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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玫瑰的墓志铭(罗莎·柯克兰) byD.Ampa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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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5-08-10 11:48回复
    【CP】:斯科特x罗莎·柯克兰,米英
    【年龄向】:全年龄
    【讨论帖地址】:http://tieba.baidu.com/p/3960811768


    2楼2015-08-10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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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埋着两位相依为命的知己,让入葬的人在阴间彼此相忆;愿他们的尸骨永远也不分开,他们的心生前即连在一起。 ——雪莱
      斯科特·柯克兰的丧报在一个细雨蒙蒙的夜晚送到,多年前新婚的夜晚,罗莎也像这样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雨声连绵不断。那时的伦/敦像一颗巨大的烟灰色水晶,仿佛新娘脖颈上的星辰。十七岁的初春,在一个这样颜色的早晨,父母带着她穿过蒸腾着湿润晨雾的街道,穿过阳光此起彼伏的喷泉,去拜访她素未谋面的表兄斯科特·柯克兰。他们仅仅做一星期困惑的未婚夫妇,就在一个灿烂的日子里步入圣殿。那时罗莎身体瘦得可怜,下着雨的夜晚,她在黑暗的房间里像只慌张的云雀一样懵昧地迎合着身体的反应。此后的生活他们一直彼此扶持,直到猝不及防的夜晚将斯科特的丧报送到家里。罗莎已经要睡着了,诺拉惊慌地推开卧室的门——那并没有锁着。罗莎看了一眼黑色的信封,就立刻获悉了死神的造访。
      “我知道了,诺拉。”她压低颤抖的声音,“愿他安息…晚安。”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像潮汐一样在深夜里涌动,罗莎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她觉得这样粘稠的时间仿佛永恒之中的一个片段,像是过了一个时代,但每一秒似乎也没有那么漫长。她听见楼梯上莽撞的脚步,还有诺拉打碎杯子的声音——她懒得去管了。她在在亚麻的床单上翻来覆去,汗水和泪水浸湿了她的身体,她不知道那是冰冷还是火热,还是另一种更深刻的煎熬,将让她余生都在岩浆里行走,在深海中溺亡。
      过了很久,卧室的锁发出“咔擦”一声响。罗莎知道——此刻她比任何时候都惊惧合页的摩擦,又渴望阿尔弗雷德的脚步——在门前停下,迟疑了一下便走进来。
      “你睡着了吗?”他问。
      罗莎虚弱地望着他,张开毯子的一角让他挤进来。他搂着罗莎,罗莎也搂着和她一样悲伤的身体,渗透着痛苦的汗水和阴郁的潮湿。阿尔弗雷德的胸膛似乎让雨声变得更加清晰,罗莎能听见每一滴雨划过阴冷的空气,像希望一样摔碎在草地上。她渴望过永恒,但永远不要是现在。此时她只希望旧梦汇聚在黑暗里,随着斯科特的安眠永不侵扰她支离破碎的生活。
      他们一起失眠,彼此各有所想。罗莎想起阿尔弗雷德奶油一样的肌肤,幼儿花瓣似的小手扶着她的胸脯。那时的伦/敦像一个柔软的小床,仿佛天使摇篮里的温暖。在罗莎一生的阴雨连绵中,上帝还是给了她唯一愿意回忆的东西。无论如何,她想,即使人间只剩下绝望,活着的人也要永远记住他们的灵魂里曾经有过希望。


      3楼2015-08-10 1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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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莎的希望萌生在春天钻石般的阳光里,萌生在露水喘息的草坪上。她半躺在躺椅上读着书,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她的手变得犹疑而忐忑,每当她想到她的身体中有另一股生命的暗流在涌动,她的思想就开始搏动,快乐就在其中颤抖。
