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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颜赶到时，执着戒指的小狐狸正在结界外急得打转，却怎么也进不去。紫衣神君于结界内执剑而立，半身血污却仍立得笔直，犹如他掌中苍何，虽然此时剑身已裂纹遍布，却仍是寒光凛冽。
光影交错间，苍茫龙吟同怨毒嘶叫混在一起，震得人有些发懵。白家老四把方才撞向结界生生撞了一额血的侄女护在怀里，任她把自己的手咬得出血露骨都不松手。他看向老凤凰，不发一言。
老凤凰面上没什么表情，他从小狐狸手中拿过戒指，凝了十余万年的仙力在其上，他一手高举戒指，缓步走向结界。
方进入一半，东华已然嘶哑的声音在折颜脑中骤地炸开：“出去！”
折颜摇头，紫衣上神声嘶力竭：“出去！白家老四还在外面，你不该进来！”
老凤凰拧了眉，“老四在外面，凤九也在外面。”他并未传音，只是不咸不淡地开了口。
缈落一偏头就看到卡在结界中间的折颜，她颇有些愤怒，“又是你们这对狗男男！”
话音未落，手握唐刀一柄的老凤凰已然旋身踏空而来，他翘着嘴角一刀劈下，“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缈落生生用手接下这一刀，折颜正欲发难却有一股大力自他身侧袭来，他不防备便被推出好大的距离，下一瞬尖锐物入体的声音刺耳无比。
一股劲风扑面而来，老凤凰很没面子地被人一把搡出了结界。
“嘶……疼。”百十万年都没这么疼了。被缈落在肩上抓出白骨后又被骨剑捅了一剑的东华偏头看向结界外的红狐狸，手上使力，生生捏碎了缈落的一只手。恍惚间，凤九也不知怎的便听到了这么一句，她扒着结界死咬着唇不肯再哭出声，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紫衣神君同妖魔僵持。
他闭了闭眼，仿佛留恋般看了眼老凤凰，目光意味深长，看得折颜颇有些不知所措。东华飞快地将利刃拔出，随后挺身迎上缈落直取他心口而来的狰狞兽爪。
缈落抓碎了东华胸中大半仙元，却也被东华一剑穿膛，磅礴剑气震碎了她的妖丹。
妖不甘不愿地仰天倒下，一切混浊之物仿佛被一股力托起，它们化作罡风将紫衣上神包裹其中，不露头脚。白真见凤九倏然间哭得止不住，便问折颜：“有什么法子可以救他吗？”
折颜摇摇头，“没救了。看见裹夹着妖气的那股仙力没有？”
白真点头，“嗯。”
折颜续道：“那是东华的仙力。你没看出来吗，他已是强弩之末，而且仙力污浊成这副模样，他早就没了活路了。”
白真叹息一声，凤九脸色煞白。她心目中的顶天立地的上神，马上就要死了……而她，连和他死在一起的缘分都没有！
天命何其残忍！
她愣愣地看着结界中罡风渐去，露出被伤得身上千疮百孔的仙人。
一时间，在场的神君皆是一怔，饶是见多识广如折颜般，也叫此情此景骇得后退了小半步。
便是在折颜的记忆中，也不曾见东华这般狼狈过。
混沌初开时没有，平魔除乱时也没有，更别说这人退隐之后了。
上神踉跄着后退几步，像是终于支撑不住般跌倒在地。他拄着剑想要再站起来，却再度重重跌倒。许是牵动了伤口，紫衣上神又是一口血咳了出来，落在重重佛铃花上，似是为他这漫长的一生落下了最后一方红幕。
折颜忽而觉得先前东华的仙力中夹杂的那些妖息十分的熟悉，他松了点捏着戒指的气力，垂着眼细细思量是在哪里见过。
倏忽间白真的一声惊呼惊得老凤凰忙偏头看向他，随即折颜只觉得手中一空，一道红影闪过，硬是撞进了结界里。
正是凤九。
