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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古风架空】《红颜乱》——生于乱世,谁主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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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Android客户端125楼2017-02-12 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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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四章
      奉正二十二年二月初九,郑霍等人带军回京。那一天贝娜被准许出宫了,她骑着马从小巷里穿过,正赶上李狄叶敢带兵回来。
      贝娜坐在马背上,一眼望见了一身蓝袍剑眉星目,神明朗俊的叶敢,叶敢目不斜视的策着马在百姓的欢呼声中离去,他并没因这样的欢呼雀跃感到多么欣喜,他真正的快乐好像只能来自战场,还有他正走向的湍文宫里的那个女孩。
      贝娜目送他渐渐离去的背影,正要离开就看见了郑霍和赵延策马前来,郑霍阴郁着脸,这一路他都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他几次带兵都屡屡失利,最后一次里合之战还让叶敢抢了风头拿下了陆丹的人头,郑霍担心的是他的父皇会对他有什么处置,他害怕因为这次出征失去了父皇的宠爱。
      反观这次战役里并无功绩只有被郑霍连累的一身败绩的赵延倒是淡定的很,悠然自得的驾着马。


    IP属地:加拿大来自iPhone客户端127楼2017-02-12 1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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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娜懒得看郑霍的苦瓜脸,倒是对赵延端详了一会儿,这小子还是个面瘫,贝娜心里嘀咕道。
        贝娜正端详着,赵延似乎感受到了贝娜一抬眼对上了她的眼睛。
        贝娜被那双沉淀了太多经历,深沉幽黑的眼睛晃了神,待她反应过来后赵延等人早已走远。跟在他们后面的打了胜仗归家的士兵,他们衣衫褴褛可神采熠熠,在百姓热情的欢呼声中昂首挺胸向军营走去。
        贝娜关心的不是这些,她只看到队伍里很多稚嫩的面孔,他们的眼眸闪烁着兴奋,丝毫没顾忌自己脚下破烂的草鞋和满是冻疮的脚;他们有的受着伤,还裹着被污血溅湿的绷带,但他们仍举着长矛,口中叫着皇上万岁,郑国万岁。
        贝娜默默看着这一切,她多想问:如果你们知道你们抛头颅洒热血,誓死效忠的皇上和郑国的权力统治者们,在你们热血奋战的时候,安然享受着你们的战果,席丰履厚,钟鸣鼎食,四处寻花问柳过着一掷千金纸醉金迷的日子,你们还会高喊着皇上万岁,郑国万岁吗?


      IP属地:加拿大来自iPhone客户端128楼2017-02-12 1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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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们用生命保卫了这个国家,这个国家的统治者们却有着列鼎而食,骄奢淫逸的生活,安然接受着你们的朝拜,享受着百姓们对皇上和世家们崇高的赞誉,赞扬他们的天子又一次捍卫了他们的国家。
          可捍卫这个国家的明明是你们啊!
          几万兵马已经从正安的主街里走过,百姓们也渐渐散去,贝娜望着空荡荡的长街,呵道:“驾!”
          她也顺着主街向湍文宫驶去,今晚皇上设了宴席,令她献唱一曲,她要赶回去准备了。
          贝娜将身体紧贴在驰骋着的骏马上,闭上了眼睛,现代时她生活在和平年代,她没想过国家或者战争,如今她重生在乱世,亲眼目睹着战乱的发生,目睹着百姓们的民不聊生。
          她真的不能做什么来改变这一切吗?
          天渐渐黑了,贝娜赶在城门关闭前进了湍文宫,宫女们焦急的找到了她,手忙脚乱的给她梳妆,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贝娜站在屏风后面,看见了金碧辉煌的前殿里各个大臣们觥筹交错,表面上喜气洋洋,恭贺着郑国的大胜,实则暗地里观察着皇上对各位将领的态度和神情,思索着明日早朝时自己该站在哪一队。
          贝娜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厌恶,当小太监来宣云姬姑娘的时候,宫女们才惊讶的发现云姬不知去了何处,根本就不在殿内了。


        IP属地:加拿大来自iPhone客户端129楼2017-02-12 1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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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娜一路狂奔,远远跑离了那个虚伪做作的宫殿,她深吸口气,又大声喊出,纪念她来到宫中的第一次叛逆。
            “真他娘的爽啊!”贝娜在寒夜里冻的瑟瑟发抖,可依旧开心的不行:“贝勒爷我唱歌是为了唱给喜欢我的和我喜欢的人听的,可不是给你们这群前阵子还要杀我现在就笑赞我歌声的老犊子们听的!”
            “姚贝。”
            贝娜猛一回头,看见了系着披风的叶敢。
            她惊讶的眨了眨眼睛问:“你怎么也出来了?”叶敢耸耸肩:“和你一样,我也烦。”
            叶敢扫了眼贝娜冻的通红的手,不满的皱眉道:“你跑路也不知道做足准备?就穿了件裙子出来了?”叶敢将披风解下围在贝娜的肩上,贝娜睫毛微颤,愣了一下才木木的说:“趁人不注意就跑出来了,哪有时间换衣服?”
            叶敢向四周望了望:“夜黑风高的,孤男寡女还是别大冷的天在园子里站着了,走吧,找个僻静的地方,烤着炉子说话多好。”
            乾龙宫里,一众宫女急的落了泪,宣儿见了,思索了片刻走到了大殿,叩首:“皇上,奴婢是云姬姑娘身边的婢女,云姬姑娘今日外出骑马受了风寒,刚刚身体不适就先回天音阁了,奴婢特向皇上请罪。”


          IP属地:加拿大来自iPhone客户端130楼2017-02-12 1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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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海听了并没怀疑只吩咐让云姬好好休息,让宣儿领着太医去看一看,宣儿退出了殿,淡淡看了一眼愣在一旁的宫女道:“这事就算过去了,云姬姑娘身体不适先走了,听清楚了吗?”
