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往哪看呢？”墨清弦嗔怪着龙牙，拍了一下他的胳膊，然后把他往出推。
“快走吧，快走吧，快办完你学生会的事情，赶紧走，别让我们几个等你太久。”
“小姐，你很搞笑欸。”龙牙整理了一下领带：“是我请你们几个吃饭，你们等我一会儿不是应该的吗？”
龙牙没有说下去，他感觉到那双眯眯眼就那样盯着自己看，让自己背后都起了寒意。
不敢在墨清弦的凝视下待太久，他夹上公文包，就逃出了办公室。
“呼……”墨清弦舒了一口气，摆弄着自己的手机，戴上耳机，将刚才那句话剪了出来，头倚在凳子上，自己给自己先滚上了几十遍。
龙牙磁性的低沉嗓音本身就是天然的ASMR，墨清弦听着他的声音，伴随着西垂的落日小憩，临睡前，还不忘给自己设一个闹钟，以免误了集合的时间。
落日，办公室，美人儿。
她不想考虑言和和摩柯的事了，她打算先给自己放一个小时的假，不然太累了。
五点半，她准时醒来，身上是龙牙的西装外衣。
“你回来了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沉，没忍心打扰你。”
“还说摩柯呢，你和我不也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要被别人知道了，影响不比摩柯大？”墨清弦将耳机摘了下来，塞进了口袋里。
“是啊，但是墨清弦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墨清弦笑了一声，双指捏着龙牙的西装从身上拿了下来，装作一脸嫌弃的样子，将它搭在椅背上。

“都说了，你不适合海盐味道的香水。”
“那改天你帮我参谋参谋吧，我对这方面的研究实在太少。”
墨清弦按揉着太阳穴，拿起了手机，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走吧。”
墨清弦跟在龙牙身后，锁上了办公室的门，两人一起，向着校门出发。
再说回摩柯，回了墨清弦的消息以后，他便折回了班。
小姑娘买了课间餐，正在位子上享受着鱼丸与蟹棒的美味。
“报j了吗？”
“中午就报了。”天依擦了擦嘴，一脸天真看着摩柯：“怎么，还想……”

“别。”摩柯将食指比在了唇边：“这事千万别和别人说，求你了。”
“我当然知道。”天依又从签子上咬下一个鱼丸，满脸是幸福的表情。
摩柯看着他，一脸黑线，怎么看也觉得她都不是龙牙说的那坏人。
“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天依以为是吃的沾到了脸上，用纸巾在脸上乱抹。
“没有，没有，就是……哦。”摩柯这才告诉天依：“我们晚上有tj，我可能六点就要走，晚上不知道几点才能回来，所以如果你下了晚自习，就自己回去吧。”
“嗯，我知道了，那祝你玩得开心。”天依接着吃。
摩柯觉得有些尴尬，可能在天依的眼里，鱼丸和蟹棒比自己重要的多。
但她越与常人不同，摩柯就越是好奇，想和她多聊一聊来让自己对她有更多的认知。
“你喜欢音乐吗？”

“嗯……还好。”
“会唱歌吗？”
“嗯……会一点点。”
“乐器呢？”
天依摇了摇头：“这个不会。”
“嗯，知道V学院里的音乐社团吗？”
“听说过Vsinger，上年他们还到我们学校参加了交流演出呢。”
“你们学校？是哪所？”
因为参加的交流演出和公益演出太多，摩柯不太记得天依口中的那所学校了，只是模糊有些印象而已。
“想加入Vsinger吗？”
“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哦。”天依这样说。
“有机会。”摩柯笑了笑：“听说他们要纳新了，我有内部消息，他们要通过学院的歌唱比赛来选拔主唱和吉他手，你可以去试试。”
“哦。”天依显得毫不在乎：“我知道了，有机会就去。”
其实摩柯希望天依去参加Vsinger的选拔，这样他便有机会名正言顺地将她介绍给几位哥哥姐姐，但看到天依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摩柯自讨无趣，又趴在桌子上，等待着六点与大家的集合。