折颜赶到时，执着戒指的小狐狸正在结界外急得打转，却怎么也进不去。紫衣神君于结界内执剑而立，半身血污却仍立得笔直，犹如他掌中苍何，虽然此时剑身已裂纹遍布，却仍是寒光凛冽。
光影交错间，苍茫龙吟同怨毒嘶叫混在一起，震得人有些发懵。白家老四把方才撞向结界生生撞了一额血的侄女护在怀里，任她把自己的手咬得出血露骨都不松手。他看向老凤凰，不发一言。
老凤凰面上没什么表情，他从小狐狸手中拿过戒指，凝了十余万年的仙力在其上，他一手高举戒指，缓步走向结界。
方进入一半，东华已然嘶哑的声音在折颜脑中骤地炸开：“出去！”
折颜摇头，紫衣上神声嘶力竭：“出去！白家老四还在外面，你不该进来！”
老凤凰拧了眉，“老四在外面，凤九也在外面。”他并未传音，只是不咸不淡地开了口。
缈落一偏头就看到卡在结界中间的折颜，她颇有些愤怒，“又是你们这对狗男男！”
话音未落，手握唐刀一柄的老凤凰已然旋身踏空而来，他翘着嘴角一刀劈下，“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缈落生生用手接下这一刀，折颜正欲发难却有一股大力自他身侧袭来，他不防备便被推出好大的距离，下一瞬尖锐物入体的声音刺耳无比。
一股劲风扑面而来，老凤凰很没面子地被人一把搡出了结界。
“嘶……疼。”百十万年都没这么疼了。被缈落在肩上抓出白骨后又被骨剑捅了一剑的东华偏头看向结界外的红狐狸，手上使力，生生捏碎了缈落的一只手。恍惚间，凤九也不知怎的便听到了这么一句，她扒着结界死咬着唇不肯再哭出声，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紫衣神君同妖魔僵持。
他闭了闭眼，仿佛留恋般看了眼老凤凰，目光意味深长，看得折颜颇有些不知所措。东华飞快地将利刃拔出，随后挺身迎上缈落直取他心口而来的狰狞兽爪。
缈落抓碎了东华胸中大半仙元，却也被东华一剑穿膛，磅礴剑气震碎了她的妖丹。
妖不甘不愿地仰天倒下，一切混浊之物仿佛被一股力托起，它们化作罡风将紫衣上神包裹其中，不露头脚。白真见凤九倏然间哭得止不住，便问折颜：“有什么法子可以救他吗？”
折颜摇摇头，“没救了。看见裹夹着妖气的那股仙力没有？”
白真点头，“嗯。”
折颜续道：“那是东华的仙力。你没看出来吗，他已是强弩之末，而且仙力污浊成这副模样，他早就没了活路了。”
白真叹息一声，凤九脸色煞白。她心目中的顶天立地的上神，马上就要死了……而她，连和他死在一起的缘分都没有！
天命何其残忍！
她愣愣地看着结界中罡风渐去，露出被伤得身上千疮百孔的仙人。
一时间，在场的神君皆是一怔，饶是见多识广如折颜般，也叫此情此景骇得后退了小半步。
便是在折颜的记忆中，也不曾见东华这般狼狈过。
混沌初开时没有，平魔除乱时也没有，更别说这人退隐之后了。
上神踉跄着后退几步，像是终于支撑不住般跌倒在地。他拄着剑想要再站起来，却再度重重跌倒。许是牵动了伤口，紫衣上神又是一口血咳了出来，落在重重佛铃花上，似是为他这漫长的一生落下了最后一方红幕。
折颜忽而觉得先前东华的仙力中夹杂的那些妖息十分的熟悉，他松了点捏着戒指的气力，垂着眼细细思量是在哪里见过。
倏忽间白真的一声惊呼惊得老凤凰忙偏头看向他，随即折颜只觉得手中一空，一道红影闪过，硬是撞进了结界里。
正是凤九。
正是凤九。
化出原形的小狐狸飞快地奔到上神身畔，笨拙又小心地把身上没几处是完好的心上人扒拉到怀里，鲜红小舌细细地舔着东华颈侧足有三寸长皮肉外翻的伤口，有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东华像是回过神般颤颤地抬手替红狐抹去泪水，声音低哑气若游丝，“莫哭……”