              宫女们忙点头哈腰道听清楚了。宣儿点点头,走出了大殿,她瘦弱的身躯迎着寒风站在台阶上,仔细看去她清秀的眉目和贝娜还有几分相似,她紧蹙着眉,眼神里透着一种超出年龄的成熟,过了许久她才叹了口气,向天音阁去了,虽然她知道贝娜并不在天音阁。
              叶敢找到了一个给太监住的偏房,小太监大概有事情出去了,里面除了些简陋家具什么都没有。
              贝娜帮着叶敢把炉子升起了火,两人就围坐在火炉旁谈天说地。贝娜手撑着下巴听叶敢讲他出征几个月的所见所闻,叶敢甚至向贝娜仔细描述了他摘下陆丹脑袋的场景。
              “拜托,也太血腥了吧?”贝娜有些难以接受,叶敢无所谓的咧咧嘴角:“我在沙场上见过更血腥的呢。”
              “哎,我给你唱首歌吧。”贝娜生怕他再仔细描述些血腥场面忙开口打断了他。
              “好啊。”叶敢偏头看着被火映得通红的贝娜秀美的脸颊淡淡道。
              “咳咳,”贝娜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记得那天你站在我屋檐下,
              有棵树偷偷在发芽。
              你说你喜欢我家砖红绿瓦,
              灿烂得好象一幅画。”
              梦里开的花,贝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唱了这样一首歌,可她看着叶敢的时候想的就是这首歌。
              浅浅的吟唱,清新梦幻的感觉,唱的好像是一种朦胧的青梅竹马的感情。
              “风软软地吹,吹你的黑头发。
              听我说,梦里开了花。
              当时只有你从来不笑我傻,
              总相信,我每一句话。”
              叶敢听的仔细,贝娜唱的更用心,小小的屋子里,只有火炉劈了啪啦的燃烧声。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瓢泊多年后会有什么变化
              听你说世界多么大
              我想知道你现在快乐吗
              你只要寻找一个家”
              贝娜闭着眼睛轻声唱着,身体随着旋律微微摇动,直到最后一句唱完,她才睁开了眼,杏般的眼睛眨了眨:“怎么样?”
              “姚贝,你刚刚说你只给喜欢你的和你喜欢的人唱……那,我是前一种还是后一种呢?”叶敢答非所问的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贝娜注视着叶敢的眼睛,缓缓开口:“两者都有。”说罢就绷不住的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头:“希望不是我自作多情了。”
              时间好像凝固了一瞬。
              “当然不是,姚贝。”


            IP属地:加拿大来自iPhone客户端131楼2017-02-12 1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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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五章
                奉正二十二年二月初十,早朝
                皇上对郑霍首战冲动至郑国折损四万大军一事大怒,郑霍被撤了官职,发配到了郑国与南朝的交界凉州。赵延也因失职被降旨训斥,除去了副将一职,喝令在家反省。
                李狄被皇上大加赞赏,封为永宁候,掌五万兵权,成为了郑国新一任大将军。
                叶敢也因里合一战歼灭梁国数万军并取下梁国总将人头追加了一等子爵。但因战事平定,叶敢回归本职,依旧是三万禁卫军首领。
                靖仇也因功受赏,加封一等男。
                赵广寒领一万军平定了东部逆贼反乱,被皇上赐了黄金千两,除此外没对他发表任何看法。
                郑四皇子因此事彻底失去了皇上的宠爱,在十日后去了凉州。赵延也因罪在家反省,赵广寒也不再得皇上宠信。一时间欧阳家与赵家两个权力最顶峰的世家有了没落的趋势。
                反观李靖,尤其是李家因为李狄的加爵风光无限,大有一跃成为四大世家之首的架势。
                贝娜有些困惑,在她和赵延相处的几个月里,她觉得赵延绝非一个草包,就算主将郑霍是头蠢驴,他也不至于几个月来败绩连连,贝娜抱着暖袋坐在暖和的屋子里呆呆的望着窗外,经过了半个时辰的思索,贝娜得出了一个结论:大概赵延的确是个草包……
                这个结论被推翻还是重新做了他师傅叶敢的功劳,叶敢向她讲述了里合一战就是赵延提出的策略,用声东击西的计策反转了郑国之前的被动局面。
                贝娜就更困惑了,想来想去也只能归结为这是他在韬光隐晦,至于韬光隐晦是为了什么,贝娜更不清楚了。
                她能不能离开湍文宫还要寄托在赵家的“大业”上,然而她最近和叶敢的关系又让这件“赵家谋反我跑路”的简单事变的复杂了。再加上前阵子她在宫外的所见所闻引发的思考,让贝娜本就不太多的脑细胞消耗的更少了……
                “算了,贝勒爷我不想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过好现在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贝娜的乐观再次起主导作用,贝娜将那些烦心事通通抛到了脑后,只想着最近的两件开心事,或者可以说是一件开心事,一件烦心事。
                开心事自然是她和叶敢又可以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心安理得的……偷情?(楼主:啊呸呸呸,这词是这么用的嘛!胡闹!!!)心安理得的会面。
                叶敢有的时候会谈及战争,贝娜从他的言语中似乎能听出他对战乱甚至有一种渴望的情绪,然而贝娜尤其是在经历上一次的事情后对战争的厌恶使她对叶敢当这种渴望有些不满。但她也只是皱了皱眉,毕竟只有在战场上他才可以发挥自己的才能,就像自己渴望一个唱歌的舞台一样。
                但偶有让贝娜心生不安的是她能感受到叶敢对脚下这片土地的热爱与忠诚,每当她想到如有一天叶敢得知她是赵家策划谋反一事的知情人,甚至是要借助此事逃离皇宫的人,叶敢会怎么想?他们的关系还可以继续下去吗?如果到那一天她该如何选择?留下还是离开?
                每当贝娜和叶敢坐在院子的谈天说地时,她看着叶敢眉清目秀的脸这些令她不安的情绪就渐渐升起。
                每到这种时候,心底的乐观情绪就瞬间将一切都压下去,贝娜继续哈哈大笑听叶敢讲他在宫外的所见所闻。
                生活和感情一切看似都是很顺利的。在步步惊心的皇宫里,有一个可以交心的人让贝娜忘却了一切烦恼,也忽视了两人观念上的差异可能对未来造成的摩擦和阻碍。
                第二件就是烦心事,这件事让贝娜很心烦。因为三月十八,七公主的十三岁生日到了。去年这一天贝娜给她唱了一首歌送了几个手工做的小礼物,可贝娜想到去年自己过生日时七公主的用心,她实在不忍唱一首歌就当生日礼物。
                该送什么惊喜呢?贝娜冥思苦想了几天也没想到,最后她只好给了七公主一个承诺:你想干什么我都陪你。
                贝娜从七公主身上明白了一个道理:话别说太满。
                “云姬,上一次你生辰我们把他们吓死了,这回我过生日,不如我们扮鬼吓人吧?”
