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幽悠的月光水墨一般晕染着天穹,柔淡的光华层层推开云彩,黑色的云朵在月光的投射下,如传世的青瓷般剔透。
星斗相望,近在咫尺却又远隔千里的无奈……泼墨般的夜色里淡淡的惆怅从墨色深处被隐去,带着千年不变的璀璨守在天际微亮的尽头。
无声地仰起脸,朝空中呼出热气,瞬间凝结成白茫雾气,慢慢扩大,渐渐消失。
“睡不着吗?”一个轻轻的声音响起,如琴弦拨动般的美妙。
侧目,月色下御坂美琴平静的眼底,清晰地映着一张灵秀的笑脸。
走到一棵已经歪斜着生长好多年的柳树边,坐在倾斜的几乎与地面平行的树干上,白井黑子拉拉身上的披风,望着几间整齐的民宅。
今天一早,她们便搬到了这里。不过,除了她与御坂美琴外,只有相川白泽和绣竹,其他的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美琴,那些事情都是三嫂对你说的,是吗?”静静地开口,仰头看着月亮。
微惊,看向白井黑子,不动声色。
转头,看见御坂美琴依然平静的神色,白井黑子却知道自己猜对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对你说这样的话,但是……她在撒谎。”坚定的语气,却也触怒了御坂美琴。
“住口。”从不轻易动怒的御坂美琴突然脸色一变,美的摄人心魄的眸子凝聚起两点危险的寒光,“你没资格这样说她。”
一片寂静,她无形的怒气把白井黑子如木偶般凝固在当场。
片刻后,她敛了敛神,强压心头的那丝恐惧,说:“我不需要资格,我们需要的是证据。”
简单的话,重重的撞击着御坂美琴的心,凝视着白井黑子,眼里隐隐开始浮动一种让人心寒的光芒。
沉默,如天际的星辰般铺天盖地而来。
半晌,御坂美琴低头看着水面幽暗的倒影,忽而,眉心微皱。
“小嫣不会出卖我。”她的信念告诉她这句话,却发现说出口时,竟然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白井黑子笑了笑,月光洒在她的眼底,犹如粼粼波光,耀眼而疏淡,她又看了御坂美琴一眼,转身,极慢地,朝屋子的方向走去。
手搭着门框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柳树边清冷的月色下,美的令人心颤的那个孤寂的身影,她亦望着她……眼神明亮的孤寂……
“就在你闯进我家的前几天,听我的丫环翼儿说,府里忽然来了许多新仆役,但是看不去都不太像普通的仆人。当时我没多想,以为是父亲多找了些护院而已,现在看来……他们可能是冲着你而来的。”
记得翼儿形容那些人时,说他们身材高大面色不善,现在想来根本就不是穷人家的百姓,应该都是为了抓住御坂美琴而潜伏在府里的人。
听到白井黑子的话,御坂美琴微微一愣,原来白井万松早就知道她要去国舅府见羽云嫣,那些新仆役勿庸至疑都是他安排在府里等她的,怪不得那晚一下子跳出那么多侍卫。
看样,她真是疏忽了……急于见到羽云嫣,让她失去了冷静的判断力。
见她沉默不语,面色却越来越凝重,白井黑子轻声叹息。进了屋,轻轻将门关上,留这一夜清辉陪伴那个正在苦恼中的人儿,希望她可以想明白一切,不要做出会令所有人难过的事情。
门,慢慢合上的刹那间,御坂美琴拧起眉,无法说清此刻心中的感觉。
一个声音告诉她,她被骗了……然而,她却不愿相信。她宁愿相信是白井万松窃得她要与羽云嫣见面的消息,从而安排了一切……
但是,她心里也很明白……约羽云嫣见面的事情,只有她与羽云嫣两个人知道,而那天夜里,当护院发现她们时,一下子跃然而出的数十人似乎早就埋伏好了,只等她现身。
还有……伽陀散。
那种无色无味的毒药,除了她卸下戒备时,否则根本无法用到她的身上,而能让自己松下戒备的人……除了羽云嫣,还会有谁……
闭上眼,仰头,感受着清凉的夜风扑在脸上,为什么却有塞外凛冽的寒风撕扯皮肤的感觉……为什么除了皮肤,就连心都会痛呢?
她……不相信这些事情都与羽云嫣有关,但是现实却又直指羽云嫣与此脱不了干系。
苦笑,透着悲伤,染着如雪的月色更加凄凉……初春夜里丝丝寒意的微风里,一抹凄迷的光沉在那诱人的寂寥棕眸里,迷朦黯然着一种叫做绝望的痛苦。
————————————————第五章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