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记不清日期的第十天**
**天气：阴，空气里飘着腐肉和柴油的混合味**
佐伊又往火堆里扔了根木柴，火星子噼啪炸开，溅到我手背上。她故意没看我，从早上在加油站吵完架后，我们就再没说过一句话。路易斯在检查他的破背包，弗朗西斯用匕首在铁轨上刻了行字，我眯眼看了看，写的是“弗朗西斯到此一游，操***丧尸”。
伤口疼得厉害，像是有人拿生锈的铁钳在肺里搅动。我摸出口袋里的吗啡针，对着月光晃了晃。这玩意儿本该用在断腿断手的时候，可我现在只想让脑子糊成一团——尤其每次看见佐伊的后脑勺，那场该死的火车逃亡就会从记忆里爬出来。
博士摔下去时的惨叫，和越南战场上那些村民的哀嚎混在一起。那天火车轮子碾过铁轨的动静震得人耳朵发麻，佐伊揪着我的衣领吼“停车”，她眼眶通红，像是要把我活撕了。我没松油门，甚至没回头看一眼。
他跑得太慢。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事实，但只有我说出口。佐伊当时一脚踹翻了铁桶，桶里装着我们攒了三天的饮用水。她指着我的鼻子骂：“所以你就能心安理得地让他被碾成肉泥？”
越南的雨林教会我一件事：犹豫的人死得最快。那些因为扶伤员被伏击的小队，因为捡全家福照片被地雷炸碎的中尉，甚至因为回头找走丢的军犬被狙击手爆头的列兵……他们的血渗进泥土里，成了最好的警告牌。
“你以为自己是在保护我们？”今早她擦着脸上的腐血冷笑，Witch的脑浆还黏在她刘海儿上，“你只是害怕承认自己早就死了，比尔，从你烧掉第一个越南村子开始！”
火堆突然爆出一声脆响，佐伊猛地站起来，罐头盒“哐当”砸在铁轨上。她转身钻进睡袋，拉链拉得惊天动地。弗朗西斯冲我挤了挤眼，用口型说了句“更年期”，路易斯却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掌，仿佛那里刻着圣经。
我摸出半包压扁的骆驼烟。打火机擦燃，烟吸进肺里时，疼得我差点咳出血来。
弗朗西斯开始打呼，路易斯抱着消防斧说梦话。我抽出那张泛黄的婚纱照，边缘被血渍泡得发黑。照片上的女人在笑，眼睛弯得像月牙。她葬礼那天，神父说“死亡不是终点”，可如果她看见现在的我，大概会哭着问：“比尔，你怎么变成了一具会走路的棺材？”
烟灰掉在照片上，我伸手去掸，却蹭糊了她的脸。
（日记背面用铅笔反复涂画着一列火车，车轮下隐约可见眼镜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