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以后本王就经常来喝小齐煮的茶，如何？”蹇宾看着他担心的样子，心情大好。眉毛弯成好看的弧度。
“王上若是愿意，末将随时恭候。”齐之侃还想再说什么，衣角一下子被拽住。
“小齐别光顾着倒茶说话，快坐下。”
“……是。”齐之侃没想到，王上竟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就像……就像个向大人讨要糖果的小孩子。就在他坐下的当口，蹇宾拿起茶壶，开始给自己的杯子倒茶，齐之侃赶紧阻拦：“王上不可！”蹇宾覆上齐之侃抓自己右腕的手，轻轻拿开：“有何不可？当初小齐照顾本王，端茶做饭样样帮助，本王如今给小齐倒茶又何妨？”
“王上尊贵之躯，怎能给末将填茶？”
蹇宾听闻，眉头紧蹙：“小齐与我还是生分了。”
听到王上自称我，齐之侃就知道蹇宾生气了，暗怪自己又直言不讳，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齐之侃，这辈子只护一人一国周全，从不后悔！”蹇宾转头，看着眼前目光坚毅的人，仿佛有什么哽在心头。他的命运在出生那刻起就已经注定，不得不算计权术，拿捏人心，没有一刻是为自己活着。如果没有遇到齐之侃，自己还是那个生活在纷争里孤独的王。所以他怕，怕失去这生命里唯一的一道光，患得患失的感情一直折磨着他，而如今这一番话，让他莫名心安。齐之侃见他不说话，更加不安，试探地问：“王上？”
“小齐，”蹇宾拍拍他的肩膀，“本王，信你。”
一番交谈后，满月已悄然偏西。蹇宾起身，拍拍齐之侃肩膀：“夜深了，小齐早点休息，本王先走了。”齐之侃随蹇宾走到门口，被蹇宾拦住：“本王自己走就好。”
“恭送王上。”齐之侃俯首行礼，听着蹇宾渐行渐远。突然，脚步声顿了顿，齐之侃以为蹇宾还有话要说，抬头却看见那道白色的身影摇摇欲坠。
“王上！”齐之侃疾步上前，扶住蹇宾，感觉怀中人的重量几乎全部压在自己身上，心内焦灼，低呼道：“来人，快去传医丞！”手下迅速离去，齐之侃顺势背起蹇宾，回到室内，将蹇宾小心地放在椅子上，扶他靠在桌边坐好。
蹇宾此刻也恢复了意识，摇头道：“本王没事，小齐不必担心。”
“王上先休息一会儿，医丞马上就到。”齐之侃暗自庆幸将军府离王宫不远，否则就只能找军医来诊治了。约莫半柱香时间，医丞赶来，为蹇宾把脉诊断，随即道：“王上经常彻夜难寐，加之劳累过度，导致气血两虚，微臣开一些安神补气血的方子，王上服下后好好休养便可。”齐之侃命手下随医丞去开方煎药，自己倒了杯水递给蹇宾。

