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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小说】当失去的记忆突然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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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回到事务所推起卷帘门,温暖的灯光正在欢迎我。茜雪像知道我要回来,笑吟吟的为我开门,她穿着白色睡衣,披散着浓黑的头发,高兴的迎接我。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问,“出了什么事?”
“没事,什么事也没有。”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深夜一点,我打了个哈欠说,“真是困极了。”
“你睡沙发吧,我睡桌子,”茜雪亲热的说,“你今晚劳苦功高,理应照顾。”
我洗了把脸就躺到沙发上,我把茜雪的刺狗熊扔到脚下,拉过她的毛毯盖上肚子。
茜雪拿个小凳坐在我身边,摇我的胳膊,说:“跟我说说吗,你在那房间里瞧见了什么?”
“瞧见了什么,瞧见了张太太,穿着件又大又沉的睡衣,黄颜色。”我闭着眼说。
“你见的肯定不是张太太,要是张太太你可见了鬼了,张太太年前就已病故。”
“你怎么知道的?”
“我作了一次小小的调查。”茜雪有点得意的说。


IP属地:山西138楼2023-04-08 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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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茜雪把脸贴近我,她头发带着一股浓香扫着我的脸。“你真睡啦?”她温柔的说,“你这样睡着会做恶梦的,咱们说说话不好么?”
    不知为什么,如果没有茜雪,我这会真的睡不着,有茜雪在耳边叨叨,我反倒困得不得了。
    茜雪关了灯,她没睡桌子,还是跟我挤在一起,沉甸甸的把胳膊腿压在我身上。我在心里叹口气,想:真应该买张床。但又想,再摆张床,就更不像个事务所了。我伸胳膊搂紧茜雪的脖子,脑子里一空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IP属地:山西139楼2023-04-09 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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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醒来时已近中午,街上的嘈杂从玻璃门那里传进来,那种车声人声永远是这小城不变的基调。茜雪在我头下塞了一只枕头,那上面有女性的细心与爱护。毛毯也盖好,鞋摆在沙发下边一角。屋里也都收拾打扫过,要说茜雪也挺勤快的。
      茜雪坐在桌后,在看什么,也许是书,要不就是报纸。她低着头,看那神气还挺专心。我躺在沙发上,眯着眼看她在桌子下的两条腿,那腿摆出一个优美的姿势,很吸引人。
      这种感觉真好,睡够了,又不想起来,躺在柔软的沙发里,眼中是醉人的美,耳边是街上那单调的交响曲,这也是一种福气。


      IP属地:山西140楼2023-04-10 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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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没看够吗?”茜雪说。
        “你摆在那里还不许看吗。不看你腿让我看桌子腿?”我坐起来,向上伸了两次胳膊,左右看看,问:“早上没人来吗?也没电话?”
        “来过几个人,怀疑走错门,以为事务所改诊所了。你躺在沙发上,在你身边吊上一只输液瓶,特像诊所,我呢,就是美丽而粗鲁的女护士。”茜雪愉快的说着。
        我去洗脸刷牙,茜雪还在说:“你回来也没提这次守夜的报酬,是不是看见黑屋子里的鬼影吓得屁滚尿流,顾不上说,就逃回来了。你经常给人干了活就这么空手回来?”


        IP属地:山西141楼2023-04-11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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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最后一口漱口水吐掉,说:“不经常,不给钱的大约占三分之一,越是有钱人越不好说。”我想起那豪华别墅。
          “那你就忍了?”茜雪说。
          “能要的还是想法要,要不来也就算了。你不知道我受的那气,算了,我对讨债先天弱智。”
          “怪不得你干得无精打采的,我来了这种事就不能再发生。你应该找那家要钱去,把你吓破胆的精神损失费要来。”
          “谁说我吓破胆。”我很不高兴说。
          “那还用谁说,你回来时脸都白了。”
          “那是没睡觉。”我不耐烦的摆下手,“你让我要钱,去找那个张太太,你不是说那个张太太年前就死了么?”
          “你为什么找张太太,又不是她叫你去的。你要找那个刘太太,是她打电话叫你去,她应该付你工钱。”
          “她叫什么,在哪里住,咱们不清楚。是不是你打电话时她对你说了?”
          “她叫刘七强,这时在那个什么俱乐部。”
          “她是女的,怎么叫这么个名字?”
          “等你见到她时,可以当面问她。”
          “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这时在什么俱乐部?”
          “你猜。”茜雪笑着,得意极了。
          我就讨厌她说这两个字了。