                “……”
                “云姬,你说过我做什么你都陪我哦?耍赖是小狗!”
                “汪汪!”
                最终结果是贝娜拗不过郑玥,答应了她这一奇葩的要求。七公主每年生日都会举办宴会,今年她却一口回绝母妃父皇要给她办宴席的请求,很多人都感到疑惑,不过七公主一向任性惯了,他们也就由着她来了。
                七公主当然没心情参加什么宴会了,她和云姬有一个大计划,这个整蛊对象是现在颇得圣宠的丽嫔娘娘。
                当贝娜准备完了用麦芽糖做的长牙,用白布戳了三个窟窿做的幽灵,和用搅烂的番茄做的番茄酱时,郑玥才告诉她她们要整的人是丽嫔……
                贝娜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了……
                不过郑玥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说丽嫔在她面前讽刺她母妃不受宠后,义气的贝娜拍胸脯揽下了这个作死的装鬼游戏。
                奉正二十二年三月十八,贝娜和七公主彻底将湍文宫弄了个鸡飞狗跳。
                当晚两个人潜进了丽嫔殿内,按着原本计划蹬着梯子爬上来宫殿瓦房上,挪走了几块瓦。
                按贝娜的计划,待丽嫔晚上散步回宫后到床上休息,郑玥在房顶把怀里的番茄酱倒下去,滴在丽嫔脸上让她以为是血,然后再把牵了线的被单幽灵放下去。贝娜躲在窗户底下配合的唱几声瘆人的歌声,待丽嫔吓的惨叫时贝娜推开窗子露出一个安了假牙披头散发的鬼脸,彻底将丽嫔吓晕过去。
                然后郑玥从房顶下来,两人趁乱从丽嫔宫殿后墙一个被草丛掩盖的狗洞爬出去,把假牙番茄酱全扔进御花园的湖水里,两个人就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一个多完美的计划,(楼主:呵呵,完美吗?娜娜:你够了!)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快,这个不是很完善的计划第一步就乱套了。


              IP属地:加拿大来自iPhone客户端132楼2017-02-12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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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六章
                  两人刚上了房揭了瓦,绑幽灵的长绳刚系好,七公主就不小心一脚踩进窟窿里,贝娜忙伸手一拉,两人就一起从窟窿里掉下去了……
                  万幸贝娜练过武,臂力还可以,左手抓在绳子上,另一端系在梁上,两人体重又不算沉,房顶又不是太高,床榻又很软很厚。如果不算贝娜被番茄酱糊了满脸,郑玥被被单套住了头的话,的确是摔了个相安无事。
                  两人刚手忙脚乱的从床榻上爬起来,丽嫔就进来了。贝娜一咬牙低声道:“快躲床底下。”
                  于是当丽嫔进来看见乱七八糟的床榻正呵斥宫人的时候,贝娜和郑玥正躲在她的床底下。
                  贝娜计划被破坏,本想着趁丽嫔睡下了,再偷偷跑出去,可是一个贝娜,一个郑玥,哪一个是靠谱的?
                  那边丽嫔渐渐入睡了,在床下挤得呼吸困难的两个人松了口气,贝娜渐渐适应了黑暗,对郑玥做了一个爬出去的手势,自己就先往外面爬了,贝娜轻手轻脚的爬着,眼见脑袋露了出来,前面一片光明了,她心中一喜,猛一抬身子。
                  “咚!”
                  “哎呀,我的屁股!”贝娜还来不及哭一下狠狠撞到床板的臀部,丽嫔已经惊醒:“谁!来人!有刺客!有刺客!”
                  郑玥也爬了出来,和贝娜回头一看,还没看清丽嫔的样子她就口吐白沫晕过去了。这丽嫔迷迷糊糊的起来,一抬眼就看见一个青面獠牙满脸是血的怪物和一团白色不明物体中透出来的一双眼睛,她以为黑白无常向她索命了,当即抽搐着晕倒了。
                  贝娜和郑玥愣了两秒,还来不及笑,殿外的灯就亮起来了,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贝娜拉过郑玥的手抬腿就往门外冲。
                  贝娜一边狂奔一边思索叶敢教给她的防身术,如果有人敢拦她们,她就一个左勾拳上去,其实她想多了,宫里的宫女太监看见了她俩一眼就晕倒了一片。
                  去年秋天宫里就传过闹鬼一事,当时传遍了湍文宫,宫女太监们都暗暗思索这究竟是什么鬼,今日就叫他们碰上了。
                  贝娜拉着郑玥狂奔,跑的比兔子还快,但贝娜心里紧张光想着跑了,也没顾往哪个方向。这一跑就和宫里巡逻的侍卫撞了个正着。
                  “站住!来者何人!”侍卫头提着刀怒喝道,郑玥担心的低语:“云姬怎么办啊?”贝娜的心脏也狂跳,她那最会耍鬼聪明的脑袋思考了几秒钟,心下就有了主意。
                  “呃~~呃~~哦~~”她转了个身,背对着巡逻侍卫,发出了相当瘆人的声音,那些侍卫一听汗毛都立起来了。贝娜强忍着笑意,心想我给多少电视剧配过唱,一个鬼声还镇不住你们?
                  “放肆的人间平民,你们好大的胆子!”贝娜压低嗓子喝道,郑玥一看也明白过来,白布罩下的手捏住鼻子,尖声尖气的喊:“我乃阎王爷派来的黑白无常,到人间索命来了。”
                  那些侍卫一听瞬间吓软了,瘫坐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的问:“敢问……两位,两位老爷,是来索,索谁的命啊?”
