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背景：
欢迎来到圣麦克马丁。这座城市在加利福尼亚州里并不算出名，但它真的很加利福尼亚：山，海，农田，渔港，富裕，以及——连环杀手。
当联邦助理检察官卢克·李（Luke Lee）来到这座城市时，他以为自己只不过是需要例行公事罢了。在他漫长的检察官生涯中，已经有十余名连环杀手被他送进了监狱，并且都在排队等待电椅。这次也不会例外。
那个外号叫“碎面者”的男人是在第8次作案后被逮捕的，但他实际犯下的罪行恐怕远不止这个数字。卢克看过那8名受害者的照片，面骨粉碎，有的甚至被打瞎了双眼。卢克也看了审讯视频，男人疯疯癫癫，时而一言不发，时而胡言乱语：巧妙伪装下的疯狂。现有的证据链并不十分完整，尤其是缺失了“凶器”与“凶手”间的必然联系。这个混蛋每次都会处理掉哪怕一点点痕迹和证据，从他家里找到的指虎，仅仅“可以打出尸体上的伤痕”。
但控方有个虽然不很完备，却很容易说服陪审团的证据：每当这个男人因为某些原因不能作案——出国、长期加班，甚至是严重腹泻以至于住院，“碎面者”就会安生下来；每当他有点空闲了，“碎面者”就会犯下新的案子。二者间的联系已经到了不能用巧合来形容的程度：当这个男人因为上班路上的意外被压碎了左脚小指时，风头正盛的“碎面者”突然偃旗息鼓了；而“碎面者”下一次出手的时间，居然正好跟男人拆掉石膏的日子一模一样。
也有个坏消息。由于显而易见地，控方将求判死刑，加利福尼亚州刑事辩护界的顶尖高手，被同行敬称为“黑桃ACE”的康拉德·哈特，必然会以辩方律师的身份出场。卢克见过这个人几次：金发，英俊，充满同情心，敢于侃侃而谈。他对死刑的憎恶就跟他对程序正义的追求差不多强烈，以至于他并没有挣到顶级刑辩律师应该挣的钱，却有了顶级律师一般没有的好名声。相比之下，卢克那秃鹫般的脸庞和略显肥硕的身材，让他很难得到陪审团的欢迎，但卢克相信这次胜利者会是自己。
事实看起来也是如此。几次开庭后，陪审团已经完全倾向于控方，“碎面者”的脸上开始出现惊恐和愤怒，康拉德·哈特的如簧巧舌渐渐失效。但一切都在最后一天开庭时被逆转了。
那天早上，圣麦克马丁的巡警发现了“碎面者”的第9名受害人。被害者的一颗后槽牙被拔掉，这是警方从未透露给媒体的个人标记。真正的“碎面者”以一种残酷的形式嘲讽了整个法律制度，当然也包括卢克·李。
李记不得自己是怎么离开圣麦克马丁刑事法院的了，他只记得自己像只老鼠一样穿过了欢呼和谩骂的人群。回到临时办公室后，巨大的挫败感让他找了一瓶威士忌，不顾还在上班时间就一杯接一杯地喝起来。然后，大概是在某一杯时，酒精突然转化成一个疯狂的念头，冲破了他的血脑屏障。
李开始用手头的一切工具寻找康拉德·哈特过去的刑辩记录。他讨厌死刑。他偏爱为疑似有杀人罪者辩护。他的无罪辩护成功率高达80%。他……随着信息增加，单纯的念头转变为一整套思路。
酒精让助理检察官决定放纵一回。李打了个车，在距离前被告家几百米处停下。一如他那最黑暗、最愚蠢的想法，前被告家的门开着，“碎面者”的尸体躺在床上，面骨粉碎。
看起来，真凶准备嘲弄司法制度第二次——如果卢克·李没有听到那个从窗户跳出去的声音的话。酒醉让他的行动快过了思考，他顾不上保护现场，冲到声音的来源处，从同一扇窗户冲了出去。他跑得很快，太快了，以至于前面的人终于停了下来。
康拉德·哈特，金发，英俊，面带笑容，手上的指虎沾满鲜血。
血液中的酒精浓度开始疯狂地下降，现在卢克全明白了。这个男人想要的不是公平，而是足以撼动整个加利福尼亚州司法制度的丑闻。作为辩护律师，他当然知道“碎面者”独特的作案标记；而“碎面者”的死，将让这名前被告永远不会遭遇翻案。
卢克听到自己的嘴里嘟囔着什么，他的手已经拔出了配枪。但康拉德·哈特仅是微微一笑，然后转过身去。某种黑色的、朦胧的迷雾自他身边扩散开来，掩盖了他的身形。卢克继续嘟囔着，追进了雾气。他绝不会放过这个混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