          IP属地:山西142楼2023-04-12 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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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拿上茜雪给我的地址开车找了去。一路上我还是不时想到那个名字:刘七强,一位太太怎么会叫这名字,是不是茜雪听错了。说不定那个地址也有问题,是什么俱乐部。
            绕了一个圈,走了些冤枉路,停车打听了两次,总算来到了地方。一条不起眼的小街,零零散散住了些人家 。我把车停在了路边,下车走着看着,摇着头两边看,哪有什么俱乐部。最后在一位好心的大妈指点下,进了一条小巷,这才看见了。
            门不大,也就像一户普通人家。我看看手上茜雪写的纸条,又看看门牌号,应该是这个地方。


            IP属地:山西143楼2023-04-13 1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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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门紧闭,门边挂着块漆得很亮的长木牌,上有一串名人书法,写的是:六世祖爷太上圣贤西方原路研究分会。我想就是再有学问的人也难弄懂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
              敲了会门,门轴很响的开了道缝,伸出一个头,二十来岁的样子。此人肯定想过剃个秃子,剃光了大半中途又后悔了,在脑袋顶上保留下一撮,并细心的将这一撮梳成很好看的一根小辫子。
              这小子用细眼睛凶狠的看着我,没等问,我赶紧上前说:“我来找个人,叫刘七强。”这小子干硬的说:“没这个人。”接着门轴很响的关上了。


              IP属地:山西144楼2023-04-14 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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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茜雪耍我,我看看茜雪给我写的地址,没错,是这个地方,是这个门。看来这里的人很小心,不希望生人打扰。我打算再敲敲门试试,老远的跑来,总不能一句话就把我打发了。况且那姓刘的太太还欠我钱,闭门不见,是想赖账怎的。
                这回我用拳头捶的门,门一下子大开,那小子露出全身,他个子不高,胳膊挺粗,穿了件深色打手服,袖子卷起老高,露出手臂上刺的青绣,奇怪的是那青绣是句有关花露水的广告。
                他出来二话没说,就向我伸拳头,冷不防我没躲过,拳头落在我身上软绵绵的。我看着这小子笑了,看来他不但给人看门,还兼任药男角色。从他那有些浮肿的眼皮就能估计出,他那看着粗壮的身子已经被掏虚了。


                IP属地:山西145楼2023-04-15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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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拳又向我打来,这次我没客气,接住他的拳头狠狠拧了半圈,往后一推就把他推出两米多。他不再沉默,大喊大叫,看来要与我拼死一博。他在腰间乱摸,在他把刀子就要抽出时,从门里走出一位中年男人,这男人对那小子低低喝了一声,那小子听话的立刻就老实了。
                  中年男人的大脸比他脚下的石阶还冷还硬,他的青眼珠子直瞪着我说:“你有什么事?”我装成很有礼貌的样子说:“我找个人,叫刘七强,她让我到这里来见她,电话里说的就是这个地方。”我特意看了下手中的那张纸,表示我是按照地址找来,不是见门胡敲。


                  IP属地:山西146楼2023-04-16 1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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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男人目不转睛盯着我,我看着他的眼睛,看他能坚持多久眼皮子一眨不眨。他进去打了个电话,出来往门里甩了下脸子,那意思是允许我进去了。我没有对他表示感谢,进门时我眼角瞄了一眼他身后的那个小子,那小子这时傻愣愣的看街对面的一堆砖头,他的手已经在腰间抓到他要找的东西,并紧紧握住。
                    进了院,这是一座旧式的庭院,眼前是一排大房子,房子后面还有一座二层小楼,不知和这院子是不是一回事。院里树多得可怕,遮天蔽日的没人修剪。地上所有空地都挤满了一盆一盆的花,人要行走只能在花盆间插脚。整个院子看不出美,只觉得乱。这里可能原来是某个花店的仓库,被六世祖爷借用,成了俱乐部。


                    IP属地:山西147楼2023-04-17 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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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门轻轻一响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我立刻定住脚根,嘴巴和眼睛一起张大,出来的正是昨晚那个张太太。她没穿那件黄色的又大又沉的睡衣,改成一件轻飘飘的短得可怜的淡蓝色的睡衣,她脚上穿着软和的绸面绣花拖鞋,手上提着一个圆形丝织软垫。她对我很随意的打声招呼,没在意我惊奇的眼光。她摆手让我跟着她挤进树丛,树丛后居然还有一个小亭子。亭子里最多能坐下两个人,就这么窄,亭子中还多余的安了一张木桌。木桌和木亭都漆成古香古色。亭子周围都是杂草,草中丢弃些烟盒还有红黄绿各色塑料食品袋子。其肮脏程度,如果这时从草后钻出一只养肥了的老鼠,我是绝不会吓一跳的。


