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给老头儿买的烟还没来得及给他,就去世了,一个村的老头儿给他炫耀语音电视,他喜欢,给我说,看好了,想着马上有活动了,等几天买,活动没等到,早上接到电话,我奶说我爷病了,让我回家,听语气能感觉到什么,我一路跑的很快,到家里看到站了一院子的人,问我妈,我爷呢?我妈说别去,我没听,去了我爷的屋,掀开被子,我爷闭着眼睛,穿着我给他买的毛衫,我哭了,我三爷不让我哭,说现在不让哭,泪滴到我爷身上不好,现在不让哭,后面忘了,陆续有人来,我拿着小板凳坐在我爷旁边,握着我爷的手,手指冰凉但关节还能动,听着别人真真假假的哭声,我一只手点纸,一只手玩我爷手心里的元宝,有亲戚说怎么让我点纸,我也懒得抬头,又过了几天,我,我弟,我姑,我爹在棚子下斗地主,我输了几十块,我弟输了几十块,我说我爹老奸巨猾,不跟他玩了,晚上吃了炸酱面,剩了半碗倒我弟碗里了,正月里去我姑奶家,她糊涂了,不认识人,可是认得我,拉着我的手,说小妞来了,回屋给我拿压岁钱,我说,姑奶,想小时候了,那时候我老头爷做的糖葫芦,天天吃,吃的流鼻血还吃,我姑奶哈哈笑了,那天我四爷也去了,中午他们要喝酒,我让他少喝点,我四爷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直嚷他,一个月过去了,现在的我,有点不敢回家,怕看见我奶奶,也怕看见我爸的白头发,晚上睡觉脑子像个放映机,一帧一帧0.5倍速播放一些镜头,回忆变得快速而又艰难,我好像突然忘记了很多事,一些记忆开始变得模糊,甚至会突然想不起来我爷的长相,一些年轻的脸和老一些的脸重合分裂,一些事情和人分裂组合,一声声喊我小名的声音贴近,拉远,这些疯狂撕扯着我的大脑,当我强制终止播放,我爷喊我的声音,会变得悠长,一句句,一句一句,睁着眼睛是,闭着眼睛也是,打这段字的现在也是,我的大脑可以一边听到声音一边思考接下来要打的字,我好像分裂出了第二个我,共用一个身体的我的两个和平共处的灵魂,有时候是疯狂的和平共处,有时候好像平静的共处,一起听那远远近近,近近远远的,或是呼喊,或者轻声叫,或是长音,一直在叫我,一直在叫我,我的胃很难消化食物,吃下去的东西会变成邪恶的火柴人,蹦蹦跳跳,这令我感到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