给我写馋了

虚拟上海 龙牙别墅
乐正绫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这段梦将她十六年的人生很巧妙地串了起来，她作为一个上帝视角，看见了囚于小屋子里的兄妹两人，看见了母亲将两人拆散，又回顾了在国外的十年，而后是龙牙对自己的亲切照顾。
以及，将她十六年后的生活，也展现在自己的眼前。
自己会和全天下的女孩一样，有一段普通的校园生活，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哥哥，有一堆好朋友，自己会变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会过上幸福的生活，会在龙牙与别人的婚礼上献上诚挚的祝福，当然，作为回礼，他也必须教训有可能欺负自己的，那个将来的妹夫。
她竭力想看清自己未来的丈夫与嫂子长得什么样，但他们的脸上，就如同蒙了一层黑布，让自己看不真切。
她试图接近哥哥身边的那个人，无数次尝试，却始终看不清她的脸。
她也试图接近自己身边的那个人，但无论怎么尝试，也一样看不清他的脸。
世上一切都有它的规则，梦境也一样，乐正绫如果想打破这个规则，就必然遭到梦境的惩罚。
于是，哥哥身边的那个人却突然变成了母亲的样子，用她的容颜或身材，将龙牙与自己生生拽开，从此兄妹二人老死不相往来。
而自己身边的人，也在她去追赶龙牙的时候，在背后推了自己一把，瞬间，无论是梦中的自己，还是处于上帝视角的自己，都坠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这漆黑让乐正绫熟悉得寒颤，在国外的无数个夜里，她只能望着窗外那孤零零的明灯，与房内无尽的黑暗为伴。
她不想这样，她不能这样。
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由自己在黑暗中不断地下坠，又下坠。

“不——”
她仰天大喊，冲着四面的黑暗大喊，但任凭她的嘴张得再大声，也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来安抚她了。
“不……不……”
小姑娘在长椅上胡乱扑腾着，被前来寻找她的龙牙撞了个满怀。
将朋友们放在餐厅的龙牙回家来接自己的妹妹，从管家口中得知乐正绫在泳池边小睡之后，他就带着衣服赶了过来，结果看到的，不是安稳的小可爱，而是紧皱眉头，张牙舞爪的妹妹。
“阿绫？阿绫？”龙牙决定将她叫醒了。
漆黑之中，猛地豁开了一道口子，一双宽厚的大手从裂缝中伸了进来，将孤独的自己从黑暗中解救出去。
乐正绫猛地睁开眼睛。
“呵！”龙牙被她吓了一跳。
乐正绫还没有从噩梦中完全醒过来，她下意识地往身上一抓，将龙牙的衣服盖在了自己头上，在衣服的笼罩下，有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她不要，她不要让梦中的事情发生。
龙牙正纳闷：“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没事吧？”
他这样问到，然后拿起了桌上乐正绫喝了一半的矿泉水，递给乐正绫。
小姑娘猛地从衣服底下钻了出来，然后直愣愣地盯着龙牙。
“怎么了？别，别这么看着我，怪，怪瘆人的。”
“呦。”龙牙说着，看到了乐正绫脸上的泪水，顺势就要揪袖子给她擦眼泪，却被乐正绫闪躲开了，然后用自己的外套在脸上抹了一把。
“没事吧？”
乐正绫摇了摇头，她打量了一下四周，确信刚刚只是一场梦，才舒了口气，扭开了瓶盖，然后喝了两口，轻喘了一声。
她将瓶子放在了身边，然后看着龙牙，那是在询问：有事吗？

“哦。”龙牙读懂了。
至于怎么读懂的，谁也不知道。
“想带你出去吃个饭。”
乐正绫点了点头。
“顺便认识几个朋友。”
“应该都是女生，和你年龄相仿，你们都好交流。”
乐正绫点了点头。
龙牙喜出望外，笑着问她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乐正绫摇了摇头，将小脚从椅子上拿了下来，踩入了自己的凉鞋中，穿好之后，站在了龙牙的身边。
“那走了？”
乐正绫又点了点头。
妹妹愿意和自己一起去吃饭，也愿意认识新朋友，这是好事。
他想过了，十年的分别，十年的生活，她在国外肯定有自己美好的回忆，有自己的社交圈子，但那些毕竟已经过去了，乐正绫现在无口的性格，也许有对自己和父亲儿时疏远她的憎恨，又或者是对母亲意外的惊慌失措，又或者是对自己跳出熟悉圈子的不舍，但无论如何，自己都有带她适应新生活，适应新朋友的义务。
父亲尚且忙，母亲已故。
他的亲人，或者她的亲人，朝夕相处的亲人，就只有她或他了。
龙牙见乐正绫的兴致不错，于是话也多了起来，在车上与妹妹先介绍今晚要去的餐馆，与要介绍给她的人。
乐正绫听不进去，她有她自己的心思。
小姑娘是记梦的，这来源于她一次又一次亲历梦中的场面。
比如自己在哭喊中与亲人分别。
比如在熟悉的墙根捡到足足一个星期的零花钱。
比如恰巧重合的考题。
以及母亲那尸首异处的血腥场面。
一次又一次巧合中的必然，让她很难不把这次的梦境放在心上。
她急切地想知道哥哥的身边到底有什么样的女人。
——那是会将自己与龙牙割裂，又一次剥离自己亲人的人。
她已经受不了再失去一个亲人的感觉了。
她仔细在听，但从龙牙的只言片语之中，她听不出来。

