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异瞳劫
卷首语：
"真正的深渊不在幽冥地府，而是人心照见欲望时，瞳孔里转动的齿轮。"
【青铜碑前的血】
青曜石广场上，十二座测试碑泛起幽光。我跪在第七碑前，掌心贴在冰冷的「斗」字凹槽上。碑面纹路像蛆虫蠕动，吞噬掉最后一丝斗气后，浮现出刺眼的青灰色符文。
"斗之气，三段！"
四周传来压抑的嗤笑。我能清晰听到三十七步外，执事长老用朱砂笔在名册上划掉我名字时，笔锋刮过纸面的沙沙声——自从三日前被药尊种下血瞳，五感便敏锐得可怕。
"罗师兄的斗气颜色越发浑浊了。"紫衣少女唐雨柔甩着毒龙鞭，鞭梢蓝雾凝成骷髅形状，"不如让我用蚀骨雾帮你提纯？"
她故意把"提纯"二字咬得很重。三日前的外门大比，我的血煞魔功在她锁骨留下永不愈合的齿痕。此刻那伤口正渗出黑血，在血瞳视野中像跳动的烛火。
"雨柔，别脏了你的鞭子。"蓝袍青年按住她手腕，腰间玉佩刻着内门丹堂标记，"听说罗师弟昨夜去了后山乱葬岗？该不会是修炼了什么......"
他忽然噤声。我的左眼不受控制地转动起来，金色齿轮切割着视网膜，将他体内斗气流转轨迹拆解成七百二十道血色丝线——檀中穴有旧伤，气海穴藏着三枚封毒针，最致命的是膻中穴那团青灰色雾气......
"陈师兄。"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你偷服破障丹冲上七星斗者时，没发现丹纹里有条噬心蛊吗？"
广场骤然死寂。陈天阳脸色煞白，腰间玉佩"咔"地裂开。他当然知道我说的是真话，因为那条蛊虫此刻正在血瞳注视下，顺着他脊柱缓缓爬向天灵盖。
【葬瞳】
后山断崖的夜风格外腥甜。我抠住岩缝向下攀爬，右眼血瞳在黑暗中亮如鬼火。七十二丈下的古墓入口处，十三具新鲜尸体摆成献祭阵图——都是今日质疑过我的外门弟子。
"用仇敌精血温养瞳种，滋味如何？"药尊的残魂从右眼渗出，在月光下凝成半透明鬼影。他灰袍上的幽冥纹与我左肩的曼陀罗印记产生共鸣，刺痛感直钻脑髓。
古墓石门轰然开启的瞬间，我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玄冰棺中躺着具与我容貌相同的尸体，左眼是被剜去的血窟窿，右眼则镶嵌着青铜齿轮。无数血线从尸体心脏蔓延而出，连接着墓室顶部三百颗悬浮的头骨——每个头骨的眼窝里，都跳动着暗金火焰。
"这才是你真正的眼睛。"药尊的魂体突然暴涨，暗金右瞳射出锁链缠住我脖颈，"三年前你爹喂你吞下的，是老夫用三千玄冥瞳种炼制的......"
剧痛从左眼炸开。金色齿轮挣脱眼眶悬浮在空中，与冰棺尸体右眼的齿轮严丝合缝咬合。那些头骨里的火焰疯狂涌入我的血瞳，每一簇火光都带来一段被剥离的人生——被献祭的盲童、堕落的圣女、发疯的铸器宗师......
当最后一个头骨熄灭时，我右眼看到的世界彻底变了样。
【见众生相】
回到外门居所时，铜镜映出我妖异的双瞳：左眼是逆向旋转的黄金罗盘，右眼化作吞噬光线的血涡。窗棂上停着的夜鸦突然惨叫坠落，它的羽毛在我眼中分解成七百条能量丝线，而心脏位置缠着根漆黑的因果线——另一端连着十里外刑堂长老的眉心。
指尖轻触那根黑线，夜鸦尸体突然爆成血雾。几乎是同时，远处传来刑堂长老的怒吼声，他的本命灵兽三眼魔狼毫无征兆地经脉尽断。
"现在你明白了？"药尊的声音混杂着头骨们的哀嚎，"这双眼睛本就能篡改万物命轨，你爹却用禁术把它封在凡胎里......"
我突然呕吐起来。秽物里夹杂着齿轮碎片和血块，最刺眼的是半片青黑色指甲——来自三年前那个雨夜，父亲被魔修撕碎前，最后按在我眉心的右手。
月光透过窗纸洒在呕吐物上，那些血珠突然悬浮成诡异阵图。在双瞳叠加的视野里，这分明是焚天宗护山大阵的核心阵纹，而阵眼位置赫然指向宗主闭关的幽冥殿。
瓦片忽然传来细微响动。在血瞳尚未捕捉到气息前，金瞳已经解析出三十七种刺杀预案——房梁上潜伏着三个黑影，他们心脏跳动的频率与苏璃嫣施展九莲印时完全相同。
我对着铜镜露出染血的牙齿。镜中人左眼齿轮溅出火星，在空气中烙下焦痕；右眼血涡深处，隐约有十二道锁链正在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