                  贝娜断喝一声:“当然是来取不长眼睛挡了我……爷路的人。”
                  有几个胆小的已经吓尿了裤子,他们忙磕头道:“老爷,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你们,小的给你们磕头赔罪。”
                  郑玥笑的快岔气了,但硬摆出一副生气的语气道:“人间小贼,你们给老爷我磕九百九十九个响头,老爷我就放过你们。”
                  那些侍卫听了如蒙大赦,忙开始磕头。
                  “少一个都不行,若是少了被我发现,就索了你们的狗命。”贝娜向郑玥眨了下眼睛,郑玥心领神会,见那群侍卫不停的磕响头,两人就逃之夭夭了。
                  叶敢得到丽嫔宫中闹鬼的传言后,就佩着剑带着五十禁卫军赶到宫里了,走到御花园时一看,宫里的十几个侍卫居然跪在地上磕头,嘴里还念叨着“老爷饶了小的吧。”
                  叶敢怒喝道:“你们在干什么?”
                  那个侍卫头一看是叶敢,吓的煞白的脸才平定一瞬:“叶统领你有所不知,刚才小的们巡逻竟碰到了黑白无常来人间索命,小的冲撞了他们,正磕头赔罪呢。”
                  叶敢一听差点气笑了,他呵斥道:“皇宫里哪来的什么索命鬼,居然信这些迷信的东西,还不快滚起来,丽嫔娘娘刚才被吓晕了,只怕就是这两个人。我猜只怕是刺客,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把这两个人逮出来。”
                  贝娜和郑玥这荒唐的一闹把禁卫军都惊起来了,宫里一时间做好了全面戒备。
                  贝娜躲在树林里,见不断来巡逻的侍卫,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这下玩大了。郑玥见到这架势也打起了鼓,她小声嘀咕:“云姬,要不我出面告诉他们是我在玩算了,这也太吓人了。”
                  贝娜摇摇头,紧皱着眉,头上冷汗留下来,她有些后悔陪七公主闹了,这样一来,若是被抓住就是别说她,七公主也要受处罚。
                  她用袖子擦去脸上的番茄汁,把黏在牙上的糖取下来,露出了原本白净的小脸,她回头冲郑玥笑了笑,“七公主,别担心,你贝勒爷是谁,肯定有办法安然脱身。”
                  贝娜帮郑玥把白布扯了下来藏在了胸口里,拉着郑玥猫着腰在林子里走,见离巡逻的侍卫远了两人才回到主道上拔腿飞奔。
                  她拉着郑玥跑到了御膳房,推开了门,翻箱倒柜找来了蜡烛,面粉,牛奶等东西。
                  郑玥奇怪的问:“云姬,你在做什么?”贝娜头也不回的翻东西道:“找东西,做蛋糕!”
                  “天啊!云姬,这种时候做什么蛋糕啊!”
                  贝娜翻出了些水果,捧着东西放到案台上,拿着盆开始和面,“七公主我在消灭物证。”贝娜把怀里的白布和装番茄汁的瓷瓶掏出来放到一边。
                  “七公主,这东西就是扔到哪里都会被发现的,那就让人知道今天的事是人为的了,那时候一旦调查,我们被发现就糟了,最好的办法是让所有人相信那就是鬼!所以今天咱们用的东西都得消灭了。”郑玥问:“把东西藏在蛋糕里,让他们以为我们是在做蛋糕,根本没出去过?”
                  贝娜赞叹一声孺子可教也,“七公主把袖子挽了,来帮忙。”
                  今晚的湍文宫热闹非凡,各宫都在传闹鬼一事,叶敢带着兵挨个地方搜查。这时候瑾妃娘娘发现女儿不见了,天音阁发现云姬也不见了,又有两方人马加入了搜查。
                  当他们听到御膳房传来声音时,推开门一看,蹭的满脸是面粉的贝娜和郑玥正坐在御膳房的桌子里点着蜡烛唱歌,面前还摆了一个圆形的白色糕点。
                  “喂!你们干什么?没看本公主和云姬在吃蛋糕吗?”
                  瑾妃疑惑的瞥了贝娜和郑玥两眼,似乎想明白了原因,她柔声对叶敢道:“叶统领真是麻烦你了,原来玥儿是在和云姬姑娘玩,本宫就先带她回去了。”
                  瑾妃走过来牵住了郑玥的手有些责怪的说了她几句后深看了贝娜一眼就离开了。贝娜觉得瑾妃娘娘一定是明白今晚闹鬼的就是她俩,不然也不会在这事后再也没让七公主来过天音阁,她在宫中也再没见到七公主了。
                  “好了,这里既然没有刺客,你们就去别的地方搜吧,我负责把云姬姑娘送回去。”叶敢淡淡开口。
                  “是。”待其他人离去后,叶敢抬手擦去了贝娜额头上的一滴番茄汁:“姚贝,你下一次搞鬼的时候能不能把证据消灭的彻底些?”
                  贝娜耸耸肩:“这么匆忙勉强掩饰住就不错啦!快送我回去,这个蛋糕得拿着,全是物证……”
                  贝娜在路上把这一切小声告诉了叶敢,叶敢对贝娜佩服不已:“姚贝啊姚贝,你究竟是有几个胆子敢在宫里做这样的事?”