        晚餐是由诺拉准备的,一份火腿一份沙拉,汤有很重的鱼腥味,盘底像是有鱼儿的坟墓,但实际上整锅汤里根本没有什么鱼肉,只有一些土豆和黄油(做饭这点上她们是很相似的)。
        诺拉的年龄比罗莎还小,在斯科特去美/国的这段时间,她们与其说是主仆不如像两个过家家的小女孩。斯科特的渡轮下午就靠岸了,两周前他前往美/国处理了有关资产评估和遗产分配的事情,悼唁了一生快乐的尼肯舅舅,披着咸湿的海风穿越大/西/洋,回到土豆和黄油的身边(有时候还有司康饼和洋葱哩!)。
        罗莎在阳台上等待,她裹着紫色的羊毛毯,下意识地抚摸着那个神奇的部位,她仿佛能感受到只有戒指那么小的心跳在她年轻的手指旁跳动,向未来的快乐输送着和她一样的血液。
        倘若它足够美丽,她愿意瞳孔永远失去灿烂的光芒。它能够快乐,她愿意余生都在泪水里漂泊。罗莎终生拥有的爱正在这片朦胧的原野里孕育,透过她瘦弱的肚皮,纤细的手掌,柯克兰涌动的血脉也在那里艰难地延续。
        罗莎眯着绿色的眼睛,看着疾驰的车轮和缓缓散步的人们,端详着傍晚正在沉淀的情绪渐渐变得甜蜜。她看见远方的卡车从日落的地方驶来,覆盖着一层啤酒香气的颜色,越来越近。当暮色完全蚕食了金色的光芒,卡车停在了罗莎的门前,她笑着向那里招手,并没有起身迎接他。这时诺拉听见卡车发出了大象的叹息,于是急急忙忙地跑出来和他一起拿行李。斯科特跑过来吻了罗莎,干燥的嘴唇碰起来好像干枯的麦茬。
        “你还好吗?亲爱的?”他摸着罗莎瘦弱的肩膀,又低头看了看她左手抚摸着的那个地方,“他呢?他也好吗?”
        “好极了!”
        斯科特把一个男孩叫过来——他正拽着诺拉的裙子。那个小家伙长着受惊的牡鹿一样的蓝色双眼,穿着有点像小姑娘的睡袍,长得像个丹麦的小王子(不过罗莎和斯科特都讨厌丹麦),很让人喜欢。
        斯科特抿抿他干燥的嘴唇,“嗨亲爱的,这是尼肯的儿子。”他有些尴尬,“他的遗嘱是这么写的,把阿尔弗雷德.F.琼斯交给我们抚养。”
        罗莎看了看这个小男孩,又看了看斯科特,他的眼睛看着别处,舌头舔着嘴唇,“挺可爱的孩子,数学不错身体健壮……”,他说。而实际上罗莎的心里并没有任何波澜,厌恶或者喜爱,就像在草坪上看见一只迷路的小猫。“你好,阿尔弗雷德。”她握住他的小手,“我叫罗莎。”
        黄昏很快过去,接下来就都是平淡的可以唱出歌的时间。罗莎和斯科特泡了很多的茶,他们把春风沉醉的夜晚关在屋外,兴奋的讨论着那个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国度。但当斯科特谈起可亲的尼肯舅舅,他甚至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他们不一定明白,不过尼肯舅舅一定很明白,逝去的人已经安眠在旧日,而生活还在一刻不停地向前。
        “你知道布/鲁/克/林吗?”斯科特问罗莎,“那儿的姑娘非常漂亮,哝,她们穿的又简单又好看,我是说真的,罗莎。”
        “像巴/伐/利/亚连衣裙吗?”
        “不,”斯科特皱着眉头使劲摇头,他掐灭了香烟,“我说不出来,就像你说的古董,她们像一群蝴蝶。”
        “是翅膀的人?”
        “翅膀的人!”他兴奋地又点燃一支香烟,“啊,翅膀的罗莎怎么样?”
        “这可真傻!”
        这对年轻的夫妻第一次这样谈话,他们聊了一整夜,更像是两个精力旺盛的小孩(本来就是)。罗莎又情不自禁摸着她的小腹,她希望她的公主叫苏茜,她的小骑士叫乔治,但斯科特希望男孩的名字和他一样。“斯科特和斯科特?讨厌鬼有一个就够了!”罗莎觉得乔治就是最好的名字,否则就是李。而苏茜就得是苏茜,并且不可以叫她苏或者苏丽之类的(多俗气!)。她琢磨不透她的丈夫,偶尔暴躁的像只发疯的公鹿,有时候甚至连天塌了都能熟视无睹。“我希望我们的孩子是个温顺的小家伙,说真的,科蒂,千万不要像你一样吵吵闹闹。”
        “他妈的温顺?”斯科特的确快要发疯了,“你为什么不养一只咩咩乱叫的羊?”
