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前几日,她像是赌气般站在台上,对着台下所有的男子,竟欲将自己拍出去。
要不是那日自己问了一句,那后果可还了得?她是故意的吧?故意与自己赌气,故意想看看自己到底在不在乎她。
可纵使心里住了一个人,也没有办法看着她就这样糟践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那一万两黄金,如果十三真的要,自己一定会给的,楚北捷如是想。
伙计来报,当家的在大厅闹起来了。
那时楚北捷有瞬间的心惊,待他赶到时十三居然差一点刺穿那个人的喉咙!
楚北捷连忙拿下她手里的器皿,“十三!你醉了。”
十三娘抬头时,眼里的酸楚和迷离还未来及掩去,就这样清清楚楚地映在他的眼里心里。怕是那时候,楚北捷的心就开始不一样了吧?或者是,已经不一样了。
今日的十三,似乎有些不同。
没有脂粉的气味,只有浓郁的酒味。喝了酒的十三双颊红彤彤的,眼里也像天上的星辰散落。别有一番韵味。
楚北捷觉得,是自己逾矩了。
于是他放下十三后便出了门。
酒坛就放在大厅里,没有被刻意藏起来或者别的什么,只是状似随意又好像是特意放在那里。
饮一口酒,梅子香气里隐约藏着一抹熟悉的味道。白娉婷的味道。
楚北捷放下酒就往门外奔,骑马赶到了山下百里梅林。
楚北捷走了之后,十三娘便起了。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氤氲的雾气遮了视线。
秋菊进来说,冬楼主已经出去了,看起来很着急。
是了,他已经追出去了。自己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那日他一句“十三,别闹了。”
在他眼里,自己的那句“楼主,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只是在玩笑而已。那自己对着他的一片真心,是否也在玩笑。
十三娘自嘲一笑,自己在期待什么?早知道他心里只有他亡妻一人不是吗?
手一一抚过桌案上的胭脂水粉,再抬眸看向镜中面容时,十三娘收回了手。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他的一颗心根本不在这里,不在她燕十三娘身上,更不在娇嬿楼。
君本无心爱良夜,不忍明月下西楼。
罢了罢了。
可楚北捷并没能如愿见到白娉婷。
回去的路上,楚北捷不再纵马疾驰,胯下玄黑骏马施施而行。
十三前些日子便查了这家农户的底细,还有那日她的一番话。“今日我遇见了一位不俗之人。”“在你的心里,有谁能比你的夫人更不俗的呢?”
方才未见白娉婷的怅惘一扫而光。楚北捷轻笑,十三啊十三,你可真是我的红颜知己。
“驾!”双腿一夹马腹,一人一马向着娇嬿楼而去。
待他进门时十三娘还未起。秋菊说,当家的寅时三刻才睡下。
现在是辰时一刻。
楚北捷默然。
他昨日是戌时左右出的门,她快戌时才睡下吗?
楚北捷已经走到了十三娘卧房门前,抬手欲叩门,却在将要敲响时收回了手。他驻足片刻,望着紧闭的门扉回去了。
还是,不要扰了她清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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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寅时三刻:四点三十
辰时一刻:七点三十
戌时两刻: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