                  贝娜手捧着蛋糕回了天音阁,吩咐宣儿一定要把蛋糕彻底销毁一个渣都不能留后,才哭丧着脸,苦笑道:“我也不想这样啊,就是事情没按照我最开始的设想啊。”
                  叶敢无奈的叹口气:“好了,你回去吧,这事我会和皇上交待的。”
                  第二天的确没再引起什么波澜,贝娜也不知道叶敢是怎么和皇上说的,皇上并没再提这件事。就是宫里人心惶惶了一阵子,每到晚上宫人就不敢出门。丽嫔倒是惊吓了好久,很长时间不敢那么嚣张跋扈了。
                  贝娜也对自己敢做这么冒险的事感到惊讶,她的确是着了魔才敢戏弄宫里的人。但后来她明白这也许是自己在宫里憋闷的实在太久了,任何可以消解压力的刺激事都让她完全忘记了理智。
                  她不能一辈子都待在宫里的,不然她一定会彻底疯掉。
                  一定得离开这个牢笼,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IP属地:加拿大来自iPhone客户端133楼2017-02-12 1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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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七章
                    随着春意越来越浓,二十一年时与梁国的战争对郑国的影响也渐渐淡去,国库也不再那么紧缺,郑海开始对东部战乱地区分拨粮草,派去劳力资源去支援重建在战争里毁掉的房屋街道。
                    倒塌的房屋可以重建,毁掉的庄稼可以再种,那死去的人呢?每当想到这里,贝娜的心就一沉,在战场上死去的郑国士兵就达十几万,而在战火里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无辜百姓,就更不计其数了。
                    每当贝娜与叶敢谈到这件事时,叶敢总是沉默,他棱角分明的唇抿成一个一字,过了很久才开口:“这是为了保卫国家必须有的代价。”贝娜听到后也垂目不语,她在现代就是听闻马航失事死去了几百人都痛心不已,如今可是十几万人啊,就是天子为了争夺领土,更替朝代,权力世家为了谋取更大的利益,就拿普通的百姓做无谓的牺牲,事后还让百姓们对他们感激涕零,仿佛破坏百姓生活的不是他们,而重建家园的才是他们。
                    不管贝娜怎么想,她也没有任何办法去改变什么,奉正二十二年四月在贝娜的各种忧思苦闷中到了,她入宫已经两年多了,时间果真如流水。
                    贝娜进入变声期了,她感觉到自己原本嘹亮的童声在慢慢退去,声音开始向成熟的方向去了。
                    变声期要保护嗓子,贝娜是这么对皇上说的,皇上当然点头应下,准她好好休息保养嗓子,不必再唱了。
                    其实贝娜是可以唱的,她只是不想,刚入宫的时候贝娜还对安排歌舞有些兴趣,现在她实在厌烦和那些权贵打交道,所以任何可以不去的宴会她都不再参与了。她倒宁愿在自己的院子里练练剑和叶敢谈天说地,她的剑术越学越精了,叶敢和她说若是碰到不会武功的壮汉贝娜也可以轻松撂倒了。或者搞搞创作,但最近编出的曲子,贝娜也不很满意了。用她自己的话讲,在宫里憋久了,脑子都憋坏了。
                    二十二年四月的时候,朝堂上发生了一件大事,大皇子在皇上的准许下辅政了。
                    大皇子,郑阳,李贵妃的儿子。随着大皇子的辅政,百官渐渐明白李家是真正兴起了。一时间朝堂的战队发生了变化,更多的人开始明里暗里的投奔李家。
                    赵府
                    赵广寒倚在床头小憩,赵延轻轻推开了赵广寒书房的门。
                    “父亲。”他淡淡开口。赵广寒张开了眼,扫了眼他的衣服,轻笑声:“延儿,你没必要一直穿黑色。”
                    “习惯而已。”他走到赵广寒面前问:“父亲找我什么事?”
                    赵广寒抚着额道:“延儿你做的很好,”他顿了顿,补了一句:“领军的时候做的很好。”他抬手指了指对面的座椅道:“坐。”
                    赵延顺势坐下,“父亲过誉了,我没做什么。”
                    “哈哈,没做什么就是做了最好的。”赵广寒仰头笑道:“退于暗处,就没人能再想到赵家了。至于李家,风头他愿意出就出吧。”
                    “一切都顺利吗?包括二哥那边?”赵延斟了两杯茶,替赵广寒奉上一杯,赵广寒抿了一口又放下:“一切都好,靖仇,哼,琦儿是找到以后的替罪羊了。”
                    “下一步,仍照计划进行?”赵延问。
                    赵广寒点头,右手执了笔在宣纸上写了些什么。
                    “宫里的那个,现在如何?”
                    赵延微怔了一下,纳罕的问:“不是一切都好吗?”
                    “嗯,以后有用的到她的时候,她活着是关键。”赵广寒收了笔抬目盯了赵延一瞬,意味深长的说:“关键是她活着。”
                    赵延提到宫中似很不耐烦,他瞥了眼窗外的凤尾竹,点头:“我明白。”
                    赵广寒把那张宣纸递给赵延:“去吧,接下来的事你去做就够了。赵家不必出面,他们两个自己斗吧。”
                    赵延扫了眼上面的两个字:欧阳。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赵延轻笑声,作了揖道:“父亲,孩儿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剩下的我来安排。”
                    “去吧。”
                    赵延出了书房,道:“疾风。”那个面容清秀的小厮疾步走到他面前:“爷。”
                    “备好马,准备三日的干粮,明个儿一早出发。”
                    “就疾风陪着爷去吗?”