“小齐你看，现在的场景像不像我们在山里的时候？”蹇宾笑意盎然，仿佛看到了眼前少年眉眼弯弯的对他说，我姓齐。
“王上，臣心意如初。”
“本王知道。朝堂的事，本王会好好处理，这笔账，总有一天要算清！”蹇宾想到国师的嘴脸，不由怒从心起，右手狠狠拍在桌子上，喉咙一紧咳嗽起来。齐之侃赶紧替蹇宾顺抚后背，急道：“王上身体为重，其他事暂且放在一边。”
“无碍。”蹇宾摆手，闭眼揉着眉心。
“王上，将军，药煎好了。”手下送药进门。齐之侃接过药，言退手下，搅动药匙轻轻吹气，待感觉温度合适后，方才递给蹇宾：“王上请喝药。”蹇宾拿过药碗，一饮而尽。
“小齐还是那般细心。”蹇宾放下碗，轻轻勾起嘴角，“今晚就打扰小齐了。”说罢还看了看里侧的床。
“王上，末将的卧房简陋，王上怎能屈居于此？”齐之侃一惊，暗道王上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
“本王并非奢靡之人，何来屈字？况且小齐的卧房本王又不是没住过。”
“可当时是……”
“难道小齐要本王这个样子吹着冷风回宫去吗？”
“这……”齐之侃无言以对。蹇宾说的有理，夜来寒凉，若因此加重病情，自己也要愧疚自责的。
蹇宾不等他思索完，便想起身，刚离开椅子，眩晕感扑面而来，齐之侃见状赶紧扶他靠着自己。
“王上身体不适，早点休息吧。”齐之侃忧心道。蹇宾见他松口，满足地点头：“那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齐之侃无奈地摇摇头，吩咐手下多加一床厚软的被褥，便扶蹇宾躺下，替他盖好被子。蹇宾的确疲累，许是安神药起了作用，刚躺下便睡着了。
齐之侃一直守在床边，直到蹇宾呼吸沉稳才放下心来。他摸摸蹇宾的额头，确定他没发烧，却被他紧蹙的眉毛揪得心疼。这些年跟在他身边，看他一次次身陷险境，立国以来也没片刻安生，日理万机，还要与国师周旋，如何不累。他曾经对自己说，若我不是天玑的王，该有多好。生而为君，继而为王，他从没有选择的余地。齐之侃想着，伸手轻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又将被子掖了掖，悄悄坐到桌旁。
“睡吧，这里有我。”

【二】
蹇宾再次清醒时，天色已亮。他缓缓睁眼，只觉口干舌燥，一边支撑起身，一边习惯性叫道：“来人。”齐之侃迅速过来，扶蹇宾靠着自己，把水放到蹇宾手里，此情此景，像极了当年的初遇。蹇宾才想起自己在哪，又看到齐之侃发黑的眼眶：“小齐一夜没睡？”
“末将在此守护王上。”
“末将在此守护王上。”
“有你在，本王睡得很好，你也要注意休息才是。”
“是。”齐之侃接过喝完的水杯，端来晾好的药，盛满一匙在碗前：“王上先喝药吧。”
蹇宾调笑道：“小齐这是打算喂本王喝吗？”
齐之侃反应过来，立即收回勺子，想想不妥，又递到蹇宾嘴边，再想想，整碗药都凑了过来。蹇宾见状，不禁笑出声来，他的小齐怎么看怎么可爱。
“小齐别紧张，本王开玩笑呢。”蹇宾仰头喝光，齐之侃才回过神，放下药碗道：“末将已命宫人取来王上的朝服，王上更衣后便可上朝。”
齐之侃观察蹇宾依然有些憔悴的脸色，补道，“王上若未痊愈，便休息一日吧。”
“本王没事了。小齐替本王更衣如何？”蹇宾又起了逗齐之侃的念头。
“王上，末将……”齐之侃果然满脸纠结。蹇宾刚要说“本王逗小齐呢，不必认真”，便听到齐之侃干脆的回答：“末将遵命。”这下，轮到蹇宾诧异了。
下一刻，齐之侃拿过朝服，走向蹇宾。阔袖自两臂套入，齐之侃双手笼其腰间，系上衣带，整理肩部堆积的褶皱，将玄色外披撑开给蹇宾穿好，替他拿出掖到衣服下的头发。宫人已给蹇宾戴上束冠，齐之侃接过白玉发簪，自束冠中间插入。
“这身打扮太繁琐，不过相比立国大典那套方便些。小齐，好看吗？”
“王上仪容尊贵大气。”
“本王倒觉得，小齐一身军装更加英姿飒爽。”
“王上切莫玩笑，末将怎能与王上相比？”
“本王最不希望小齐拘泥于这些虚礼。好了，该去上朝了。”
“王上请。”
“说的好像小齐不去一样。”
“末将自是跟在王上后面。”
“那么，”蹇宾拍拍齐之侃胸口，轻握住他的手腕，“便跟紧些吧。”
看蹇宾心情大好，齐之侃嘴角也不易察觉地勾起。
“末将，遵命。”