凤九看他伸着断手模样费力，随即化出了人形握住上神的手。它仿佛昆仑冻雪般冰冷。她忙把东华往怀里抱了抱，也不顾不知为何腥气得让人作呕的血污糊了她满身。
东华动了动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小白……”。凤九应了声，紫衣上神续道：“……把戒指给我。”
青丘帝姬有些不安，却还是把东西递了过去，东华将它握在手里，似是想要把它碾作粉末，却又松了手。
他偏头看她，“你…不该进来……”
凤九带了些哭腔道：“没有什么该不该的……”说着，她将紫衣上神的手攥得愈发紧，“天命待我不薄…至少我们还能死在一起。”
东华僵了僵，咳出一口黑血后低声道：“又在胡说了。”
凤九睁大双眼，抱着似乎即将灰飞的上神回过头看了眼结界外面，复转头过来同东华额头相抵，她轻声道：“我出不去的……还好，我可以和你死在一起。”
东华仿佛留恋般看着她，目光缱绻，他用所剩不多的力气替凤九抹去满脸的泪水，“小白，要好好活着。”
“……我们是夫妻，应当同生共死。”
东华眨眨眼，脸色惨白，被凤九攥在手里的那只断手的尾指上一点红光倏忽消逝。
犹如他和凤九间缘分，经不起半分折腾。一经折腾，便如炎阳之下的三月春雪般，唯有消融才是归宿。
他抖着唇勉强开口，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小白，乖一点…听话。你要活着。”
凤九执拗地摇头，她透过泪水模糊地看到有火在东华的指尖发梢燃起来，所经之处只余几许灰烬。
“听话…小白……好…好，活着……”
濒死的上神不肯闭眼，逐渐空洞的眼眸看得凤九心头冰冷，她崩溃地大哭：“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帝君，你也要活着啊！帝君，帝君！东华！！”
最后一声呼喊声嘶力竭，仿佛子规啼血，玉碎帛裂。
紫衣上神得到了想要的回答，随即如同放下心来般闭上眼，断了气。
冰冷烈焰之中，紫衣上神化作飞灰，只剩一件破烂紫袍躺在凤九怀里，衣襟空荡荡的孤寂，孤寂到了痛极。
罡风平地而起，卷着染了点点血色的佛玲花飞至半空同点点星光絮语。
凤九忽而想起了诸多往事。
不用她在回忆的废墟里挑挑捡捡，某些像是涂了蜜的碎琉璃般的画面便跳到了她的眼前。
她曾说过：“剖心为证。”
这人便剖了，半颗心雕成了一朵开得灿烂到几近颓靡的凤羽花，剩下的半颗心此时被缈落抓得像摔碎的西瓜。
他曾轻叹，“小白，我不过想再见你一面。”
他曾声音温软道：“以后少喝凉水，半夜不要踢被子。”
他曾面色平静，眼中却一片冰凉地开口：“我不会同你和离，小白，到我死，你都是我的妻子。”
他曾看着她，声音沙哑，“我过得并不好。”
她那时都说了些什么来着？
凤九不想回忆了。可她耳边一直重复着东华灰飞前的几句话。
小白，乖一点…听话。你要活着。
活着。
夫妻应当同生共死，你走了，我又该怎么独活？
恍惚间，凤九突地发现，所有的回忆里，都没了东华的脸。
她再也记不起他的模样。哪怕，他是她暗恋多年，费尽心思只为讨他欢心，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小狐狸抱着紫袍无声地痛哭，到了最后竟生生哭得背过气昏厥过去，被她攥在手里的戒指上的凤羽花也莫名地碎了。
待白浅夜华两口子劈开结界，又收拾了残局后，小狐狸才醒来。先前未见白滚滚还好，见了之后更是哭得止不住，弄得小团子还以为自家阿娘受了多大委屈。