                    赵延睨了他一眼:“自然,你规划一下,尽力避开官道,我不想任何人知道我将去平徳。”
                    疾风点头应下:“是。”
                    平德,郑国南部的一个临着汉江的城市,每年六月到八月汉江江水湍急,常于平德发生水灾,每年都造成不小的人员伤亡。四年前,郑海曾拨巨资给平德,派人去监制完成平德水堤坝的建设工作。
                    去年九月,堤坝正式竣工,今年夏天还是平德堤坝第一次使用。郑海派去监制的水利总督叫欧阳浩,是欧阳家家主欧阳瀚的胞弟。
                    


                  IP属地:加拿大来自iPhone客户端134楼2017-02-12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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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八章
                      入了五月,天亮的也愈早了。翠绿的竹林间两抹执剑的身影不断交错着,初升的日头透过竹叶在二人身上洒下片片阴影。
                      那白衣少女,手握一把轻巧别致的灵剑,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真是一道银光院中起,万里已吞匈虏血。而她仿佛就似是月殿飘落的素女,轻盈清新。清秀姣好的面容上带了些凌厉,她略抬眼扫过另一抹蓝影,惊诧了一瞬。
                      剑若霜雪,周身银辉。剑气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环他周身自在游走,带起衣袂翩跹。就像是最安谧的一湖水,清风拂过的刹那,却只是愈发的清姿卓然,风月静好。她怔怔地看着,只觉得是哪里的云彩不小心飘落了凡尘。
                      她愣神的瞬间,那人剑尖的寒光被山壁间镜子般的冰雪一映,发出一片闪光。她陡然醒觉,只觉一股凌厉至极的劲风正向自己前心扑来,她刚欲执剑抵挡,那剑势却猛地一收,她扫去的剑撞到了那收力的剑。
                      “咣!”那男人的剑飞了出去,斜插在一颗竹树上,竹子一晃,大片的竹叶落了下来。
                      贝娜嘟了下嘴,有些不满道:“叶敢,你不用每回都让我。”叶敢将长剑抽出,拂掉落在上面的叶子,笑道:“我哪里有让你,刚被一月白仙子晃了神,待惊醒时,剑就飞出去了。”
                      贝娜无可奈何的笑道:“非得这么打趣我?”叶敢走近她身旁将一片落在她发间的竹叶拾去,“姚贝,比剑的时候就是面前站的是个折尘仙人也别有丝毫走神,可能只是一刹的失神,就失去了主动,很容易陷入危险。”
                      贝娜耸耸肩道:“是的是的,叶师父,徒儿听明白了。”她擦去脸上的一层细汗叹口气:“比了一早上,我都要累死了,叶敢,歇一会儿吧。”
                      叶敢将剑送回剑鞘里,找了个空地便坐了下来,“好啊,不过歇息的时候没有歌声相伴,未免有些无聊。”
                      贝娜哼了一声挨着他坐下,“贝勒爷今天赢了剑,心情好,想听什么说吧。”叶敢看着贝娜大大咧咧的模样心中似有暖流滑过,他思索片刻道:“唱金缕衣吧。”
                      这首歌有些告白的成分,贝娜没对谁唱过,这还是前几日她自己在院子里吹风,随口就哼了几句让叶敢听到了。
                      “好。”贝娜爽快应下,在心中把旋律走了一遍,便开口: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贝娜只唱了一段就收声,歌声余韵绕梁,娓娓动听。
                      叶敢意犹未尽,看着只有唱歌时神色沉静温柔的贝娜,戏谑问道:“这首歌好像是在诉说情肠,姚贝,你唱这个不是想让我明白点什么吧?”
                      贝娜一巴掌拍在他的腿上,站起身:“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贝勒爷唱完了,也饿了,我要回去吃饭啦。”
                      她说罢就往通向竹林外蜿蜒的小路走去:“叶首领,你该回去工作啦!明天见。”贝娜哼着小曲迈着轻快的步伐走着,心里琢磨着今天宣儿又帮她准备了什么吃的。
                      叶敢望着贝娜蹦跳走远的身影,看着渐渐升高的日头,这温暖柔情的春意让整个人都身心愉悦,觉得今天就是最美好的一天。
                      今天,奉正二十二年五月初九,对很多人来说都是美好的一天。
                      比如说,李家。李家最忠心的幕僚风驰带着一封信出现在了李大人李卫的书房里,他打开一看,心下大喜。
                      当即传了人,命人备马去平德,还特意吩咐不可走官道。
                      置身事外的人只怕会不解,好好的官路不肯走却要走破烂又绕远的民路。明白人自知其原因,只怕若是为了正经官差,当然走官道。这为掩人耳目特意避开官道为的就是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了。


                    IP属地:加拿大来自iPhone客户端135楼2017-02-12 1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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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
                        欧阳家早几年就显出了颓势,下一脉子弟皆平庸,指定的嫡子继承人更是刚刚着手培养就犯下了大错,皇上虽未作出什么实质处罚,可已经不打算再重用欧阳栎。二十二年初四皇子的贬谪更是对欧阳家的重大打击。
                        欧阳瀚以为欧阳家虽大势渐去,但还不至于没落,可令他没想到欧阳家的衰败来的竟如此快。
                        奉正二十二年六月十七,汉江下游城市平德突发洪水,冲垮了刚刚竣工的堤坝,造成了上百人伤亡。
                        皇上大怒,立即派人彻查此事,调查显示堤坝水利总督欧阳浩曾在堤坝建设上偷工减料,至堤坝根基不稳,竟连一次洪水都未抵挡住。
                        李家呈上的奏折还揭发了欧阳浩于平徳玩忽职守,根本未对堤坝建设起监督作用。甚至大肆敛财,在平德吃喝嫖赌,成了平德的恶霸。
                        郑海怒极,将欧阳浩押回京治罪,经三日的审讯欧阳浩承认了李家所指出的全部罪行。皇上下旨撤去欧阳浩职务,押入地牢终身幽禁,后又派李家协助彻查欧阳家所有大大小小为官的人,查出的结果是欧阳家及欧阳家门生上百为官者,大半有污点。
                        于是一夜之间,欧阳家大半势力被彻底铲除,近四十人被押入牢中治罪。其中包括欧阳家旁系子弟十四人,直系子弟六人。
                        曾经鼎盛的大世家就这样衰败,门庭冷落,欧阳瀚这一左丞相一职也渐渐形同虚设。
                        这到底是皇上心底里对欧阳家的忌惮还是因为李家为除去欧阳家设下的阴谋,或者向更深处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也。
                        赵延侧卧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听着疾风向他的汇报:“爷,如今在成宿集结的起义军现在已经有五万余人了。”
                        他抬了抬眸,问道:“就是父亲去年平定东部反乱时收服下的人?”
                        疾风颔首:“正是,去年将军带兵去成宿等地一个月,处决了拒不服从的六千余人,剩下的三万人都归顺于赵家,后来又陆陆续续规整,如今人数已达五万。”
                        赵延抬手揉了揉眉心:“都是些不懂兵法的平民百姓罢了。父亲的意思是什么?”
                        疾风顿了顿说:“将军希望爷亲自去,他不放心三公子。”
                        “机会哪有那么容易。”赵延叹口气问:“郑霍去凉州多久了?”
                        “回爷,整三个月了。”
                        “我估摸着,今年年底最晚明年年初,皇上就会召回郑霍。”赵延抽出刚才压在头下的兵书,略翻了几页:“凉州是个好地方。”
                        “疾风,让那些人渐渐往凉州转移,我想最迟明年一月我就会过去。”
                        “是。”
                        “风驰那小子怎么样了?”
