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惯常思维的批评
1惯常以来的对三体作品的讨论集中在人物命运以及人物与人物之间的故事,并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去把握人类文明,三体文明以及整个文明的图景和基本命运。这种把握三体作品的方式也许适用于歌剧,戏剧,通俗文学,各类小说中,但独独不适合于对三体作品的把握。
1.1讨论个体如何败坏整体,个体如何挽救整体,不仅对理解问题无益,倒不如说又增添了许多困难。尤其是名为程心的和名为罗辑的个体,更是这种自然思想和把握方式的焦点所在,因为就表象来看,正是这两位缔造了人类文明的命运。于是我们欣欣然看到,通过这种朴素的把握,神和恶魔同时出现。这种思想的根源,与三体原著中群体对待罗辑的态度的根源,以及现代网络偶像文化的根源别无二致,都是造神。因此,这些批评人类不值得罗辑拯救的人本身也成为了他要批评的人类中去了。
1.2举个例子,有些人将森林山火的根源与隐患归罪于树木a的树叶过于繁茂和干燥,所以只需要将树木a砍伐掉,换成树木b即可防止森林山火的发生。所以,有些人认为自己相比于程心来说更适合做那个树木b,或者存在这种可能性,即让树木b去替换掉树木a,这样就可以避免森林山火的发生。如果有人对森林拥有一定的理解,他就会立刻意识到这种思想的荒谬所在,因为森林山火的发生本质原因取决于这个森林的特性而非森林中某个个体的特性,个体的特性是扎根在森林的特性上的。
1.3因此,对于森林山火的把握一定要从森林这个整体找根据,找理由,而不是森林中的某棵树木,反倒某棵树木为什么会着火正是我们要解释的对象而不是解释的根据。人类文明的山火也是同样的道理。对于一个居住在活火山口的部落来说,部落的灭亡是必然的。斥责这个部落在火山爆发时没有及时躲入地下或是为什么不在火山爆发时撤离火山口都是极其可笑和荒谬的。而我们的读者,对三体作品所讨论的观点其荒谬程度与这种斥责或思想完全等同。
1.4现在说明这种朴素自然思想的矛盾所在。这种朴素思想所犯的错误是用个体为整体找根据,而没有理解整体与个体的辩证关系。我们通常说人皆有死,苏格拉底是人,苏格拉底有死。在这个三段论中我们是用普遍的去证明个体的,而不是用苏格拉底有死去证明人类有死。人类作为整体则又无所谓有死与无死,因为死是个体的特性,而不是整体的特性。这种朴素思想于是用个体去把握整体,把握到的那个人类文明当然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是,或者说不过是某个个体展开的领域而已,因为能为整体提供根据和理由的个体除了神再无其他,这样的世界当然是神的造物或领域了。
2.还有一种惯常的思考旨在用三体宇宙本身的原则去指明三体宇宙本身的矛盾或不可能性,我所说的这种矛盾指的不是因为科学知识本身不支持故事以某种方式展开的矛盾,这是内容上的矛盾,是可以被允许指出的。这种思想致力于指出形式上的或逻辑上的矛盾,即通过黑暗森林的宇宙基本图景本身推出黑暗森林图景的矛盾与不可能。被聚焦的概念通常是文明之间的猜疑链。然而,对于三体宇宙来说,黑暗森林图景是公设,也就是说,我们熟知的第一第二法则是公设,猜疑链与技术爆炸同样也是公设,通过两个法则与两个概念的定义所推出来的定理是猎人在黑暗森林中的图景。因此,公理是第一性的原理,无法用定理或整个公理体系之外的定理去反驳这个公理。
2.1举个例子,我们可以说三角形的概念不会在一维世界中发生,但是一维世界本身是不在对三角形的形状讨论范围内的。同样的,从三角形的定义推出三角形必然有三个内角且其和等于两个直角,也是不干涉一维世界的。真实世界也不存在一个真正是数学上的三角形,但我们用三角形的概念去囊括一些东西,推论出这些东西的基本形式,也是可以的。黑暗森林的图景就是所囊括的这些东西的基本形式。
2.2因此,对黑暗森林图景的反驳本身不能诉求其所扎根的基本公设和概念,而应该诉求于黑暗森林图景未能囊括的图景。但三体本身就已经超越了这种黑暗森林图景并提供了一种更宏大更飘渺的图景,详见三体三。这种超越是故事内容的需要,因此本身说来就是已经丰富了原先黑暗森林图景所囊括的东西,从而也改变了黑暗森林图景的全貌。
2.3所以,对三体黑暗森林图景的把握不应该遗忘掉原文本身对这个图景的继承和超越。而通过给出新的图景,原著中没有给出的图景去反驳黑暗森林图景就犯了上文所示的错误。
2.4但是允许一种对我们的文明和宇宙的遐想,但那根本说来不是三体故事的核心审美所在,三体故事核心审美不在黑暗森林有多黑暗,而在于人类文明在这样或类似这样的宇宙中的命运,而没有人有证据能否定我们并不身处在类似于这样的宇宙中。
二、把握三体故事的真正方法与思想。
1.理解文明,就像理解俄狄浦斯想要逃避那个命运,但还是走向那个命运一样。人类文明想要逃避那个命运,但最终还是走向这个命运,根本上说逃避和走向是一回事。理解为什么居住在火山口的部落必然毁灭,这种理解方法才是真正理解三体的方法。
