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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以绮罗为主角的非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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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敏相关说明:
存在百合元素,浓度时高时低不稳定,且包含扭曲的人际关系。
主要是基于有确凿文本的设定,但也存在二创和脑部。
剧情不是基于殖民地建设,而是基于人物背景设定的延申。
性格不讨喜,甚至可以说有缺陷的主要角色。
暴力的情节与描写。
剧情节奏较差,因为最开始真的是想到了点子写着玩的,没专门拟过大纲。
外星人大多存在自己的设定,我无法确定读者是否了解过,所以以防万一,要用上的基本都会揉碎了写进故事里,不过我不确定效果好不好。
故事基础说明:
分正篇、幕间(Interlude)和番外(Extra),正篇主角固定,且会一直使用第一人称,番外用于补足剧情和人物,但就算不看也不会影响正篇和幕间的阅读。
虽然有几万字的存货,但因为我喜欢改改改,不会一次性发出来,且由于本人水平不高,依赖创作灵感写故事,所以更新时间不固定。
大多数主要人物设定的灵感来源于游戏过程中殖民地的小人。
*故事的每一楼开头会有序号(Page_X),如果发现楼被抽了请提醒我,我晚上会补。
*考虑到炸楼的可能性,视情况而定,我也许会一大章一个帖子。


IP属地:江苏1楼2025-03-17 00:56回复
    Page_001
    1、断头猫
    挂着像是脸被打碎后粗劣拼接而出的表情,透过瞄准镜,奇兵在声嘶力竭地吼着什么。
    我们也和向日葵王国的行商鼠族交流过,娇小的体型,大大的耳朵,红通通的脸蛋和鼻子,一举一动都十分可爱。没想到只是换了个阵营,就能见识到这种截然不同的形象。
    咽喉吞入一缕冰冷的空气,把杂念压在肺的最底部。
    我屏住呼吸,将听觉、触觉、温觉全部排出体外。
    世界上只剩牢牢锁定了眉间的准心。
    食指稍稍用力……
    “咻!”
    目标倒下了——而我还没有开枪。
    我望向身侧,特制的雪地潜行兜帽下,稍微露出的金黄色猫耳雀跃地跳了跳。
    “最后一个了?”雅琳,也就是猫耳的主人,边小幅度地活动着手腕边问道。
    “应该是,队长说她那边也结束了。”
    “好,累,啊——”她大大咧咧地站起身,抖落披风上的积雪。
    “回去还有营地的紧急搬迁工作,现在不快点检查尸体,等会没时间吃饭可别叫苦。”
    “她们也没多强,真有必要那么紧张嘛?”雅琳掀起护目镜,将清秀的五官皱成一团,“这帮军阀的奇兵也是没事找事,为啥大冷天心血来潮来找我们麻烦?”
    “村子里瘟疫闹得那么严重,估计是帕朵没余力去交‘和平费’,对面不满意了。”我挂上背带,走向鼠族的尸体,“不过会选择特战队临时营地作为袭击目标,起码说明村子的位置还没暴露。”
    雅琳双手合十,也不清楚是在搓手,还是向谁祈祷:“营地里收集的草药和食物一定要没事啊,天灯节前我可不想再远征一次了。”
    特别是草药,大冬天收集到一点都很困难,偏偏现在村子又特别需要它们。
    “今年天灯节办不办都难说。”
    “别啊,我和小朵约好要带你一起去放天灯的。”
    你们两个约会不好吗,为啥要带上我?
