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 杀 」
《玄始纪事》载：
宗正卿周以棠出汝南，度支尚书之长子。有妹荼，充作王之淑仪。
子少而勤勉，尤乐读歌赋。但不喜于师，因其人凡文必求甚解，每每对于师傅，刨根问底，致其不言。长而不敛。
慈萱赵氏诲曰：当以师为尊，不可至难堪。以棠对答：儿解惑未半而止，难寻真知，抓耳挠腮，昼夜辗转。父蜓闻之欣然，广觅贤人以为西席，嘱荼随学。
族众以小儿过分计较，而某夜遇知天命者，其人掐指，称以棠偏官入主，煞也、殆也、七杀也。蜓问何以解，知者称：应为儒向，不涉兵事。以才而卫护君了，则子必成威权。
蜓深以为然，且加培育。
小儿延此风，事事纠察，因仔细而误速，初，虽渐弱于荼之学名，然学识广博，终成学问。及冠，父授字慜。
天嘉年间蒙荫入仕，初授卫尉门侯，因其纠察有功，累晋廷尉少卿。天嘉末年，周氏拥趸玄始新帝，晋廷尉卿。以锐查归善金佛涉税一案称功，擢宗正卿。

「 拜青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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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尽藏引 」
佛寺的烟浓，将来往的过路人沾染，我将此认作尘世的味道：它象征着每一名善男信女皆有所求。
此间有例外吗？我以为，我与谢谟山就是这样一项例外。
“谟山是慕金佛之名而来吗？我尚以为...”这般的语焉不详，是对他来意的疑惑，湮灭在舌根的后半句，则是一种责怪，仿佛讲：你如若只是这样隐匿的寒暄、便太不把周慜当自己人了。
但我不明说，事实上，世间诸多事都不允明说。
然不论谢谟山原本的来意，究竟是待大乘佛法的向往、还是与我类同的缘由，我已然做好的卑鄙的打算：诱他与我同查。毕竟，度支与钱财的交道颇深，我也需要独属于他的敏锐。
于是生生领前半步，将人挟往稀疏的地方，要待一隅清净阐明来意。寺院墙角处，以一声短促的“咦”，足以模拟出一些非同寻常。再许他一些安宁——这是金佛不曾至归善时，寺院原本的模样。
谁料到，那一声佯装出的疑惑，竟当真为人醍醐。我信手三拜于另一佛像前，再转身时，从墙角根处咂么出一丝怪奇来：落叶堆已然被雨水浇得腐败，陈得发旧的绿色以下，怎么有一抹不同的黄？
来不及解释，我错步先往，小心翼翼地捻出那片被天水揉皱的纸张。
以上依稀可见四字：无尽藏引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了然、便也不吐声音，只递个疑惑的眼神往谢郎去。
识海无际，一时难寻踪迹，因而错愕过后，我才借苦思冥想，挖掘出一星半点的线索。
先因好读善问，惹老师垂怜，得赠些许手记。其中有一册牵涉佛经，恰有提及「无尽藏」。《大乘义章》有解：德广无穷，名为无尽；无尽之德，苞含曰藏。其中又有无尽财，解作：“供养佛华多，听卖买香油，犹多者，卖入佛无尽财中。”
将《释氏要览》之中的释义分说予谢谟山，又觉怪奇：“可这两相矛盾了，归善寺香火并非鼎盛，又何来余钱入无尽藏？”
这纸页蹊跷、内容也令人摸不着头脑。我下意识便轻之又轻地托举着，仿佛恐怕它破碎、又不知究竟如何安放，僵持住了。
然此事不可以僵住，于是我问：“谟山如何看？”