1惯常以来的对三体作品的讨论集中在人物命运以及人物与人物之间的故事,并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去把握人类文明,三体文明以及整个文明的图景和基本命运。这种把握三体作品的方式也许适用于歌剧,戏剧,通俗文学,各类小说中,但独独不适合于对三体作品的把握。
1.1讨论个体如何败坏整体,个体如何挽救整体,不仅对理解问题无益,倒不如说又增添了许多困难。尤其是名为程心的和名为罗辑的个体,更是这种自然思想和把握方式的焦点所在,因为就表象来看,正是这两位缔造了人类文明的命运。于是我们欣欣然看到,通过这种朴素的把握,神和恶魔同时出现。这种思想的根源,与三体原著中群体对待罗辑的态度的根源,以及现代网络偶像文化的根源别无二致,都是造神。因此,这些批评人类不值得罗辑拯救的人本身也成为了他要批评的人类中去了。
1.2举个例子,有些人将森林山火的根源与隐患归罪于树木a的树叶过于繁茂和干燥,所以只需要将树木a砍伐掉,换成树木b即可防止森林山火的发生。所以,有些人认为自己相比于程心来说更适合做那个树木b,或者存在这种可能性,即让树木b去替换掉树木a,这样就可以避免森林山火的发生。如果有人对森林拥有一定的理解,他就会立刻意识到这种思想的荒谬所在,因为森林山火的发生本质原因取决于这个森林的特性而非森林中某个个体的特性,个体的特性是扎根在森林的特性上的。
1.3因此,对于森林山火的把握一定要从森林这个整体找根据,找理由,而不是森林中的某棵树木,反倒某棵树木为什么会着火正是我们要解释的对象而不是解释的根据。人类文明的山火也是同样的道理。对于一个居住在活火山口的部落来说,部落的灭亡是必然的。斥责这个部落在火山爆发时没有及时躲入地下或是为什么不在火山爆发时撤离火山口都是极其可笑和荒谬的。而我们的读者,对三体作品所讨论的观点其荒谬程度与这种斥责或思想完全等同。
1.4现在说明这种朴素自然思想的矛盾所在。这种朴素思想所犯的错误是用个体为整体找根据,而没有理解整体与个体的辩证关系。我们通常说人皆有死,苏格拉底是人,苏格拉底有死。在这个三段论中我们是用普遍的去证明个体的,而不是用苏格拉底有死去证明人类有死。人类作为整体则又无所谓有死与无死,因为死是个体的特性,而不是整体的特性。这种朴素思想于是用个体去把握整体,把握到的那个人类文明当然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是,或者说不过是某个个体展开的领域而已,因为能为整体提供根据和理由的个体除了神再无其他,这样的世界当然是神的造物或领域了。
2.还有一种惯常的思考旨在用三体宇宙本身的原则去指明三体宇宙本身的矛盾或不可能性,我所说的这种矛盾指的不是因为科学知识本身不支持故事以某种方式展开的矛盾,这是内容上的矛盾,是可以被允许指出的。这种思想致力于指出形式上的或逻辑上的矛盾,即通过黑暗森林的宇宙基本图景本身推出黑暗森林图景的矛盾与不可能。被聚焦的概念通常是文明之间的猜疑链。然而,对于三体宇宙来说,黑暗森林图景是公设,也就是说,我们熟知的第一第二法则是公设,猜疑链与技术爆炸同样也是公设,通过两个法则与两个概念的定义所推出来的定理是猎人在黑暗森林中的图景。因此,公理是第一性的原理,无法用定理或整个公理体系之外的定理去反驳这个公理。
2.1举个例子,我们可以说三角形的概念不会在一维世界中发生,但是一维世界本身是不在对三角形的形状讨论范围内的。同样的,从三角形的定义推出三角形必然有三个内角且其和等于两个直角,也是不干涉一维世界的。真实世界也不存在一个真正是数学上的三角形,但我们用三角形的概念去囊括一些东西,推论出这些东西的基本形式,也是可以的。黑暗森林的图景就是所囊括的这些东西的基本形式。
2.2因此,对黑暗森林图景的反驳本身不能诉求其所扎根的基本公设和概念,而应该诉求于黑暗森林图景未能囊括的图景。但三体本身就已经超越了这种黑暗森林图景并提供了一种更宏大更飘渺的图景,详见三体三。这种超越是故事内容的需要,因此本身说来就是已经丰富了原先黑暗森林图景所囊括的东西,从而也改变了黑暗森林图景的全貌。
2.3所以,对三体黑暗森林图景的把握不应该遗忘掉原文本身对这个图景的继承和超越。而通过给出新的图景,原著中没有给出的图景去反驳黑暗森林图景就犯了上文所示的错误。
2.4但是允许一种对我们的文明和宇宙的遐想,但那根本说来不是三体故事的核心审美所在,三体故事核心审美不在黑暗森林有多黑暗,而在于人类文明在这样或类似这样的宇宙中的命运,而没有人有证据能否定我们并不身处在类似于这样的宇宙中。
二、把握三体故事的真正方法与思想。
1.理解文明,就像理解俄狄浦斯想要逃避那个命运,但还是走向那个命运一样。人类文明想要逃避那个命运,但最终还是走向这个命运,根本上说逃避和走向是一回事。理解为什么居住在火山口的部落必然毁灭,这种理解方法才是真正理解三体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