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不近、亦不可探许而纠察的目光廊下花玲今日仍在勾勒光阴,只有浓如稠昼的憾事把公主的心事叠在风吟里,凭以一呼一吸间呢喃是无法坦白的。就像,在窗外,纯粹的花瀑无法按捺在银杏的肆意中,在不可谓美的时节,她一手拂衣、一手拢袖,让秋鸢描摹垂斜的橘云。而在窗内,好像日晕无法采撷涘的背影,一场平缓呼吸下的风波在静谧的酝酿。可她的垫脚无法悬停他的身影,或拔步急快、或寻声逐水,仿佛是欺着快要干涸的什么逝水。她寻不到,也就有了眼里那么哀伤的自责。在浮光里看着,原是没有水迹在眼中的,可心宫却莫名的抽痛了,绘下了难喻的痕迹。公主没有踟蹰,所以会抛弃黄昏、抛弃叶黄的吹落,忽然而然的向后奔走,扯着苍白风与长线,赴去他窗角挥出的一点朦胧。于是会有一段匆促的故事结束,此刻落寞成秋蝉的生命,是四时雨与梦渡舟的相见。而后歇过,在他目光轻易能接壤的窗沿外:“涘哥哥,它(风筝)落下去了,这风来的不是——”这一瞬,却有冷然的刀背投近仿佛注定的婆娑间,横在了她欲说时。原来那点朦胧并非他常爱的雪白衣衫,而是剑光吗?如此,所有话语被归如凋零的心絮,它从那样悸动的心事写起,游笔到眉心、眼睑,却按捺在她微微抖动的削肩,两行泪骤而发落,在步履抵达他身前时,轻轻的滴在了鞋面上:“他们,”那并非一种恐惧,而是面对冷肃场面时,方才抽痛下答案的隐喻。“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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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场短暂与昨日、前日分别的轻盈会晤中,只有携带一片树荫、携带云河之下的涓滴,它被隐没在梦中,宛若雪堤化为水河,缓缓的顺着这道刀剑的光亮折映出两个人的面庞。她摸到其中濡湿的痕迹,那并非湖与河,是未名泪涟在学着她与他的遇见,小小的,是一朵温柔的涟漪。于是她故作镇定的抹去,如同茉莉廊架上一只颤颤巍巍地小苞,却在生铁与旧铜的环绕间浮动出担忧的弧度,即使这时已经听到了慰言,却不能在尔答中唤醒公主媞的勇气,她还是用僵直的肩背去回应了。可另一只手掌蜷屈的弧度还是那架风筝梭的弧度,如同那些甲胄摆弄的方向很是相似,护在有柔软心事的的左边身子之前。她还能平和的摇头,像一片叶子般拂拭了卢涘只身的孑然,带着不容置喙的尾调,向那些雕塑般冷硬的私俑发出己令,尚且稚嫩的面容在此刻写下沉重:“可以出去吧,不用很远的,在那扇窗下,门墙之外。”这是象征流逝的日子吗?人所昔逝也不若泥胎一樽,任一场霜降、潮雨淋淅,不过是沾湿他们眉河的伶仃,但在未曾得到宣事之真的前刻,泥腥已浸透了诸地。她不曾得到其中任何一个拥抱,却真的很想相信,于是仍旧坦率的与他交付:“我很想相信。可他们显然在某处观碍过你在这里的一天,在风筝线断之前,涘哥哥,你并未真正的做错什么,对不对?”他有着深广而久远的苦痛,记得方生、方死、已死和未生。而有人看透了他所度外的生死,蒙蔽眼睛,是公主媞忽然而然真正到来的恐惧,而再度发问:“涘哥哥,告诉我、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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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了一篇悖诗的隐喻所在,惨梦的沉默薄薄的沿刻了一点点光阴,春树未留枝干,苍白、苦涩、苛责。而唾手的茧心仿佛是一段雏形的永恒,它虚生在他们年少的揣度中,涘的声音是被匆促截开的剑光,媞的名字是孤单找寻的命运。在风波的对峙中褪去青涩,岁月的绵长不曾为他放歌,风也褪去,留下的蝣叶像是一枚淡淡的馥章,那些以暗示、欲言又止写成的空旷不会是史籍,只会浮结为悲哀的止水奔涌。她说:风迹不必改。她说:献生不为由。她说:可相见时难。但口吻却如挣扎的夏芽,裙页拂在刀背与洪流的相见之前,没有逐字的回应,因为她最终说的是:“如果一定要由此决定重逢的递序,涘哥哥,下次你成为我——你成为的我,一定会接住的。”冗长的蝉歌不再唱了,所有新花如同水葬的膏地,朝暮不重逢。她终于写下了初次相见时犹豫的一笔,牵起他的手,顺着光流的影子朝上,一撇一捺的把娵媞的名字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赠与,那种害怕:敏感到指尖描摹着痛苦。可释然着赠白的花,仿佛又回到佑月的鬓边,仿佛又回到十四岁公主的手上,为他留一段、一段的弦,在心上写一遍、一遍的经,是执念吗?她的名字,伴随着话语:“丰稔、光明,而我会做那朵花,与你再度重逢千百次。”仍以目光追随么?假使所有注视,足矣此成为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