蹇宾连饮三杯，齐之侃按住酒壶：“王上言重了。”
随后斟满自己的酒杯，正色道：
“这一杯，此生承君器重，万死不辞。”
“这一杯，愿吾天玑国运，盛世太平。”
“这一杯，追随我王永世，心意如初。”
蹇宾心里逐渐平静，有些事，也许真的是命中注定。他拍拍齐之侃的胸口，眼角噙满笑意：“小齐，此生有你，足矣。”

诏令颁布后，各地官府迅速执行。因补救及时，农耕所受影响不大，天枢收购特产的商人盛夏后便没了消息，更加证实了蹇宾与齐之侃的猜测。
“今年收成虽不比去年，但也是大丰收，小齐功不可没。”蹇宾看过各地奏报，舒眉道。
“是王上治理有方，末将不敢居功。”
“若非小齐察觉得早，今番本王收到的，恐怕就是大患了。”蹇宾想想，仍觉心有余悸。
“为君分忧乃末将职责所在。”
“小齐总是这样谦虚。”话音刚落，蹇宾掩面打了个哈欠。
“天色已晚，还请王上早些就寝。”齐之侃近前道。
“无妨，还有些奏折要处理。”蹇宾低头继续批阅，齐之侃站在原地。蹇宾抬眸笑道：“小齐快回去吧，明日还要上朝。”
“末将不累，听凭王上吩咐。”
“那本王命令你回去休息。”蹇宾手指敲打桌子。
“王上……”
“小齐不听本王的话吗？”蹇宾故作生气地挑眉，看齐之侃一脸纠结，干脆把奏折一扔，走到齐之侃身边，揽着他的肩膀：“罢了，左右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明天再批阅。这下小齐可以放心了吧？”
齐之侃躲避自家王上打趣的目光：“王上好好歇息，末将告退。”
“小齐。”刚走出大殿的齐之侃顿住脚步，转身行礼：“王上有何吩咐？”
蹇宾笑道：“天气转凉，小齐多添些衣物，不要着凉。”
“谢王上关心。还请王上少些熬夜，保重身体才是。”
“本王知道。”蹇宾轻轻摆手，“快回去吧。”
“是。”齐之侃准备离开。
“小齐。”王上您有事敢不敢一次说完？齐之侃内心暗暗吐槽，但表情未变：“王上还有何吩咐？”
“明天可有安排？”
“末将并无安排。”
“那明天下午本王去看你练剑。”
“……是。”齐之侃偷偷扶额，王上果然想起一出是一出。走出几步，齐之侃忽然想到什么：“王上……”
“小齐……”两人同时开口。蹇宾笑问：“小齐要说什么？”
“末将想问王上，明日喝碧螺春可好？”
“是小齐煮的茶便好。本王要说的也是这个，看来小齐与本王心有灵犀啊。”蹇宾拍拍齐之侃。“快走吧。再聊一会儿，天都要亮了。”
齐之侃点头，心情亦大好。“末将告退。”
明天，再见。

齐之侃身体一滞。在他印象里，蹇宾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模样，掉血不掉泪，何曾有过如此受伤的神情。若说有，便是当年留自己那回吧。尚为侯爷的他替自己挡下刺客一刀，拉着自己问：“你还是要走吗？”那时，被血汗湿透的衣衫贴在他皮肤上，伤口的血从指缝间流出，他在意的却只是自己一个点头。这个被乱世推上王位的君主，已经给了自己他能给的一切。齐之侃承认，当初跟随蹇宾的确有父命的成分在，但数次经历生死，读懂他隐藏的孤独与悲凉，齐之侃留下，已是心甘情愿，只为这一个人。他的心，早就走不了了。
“王上。”齐之侃轻拍蹇宾的后背，柔声道，“别怕，小齐不会跟丢的。”蹇宾站直身子，齐之侃正望着他，伸出右手，笑如春风。
“小齐许久没这么舒心地笑过了。”蹇宾与齐之侃手掌相击，笑得比他更畅快。“我们回去吧。”
“嗯。”