银灰色的车停在了繁华的闹市区，那是黄浦江边的一家餐馆，龙牙已经包了场，就为了今晚为自己的妹妹接风洗尘。
言和、墨清弦，还有摩柯。
乐正绫进场时，第一时间注意到的不是言和和墨清弦，而是坐在一边，戴着蓝色帽子，手里按着switch的小男孩。
她看了看摩柯，又看了看龙牙，询问他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放心，你把他当姐妹就行，准没错。”
乐正绫皱了皱眉头，还是让龙牙坐在了靠近摩柯的一边，自己则坐在墨清弦的旁边，墨清弦和摩柯中间夹的，就是言和。
这座位和摩柯想的不太一样，因为大家都交代自己要和乐正绫打开话匣子的。
龙牙悄悄贴在摩柯的耳边，说乐正绫可能还是不习惯和男生相处，所以就先这样坐吧。
这下摩柯可来了兴趣，他和言和应该是在同一时间将目光向着乐正绫投过去。
麻花辫，龙牙同款泪痣，无口属性，大小姐气质。
两人对视了一眼，共同点了点头。
龙牙和墨清弦看着两人默契的动作，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只有乐正绫夹在四个人中间，被人打量，回视也不是，跟着哥哥一起笑两人也不合适。
她拘谨极了，像极了局外人。
乐正绫感觉自己有些多余。
“好了，你俩，别盯着人家看了，不礼貌。”
身边紫色大波浪长发的姐姐是个好人，这是墨清弦留给乐正绫的第一印象。
她笑着嗔怪两个人的冒失，同时又转过头来，拍了拍乐正绫的手，告诉她：“这两个人总是这样没心没肺，你千万不要害怕，他们没有恶意的。”
“墨姐不许拿我和这小子一概而论，我可不像他一样没心没肺。”
摩柯咬牙盯着言和，一脸奶凶。

“怎么，你不服气吗？”言和侧脸，也盯着摩柯，似有两股电光从两人眼中喷溅而出，在空中交织为一个磁场。
“行了，行了，你俩省省吧，一个下午了。”龙牙拍了拍摩柯：“你俩有功夫吵架还不如想想自己喝什么。”
“我要喝红的。”言和咬着牙看着摩柯。
“那我也要喝红的。”摩柯咬着牙回怼言和。
“未成年人少饮酒。”言和不打算放过他。
“未满十八岁都叫未成年。”摩柯跟。
“你俩。”身边的大姐姐又帮自己解插不上话的围了：“今晚不是让你俩来斗嘴的，你俩像两个小孩子，真不怕让人家笑话。”
这句话总给乐正绫自己是个外人的感觉。
“不过也好。”墨清弦的话术高明到了一定地步：“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她用温和的目光看着乐正绫，拉过她的小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你早点见识见识这两个活宝，也不算坏。”
乐正绫投给墨清弦一个感恩的目光，她开始红着脸与墨清弦交流，龙牙在一边看着两人逐渐展开的话题，默叹着这个高中生果真有不一样的地方。
怪不得，当初被推荐的时候，各个老师都告诉自己一定不会失望的。
在工作上的硬实力自然不用多说，在社交场上，她连自己都收拾不了的大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你厉害啊。
“摩柯，摩柯！”墨清弦不打算让摩柯再和言和斗下去了。
“你别和你言姐学，她也风流惯了。”这是接了下午的话茬，乐正绫自然不知道这个也是什么意思，悄悄问着墨清弦。
龙牙连忙咳嗽了一声，把服务员叫了过来。
“这样吧，我和你妹妹和摩柯喝果汁，给言和点红的，你喝什么自便，可以吗？”
“可以。”龙牙就让服务员这么写。
“等一下。”摩柯还是盯着言和：“最次我也得是可尔必斯。”
墨清弦用手扶额，点了点头，龙牙也点了点头。
“小样，喝个养乐多把你牛的。”
言和又顶了一句摩柯，小男孩被气得满脸通红，而乐正绫，终于被两人逗乐了，垂着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虚拟上海 黄浦江幽月西餐厅
“两份普通菲力，一份惠灵顿，一份西冷，一份肉眼。”
“前菜能上先上，先让孩子们吃着，红酒麻烦您把那瓶02年的先开着醒一会儿，然后再开一瓶新的我们先喝着。”
“请问五份牛排您想要的熟度是什么样的？”服务生已经知道这是龙牙的包场，从点菜之间就已经看出这男人不是好糊弄的，所以几乎是猫着腰，凑在龙牙的身边言听计从。
“让你们主厨按他最拿手的来，醒酒的时间也够他忙活的了。”
乐正绫看着龙牙，仔细听着自己哥哥的谈吐，然后想起自己在国外光顾的那些廉价汉堡店，不由得汗颜。
十年之间，已经将两人隔出了一道仿佛不可逾越的鸿沟。
言和和摩柯还在没心没肺地有一句没一句，墨清弦在一边试图解读乐正绫眉宇间的困扰。
龙牙又点了些小食，然后对服务员说了声感谢。
“我哥他，平时都这样吗？”
“哪样？是说这么正经吗？倒也没有，可能是看你回来，想在你面前好好表现吧。”
乐正绫舒了口气，她就说，如果时时刻刻都绷成这个样子，龙牙未免活得太累了。
“小姐您好。”两个服务员来到了乐正绫身边。
她从没被这么称呼过，浑身都一耸，还是墨清弦拉住自己的手，才没让自己从凳子上蹦起来。
“啊……你……你好。”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
“这是乐正先生特意为您准备的银质餐具。”

