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汝徽
前些日子里风大沾了寒气,嗓子里就像堵了团浆糊似得浊的难听。今日好容易好了些,便被告知有人来听戏。早早儿就蔫儿吧唧地坐在妆镜前的椅子上,至今过了半个时辰了还未上妆,抱着暖手炉子的手舍不得伸出来。梨园儿的管事那爷走进来瞧见我还坐着,登时就极了赶忙祖宗着祖宗那儿的催着。说道是这洋人儿都来了那国民党的杨将军也过来了还携着那个有钱的佟家父女。
心底好笑,冷冷的嗤了一声。什么杨将军,昔时还是满清朝的时候,那王爷要听我唱戏呢那也得等上好几阵儿。若我心情好这妆自然画得快些,若我这心情不好么,就是一个时辰他也得等。洋人?嗤,洋人算什么玩意儿?这绿眼睛红头发的怪物真能听得懂我这京剧?
真是恨不得缝上那爷那张嘴,唧唧喳喳真是磨死个人。
不耐烦地把炉子往桌上重重一磕,拿起笔才细细的描起来。今儿唱的是“霸王别姬” 早就听闻那杨将军对佟家的女儿有意思,他自个儿又年近三十而佟家女还年轻着呢。自个都老了还想着啃嫩草,这不就是霸王呢么?如今这一出儿啊,在我看来可真是应景极了。
得,这最后的眼睛也描好了,贴上两颊上的大柳儿,戴上鬓花、鬓帘儿、点翠,身着鱼鳞甲,头戴如意冠,这虞姬么,就该上场了。
吊了吊嗓子,这才踏着戏步从幕后走出去。先是对台下的福身一礼,这才摆着戏架唱来。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又是一番别离场面,戏词早已烂熟于心。直到虞姬最后自刎于项羽面前,虞姬倒下,博得满堂喝彩声。起身如女子般对众行礼谢幕,这场戏便结了。
对于这场面我早已习惯,潜入后台赶忙端起我的暖炉子烘手。任那爷怎么说也不再出去再谢一次幕。
@唯独是你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