【六】
清晨，群臣分立于朝堂两侧，窃窃私语，忽听门外内侍唱诺：“王上到！”群臣赶紧列班站好，但见蹇宾稳步走入大殿，神色凛然，齐之侃身着战袍跟在蹇宾身后，目不斜视、泰然自若，毫不理会国师和奉常令投来的诧异目光，来到自己位置前笔直站定。待蹇宾坐下，群臣行礼拜道：“参见王上！”蹇宾扫视一遍，淡淡道：“众位爱卿平身。”
“谢王上！”
“齐将军此番代表天玑出使遖宿，有何收获？”蹇宾看向齐之侃，徐徐开口。齐之侃上前一步，拱手道：“启禀王上，末将此行参与遖宿立国大典，发现遖宿国力繁荣，百姓生活富足，尤其盛产铁器，就算是平常人家，所使用的铁器都可媲美其他国家的兵器。这样的国家，兵力必定不弱，一旦有开战的势头，绝非简简单单就能罢兵的，末将认为应早做应对。”
蹇宾点头沉思：“若情况属实，遖宿有此国力，却多年隐而不发，如今横空出世，不容忽略，未来恐成大患。依小齐之见，当如何应对？”
“末将以为应增派兵力，加强警惕，万一有变，也可先发制人。”
齐之侃的话与蹇宾的想法不谋而合，他正要传旨，国师突然出列道：“王上，此举万万不可啊！”
蹇宾听了不觉皱眉，每次他有决策，国师都跳出唱反调，不是天意要这样，就是天意要那样，还没有好提议，只知道添堵。
“国师有何看法？”蹇宾压下怒意，缓缓问道。
“启奏王上，遖宿国情如何，不能凭齐将军几句话就断定，贸然增兵只会让他国猜忌，引发几国矛盾，于我天玑不利啊！”国师俯首回道，奉常令和几个国师党羽赶紧附和。
蹇宾更觉不快，国师这话看着合理，其实等于什么也没说，一点可用内容都没有。
“那国师觉得对遖宿不加防范，任其发展就是上策了？”齐之侃盯着国师，冷冷反问。
国师气急败坏：“老臣可没说过，齐将军莫要诬陷我！我是不相信一个引来天象异变的人能带给天玑多少好处！”
“够了！”蹇宾听了火气更盛，挑眉拍案，“齐将军由本王派遣出使遖宿，国师不相信齐将军，还是在质疑本王？”
国师忙低头：“老臣不敢！”
“遖宿地处偏远，未曾与四国往来，我们对其了解甚少，但乱世立国，必有其独到之处，不可不防。传本王旨意，增派边境守军十万，加强戒备巡查，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禀报！”
未等国师辩论，齐之侃行礼道：“王上圣明！”国师只得作罢，狠狠瞪了齐之侃一眼，突然眼珠一转，对蹇宾作揖：“听闻昨夜齐将军归国遇刺，王上亲自营救，老臣时刻祈福，令上天保佑王上，如今看王上无恙，老臣才得以放心。”

