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茶时光·空哪】
(一)
孙悟空第一次遇见杨戬的时候,是他高二那年的夏天,这个尚未入学的小学妹来面试cos的时候特别可爱,不是青涩娇羞,而是——睡眼朦胧。
一副被人强行拖出来没劲的样子,软绵绵的像只无骨的小动物。
她是个新人,从没踏入过此圈,面生,却又面熟。
这种熟悉感没什么来由,杨戬这姑娘长相惊艳不足,但是胜在生动活泼,浑身透着灵气劲儿的人本就容易讨人喜欢,而且越是交往越是觉得好相与。
他和杨戬合作了短短几周的时间,同期的几位coser他都不很亲近,大家各拍各的,除了技术交流也没有别的,难得只有杨戬和他说过几句话。
什么都不懂的新人杨戬其实就是来当花瓶的,不过她这个花瓶当得还挺优秀,换上服装梳了发髻,站在那儿就是活脱脱一只高贵冷艳的纯阳女道姑。
专业性不说,这个颜,孙大神可以给她打八十分。
十分看她是新人,还有十分怕她骄傲。
不过呆愣愣的杨戬倒是真的不知道骄傲为何物,完成那次的拍摄之后整个人就销声匿迹不见踪影,后来很久之后孙悟空才知道,这个人并没有离开社团,只是从台前变成了幕后,从被打光的变成了打杂的。
那时圈内的同辈刚开始叫他“大神”,少年人难免心高气傲,但又难免迷茫。其实孙悟空大概也知道自己并没有到那个级别,他不过就是个高中生,资历经验都谈不上雄厚,不过胜在气质出众、品性坚韧,
性格上切换自如,表演亦因着这份善于转变而显得得心应手。
他是个狂妄的人,但是有自知之明,懂得拿捏方寸,才混到如今的如鱼得水。
不过遇上杨戬确实是个意外。他拿不下她,捏不牢她,也猜不出她半分心思。
这种未知越发激得人乐于探索,少年又是情窦恰初开的时候,所以缱绻意难平,心里便记下了一个眼波如水、心目却揣了小太阳似的姑娘。
蒹葭苍苍,诗经里越了千百年流传下的句子,一夕之间突然就懂了。可遇不可求,虽苦得寤寐思服,却也甜得像个跳脱不出去的梦。
那时的孙大神,大概真的是喜欢过杨戬的。
喜欢那个清清淡淡懵懵懂懂的女孩给自己的最初印象。
就好像她扮演的那个人设极妥帖的纯阳道姑,美则美矣,其实并不真实。
只是那时候看不透罢了。
所以才会有第二次邀请杨戬参与cosplay的事,孙大神闷骚得很,对人感兴趣又不好意思直说,只好换了个工作的借口,又把销声匿迹的杨戬招了来。
其实再次相处,和最开始全然美好纯粹的印象已经并不一样了,不过孙大神下意识就忽略过去了。
初始印象给人的感觉永远是深刻的,就好像初恋永远是最美好的,一个道理。初次的经历就像早春落的第一场雪,无瑕的寒和悄然破冻的暖,将触未触却没有真正抓到手中的矛盾,总是让人特别珍惜。
这个道理身在其中的孙大神并不很能理解得通透,他只觉得自己遇上了一个人,刚聊得开心起了劲那人便离开了,失落来得猝不及防,让人禁不住想去追寻入手。
但是哪吒看得很透彻。
她知道孙悟空这个死心眼又X冷淡,见着了一点阳光就灿烂得不行,偏偏在他大神位置还没坐牢固的尴尬阶段碰到了一个不谄媚也不嫌弃的单纯少女,就想傻乎乎地把心送上去。
这种行为并不清醒,所以哪吒不接受,她得敲醒他——
死心吧,杨戬是蓝缡锅里的,老娘我才是你碗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