    没来得及深思,细节逐渐具体的尸骸就闯入我的视野。
    当前的身份是士兵,脚下的土地是战场,不专心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可没有兴趣加入躺在地上的队列,所以立即驱散了心底的困惑,用鞋尖勾起尸体脖子上的身份识别牌。
    “铁花生军阀,隧道奇兵十九队,No.023。”
    或许是链条挤压到了气管,口鼻眼中的血液潺潺涌出。
    不少人忌讳和遗体对上眼,但我并不是其中一员。
    臭名昭著的米莉拉指挥官“艾琳”曾说过:“敌人凝固的表情是独属于战士的创作。”
    尽管我完全不想像她一样被世人称为“吃名字的怪物”,不过这句话值得赞同。
    比起可爱的五官,还是血肉模糊的样子更称这些外族的脸。
    我向来不满意帕朵的和平策略,比起送礼物,喂敌人吃子弹才是让敌人保持安静的最好方法。
    鼠族奇兵尸体总计十二具,六个被爆头,六个被穿胸。
    绮罗原型狙击步枪的辅助瞄准位置默认是心脏,而我的狙击枪自己调整过,可以按照使用者个人习惯手动瞄准脑袋。
    “哎呀,居然能和‘王牌’平分秋色了。”跟在后面的雅琳用手背在我肩上敲了一下,“难道我意外的是个天才?早就说……”
    虽然明知道即便不谈及杀敌数和头衔,她也会扯着别的话题说个不停,我还是不禁为方才射击时的分神而懊恼起来。
    有人说脸皮厚也是种才能,雅琳显然是对此观点身体力行的先锋。发生那种事之后,真亏她能一如既往地同我嘴碎,要是立场互换,不说这辈子都不想再见面,我至少也得尴尬几个月。
    话又说回来,特战队里除了雅琳这种新人,都很清楚退役前的老队长是什么水平,但凡见识过那惊世骇俗的枪法,自然不会在乎队友间轻飘飘的头衔。队长大概是不太喜欢我的上个外号,为防它再被周围人念起,才补了个新的。
    当然,她也借题发挥给我安排了不少额外工作,为了这顶强买强卖的高帽我可没少抱怨。
    执行任务我倒是不介意,但是每次都要我带新人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应该是只需要遵从命令的士兵,而不是处处为新人考虑的教官。
    更倒霉的是,明知我在村里时就应付不来雅琳,偏偏队长还指名道姓地让我带她。
    边上雅琳还在叽叽喳喳个不停,我的耳朵则非常智能地开启了自动过滤功能,除了句尾的“怎么样”三个字外什么都没听进去。
    “进步很明显。”我随口敷衍。
    “哼哼,小朵还总是不放心我。”
    “那是因为她很珍视你。”
    “嗯。”雅琳含糊地回应道。
    兴许是因为害羞,之后便陷入了沉默。
    真是方便的咒语,这下清净多了。
    我们蹲下身,翻找起战利品。


    IP属地:江苏2楼2025-03-17 0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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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ge_002
      军阀的隧道奇兵大多不会带什么好东西,鼠族和绮罗的体型差距让装备也难以混用,但该摸的彩还是要摸的。
      “有医药!”一旁传来了些许破音的欢呼。
      看来雅琳那边中大奖了,我这只搜出来一些可食用性存疑的军粮,以及拿去当柴烧都够呛的武器。
      “今晚也不全是坏事啊。”雅琳伸了个懒腰。
      “马上都要到早上了。”我扫了眼泛白的地平线,及时给激动过头的新搭档浇点冷水。
      临近日出时分,凛冬静悄悄的寒风中夹杂着一股微妙的不安感——刚才那具尸体手上握着奇兵棒吗?