“国师的消息还真是灵通。”蹇宾手指敲打奏折，未做出反应，齐之侃对国师的话一脸不屑。
“王上，老臣前两日夜观天象，发现将星被煞气笼罩，黯淡无光，想必正应在此事上。”这话明摆着在说齐之侃是灾星，很多大臣闻听，窃窃私语。齐之侃虽对国师信口开河颇为鄙夷，但想到昨晚依然心有余悸，不由看向蹇宾，正对上蹇宾的目光。蹇宾明白他的心思，冲他轻轻点点头，示意他不必在意，随后用力拍下桌案，大殿瞬间安静。蹇宾歪头对着国师，故作思考状：“黯淡无光，被煞气笼罩？也就是说，齐将军遇刺，上天早就有所提示？”
“回王上，正是有天意所指。”国师还以为蹇宾信了他的话，暗自得意。
蹇宾声音沉了几分：“那国师能否告诉本王，那么多刺客，是如何进入我国境内的？”
“这个……”国师语塞，硬着头皮答道：“老臣未能卜测出此事，请王上恕罪！”
“那就说说你观出来的天象。既然国师预知齐将军有难，为何不行通报，莫非国师觉得，他们杀了齐将军，是好事？”
国师一惊，忙道：“王上，老臣绝无此意，只是……只是……天意不可违啊！”
“天意不可违？”蹇宾语气越发阴冷，“所以要等刺客杀到王宫，再来告诉本王这是天意吗？”
“老臣不敢……”国师吓得低头垂眼。
“王上，此事事关重大，微臣认为当严查，他国刺客竟能随意入境，置我天玑于何地？”上大夫出列道。蹇宾听言，终于舒心一点，总算有个能抓住重点，不只会说“王上息怒”的大臣了。他起身道：“此事本王必当严查，我天玑不是那么好算计的！本王累了，今天就到这里，退朝。”

下午，王宫庭院。
蹇宾遣退宫人，留齐之侃同在回廊中散步。
“小齐，这是斥候整理的情况。”蹇宾递给齐之侃一份奏报，齐之侃接过仔细看完，奇怪道：“刺客居然不止一国死士？”
“如你所料，他们扮做行商和百姓分批入城，且真的与我国商人进行贸易，还像模像样地把货物运走。但天璇刺客只占三分之一，剩下的还没查明身份。”蹇宾背负双手，转过拐角。
“可末将并不值得几国联手刺杀，况且如今各国不宜引发冲突才对。”
“小齐又妄自菲薄。你是我天玑国的上将军，有战神之名，他国可都妒忌着本王呢。”蹇宾拍上他的肩膀，眼中含笑，“但本王从不在乎什么将星，本王在乎的，只是小齐。”
齐之侃忙低头抱拳：“末将不才，全赖王上错爱。”齐之侃的表情似乎有点……害羞？蹇宾看着难掩笑意，轻咳一声回到正题：“那三分之二的刺客才是重点，他们恐怕不是死士，而是杀手！”蹇宾停下脚步，“杀手嘛，何地都会有，问题在于雇佣他们的人。那些天璇死士入城都在守军交替换岗之际，掐算得如此准确，雇佣杀手都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小齐你说，这会是巧合吗？”
“王上的意思是，朝中有内奸？”
“现在看来，只有这种解释了。彻查此事并不难，更何况，本王已有猜测。”蹇宾揽住齐之侃，笑道：“小齐是否明白本王所想？”
“可是王上，此举大逆不道，危害天玑，他岂敢如此？”
“除了小齐，有几人真的为天玑考虑，替本王分忧？”蹇宾摇头，拉齐之侃坐在自己身边，“现在下结论还太早，待查明真相，本王自会决断，无论是谁，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这事你也遣人盯着些，不要打草惊蛇。”
“是。”

国师被关押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群臣的耳朵，令其党羽惊恐万状。次日朝会，殿内一时鸦雀无声。蹇宾也不急着开口，打量群臣，看平日围国师转的几个朝臣站立难安，不由觉得可笑。
“昨晚的事，想必诸位已知晓。”许久，蹇宾方才说道。
“王上，敢问国师所犯何错？”言官踌躇出列。
“这要当面问问他了。来人，把国师带上来！”蹇宾令下，国师被侍卫自门外押入殿中，按在地上。国师颤声扣头：“王上……”
“事到如今，国师还有什么话要说？”
“王上，老臣多年来一心为我天玑啊！”
“国师心里有的，恐怕只是权利吧？说这话，就不怕遭天谴吗？”
“王上，国师乃我天玑重臣，传达天意，不可随意处置，否则恐民心不稳啊！”奉常令跪地道。
“你的意思是，就算他通敌叛国，也不能处罚了？”蹇宾反问。
“这……王上，此事干系重大，不可妄言啊！”大农丞出列行礼。
蹇宾挥手示意，宫人托上木盘，盛满信笺密报。“拿去给诸位大人看看。”
宫人在朝堂上行走一圈，看过物件的大臣无不色变，这些都是立国以来国师收受他国贿赂的密报与礼单，涉及通商、开通玉衡故道、放走天璇使团等例，条件皆与其卜测内容相符。而托盘最上面的密信，竟是城门换岗时刻表，还有天官署雇佣杀手与联合天璇死士行刺齐之侃的密令。
“传本王御令，国师若木华通敌叛国，以权谋私，假借天意之说陷害忠良、干涉朝政，谋害上将军齐之侃，证据确凿，其罪当诛，三日后斩于宫门之外，查封天官署，在城头张贴告示，将其罪行昭告天下！上大夫！”
“微臣在！”
“本王命你彻查此案，不可姑息！”
“微臣领旨！”

