑州旧城内外相继发现了大面积的商代二里岗期遗址,并有一部分相当于夏代或商代前期偏早阶段的郑州洛达庙类型遗址(相当于后来发现的“二里头文化遗址”)和相当于安阳殷墟商代晚期的郑州商代人民公园期遗址。通过发掘,弄清了三者的早晚层次相叠压的地层关系,从而为证明郑州商代二里岗期遗址早于安阳殷墟商代晚期遗址,而又略晚于洛达庙文化遗址提供了地层学依据。
与此同时,在郑州商代遗址中,还相继发现了商代二里岗期的铸造青铜器、烧制陶器和制作骨器的各种作坊遗址。从遗址出土的陶制品种来看,这两处铸铜作坊之间似乎已有所分工。此外,还出土了一片类似安阳殷墟甲骨文的所谓“习刻文字”。这些商代二里岗期遗迹与遗物的发现,对研究郑州商代遗址的性质提供了重要的实物资料。
1955年秋天,郑州市城市建设局在郑州商代遗址东北部的白家庄一带挖掘壕沟、铺设地下排水管道工程中,发现了一片坚硬的夯土层和许多陶片。河南省文物工作队第一队得知后,立即派安金槐前往进行考古调查。通过实地发掘,在小墓中出土了许多商代二里岗期的陶器、骨器、石器等遗物。由此可见,这里发现的夯土时代不会晚于商代二里岗期。从夯土层内包含的陶片等遗物来看,没有发现比商代二里岗期时代再晚的遗物。以此证明,这里发现的夯土层应是属于商代二里岗期。
考古人员开始根据商代夯土的边沿继续向夯土周围进行地下考古钻探。通过钻探得知,这一商代夯土层,其南、北都已到了夯土边沿,宽20多米;而夯土层的东、西两侧则一直延伸着,始终找不到边缘。继续钻探至1955年冬,已钻探出商代夯土东西长约100多米,其东、西两端仍继续在延伸着。这时,安金槐与他的同事才意识到这里发现的延续如此之长的商代夯土,已不可能是商代大墓中填打的夯土了。又经过近半年的追踪钻探,安金槐等考古人员惊奇地发现,在郑州已发现的商代夯土层构成的南北长约2000米、东西宽约1700余米、略呈南北纵长方形的夯土遗址,原来是一座古老的城垣!
从钻探的整个情况看,郑州商代夯土城垣遗址围郑州一圈,全长6960米,包含范围比郑州旧城还大三分之一。这个发现立即引起了国内考古界的高度重视,因为它是当时中国考古工作中发现的最早的一座商代城垣遗址。由于已被国内外考古界与历史界所公认的商代晚期都城遗址的安阳殷墟一直没有发现夯土城垣遗址,这次突然在比安阳殷墟还要早的郑州商代前期的遗址中发现了一座规模巨大的商代夯土城垣遗址,让人感到大为振奋。从1973年春季起,他们开始在商城内进行全面的考古钻探调查与试掘,以寻找商代宫殿建筑基址。
第二章 在新世纪的光照里(7)
通过两年多的地下考古钻探与试掘,在这一带东西长800余米、南北宽500余米、面积约40万平方米范围内,较普遍地发现了范围大小不同的商代夯土基址建筑遗存。稍后,又发掘出许多座商代二里岗期的大型宫殿夯土基址。除此之外,在郑州商城内外的发掘中,还发掘出一部分商代祭祀场地和祭祀后的窖藏礼器坑,并在窖藏坑内出土了许多珍贵的青铜礼器。
鉴于郑州商代二里岗期遗址的规模宏大,各种遗迹与遗物的内涵丰富,多数学者认为,郑州商城遗址有可能是商代前期的一座都城遗址。至于是商代前期的哪座都城遗址,在考古界一直存在着不同的看法,如以安金槐为代表的考古学家认为是商代中期“帝中丁迁于隞(或嚣)”的隞都遗址,而以北京大学考古系教授邹衡为代表的考古学家则认为是商代第一个王“商汤建都于亳”的亳都遗址。但无论争论双方孰是孰非,就郑州商城的发现而言,无疑是新中国考古工作中最重大的发现之一。由于这个发现第一次找到了盘庚迁殷之前的商代都邑,填补了商代中期文化的历史空白,为早商文化和夏文化的探索开拓了视野和思路,也为后来的夏商周断代工程的研究起了极其重大的作用。诚如著名古文字学家、历史学家唐兰所言:“它的发现的重要意义,是为我们提供了一把钥匙,来打开研究商代前期以及夏王朝历史文化的大门,开拓了我们的眼界。在这个意义上,它比安阳殷墟的发现是更上一层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