      我将手收到斗篷下,一边维持着毫无营养的对话,一边尽量自然地迂回着靠过去。
      偷袭,最讲究的时机,为了判断状况是否适合动手,潜伏者有必要尽可能地观察周围,那么,该做的就是……
      我瞟向“尸体”的眼睛。
      视线,交错。
      匍匐的鼠族双手一撑,猛地弹跃而起。
      我则压低重心,拔出腰间的匕首。
      敌人选择借助体重的纵劈。
      侧身躲过攻击,棍子在鼻前掠过,卷起的劲风刮得眼睛发酸。
      不过也就这种程度了。
      在她站稳前,我几个碎步迅速绕至背后。
      双臂越过她的肩膀,空着的手抓住额头,匕首则扎入喉咙。
      刀尖穿透皮肤、筋肉、气管,然后钻到脊椎骨的缝隙里。
      搅动,拉扯。
      吮吸着从匕首传来的阻力,苏醒的亢奋感在肌肉中膨胀。
      松开对脑袋的固定,朝侧面一推。
      面罩上传来一阵潮湿的温热。
      久违的味道,唤醒了稍显遥远的记忆。
      这是不掺杂火药和焦糊,独属于短兵相接战场的气味。
      头颅从肩膀滚落,陷进蓬松的雪地。
      “嘭。”
      雅琳此时方才闻声回头。
      我退后几步,欣赏着失去支撑的无头尸,喷溅鲜血仰面倒地的画面。
      “看来我比你多了两个。”我感受着血性的余温说。
      “唔……”雅琳愣了数秒,“我应该有好好射穿胸口了。”
      敌人动作僵硬,的确像是受了重伤,或许第一次倒下时还真有几秒失去了意识。
      “现在的重点是,她刚才仍然活着。”我重重一脚踏在尸体的胸口。
      胸骨碎裂的触感从脚底传来,断颈在雪地上滑稽地喷射出更多血液。
      雅琳像是被噎住一样,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与娇小柔弱的印象相反,鼠族的身体比绮罗还要结实得多,但也不至于不需要心脏。
      我沿着断骨处剖出切口,把手探进去。
      果然。
      “仿生的心脏,装在胸腔偏右侧。”我拔出血淋淋的手掌,然后给出尸检报告。
      她偏开视线,脸色预料之中的相当难看。
      特战队队员基本不怎么抗拒尸体,不过粗暴的解剖就是另一回事了。
      特别是对新人来说,颇具冲击性的景象想必会成为难以忘怀的教训。
      “预防针”也好,“下马威”也罢,反正这就是我带新人的方式。
      趁早提醒她们别对我的性格有所期待——熟人也不会是例外。
      我抓起一把雪,开始擦拭匕首和夜行衣上的血污。
      真冷,但拿来给亢奋的大脑降温倒是正合适。
      “谢谢。”雅琳干呕出两个字。
      该说不愧是我那位表妹看上的姑娘吗?之前几个新人基本都是反胃到说不出话。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没法和帕朵交代。”
      雪和衣料摩擦,断断续续的声响占据了一长段交流的空白。
      “队长要是看到‘这个’,肯定要唠叨了。”雅琳耷拉着脑袋,兜帽下耳朵也有气无力的。
      “换平时或许会,但她现在连确认的精力都没有。”
      我简直能想象营地里清点物资和打包装备的热闹景象。
      “所以是……断头猫?”雅琳念叨着我的上一个绰号,忍不住又瞟了几眼无头尸。
      自从我那次跨过鬼门关,有好一段时间没人那么叫了,心里竟然生出一丝怀念。
      不过她是怎么知道的?
      早在救援雅琳的行动之前,我就下定决心和这个称呼一刀两断了,队友们也很配合地不再提起。
      不,考虑到刚认识时她对我的着迷程度,或许能打听到也是理所当然。
      断头猫,主要流传于部落和海盗之间,粗俗又易懂的绰号。
      颈椎比看起来更加牢固,哪怕魅影匕首是专门割喉的工具,绮罗杀敌时一般也不会选择特地去彻底斩断脖子。
      我拭去匕首上的血迹,明晃晃的刀刃上倒映出沾溅了血液的面罩和护目镜。
      比普通的绮罗要高一截的我,以及比制式的要大一个型号,材质不明的专属匕首。除了我以外,这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大概是生下我的人唯一留下的东西。我们就像一对突出的姐妹,彼此陪伴了无数个日夜。
      那场不愉快的会议后,我总试图证明与众不同是天赋的表现。刚入队的几年,我利用自己的力量和武器优势切断对手的首级,以彰显自己的特别。
      我取下了面罩。它的表面绘着黑红两色的图案,内容是喷溅着液体的光秃秃的颚骨。这是过去的我在听到自己绰号后绘制的,不过现在图案因为与敌人的血污混为一体,变得难以辨认。
      蹲下身,把面罩摁进雪地里清理。
      特别的服饰打扮,特别的武器装备,特别的杀敌手法。
      我终究没成为特别的人,只是个获得了几个奇怪绰号,不知哪天就会无名而终的凡庸者。
      作为一个士兵,暴力让我得到了特战队队友的尊重,可心中的空虚依然在渴求着其它的东西。
      曾经的我到底是在渴望别人承认哪一点,到头来连自己都搞不懂了。
      所以我放弃了,转而遵循本性的欲望,沉沦进撕裂血肉的冲动中。


      IP属地:江苏3楼2025-03-17 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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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ge_003
        Interlude_01:混沌
        我,是谁?
