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下定决心后他的生活又变得忙碌起来,之前可以百无聊赖的在一旁看大家写书法,如今却也成了其中的一份子,太久没写字的缘故,原先信手拈来的字写上几十次都还没能有一个足够满意。
在做决定前早就知道会面对这样的结果,他不惊慌,一个一个字儿慢慢练就好了,手实在酸胀的时候就放下笔歇一会儿,不久就继续拿起来写,青漉可以做到的事情,他一定也可以。日子就这么继续过着,他写书法,青漉就在另一张桌子上写书法,他不想写的时候青漉就会拿出不知从哪里捣鼓出来的魔方,嚷嚷着要和千玺笔试一下谁可以先转回六面。
这样的日子实在太舒服快活,以至于曾经发生的一切他都觉得恍恍惚惚像梦,只有偶尔父母亲的电话才会让他意识到那些变故都是真的。就在联赛开始的前两周,千玺的父亲找了他,说话的内容和往常在电话里说的一样,他根本没有半点兴趣,却没有半分不耐。
这阵子在姥爷家待的极为惬意,配姥爷姥姥说话解闷,在家的时候就在书房待一上午看书,下午的时候就跟着堂兄弟一块去踢上几个小时的足球热乎身体,比以前在自己空荡荡的家不知快活多少倍。
但他还是想家,没来由的,无端的想。
大抵就是内疚,表示这阵子对孩子的疏离感到抱歉,他说没什么关系,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他不是不体谅的人,知道父亲最近因为公司的事宜忙的焦头烂额,不但是他,母亲和家里的人也被这件事卷进去,好像除了自己家里就没人脱身,就这一点他不能不感谢。他们忙着请律师,忙着找对自己这边有利的证据,忙着如何努力让这个家脱离困境,而自己却在另一个城市里逍遥自在,或多或少,他于心有愧。
不过话快结束的时候父亲说了一句话倒不如往常,但也是那句话让他的心狠狠往下沉了沉,父亲说,“再过一阵,就接你回家。”
这真是好事。
又真令人悲伤。
他没有过多的说话,只是一味点头,他还是可以清楚的想起来见到青漉的时候,还是能想起和人打架后青漉说的话,也能够记得她附上自己手时掌心的滚烫的温度,他都记得,也正是这些温柔填充了他这么长久以后内心的不安和空白,让自己坚定不移的朝着前头迈出了再次写书法的步子。
他本就一直按部就班的生活,在强势的父亲面前又哪有说不的权利,最后还是只能把所有的苦头吃下去,还未嚼烂就往肚子里咽。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却也无可奈何。
那一天晚上他抬头看着漫天星星的夜空,耳边好像传来熟悉的声音,她一字一句,“是啊,特别,特别亮。”
如果可以,他是不想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