                      IP属地:山西148楼2023-04-18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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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太太把那个丝织软垫放好,在我对面坐下,我也连忙坐下。这时我才发现亭子里加装那个小桌的好处,桌子完全遮住了我的好奇和胡看。
                        “我和张太太是朋友,”眼前这位张太太说,她眼睛看着亭外的树,好像那些树比我更懂她的意思,“她欠我些钱,说好用她那座别墅作抵押,她死后,她的那座别墅就成我的了。”她说到死字时声音有点特别,虽然她回头对我一笑,企图掩饰,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我明白我这时应该谦卑的微笑,因为我是来要钱的。可是一股怒气使还是没忍住,我毫不客气的说:“你在我面前编了一个不怎么高明的谎话,然后把那件不是你的黄色睡衣扔到楼角小房里,开车走了。是的,我听到了汽车开走时的沙沙声,虽然那个声音很小。你把我留在那灯光昏暗的小楼中,让我等着那一刻,那墙上挂钟指的那一刻,11点三刻。等着那一声尖叫,等着那用长发遮住脸的女人出现在楼上一角……”
                        那位所谓的张太太,脸色煞白,她几乎是跳起来,她慌慌张张从坐垫中抽出一个信封递给我,说:“这是你要的五百。”然后逃也似的转眼可不见了。


                        IP属地:山西149楼2023-04-19 2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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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想到我的一番话是这么个结果,心中暗喜。我捏了捏那信封,里面不少。我立刻把信封插到上衣里面的口袋中,脚下轻快的走出树丛。街门开着,中年男人不见了,那个小子还站在那里,他似乎对我愉快的表情有些疑惑。我从他身边过时还客气的对他点点头,心里说:今天运气不错,一切顺利。
                          回到事务所,茜雪笑模笑样的迎着我。“你一定拿到钱了,你只有拿到钱时才如此亢奋,”她说,“我没想到你见到钱也如此激动。”
                          “我真的需要钱呀,我要不是这么困难我也不在乎钱。”我真诚的向她解释,“我现在不是一个人,还多了一个花钱大手大脚的老婆得我养活。”


                          IP属地:山西150楼2023-04-20 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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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信封从衣袋里抽出,带着点炫耀的意思当着茜雪的面把信封里的钱抽出。我立刻傻了眼,信封里的不是钱,是某家饰品专卖店节日促销的入场劵,有六张之多。茜雪大笑,笑了又笑。我把信封扔到桌子上恼怒到了极点,我恨自己在那破亭子里顾什么脸面,就应该当面拿出来清点。至少出门坐到车里时应当拿出来看看,就算受了骗也悄悄受骗,用不着拿到茜雪面前丢人,让她这么开心。
                            茜雪不笑了,带着一点同情把那信封拿起来看看,问:“她没说给你多少钱?”
                            “五百。”我坐到沙发上,像撒了气的皮球,无精打采微闭眼。
                            “看你,就这么经不起打击。”
                            “我凭什么要经受打击,我为什么要经受打击!”我气得对茜雪喊。


                            IP属地:山西151楼2023-04-21 1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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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茜雪好言好语的安慰我:“好啦,不就500元吗,看把你恨的。这样吧,你把这个信封卖给我,我给你一千元,这行了吧。”她又说,“不过,我没有现钱。”
                              “你说话算数。”我坐直身子瞪着她,“那好,你也不用给我一千元,你把这几天饭钱管了就行。”
                              “你心可真狠,一个旧信封就让我管你两天饭。”茜雪嘴上这么说,眼中可暗藏着坏笑。
                              “什么两天,我说的是几天。”我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对我这么大方,不像是出于同情吧?”
                              “我为什么要同情你,”茜雪又笑起来,她得意的举起那信封说,“你看到了吗,信封上贴的这张邮票,在上次市集邮会展上已经拍价到一万八,听说现在已经涨到两万了。”
                              “让我看看!”我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不让,不让,”茜雪躲在桌子后笑着对我挥拳头,“你忘了,我曾经是女子拳击教练。”
                              我就那么瞪着眼,看着茜雪把那价值两万的信封细心叠好,从大开领中塞到了胸前。


                              IP属地:山西152楼2023-04-22 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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