        一片混沌中,大脑艰难地搅动着。
        翻腾而起的所有画面,要么是残缺不全得无法理解,要么是支离破碎得简单明了。
        丧失协调性的系统中,咬合错位的齿轮围观着运作中的空转。
        不行,结构延展得过于复杂,想维护只能从最原始的状态重新拼装了。
        于是我开始下潜,寻找这场故事的起点。
        记忆回溯至晴朗的午后,也许是过于久远,意识和场景间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
        磨钝的尖叫声割破了和平,游击队向着声源赶去,而没有战斗力的绮罗则沿反方向跑来。
        一个面目模糊的绮罗拽住我的手腕,领着我加入没有战斗力的群体。
        然后,人群逃跑路线的尽头是……
        头顶长着触角,泛着金属光泽的人型。
        红色的烟雾,刺耳的虫鸣。
        随着前排传来的哀嚎,人群又调头寻求游击队的庇护。
        可是屋里走出来的不是游击队队员,而是……
        大到离谱的蚂蚁,和戴着防毒罩盔的鼠族。
        恐怖和畏惧,这不是我要找的记忆。
        记忆向后跳跃。
        “索菲亚,索菲亚她刚才……”面前小小的绮罗抽泣着,“那群疯子海盗,根本没想留活口!”
        她是我的朋友之一,维拉,和我同为村里的幸存者。
        刚才我们的另一位朋友索菲亚,被偷袭的海盗一枪打碎了脚踝。
        我没法确认索菲亚是否还活着,只能拉着维拉,当机立断地逃离难民队。
        然而在雪地中,一路上的痕迹过于显眼,根本甩不掉海盗。
        幸亏我及时发现了远处的旗帜投影——那是好机械族的标志。
        追击而来的海盗没反应过来,一个被唤醒的炮台轰飞了上半身,还有两个被纯白的人型机器人捅了个对穿。
        其他人见状,纷纷咒骂着四散而逃。
        我们顺利逃脱了追捕,现状却不容乐观。
        维拉的右手消失了,纤细的半截尺骨上挂着千疮百孔的烂肉。
        我从未学过该怎么处理现在的情况,能做的只有用勉强算干净的布条裹住断口。
        卷起的布条很快红成一片,而维拉的脸愈发苍白。
        这样做完全止不住血,我只好使劲稍稍勒紧。
        维拉随即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躯干蜷缩成一团。
        我停下了动作,她痛苦的表情让我下不去手。
        “我该怎么办?”
        视野模糊了。
        喘息中的犹豫格外漫长,不得不做什么的焦急和对犯错的恐惧挤压着我的内心。
        “我还不想死。”维拉抬起脸,咬着牙对我说。
        眨眼间,打转的泪水跨过眼睑一跃而下。
        我已经记不清当时具体做了什么,只记得维拉受了很多罪,最后血止住了。
        她一动不动地靠在树干上,残阳的余晖洒在她没有血色的面庞。
        “维拉?”我担心地小声呼唤。
        她没有立即回应我,而是闭上了眼睛。
        “我以后不当折纸师了,”维拉突然开口说,“我要参加游击队。”
        的确,相较于折纸这种精细活,使用武器对于只剩一只手的维拉要现实得多。
        但我此刻的想法唯有对救活维拉的庆幸。
        些许的安心在紧绷的脊椎上敲开一条裂缝,脱力感沿着缝隙涌出。
        好累,从来没有这么累过,我瘫倒在她的身旁。
        接下来还得找办法搞到食物,不过现在先休息一会儿也没事吧。
        辽阔到令人生厌的天空倒灌进眼眶。
        晚霞明明一如往日,却又如此的陌生。
        几天前,我们还会爬到树上做白日梦。
        几天前,我们还会谈论自己的未来和梦想。
        几天前,我们还会在黄昏时嬉闹着赶回家享用晚餐。
        伤痛,抉择,麻木。
        一把冰冷彻骨的匕首扎在现在和过去之间,将我与曾经的自己分开。
        几天前宁静的生活恍如隔世,望着匕首对面无忧无虑的自己,发痛的眼角又湿润起来。
        直觉提醒我,维拉是对的。
        如果想活下去,最好抢在新的不幸到来前,自己用这把匕首削去心中的软弱。
        虽然不清楚如何才能变坚强,但至少我可以从“遇到问题就哭鼻子”的坏习惯开始改起。
        将眼睛抹干,我握住维拉的手,在心底发誓一定要带她渡过难关。
        逝去的纯真诞下了决心,可惜转折中并没有我要找的记忆。
        继续在记忆中穿梭。
        “小猫,你是一个人在旅行吗?”