说起白滚滚，也不过一个刚及腰高的小娃娃，可那模样细细看来，却是有些像东华的。
不单单是随了他父亲的那一头白发，他护着凤九时的神情也同折颜记忆里东华的黑历史时期十分的相像——那时候矮他大半个头的紫衣上神还是没长开的少年郎模样，有次好容易做出来一道糖醋鱼，谁都不让碰，说是要专门留着给折颜尝尝。现任天帝那时候还是个比阿离大不出去多少的小少年，东华的厨艺又被折颜平日里坏笑着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小少年便也想尝尝。
东华那时也还是个会心软的，对这比他小了不知多少岁的少年人自是下不去手，便像现在的白滚滚一样，护在跟前同眼前人瞪眼，一副有人敢碰，他就敢咬人的样子。同日后那副高岭之花的样子比比，当真是叫人感叹时光磨人。
“九九，九九！谁欺负你了？告诉滚滚，滚滚替你出气！”白滚滚揪着凤九的袖子，拧着眉头满眼认真地开口。
凤九呜咽着说不出话。
活了几万年，虽说她那不靠谱的姑姑教育过她，面子乃身外之物。可要强的小狐狸却总是听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便是当初被姬蘅的仙宠伤得差点没了半条命，她也没哭过。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失态。
化出原形的小狐狸飞快地奔到上神身畔，笨拙又小心地把身上没几处是完好的心上人扒拉到怀里，鲜红小舌细细地舔着东华颈侧足有三寸长皮肉外翻的伤口，有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东华像是回过神般颤颤地抬手替红狐抹去泪水，声音低哑气若游丝，“莫哭……”
凤九看他伸着断手模样费力，随即化出了人形握住上神的手。它仿佛昆仑冻雪般冰冷。她忙把东华往怀里抱了抱，也不顾不知为何腥气得让人作呕的血污糊了她满身。
东华动了动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小白……”。凤九应了声，紫衣上神续道：“……把戒指给我。”
青丘帝姬有些不安，却还是把东西递了过去，东华将它握在手里，似是想要把它碾作粉末，却又松了手。
他偏头看她，“你…不该进来……”
凤九带了些哭腔道：“没有什么该不该的……”说着，她将紫衣上神的手攥得愈发紧，“天命待我不薄…至少我们还能死在一起。”
东华僵了僵，咳出一口黑血后低声道：“又在胡说了。”
凤九睁大双眼，抱着似乎即将灰飞的上神回过头看了眼结界外面，复转头过来同东华额头相抵，她轻声道：“我出不去的……还好，我可以和你死在一起。”
东华仿佛留恋般看着她，目光缱绻，他用所剩不多的力气替凤九抹去满脸的泪水，“小白，要好好活着。”
“……我们是夫妻，应当同生共死。”
东华眨眨眼，脸色惨白，被凤九攥在手里的那只断手的尾指上一点红光倏忽消逝。
犹如他和凤九间缘分，经不起半分折腾。一经折腾，便如炎阳之下的三月春雪般，唯有消融才是归宿。
他抖着唇勉强开口，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小白，乖一点…听话。你要活着。”
凤九执拗地摇头，她透过泪水模糊地看到有火在东华的指尖发梢燃起来，所经之处只余几许灰烬。
“听话…小白……好…好，活着……”
濒死的上神不肯闭眼，逐渐空洞的眼眸看得凤九心头冰冷，她崩溃地大哭：“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帝君，你也要活着啊！帝君，帝君！东华！！”