        在他们快疲倦的时候,诺拉下楼拿了一次信纸,点心吃完了,茶已经凉了。诺拉也睡不着,于是在这个百灵鸟啼叫的夜晚她要给她瑞/士的兄弟写信——那里没有“翅膀的人”,都是齿轮转动着生命的人。
        在罗莎听见斯科特轻轻震颤的鼾声时,东方的天空渗出了冬夜里煤油灯一样惨淡的微茫。她也渐渐有了困意,斑斓的思考很快褪去。清晨的圣歌在天使的耳畔呢喃时,罗莎梦见了潮汐一样的星辰,梦见了回荡在童年时代的海浪般的竖琴。她梦见了自己最初的生活,在模糊和摇摆中看到了不朽的愉悦,那里有她度量命运的准则,她终生追寻的意志,她要看到永恒了。但慢慢地,沉重的睡眠彻底覆盖了躁动,于是她也就不再追逐了。
        多年以后,当罗莎再回忆起这段飞蛾般的日子,她的快乐早已成为寸草不生的荒漠。年轻的小妈妈一心一意用爱意哺育着那个还未见过美丽的小天使,模拟着母亲复杂的心思,甚至担忧苏茜出嫁时她的心会碎,害怕乔治和朋友们打打闹闹会弄伤膝盖和胳膊。“快长大吧,宝贝儿。”罗莎摸着她有点圆起来的肚子,其实她也是个要长大的宝贝儿呢。


        4楼2015-08-10 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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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摇啊摇。”
          罗莎一点一点做着苏茜的睡衣(她默认那就是苏茜),把领口的花边缝好,在那里点缀上蓝色的蝴蝶结。阿尔弗雷德就坐在她旁边。“于是他们划船穿过河流,骑上马,发现袖子这里还没有缝好。”
          “骑士为什么要缝好袖子?”
          “因为这边有点长了,”罗莎比了比,“这样很难看。”
          “哦不,别做这些没用的了,”阿尔弗雷德哀求她,他兴奋的眼睛盯着罗莎心不在焉的瞳仁,“接着说啊罗莎,他们去哪了?”
          罗莎叹了口气,无奈的看了看阿尔弗雷德,“诺拉,”她向楼下喊到,“阿尔弗雷德,带他去客厅或者花园玩一会儿。”
          “哦拜托,”阿尔弗雷德几乎在求她,“给我讲完吧。”
          “等我做好袖子吧,亲爱的,”她如释重负地看了阿尔弗雷德一眼,随后生气地又提高了她的声调(她很不喜欢这样),“诺拉!你干嘛呢?”
          诺拉在泪流满面地切着洋葱,她一边哭着一边把阿尔弗雷德带下楼梯。“你这麻烦的小猴子!”她说。
          婴儿室安静下来,罗莎终于又安安静静地开始缝着她心爱宝贝儿的衣服。“好孩子。”她说。这时阿尔弗雷德和诺拉已经在楼下吵起来了。
          时间过得真快。
          就这么想着,转眼已经到了冬天。寒冷就这么穿过罗莎的花园,连落叶也没有,连发抖的风也没有。每当这个没有温度的季节安静下来的时候,在某个最适合叹息的时刻,罗莎总能看到四季的绚丽的梦影在她眼前转瞬即逝。多年前的她就是在初雪的傍晚来到了人世,仿佛第一片雪花的灵魂就在那时附着在了她的清澈的眼眸上,融化进了殷殷流动的细小的血管里。这朵冰雪孕育的玫瑰轻轻呼吸着冰凉的空气。很遥远的时光里,雪莱曾在落雪里静静等待着春的颤动,然而在罗莎的眼里,冬天的生命比任何时候都要迷人。
          “你听见了吗?苏茜,”她用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小母牛一样的肚子,那里的宝贝儿还不知道什么是冬季,未舔砥过雪花的小舌头还在罗莎的身体里努力长大。“冬天,第一次咬住你可爱的嘴唇,第二次把舌头抵在牙齿上——冬天——哦亲爱的,我忘记你还没有牙齿!你会在一个热气腾腾的日子出生吗,苏茜?那么再晚一点学会吧,宝贝儿。”
          有时候她自己都觉得她并不那么正常了——病态的母爱,无病呻吟的母爱。她常常发着呆就会构思起她肚子里的小家伙,干什么都能想到苏茜(“但愿是苏茜。”)。百无聊赖,精神世界空洞,在结婚之前人们曾说罗莎是个相当快乐的鸟儿。“不,那是诺拉,”她想,“罗莎·柯克兰已经成了一只肥胖的企鹅。”想到这她马上忘记了苏茜带来的幸福,将少女嫉妒的火种洒在了诺拉身上——就在此时,这个相当勇敢的姑娘昂首阔步地端来了炸香蕉片和红茶,并且带来了一棵饱满的郁金香(这个相当神奇的姑娘!)