        躲在常青树树枝上休息时,被路过的珉巧女性搭讪了。
        她的背后聚集着许多驮兽和珉巧动物,似乎是个商队的领队。
        自从村子被外族入侵,我身边的绮罗就逐个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这些随处可见的外族。
        妈妈常常告诫我,只要和外族扯上关系,基本不会发生好事。
        她还说,当初就是因为轻信了外族的花言巧语,我才成了没有父亲的孩子。
        故事书里的外族比现实里有血有肉得多,真正接触到他们以后,我才意识到妈妈的话有多正确。
        所以我默默收起垂在树丛外露陷的尾巴,攥紧口袋里的石刀。
        她托起一盘薄荷巧克力蛋糕,递向我。
        “我没钱。”
        “你就当是见面礼好了。”
        妈妈时常叮嘱我不能吃陌生人给的食物。
        可是妈妈不在了,只有空荡荡的肠胃陪着我。
        不能哭。
        不许哭。
        光顾着克制泪腺,不争气的手几乎是把蛋糕抢了过来。
        都怪蛋糕太甜,刚入口,眼泪就被腻得漫过眼眶。
        “谢谢。”我吃了两口才想起道谢。
        “我看你身手不错,要不要来商队打工,包吃住的哦。”
        她的话语中夹杂着谎言,我的直觉告诉我。
        但我的直觉同时也告诉我,她只是想保护我,所以我还是同意了。
        “下来吧,我们有桌子的。”
        我从树上滑下来,她揉了揉我的脑袋。
        她的手掌凉凉的,有股薄荷的香味。
        当时的我绝对猜不到,这股令人亲近的薄荷味会陪伴我好几年。
        辛酸与温暖的记忆,但这也不是我需要的。
        我恋恋不舍地移开这段温馨的时光。
        “我们镇子周围的据点疑似遭到了联军的袭击,商队得返回了。”领队说。
        “我也……”我放下正在核算的账本。
        “不,如果真有危险的话,我们也不希望连累你。”
        海盗同鼠蚁联军达成了某种合作,当殖民地沦陷时,他们的主力就会像秃鹫一样在周边捕捉无家可归的幸存者。
        当然,若是恰巧遇到了商队和旅者,他们也不会介意加餐。
        战火连绵不绝,猎物遍地都是,海盗们捉奴的手法因此粗暴得肆无忌惮。能活下来的就选作奴隶,伤重或残疾的就扔上临时手术台,所有的尸体还可以就近卖给蚁族部队。
        智灵种这类工作能力突出的抢手奴隶,至少还会尽量留活口。
        畏冷怕热又慵懒,身体脆弱还容易崩溃,绮罗难民们常见的下场我可是一辈子都忘不掉。
        领队说的没错,我不该掺和。
        但直觉也对我说,如果在这里分别,我和商队的伙伴们很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等到据点安定下来,我们再一起旅行,”领队的手悬在我的头顶,犹豫了片刻,转而落到肩上,“你已经是个很可靠的姑娘了,我相信你一个人也能照顾好自己。”
        “搞得像什么生离死别一样,随便借个通讯台就能联系啦。”一位队员插嘴道。
        “而且,和你一样的同性恋镇里可是大有人在哦,跟过来小心被吃干净,”另一位珉巧发出憨憨的怪笑,“噗噗,这话是不是不该由我来提醒?”