龙牙顺着话音扭过头来，看着另一个服务员打开了手中的红色盒子。
银质的刀叉汤匙，在头顶水晶灯昏媚的灯光下泛起银光，刺得龙牙以及其他几人眼睛发痛。
乐正绫看了看龙牙，墨清弦也看了看龙牙。
他坐在凳子上，又正了正领带，开口：“不是你们这个乐正先生，是那个乐正先生。”
墨清弦一下子理解了。
乐正绫明显没理解。
“咱爸给你的。”龙牙补充道。
乐正绫这下理解了。
“乐正先生，您也有一套，是因为您点了那款零二年的酒。”又走来一位服务员，站在龙牙身边，打开了手中的红色盒子。
龙牙笑了一声，冲那服务员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一些，然后拿起了礼盒中的银质餐刀，举过头顶，放在灯光下端详了一下。
“喜欢吗？”他转头问乐正绫。
乐正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也看不出龙牙问这个问题的意图，如果不是墨清弦偷偷捏了一下自己的手，她可能会点头。
别说银质餐具，就是西餐厅的刀叉，她都很少碰，这新鲜的玩意，足以勾起小女孩的好奇心。
但既然墨清弦这么告诉自己，很明显有她的用意，所以她微微摇了摇头。
“好吧。”
龙牙将餐刀放回了礼盒中，将盒子扣上了。
“替我们谢谢乐正先生，顺便告诉他这就是一次普通的晚饭。”
很多年以后，乐正绫又问起龙牙关于银餐具到底代表了什么，那时的她已经懂了很多事情，但始终都是猜测，她还是想从龙牙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来检验一下自己是不是有了长进。
“他想用银餐具告诉你你是乐正家的人，和剩下来参加宴会的人不同，以此警告咱俩不要和其他平民走得太近。”
乐正绫点了点头，这答案和她想的差不太多。