                        疾风为赵延奉了杯茶恭敬道:“爷,风驰极得李家信赖。”
                        “嗯,叫他继续做下去。”赵延手执茶杯放到鼻下闻了一下,西域进贡的大红袍。
                        “宫里的那个,通知她最近小心些,李卫那个老犊子仍不会甘心欧阳家的,我恐他还会有动作。”他转了转茶杯,又接道:“后宫里的动作。”
                        “是,爷,疾风会去通知的。”
                        盛夏六月,蝉叫的极为呱噪,这是赵延最厌烦的,却是贝娜最喜欢的季节。
                        夏日,生机盎然,火热的日头,翠绿浓密的树林,这都是生机活力的体现。
                        贝娜摇着折扇懒懒的卧在树荫下的软榻上,秋菊替她倒了一杯鲜榨的西瓜汁,正巧宣儿走进了天音阁。
                        贝娜抬起脑袋,看见宣儿热的脸通红笑道:“宣儿,大中午说你跑出去干嘛?过来歇一会儿吧。”宣儿愣了一下点头走到了贝娜身旁,目光示意了贝娜。贝娜心领神会:“秋菊你去御膳房再让他们做些橘子汁端来。”
                        待秋菊走后,宣儿将一只簪子交给了贝娜,贝娜接过来一看,是上好的和田玉雕的玉簪,颜色碧绿透亮,察觉到贝娜疑惑的目光,宣儿不经意的向四周看了一圈才贴近贝娜的脸,指了指那只玉簪:“爷说了,这碧绿色的簪子的意思是避,躲避方可全身而退。”
                        贝娜思索了片刻,将簪子还给宣儿,笑道:“去放进首饰箱里吧。我明白了。”
                        待宣儿进了屋,贝娜才苦着脸躺回了榻上,闷闷的自言自语:“真是哪年都不太平啊。”
                        蝉叫声不止,这次连贝娜也觉得烦躁了。


                      IP属地:加拿大来自iPhone客户端136楼2017-02-12 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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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章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
                          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贝娜就这么卧在树荫下读着诗,喝着冰镇的果汁,吹着夏风,度过了奉正二十二年的七月,时间就在贝娜翻动书页的指尖里溜走,八月到了。
                          八月初三,那天和平日一样安静祥和,贝娜刚读到这首诗的时候,一个眼生的宫女出现在了天音阁的门口:“云姬姑娘,奴婢是盈嫔宫里的翠竹,娘娘请您去余香殿一趟。”
                          贝娜手撑起了身子有些疑惑,转念一想,她淡淡吩咐春雨:“推说我身体不适,去不了了。”
                          未曾想那宫女竟走到了贝娜面前,她伏了个身:“云姬姑娘,盈嫔娘娘如今身怀龙子,近日觉得心神不宁,想听曲子,姑娘还是跟奴婢走一趟吧。”
                          贝娜颦眉,她和后宫一向没有交集,这盈嫔她更是听都没听说过,如今要见她,贝娜想起赵延吩咐的躲避方可全身而退。她扫了眼那个宫女,道:“我身子实在不适,还是过些日子吧。”
                          翠竹却变了点脸色,她言语间添了份冷意:“姑娘只是一个歌姬,我们盈嫔娘娘想请姑娘去唱个曲,姑娘还推脱,看来是根本不把娘娘放在眼里啊。云姬姑娘还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随奴婢走一趟吧。”
                          贝娜也寒了脸,这一个盈嫔突然一定要请她过去,肯定不是好事,还拿身份压她,贝娜心想就是现在皇上要召她去唱歌,有的时候她也可推脱不去,现在区区一个嫔妃来派人强迫她过去?贝娜冷哼一声:“姑娘还是回去吧,我说了今日身体不适,就铁定不会去了。就是皇上传召我,有时我倦了也被准许不用去,你若觉得你家娘娘地位比皇上还尊贵,大可强拉我过去,不过今天我这身子是绝不会动弹了,你若硬来就把我抬过去吧。”
                          说罢贝娜就又躺回了软椅上,眼睛一闭一副你请自便的模样,一时间令翠竹不知所措了,她憋闷了一会儿子,就愤愤离去了。
                          待翠竹离去后,贝娜就睁开了眼,刚刚一旁服侍的春雨讶然:“姑娘,您何时变这么强硬了?盈嫔娘娘毕竟怀着龙子,这样……会不会得罪了盈嫔娘娘。”
                          贝娜冷笑一声:“得罪吗?我今日若因怕得罪跟着她走了,我这命就没了。”
                          事实证明,贝娜的强硬态度保住了她的小命。
                          李卫收到宫里的密报时,叹了口气:“算了,就别强来了,若惊动皇上就不好了。就随意安排一个吧。”
                          隐于黑影中的人点头应下,他转身走出了书房,到了外面迎着月色,看到了那是一个二十岁左右面容端正的少年,他叫风驰,两年前投靠李家做了幕僚,几次为李家提供大量信息并出色完成任务,如今是最受李卫信赖的左右手。
                          贝娜记得,那天是奉正二十二年八月初六,也就是翠竹来过的第三天,余香殿传来了消息,盈嫔突然腹部剧痛血流不止,太医及医女一大早就赶了过去,极力救治了三个时辰,盈嫔还是因失血过多逝去,她肚子里的孩子也胎死腹中。当太医将死婴引产出来的时候发现那是个男胎,当时皇上听到后在殿外怒极砸碎了茶杯,命令一定要将此事彻彻底底明明白白的查清,任何一个可疑人物都不放过,全部处死。
                          贝娜听到这的时候后背一凉,如若那天她真的去了,只怕自己也会是可疑人物被处死了。郑海子息单薄,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龙子却在马上临产前死去了,他怒不可遏,这件事的一切调查及证据郑海都是亲自过问。
                          经过半个月的调查,这个结果如同一个炸弹扔进了平静的朝堂,瞬间爆开,用惊涛骇浪来形容都不为过。
                          翠竹被处死了,因为查出来盈嫔近一个月来喝的安胎药里有慢性毒药,长期服用可让胎儿渐渐死于腹中。翠竹死前供出了交代她做这些事的绿珠,绿珠是惠贵人的宫女。绿珠和惠贵人也被赐了三尺白绫,可惠贵人出身普通,没有名门依傍,为何要害死盈嫔?郑海觉得此事蹊跷,又开始了调查,最后通过蛛丝马迹找到了答案——纯元皇后欧阳兰裳。
                          得知这个真相后,郑海没给欧阳兰裳任何解释的机会就以:皇后怀妒害死盈嫔,心思歹毒,禁于凤仪宫,终身不可踏出宫门半步。将皇后永远禁在了宫苑里。
                          真正让贝娜感到寒意的是她得知盈嫔姓李,是李家旁门庶女的时候。她觉得也许根本不是欧阳兰裳做的,这或许是李家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牺牲了自家女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外加一众无辜宫女,为的就是扳倒皇后,彻底让欧阳家没落。
