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身子一震,抬起头来,见玖王温润眼中满是关怀神色,心中踌躇竟顷刻间烟消云散,低声道:“是我父亲……我是宇文至烈,黑龙国镇武将军宇文雷清的第六子。”
玖王笑道:“果然。刚才只是见你手上胎记,我还不信。现在这副精神可算有些将门虎子的样子。恩公手上也有一块青色胎记,记得他曾说过,宇文家的子孙人人都有,这倒是一件奇事。”
见至烈一副狐疑神色,忙解释道:“早年宇文将军对我有过救命之恩,虽然早就发过宏愿要报答,却不想……前些年恩公被害,当时我势微力薄,竟然无法相救。”
他声音温柔,说着眼圈竟渐渐红了。至烈见了,不知道为何只觉心中怜惜无比。忙半跪下来道:“至烈代父亲领了殿下的心意。”
他从家逢巨变以来,就是挨打也从不敢把胎记随便敢露出,今日却不知怎的向这人伸了右手。心知自己今日是冒了个大险,却一点也不后悔——宇文雷清这个名字,不但在黑龙国已经成了个忌讳,白虎国又是敌国,更是不该随便提起的。可是却不知为何破了例,也许是因为那男子为了自己的伤痕轻叹一声,也许是因为那男子气质温和自然,似乎对自己有种天然的吸引力,在他面前总是不由自主想说实话……
来不及太多胡思乱想,玖王早已扶起他,笑道:“不用称呼殿下,我不过是一介大臣。玖王的名号只是我国的官职罢了。你若是现在没有别的想法,便留在府里给我帮忙可好?”
至烈自然是求之不得。
从十二三岁颠沛至今快近五年,从养尊处优的少爷到变成过街老鼠,命运几乎没有给他任何转圜的时间。在黑龙国时还是钦犯,只好混在乞丐堆里靠乞讨为生;五年前他偷偷的跟了商队混进白虎国来,便一直靠给人帮工打杂过日子。
他以为自己如今长大可以堂堂正正的过日子了。今日发了工钱,第一次想要去酒楼吃顿好的,谁知付帐时钱袋却莫名不见,辛辛苦苦赚来的半年工钱没了不说,又被那老板当成吃白食的当街揍了一顿,看着围观的人那么多却没有人上前劝阻,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沿街乞讨受人白眼的日子,想到今后,便开始自暴自弃起来。只想被这人打死也好,至少不用在世间受苦。后来听到周围有人议论说是那是玖王的马车,心里竟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