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听小区里的老人说,戏曲只要一唱,没有停下来的道理,哪怕刮风下雨,台下空无一人,台上只有一袭红衣,也不能停,他说,戏曲响起,八方听客,一方凡人,七方鬼神,我当时还小,也没朋友一起玩,就听得认真,那位老人应该是讲起了兴趣,回到那种车库改的房间,拿出了一柄长柄大刀在我面前挥舞了几下,我那时小看不出他生不生疏,但看得出他挥舞时的自信与停下来的小心翼翼,他应该很爱惜那把刀,停下后很快就把刀放在了他床头靠墙那边的盒子里,后来他说,他年轻时是唱戏的,一年一次从不更改,哪怕是下大雨也不会停,他说,那时候搭个台子,下面放上凳子,就可以唱戏了,他在上面唱,下面就一堆人听,后来学的人少了,唱戏的人也少了,人少了就搭不了戏台子,他说他也唱不了了,虽然人少了,但总有那么些一直会来的,只要哪天人没来了,他就定知到出事了,他说他80多的人了马上就90了,唱不动了,那时候虽然还能唱但人越来越少,他就来城里了,后来他也不说话了,就坐在那里,那个椅子是用竹子做的,看起来很老很老了,上面有很多修修补补的痕迹,他在那坐着,应该是在想些什么事,我小时候觉得无聊就走了,只不过可惜,92岁那年,他就走了,寿终正寝,走得很安详,只不过无儿无女,也不知道有没有个传承,我那会儿未成年,也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他待人很好,我路过时经常和他唠唠嗑,问问好,他也经常送我点小吃,当时有人来帮他收拾东西,我就去过去问,他当时估计也很闲,就给我翻了个视频,是他的葬礼,人不多也不少,哭的都是些老人,应该有五六个,还有好几个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那个人跟我说,村里的人基本上都是同一些祖上,但他是他爹妈的独苗,他说他是听家里老人说的,是不是独苗他也不清楚,那时候是放学,背的书包重作业也有点多,我就回家去了,写完后下来人已经走完了,车库里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也没人来,就一直空着,一直空着,我和那位老人只是邻里关系,按理说我不该记那么久的,但我路过那个车库时总能想到那位老人,虽然大多数时间都想不到,但路过的次数多了,总该会想到,我觉得我该感慨些什么,我应该感慨些什么,但是我没有,我觉得不必感慨,因为他本来就没什么好感慨的,就这么的,我记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