最后一声呼喊声嘶力竭，仿佛子规啼血，玉碎帛裂。
紫衣上神得到了想要的回答，随即如同放下心来般闭上眼，断了气。
冰冷烈焰之中，紫衣上神化作飞灰，只剩一件破烂紫袍躺在凤九怀里，衣襟空荡荡的孤寂，孤寂到了痛极。
罡风平地而起，卷着染了点点血色的佛玲花飞至半空同点点星光絮语。
凤九忽而想起了诸多往事。
不用她在回忆的废墟里挑挑捡捡，某些像是涂了蜜的碎琉璃般的画面便跳到了她的眼前。
她曾说过：“剖心为证。”
这人便剖了，半颗心雕成了一朵开得灿烂到几近颓靡的凤羽花，剩下的半颗心此时被缈落抓得像摔碎的西瓜。
他曾轻叹，“小白，我不过想再见你一面。”
他曾声音温软道：“以后少喝凉水，半夜不要踢被子。”
他曾面色平静，眼中却一片冰凉地开口：“我不会同你和离，小白，到我死，你都是我的妻子。”
他曾看着她，声音沙哑，“我过得并不好。”
她那时都说了些什么来着？
凤九不想回忆了。可她耳边一直重复着东华灰飞前的几句话。
小白，乖一点…听话。你要活着。
活着。
夫妻应当同生共死，你走了，我又该怎么独活？
恍惚间，凤九突地发现，所有的回忆里，都没了东华的脸。
她再也记不起他的模样。哪怕，他是她暗恋多年，费尽心思只为讨他欢心，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小狐狸抱着紫袍无声地痛哭，到了最后竟生生哭得背过气昏厥过去，被她攥在手里的戒指上的凤羽花也莫名地碎了。
待白浅夜华两口子劈开结界，又收拾了残局后，小狐狸才醒来。先前未见白滚滚还好，见了之后更是哭得止不住，弄得小团子还以为自家阿娘受了多大委屈。
说起白滚滚，也不过一个刚及腰高的小娃娃，可那模样细细看来，却是有些像东华的。
不单单是随了他父亲的那一头白发，他护着凤九时的神情也同折颜记忆里东华的黑历史时期十分的相像——那时候矮他大半个头的紫衣上神还是没长开的少年郎模样，有次好容易做出来一道糖醋鱼，谁都不让碰，说是要专门留着给折颜尝尝。现任天帝那时候还是个比阿离大不出去多少的小少年，东华的厨艺又被折颜平日里坏笑着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小少年便也想尝尝。
东华那时也还是个会心软的，对这比他小了不知多少岁的少年人自是下不去手，便像现在的白滚滚一样，护在跟前同眼前人瞪眼，一副有人敢碰，他就敢咬人的样子。同日后那副高岭之花的样子比比，当真是叫人感叹时光磨人。
“九九，九九！谁欺负你了？告诉滚滚，滚滚替你出气！”白滚滚揪着凤九的袖子，拧着眉头满眼认真地开口。
凤九呜咽着说不出话。
活了几万年，虽说她那不靠谱的姑姑教育过她，面子乃身外之物。可要强的小狐狸却总是听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便是当初被姬蘅的仙宠伤得差点没了半条命，她也没哭过。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失态。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失态。
不过时间也不算长，东华没了。白凤九还是那个白凤九，要强又倔强的白凤九。
她抱着东华的衣裳枯坐了三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样子比起几百年前误以为夜华拿元神祭了东皇钟的白浅，也好不到哪里去。
