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阮凉,乃是和关铜相仿的梁山后辈,因他身强力壮,所以也得了个诨号,唤作“锦霸王”。两个却多有不同,关铜平日心思细腻,做事稳重,这阮凉却粗犷悍猛异常,虽然都得了些武艺,那吴用却终不放心阮凉,亲身叮嘱他多遍,因看得梁山寨危亡在即,还是只得派他两个去了。当时关铜取道旱路,从那丛莽里走,耗了一旬时日。那阮凉却从小清河畔溪谷里去,要近许多。但阮凉走去的那路,却有毒虫恶兽在彼,当时阮凉出了梁山大寨,顺着那后山洞口爬出,四五日里走了一遭乱石崎岖地方,便到运河附近,却喜那运河四周也无盘查,阮凉又走了一日,便到得一处树林子,阮凉道:“且待我看一回此地……”便从腰间掣出地图,看了一回,却不得所以然,道:“恁地坏事!”正在那里焦躁,忽的听得背后一阵风声,阮凉道:“却是那里来的妖风,在俺面前作怪!”话虽然如此说出,却也心中有些胆怯,拔步要走,却背后一阵异味传来,阮凉细细嗅道:“怎地有股血腥……”话还未完,忽的震天动地,起个霹雳,一只吊睛白额大虫蹿将出来,对着阮凉咆哮起来。阮凉却好回头一看,见了那大虫好似狂风暴雷一般在那里嘶吼,道:“莫不是我做梦……”还未说完,却见那猛虎摆一摆腰胯,奋起双腿力气,直对着阮凉便扑过来;阮凉一闪,暗自道:“却也只听说那武松叔叔在甚么景阳冈上打得了一只大虫,这路行货并不多来,今日这厮遇见我,莫不是想要吃人肉么?”想罢,便解下背上那口朴刀来,道:“你这厮撞在你爷爷手里,却是吃苦!”把手中朴刀顺着那大虫厮扑来时之径砍去,那大虫吼了一声,扭转爪牙,阮凉却砍个空。当时那虎把爪子在地上按了一按,对着阮凉直扑过来;阮凉大惊,却忽的急中生智,想得一个方法在彼,便双腿交闪,“托”地跳开,那猛虎不识头势,依旧蹿来,阮凉却好趁着那虎还未到,便闪到背后一处树丛中去,见那大虫跳来,轮转朴刀,尽力一砍,那大虫腹下早已一道刀口!却说那大虫遭了阮凉一刀,腹下血流不止,便不曾再扑再咬,调转头去,手忙脚乱,逃进背后另一片树林去了,阮凉见状,道:“这大虫却也识相,不过却不知望那里走去,我且去看一看。”便要去追那大虫,也迈进那树林里去,方转得一个树丛,却见地上有许多血迹,阮凉道:“想必这厮不远。”又走了一回,却还是不见那大虫,阮凉气急,便不管不顾,一直走去;算来已有半个时辰,那阮凉气喘吁吁,却待停步歇息时,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些人声,阮凉道:“却也奇怪,怎地在此山岭之中还有人声?”转过一个山坳,却见一群人在那里炙肉,旁有一张虎皮,阮凉见了,叫道:“啊呀!”那些人也惊得呆了,数内一个叫道:“你却是甚么人?敢在此张老爷们?”阮凉道:“你等却是甚人?”那为头的一个道:“你这厮要去便去,不要在此搅扰。”阮凉本来并无恁地心情,却得了他这句话,便抢上来道:“兀的那汉你休要叫,教你认得阮爷爷!”便上前提起朴刀,对着那为头的便砍。那为头的急忙招架,两个在那里并了十数合,那为头的只得个平手,眼见阮凉越斗越奋,那汉急忙使个解数,跳出圈子,道:“兀那好汉,你却姓阮,你可知那梁山泊上却有三个好汉么?”阮凉正要上前,听了此话,道:“你却怎地,提起我父并两个阿叔姓名?”那汉轻笑道:“怪道你不认识我,我却是那喷雾豹张大能!”阮凉听了,道:“原来是大能叔父,为何不在蛇角岭上?”大能一听,心酸不已,喜色全无,泫然欲泣。阮凉急问何事,那大能只是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