“王上妙计，末将认为并无不妥。等遖宿军到达沼泽中央，发射硫磺火油，以火弩射之，令他们进退失据，必会大败。”齐之侃说出思考的细节，蹇宾点头：“小齐与本王想的一模一样。本王这就拟旨，召斥候送往北方前线。”
蹇宾写好密诏，齐之侃传斥候即刻送出，然后对蹇宾行礼：“望王上早点休息，末将告退。”
“小齐等等。”蹇宾开口。齐之侃转身：“王上有何吩咐?”蹇宾走到他面前，展开双臂，微笑问道：“小齐看本王这套衣服好不好看?”
齐之侃被问得愣在原地。他进门时虽发现蹇宾换了身打扮，却没想到蹇宾会这样问他，那满脸期待，仿佛穿上新衣的孩子在等玩伴夸赞。
“王上仪容尊贵得体。”齐之侃道。那是一袭端庄大气的白色衣袍，锦缎织就，玄纹刺绣，素雅不失尊贵，飘逸不失沉稳，倒是与蹇宾极为相配。蹇宾有些不满他的回答，歪头扯了扯袖口：“小齐上次也是这么说的。”齐之侃滴汗，自家王上这是在……撒娇?
“王上，末将所言非需……”见他急着解释，蹇宾差点笑出声，上前握住他手腕：“本王说笑呢，小齐不必当真。你过来。”齐之侃随蹇宾来到案牍前，看蹇宾从后方木架上捧起一件叠放整齐的衣服，看料子，与蹇宾身着的同属一处。
“这是国庆时地方进奉的锦缎，本王觉得很适合小齐，便叫尚衣坊给小齐做了一套。正想着明天着人送到你府上，既然你来了，就试试吧。”
“王上，这万万不可啊！”齐之侃忙道。“本王说可以便可以。”蹇宾将衣服捧到齐之侃面前。他了解齐之侃的心性，若直接让他拿回去，他必是存放起来，不会穿的。
齐之侃见拗不过他，只得接过。蹇宾说过，若非上朝，齐之侃觐见不必穿朝服，平日里齐之侃进宫依旧着战袍，今天由于军情紧急，也没来得及换，一身窄袖常服，此时倒方便套衣试穿。这套衣服与蹇宾的款式设计不同，袖口宽度适中，暗纹亦是白色，衣袂轻盈，整体洒脱英气，跟齐之侃气场十分相和。蹇宾帮他整理肩部堆积的褶皱，满意笑道：“小齐穿着果然合适。天色已晚，回去休息吧，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王上言重了，此乃末将职责，倒是王上日理万机，还请王上多多保重身体。”齐之侃知道，自调整朝廷布局后，蹇宾经常处理政务后半夜，远比自己要累。
“本王明白。很久没喝小齐煮的茶了，明天本王前去串门可好？”
“末将自当备茶恭候！”
“嗯。快回去休息吧。”
“是。”

每一个写蹇齐的都是小可爱～
楼楼加油

镇楼图第三张是哪集，求！

楼楼什么时候更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