「 硕鼠穿墉 」
度支司的册本远不止等身高，内里载入的税款、地产等等，是整个南梁的财产。掌管南梁命脉的，是父亲、是谢谟山，他们理应当比我更清明些。然而饱览案册的廷尉卿却有不同意见，是极简白的道理，我问道：“如若赋税比规矩办事时更重，他们何必如此行事？以我看，查处税款必有不通之处，账簿也可以作为一物证，然劳作的庄稼汉又何知赋税额度的清明数字？”
或许这便是朝野需一众有司牵连构建出完整体系的缘由吧，我们各有偏颇、又各有擅长，非要缺一不可。
正于二人沉思时，远来浩大身形。并非谢郎预料的比丘，乌黑的发规束起来，被金乌烤得油亮，衣摆齐整的走边与此地是格格不入的。但他只是齐整，像是什么显贵的仆人。他的庞然，不在于身形，而在于赶来的马，马儿的臀上又歇着两幅担子。
我拉一拉谢谟山，示意寻一处隐蔽身形。那远来客先我们一步同庄稼汉交谈，因相隔太远，分辩不清说了甚么，倒见那庄稼汉麻利地收拢一些已然收割的庄稼，堆放在担子上。
这分明是归善的田地，却有一不明身份的外人前来收粮。我沉吟半晌，等到那人都离去了，才有些计较。
“老叔！”我装作热切地询问那庄稼人，“此处的粮食可能出卖？”
——
不予出卖的粮食，说明方才前来收粮的人必与此田地有些牵连。如我与谟山先前的推度，再观那人衣裳装束，多半也有些结论：此田之主人多半不是佛寺，而是乡绅地主、爵亲豪贵一类。
我郑重地说些打算予谢谟山听，“此一遭走得好，然而或许今日也只到此处了。如若当真牵连权贵，是不可以速战速决的，既恐怕错怪替罪羔羊、又难以掘之甚深。谟山，我们或得徐徐图之。从长计议，才不虚此行呐。”

「 仙花解语 」
有文辞谬称：可惜女郎身、诸多不可为。我要以所临、所见、所闻为例，驳一驳这辞中的偏颇。女郎固有诸多限制，然肖似荼君者，业可以于诸多方面成为一件事、一条思路的主导。或有例安成王妃，游走军帐也不在话下，何不可担赞词？
我于夜风中思量，将阿荼所有字句于神识中掰开了、揉碎了去想，究竟是否在理、又可否成行。终于遭逢了一些阻遏，是先前也不曾想到的。如今反刍予她来探讨：“无尽藏引，出自归善寺，出身佛陀比丘。”
我几已是明示，恐怕不够细致地拆解，又托大是于府内，便更清楚地讲：“是谁享受大乘法送风，已近临极位？此刻若大张旗鼓，阿荼，我恐怕不能收场，将祸及不当。”
安成王大权在握，但宗王者众，该遭的口诛笔伐又岂能省去？周氏既已入世、已然抉择做他身后的底气，这些将之丑化的话由，便能省则省罢。
由是我又思虑，先前是否隐秘。从前往归善伊始、偶遇谢谟山作垫，直到寻摸蛛丝马迹，二人分别、又相约共查。期间所知人物，不过小沙弥、庄稼汉。大抵是暗和此事基调的。
而后才提及：“或许不但是查处，连提及也应当悄悄。此事或只可以秘密进行，少些人知悉，便少些风险。何况，度支司的谢谟山同查，岂非已成助益？”

「 鸡鸣善友 」
小师父带来的趣味，极快地被另一名稍通人情的比丘截断了。他温和地阻隔了小光头与我的交谈——哦，此刻我已然知晓他的法号，晟敛小师父。总之，我总觉得，同他是缘分匪浅的。
哒哒的脚步声，扣在青砖上，像一阵疾风骤雨。这阵雨落在我眼前，馈我佛偈。
于是我也笑得似风疏狂，嚼这一句人定胜天。
末了，才回复道：“怎么是胡说呢？我瞧小师父便说得极好。我便不听那所谓解签了，不如晟敛小师父讲话有意思。”
玄始的风雨，岂非人定胜天的一种？那么周氏的际遇，是否也暗合所解？
“小师父，”我冲他眨一眨眼，“不若领我再看一看鸡鸣寺罢，尤其各个角落，或许藏有不为人知的故事呢？”

大摇大摆入住！

太帅辣！！

好漂亮的屋子，慕慕

周蜓说话了 我看见了我那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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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豪华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