气氛有点冰，服务员只能尴尬地应了一句，然后招呼着其他几人退了下去，直到上菜后，言和和摩柯又开始掰头，冰冷的空气才又开始有了暖意。
各位之前可能会猜五份牛排都是谁的，这里来公布一下答案。
虽然叫法不同，但惠灵顿牛排和菲力牛排只有做法上的区别，如果说银质餐具是父亲送给乐正绫的礼物，那惠灵顿就是龙牙送给乐正绫的礼物。
金黄的酥皮下包裹着五分熟的牛排，只取火候最鲜嫩的中部两片片下，以雕花与香草做摆盘，两撇浓稠酱汁似乎随意点甩于盘中，却让整盘精致的菜品多了一份恣意的感觉。
乐正绫不忍心破坏这般艺术品，只敢用叉子轻轻点下酱汁，然后尝尝味道而已。
而相对于最为精致的惠灵顿牛排，龙牙和墨清弦的菲力就以食用性见长。
一整块大肉被切成两部分，大块置于盘底，小块置于大块之上，饱满的汁水被锁于牛排之中，从外观上看，牛排饱满且滑嫩，而其上覆盖的黑椒蘑菇酱，更让牛排本身敛住的香气与黑椒霸道的气息交相辉映。说是冗杂，更是一种条理分明。
墨清弦切下一小块牛排，肉眼可见其中被锁住的汁水顺着餐刀流淌而下，这不禁让她默叹主厨高超的烹饪技巧了。
摩柯的肉眼牛排与那边扁平的菲力不同，肉眼牛排生来就肩负着饱口福与低观赏两种与生俱来的特性，两者不可兼得，更是为在何种方面的抉择上为食客出了一道大难题。
雪花肉被主厨处理成一大块与四小条，大块的牛排保留了雪花肉全部美妙的条纹与轮廓，小块的牛排则是将肉眼上更肥美的部分分割，将本不可调和的两相性巧妙地处理完毕。
而特制的酱汁，更是散出红酒的醇香与厚重感，将两方以醉态串联在一起，给予食客最大的满足与欣慰。
小男孩咀嚼着肥美的牛排，闭着眼心想是否要拜主厨为师，也教教自己如何能在必须取舍的两者之间选择全都要。
言和的西冷也与她自己不谋而合，且不说改刀纹足以见得厨师精湛的刀工技法与雷厉风行，也不说五分熟入烤箱，再送到食客面前，只残存丝丝温气的冷质感，就光说用龙牙同款红酒熬制的那醋酱汁，就将言和此刻的心情刻画得淋漓尽致。

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在叉起一块牛排送到嘴里，品尝着那似有似无的酱汁酸爽，都觉得那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在作怪一样。
五份牛排，五个人，五种心情。
席间几人推杯换盏，吃得也尽兴，虽然各有各的烦心事，但喜事总比困难多。
虽然龙牙还不知道怎么和妹妹打开关系，但起码乐正绫愿意赏光出来交朋友，不是吗？
虽然墨清弦也不知道怎么帮言和和摩柯更进一步，也不知道如何帮龙牙和妹妹更进一步，但席间四人的气氛如此其乐融融，那就是好的开端，不是吗？
虽然乐正绫还不适应这种高档的地方，与面前精美如艺术品的菜肴，更不适应管陌生人叫哥哥，与接受母亲意外的事实，还有那场梦境的寓意，但她也暂时沉浸在宴会和乐的气氛当中，不是吗？
虽然摩柯也不能解决言和和天依的事情，校园好声音的提案也没有得到领导的肯定，但他能暂时钻出牛角尖，来享受美食，也挺好，不是吗？
虽然言和没有得到摩柯，但退一万步讲，起码这小子没把那姑娘带到餐桌上来，不是吗？
所以只有卑微的言和在郁闷，面前的红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她需要有个人佐酒，而那些喝果汁的，喝酸奶的又怎么能和自己一概而论，所以她只能死盯着除她以外唯一一个喝酒的，灌自己，却可怜了那边躺枪的龙牙。

要说酒这个东西，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它能给人一时的**，却栽上了长久的不快。
和言和喝着闷酒，龙牙也越发觉得郁闷以来。
包括刚才说的那些，以及工作上、学习上的不快，与对自己父亲的成见，与对母亲丧生的悲痛与伤心，都被他和着红酒一杯一杯灌进了肚子里。
“你养鱼呢？”言和醉醺醺地看着已经如烂泥一样的龙牙。
“不过也好，你比这喝奶的强多了。”言和又喝下一口，手已经没轻重地拍在了摩柯的头上。
龙牙不知道一个未成年的姑娘哪来这么大的酒量，自己早就已经喝过了头，但她还是一杯接着一杯灌自己。
乐正绫看着哥哥和言和，席间已经由接风宴变了味道。
“行了，行了，言姐，别喝了，你晚上还得回学校，明天还得上学呢。”
“喝奶的，莫挨老子！”言和推了一把摩柯，然后整个人一软，倒在了摩柯的腿上。
“完了，喝多了。”墨清弦看着言和，又担心地看着一边的龙牙，她从来没有见过龙牙喝酒，所以自然不知道龙牙的阈值在哪。
“失陪一下。”
龙牙知道自己已经不行了，打了声招呼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