          “冬天的郁金香!我的上帝,你从哪弄来的?”罗莎尝了尝很好吃的香蕉片,茶显然没泡开,“真是了不起的品质。”
          “谢谢你,夫人。”
          “你从哪弄来的这朵小花?”
          “阿尔弗雷德给我的,”诺拉耸耸肩,顺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她显然不觉得这棵莫名其妙的植物有什么伟大的品质,“顶多说新鲜(她以为这才是品质吗?),天知道他从哪摘的。”诺拉快乐地吃起了香蕉片,全然忘了这是谁吃的东西。
          “你喜欢阿尔弗雷德吗?”罗莎啜了一口红茶,泡开了可是没加方糖。 她皱了皱眉,努力回忆着这个小男孩,她觉得那就像一个矮小吵闹的幻影,在生活没有痕迹的消失里留下了稀少存在的一点温度。“他有点吵……然后呢?我都没有记住他,我老想着苏茜。”这时她疲倦的脸上有了笑容,和她多年后看着阿尔弗雷德的笑容一模一样。“她会是个完美的姑娘。”
          “嗯——是——”对于如此肯定的推断诺拉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也不想反驳这个专断的小妈妈。“但愿和她一样是个想象力丰富的孩子。”她想。她觉得苏茜已经是家庭中一个原原本本的成员了,甚至比阿尔弗雷德更鲜明,让在这个小公主在出生之前就已经有了独立的性格和存在感,柯克兰太太可真是位了不起的母亲。
          “不过她快乐就好,像阿尔弗雷德那样也不错。”
          什么算是快乐,罗莎在界限模糊的生活里时常探寻着它。是一种情绪,或者一种持久性的温存。童年时她有一只白色的小羊羔,学生时代曾和一个叫奎兹的男孩去看一场滑稽的马戏,这大概都算是快乐的一种,可是她的羊羔病死了,后来也再没有见过奎兹——然后她就和斯科特结婚了,接下来就是现在。“我为什么要想这些?”她纳闷。噢,苏茜——完美的宝贝儿——苏茜应该就是快乐。
          “阿尔弗雷德的头发让我想起瓦修,非常柔软,金黄的。”诺拉羞赧地笑了起来,“只有他能让我这么觉得。”
          非常柔软,金黄的。罗莎抬头看了看这个咯咯笑的小姑娘,难道她自己的头发不是这样吗——还是短发!她打了个哈欠,“嗯——你很喜欢你的兄弟吗?”
          “很喜欢。”
          “很好。”
          她们谁也没有再说话,专心致志地喝起了茶,也没人再吃香蕉片。“时间快点过去吧。”罗莎想,这时她真觉得自己是个散漫的不可救药的女人了。


          5楼2015-08-10 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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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雨点状的魔鬼在深夜里哭喊吗?罗莎蜷缩在阿尔弗雷德的怀抱里,她奇怪她为什么不继续哭呢?苏茜,那些苦难般漫长的夜里,让她战栗的从不是沉睡,她的梦里有童年的竖琴声,少女时代傍晚的祈祷。恐惧和哭泣的是失眠的深夜,是隆冬美梦惊醒时的荒芜,是七月清晨半睡半醒的雾霭里苏茜的身影。当她犹然想起那些美丽的东西时,便又转瞬成了凄凉的衬托。
            她臆想着苏茜玫瑰般的微笑,捧着她种植在盛夏的花园里。可那又怎么样呢?她要用毕生的泪水浇灌她吗?罗莎·柯克兰花园里只有灵魂的徘徊才是永恒的脚步,她新的一天种下希望,在晚风中收获却是从未听过的小公主的笑声,斯科特枯萎的叹息,渐行渐远的羊羔儿和奎因,还有那片深红色的阴影——旧日生活飘忽的梦魇,黄昏天空浮动的云。
            现在罗莎只有阿尔弗雷德的怀抱了,但那无法让她得到救赎。她抱紧了阿尔弗雷德,那双强壮的臂膀也抱紧了她。没有欲望,噢,除了悲伤——饮鸩止渴的傻瓜。


            6楼2015-08-10 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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