        “让果酱跟着你吧。”领队拍了拍一旁的珉巧拿铁。
        这匹珉巧小马是我在商队期间亲手养大的——所以我更不愿意带着它。
        我不想再眼睁睁地失去喜爱的事物了。
        海盗设置的绊马索在雪地里难以察觉,遇到伏击我不可能骑着它逃跑。
        “让它跟着商队回去比较好,要是遇到了海盗捉奴队,我没信心保护好它。”我最后一次抚摸果酱清凉的脖子,拒绝了领队的建议。
        光是提起“保护”二字,空荡荡的手心就传来一阵钝痛,那是被可笑诺言灼烧出的伤痕。
        这份记忆很近了,但依旧不对。
        再往后一点……
        遇到的难民告诉我,战火烧过了珉巧的领土。
        我尝试通过通讯台呼叫,结果根本没有回应。
        与商队的约定,变成了暴风雪中的脚印。
        回到独自旅行的生活后,有一个疑问在脑海中日益膨胀。
        失去了亲友,逃离了家乡,遗弃了梦想,告别了团队,现在的我还剩下什么?
        残存的肉体被生物本能占据,遗留的精神比雪原更加苍凉,两者正逐渐脱节。
        然后,有一天,浑浑噩噩的我发现了几个海盗。
        火堆旁,他们各自坐在受害者的尸体上喝着酒,聊得眉飞色舞。
        为什么他们能笑得那么开心呢?
        久远的记忆中,我好像也露出过幸福的笑容。
        不知是过于耀眼,还是被时间褪去了颜色,那张欢笑着的脸我怎么都看不清。
        我身上被剥夺的东西,他们夺走的东西,并不能划等号。
        如果想要好好活下去,避开他们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哪怕直觉不做出警告,这种程度的常识我也是有的。
        可是。
        凭什么他们能笑得那么开心呢?
        灼热的情感落入荒草凄凄的躯壳,窒息的野火将残留的理性瞬间吞没。
        断片。
        缺失。
        混乱。
        踢开积雪的声音,枯枝刮过的声音,海盗怒吼的声音。
        直觉指出了敌人大致的方位,我回身投出的柳叶镖。
        最后一名海盗被射中面门,他倒下之后,小树林的嘈杂便被我独占了。
        外族未必全是坏人,但海盗绝对全都该死。
        我想停止奔跑,不料右脚一崴,膝盖跪在了雪地里。
        左臂和右腿都使不上劲,我检查了一下,原来是肩膀和大腿被射穿了。
        可能是因为交战发生得太快,也可能是由于肾上腺素带来的集中力,我之前甚至没注意到伤势。
        浑身上下都哆嗦个不停,必须得尽快完成止血。
        我稳住手腕,试图从背包里取出绷带,然而重力趁机夺走了双腿的控制权。
        黑暗一闪而过,骤然惊醒的我发觉自己正栽倒在地。
        动不了。
        明明感知能力尚存,却动弹不得。
        四肢的末端比直接被雪包裹的脸颊更寒冷,那份寒冷中蕴含着轻松和虚无。
        没有什么好后悔的,毕竟如今的我,仅仅是个一无所有的流浪者。
        在商队的时候,我总是会祈祷,祈祷遭遇不幸后尸体别被蚁族捡到。
        真的看到尽头时,却反而觉得都无所谓了。
        或许在很久以前,我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
        活得再久点,无非也只是在孤独的延长线上苟延残喘而已。
        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瞟到了缝在背包上的名牌。
        找到了,记忆中最关键的拼图。
        萨薇。
        犹如沸水中的气泡,记忆中更深层的细节争先恐后的喷涌而出。
        “跑起来,萨薇!”
        “你觉得我们还有未来吗,萨薇?”
        “多多保重啊,萨薇。”
        这难道是走马灯吗?
        不对。
        意识没有下沉,反倒被记忆裹挟着上升,像是要浮出水面。
        在上浮的顶点,我感受到了一股不同于下坠的沉重——我醒了。


        IP属地:江苏4楼2025-03-17 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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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共更新了三页,我这边刷新后都能看到,如果有抽楼请提醒我。


          IP属地:江苏5楼2025-03-17 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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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d暂时没看到有抽楼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5-03-17 0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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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y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25-03-17 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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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速更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5-03-17 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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