小狐狸额间那朵红艳艳的凤羽花开得正好，衬得她白惨惨的脸有了些活气。
白浅虽说不愿打搅这小侄女抱着那些个破破烂烂的记忆缅怀过去，但也不愿意看着凤九这么颓唐。
不论心里多疼，这日子终究是要过下去的。东华已经没了，凤九要是也没了，那白滚滚可就真是太可怜了。
想着，白浅拿过凤九手里的破烂紫衣，扬手掐诀，终究是狠下心——烧了。
凤九像是失了心魂般愣愣地看着衣裳在白浅手里化作灰飞，她静了半晌，嘴角突地溢出一抹红，她随即抬手慌忙抹去。
小狐狸仰头看着大狐狸，眼里有泪却并未落下，她仿佛稚童般软着声抖着唇开口：“姑姑，我想他。”
白浅轻轻搂住侄女，抚着她的发，“嗯，姑姑知道。”
“姑姑…我真的很想他。”
白浅手一顿，随即扶了扶凤九头上的钗，她捧着侄女的脸，温声道：“可你还有滚滚。”
凤九怔了怔，半晌，终是含着泪笑了出来：“是啊，我还有滚滚。”
她还有白滚滚，虽然说，是只有白滚滚了。
疗伤要想见效快，只有在伤口溃烂扩大坏到极点时用快刀削去腐肉脓血，随后撒上痛得人几欲发疯的金疮药，扎紧绷带才能好。
白浅的做法与这相差不多。
毕竟，东华与那魔障同归于尽之处已经找不到他一星半点的仙元了。聚魂灯也凝不出来他的些许气息。
想来，应是彻底没了。与其让凤九一直消沉着，还不如让她早早认清现实。
东华算是死得极为干净。天上地下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就如同天上地下再也找不到妙义慧明镜里的一丝妖息一般。
干净得让人脊骨发寒。
他死得这样干净，可原先靠缭绕灵气凝出他这个上神的那一方华泽却污浊得没眼看。其间毒瘴弥漫，寸草不生，浓黑雾气遮天蔽日，阴森得很。如此大的反差，如此诡异的情景，叫折颜几人也是摸不着头脑。
老者摩挲着天命石，慢吞吞地叹了口气。
为了救人，这个代价委实有些重了。
不过细细思量一番，这样决绝的做法同东华的脾性也是极符合的。
既救了那个不再记得他们的过去的人，又除了祸害，还解脱了自己和一个求而不得的小狐狸。
一举四得。不是一桩亏本买卖。
他忽的想起东华先前又来找他问过一次天命。
紫衣上神问他，青丘帝姬白凤九之后的命定之人。他答说，自是帝君您。
东华怔了怔，随即挑眼看他，“如何更改？”
“天命改不得。”
“天命不是说我与她无缘么？”
老者讪笑着揩去额角冷汗，“这……小老儿便不知了。”
上神不搭话，只是半眯着眼看他。老者犹豫片刻，讷讷道：“办法是有……”
“那就说。”
“您和帝姬如今是有姻缘的，而且是生生世世的缘分，生死皆绑在一处。若想毁了这缘分……唯有您与帝姬中一人灰飞，方可毁去。”
“为何一定是灰飞？”
“您这般修为的上神若是羽化，定会留下些许仙元沉睡，数十万年后天地再换时，您定能再醒来，您与帝姬的生死绑在一处，届时不过再续前缘罢了。”
“灰飞则不同。灰飞是以帝君的仙元为火，烧去外壳时，也烧去了帝君的仙元，火熄了，您也就彻底灰飞，永世湮灭了。”
紫衣上神点点头，脸色惨白双眼却璀璨如星，亮得惊人。
“帝君…您……该不会……？”
“看心情。”
紫衣上神看了眼他，有些漫不经心地这么回答着，眼中平静像个终于找到出路的人。
他那时心里便觉得不好，心说这祖宗该不会真打算灰飞吧？
却没想到一语成谶。
这位上神生于碧海苍灵间的一方华泽，死也死在了这一方华泽中。算得上圆满。
——
不过时间也不算长，东华没了。白凤九还是那个白凤九，要强又倔强的白凤九。
她抱着东华的衣裳枯坐了三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样子比起几百年前误以为夜华拿元神祭了东皇钟的白浅，也好不到哪里去。
小狐狸额间那朵红艳艳的凤羽花开得正好，衬得她白惨惨的脸有了些活气。
白浅虽说不愿打搅这小侄女抱着那些个破破烂烂的记忆缅怀过去，但也不愿意看着凤九这么颓唐。
不论心里多疼，这日子终究是要过下去的。东华已经没了，凤九要是也没了，那白滚滚可就真是太可怜了。
想着，白浅拿过凤九手里的破烂紫衣，扬手掐诀，终究是狠下心——烧了。
凤九像是失了心魂般愣愣地看着衣裳在白浅手里化作灰飞，她静了半晌，嘴角突地溢出一抹红，她随即抬手慌忙抹去。
小狐狸仰头看着大狐狸，眼里有泪却并未落下，她仿佛稚童般软着声抖着唇开口：“姑姑，我想他。”
白浅轻轻搂住侄女，抚着她的发，“嗯，姑姑知道。”
“姑姑…我真的很想他。”
白浅手一顿，随即扶了扶凤九头上的钗，她捧着侄女的脸，温声道：“可你还有滚滚。”
凤九怔了怔，半晌，终是含着泪笑了出来：“是啊，我还有滚滚。”
她还有白滚滚，虽然说，是只有白滚滚了。
疗伤要想见效快，只有在伤口溃烂扩大坏到极点时用快刀削去腐肉脓血，随后撒上痛得人几欲发疯的金疮药，扎紧绷带才能好。
白浅的做法与这相差不多。
毕竟，东华与那魔障同归于尽之处已经找不到他一星半点的仙元了。聚魂灯也凝不出来他的些许气息。
想来，应是彻底没了。与其让凤九一直消沉着，还不如让她早早认清现实。
东华算是死得极为干净。天上地下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就如同天上地下再也找不到妙义慧明镜里的一丝妖息一般。
干净得让人脊骨发寒。
他死得这样干净，可原先靠缭绕灵气凝出他这个上神的那一方华泽却污浊得没眼看。其间毒瘴弥漫，寸草不生，浓黑雾气遮天蔽日，阴森得很。如此大的反差，如此诡异的情景，叫折颜几人也是摸不着头脑。
老者摩挲着天命石，慢吞吞地叹了口气。
为了救人，这个代价委实有些重了。
不过细细思量一番，这样决绝的做法同东华的脾性也是极符合的。
既救了那个不再记得他们的过去的人，又除了祸害，还解脱了自己和一个求而不得的小狐狸。
一举四得。不是一桩亏本买卖。
他忽的想起东华先前又来找他问过一次天命。
紫衣上神问他，青丘帝姬白凤九之后的命定之人。他答说，自是帝君您。
东华怔了怔，随即挑眼看他，“如何更改？”
“天命改不得。”
“天命不是说我与她无缘么？”
老者讪笑着揩去额角冷汗，“这……小老儿便不知了。”
上神不搭话，只是半眯着眼看他。老者犹豫片刻，讷讷道：“办法是有……”
“那就说。”
“您和帝姬如今是有姻缘的，而且是生生世世的缘分，生死皆绑在一处。若想毁了这缘分……唯有您与帝姬中一人灰飞，方可毁去。”
“为何一定是灰飞？”
“您这般修为的上神若是羽化，定会留下些许仙元沉睡，数十万年后天地再换时，您定能再醒来，您与帝姬的生死绑在一处，届时不过再续前缘罢了。”
“灰飞则不同。灰飞是以帝君的仙元为火，烧去外壳时，也烧去了帝君的仙元，火熄了，您也就彻底灰飞，永世湮灭了。”
紫衣上神点点头，脸色惨白双眼却璀璨如星，亮得惊人。
“帝君…您……该不会……？”
“看心情。”
紫衣上神看了眼他，有些漫不经心地这么回答着，眼中平静像个终于找到出路的人。
他那时心里便觉得不好，心说这祖宗该不会真打算灰飞吧？
却没想到一语成谶。
这位上神生于碧海苍灵间的一方华泽，死也死在了这一方华泽中。算得上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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