                          郑海真的不清楚吗?他真的以为是欧阳兰裳做的吗?贝娜呆坐在树下,无心再看什么诗集。
                          她不信郑海真的不知道李家的所作所为,他只是在默许,为的也是铲除欧阳家,欧阳家多年来凭着掌握两个嫡皇子及郑国的皇后,肆意妄为,早犯了郑海的大忌。
                          究竟是不是欧阳兰裳做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郑海有了借口根除欧阳家的势力,包括后宫的势力。
                          欧阳兰裳平静的接受了事实,没说只言片语。贝娜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的凌厉,和在乾龙宫里她为侄儿求情时的样子。贝娜记不清她的长相了,可她记得她风华万代的姿态与端庄大方的神情。
                          二十多年的结发妻,还为郑海生育并抚养了两个儿子,就这么在前朝纷争下平白做了牺牲品。贝娜想着,这样的情分都没让郑海作出决定时有片刻犹豫,她这个得宠了几年的小歌姬还怀着侥幸以为仗着郑海可以过两年安稳日子。这种侥幸心理被彻底打碎了,命是自己的,也只有自己才能护着。
                          贝娜思索着,想到翠竹来找她可能是李家也想一并收拾下赵家,发现此事难办后才随意找了一个不知名的小贵人。
                          “人命不值钱。”贝娜感叹一句,她无奈的苦笑:湍文宫,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IP属地:加拿大来自iPhone客户端137楼2017-02-12 1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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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章
                            入九月的时候,郑海召贝娜去唱个曲,特意吩咐要精心准备下。贝娜这大半年来都很是慵懒,上个月纯元皇后的事情给她敲了一个警钟,如今盛夏过去了,贝娜也打起了几分精神,好好策划了一下。
                            贝娜思来想去选了飞天这首歌,她回想着歌词和曲调,边想边编排了下配乐,用了两天的时间将歌舞完善好了。又花了好些功夫命人把大殿好好装点一下。
                            当天表演的时候宣儿问她要穿什么衣服,贝娜觉得这首歌可能更适合白衣,但她穿着素裙唱了太多曲子了,所以这一次她选了大红色的长裙。
                            贝娜向乾龙宫走的时候,内心总有些不情愿,步子也沉重,她默默在心里安慰就把这当成是工作吧。
                            皇上最近心情不好,服侍的大太监林庆很清楚的感觉到了,他面上不言语,却暗自派小李子吩咐云姬精心排一个歌舞,让皇上的情绪高涨些。
                            郑海卧在榻上批奏折时,看着不断的谏书,互相指责互相排挤,心烦至极,眉头紧皱着半日也不曾松开。
                            “皇上,云姬姑娘为您精心排了个歌舞,请您移驾主殿吧。”林庆见前殿准备好了才来书房请郑海过去。
                            郑海愣了一下,放下了散乱的奏折,舒了口气:“好,去看看吧。”
                            郑海刚进殿,就听到了马头琴悠扬哀伤的声音,再一定神细看,大殿变了个模样。
                            雪白香花,风动自有花香来。又有殿前莲池的水汽及如荫古树的遮蔽,殿中益发清凉沉静,一身银朱红细云锦广绫合欢长衣衬得贝娜娇小的身量如一抹绯红的云霞,灿然生光。
                            鬓边的海水纹青玉簪上明珠濯濯瑟动,如娇蕊一般。她点着梅花妆,一改往日清新素雅的模样,那眉间一点红衬出了几分妖艳几分妩媚。
                            这诗意般的景象和如画的人让郑海惊诧万分,没等他缓过神来,殿中的红衣少女已经开口:
                            “作别了爱人的双肩
                            请听我再唱一千年
                            你是瞬间消失的花园
                            我是被梦反弹的琴弦
                            刻画在墙上的容颜
                            誓言留在朱红唇边
                            轻歌曼舞何似在人间
                            冷暖多变不是神能计算
                            离昨天还有几天
                            永远都在回忆里面
                            离月圆还有几晚
                            我们才能渡到对岸
                            离明天还有几年
                            相思早已无限遥远
                            离来世还有几圈
                            才会轮回到你面前。”
                            贝娜第一句出口,自己就被歌中的意境吸引住了,竟唱进了歌词中的那种不悲不喜只是平静的诉说着悲伤的感觉里。笛声也伴着萧音响起,贝娜还加了鼓声来打着节奏。
                            “琵琶已无须半遮面
                            指尖划过绫罗绸缎
                            一聚一散快如闪电
                            要穿过多少缠绵才能成仙
                            离昨天还有几天
                            永远都在回忆里面
                            离月圆还有几晚
                            我们才能渡到对岸
                            离明天还有几年
                            相思早已无限遥远
                            离来世还有几圈
                            才会轮回到你面前。”
                            歌声大气磅礴又有着一丝飘渺的梦幻。整首歌没有那种催人泪下故作感伤的表达,只是平铺直叙般直白的诉说离别之情,但似乎只有这样的悲伤才能真正触动内心的情感。
                            郑海听着,不知不觉的愣住了,似沉浸在了过往的某种回忆里。贝娜唱完的时候抬首竟第一次望见这位万人之上的帝王露出了悲哀的神情。贝娜敛着眼,跪在了殿前。
                            “云姬……起吧。”郑海过了很久才开口,贝娜抬头的时候郑海方才露出的悲伤没了一丝痕迹,他含着笑道:“难得你有心了,朕以为你最近都呆得懒慢了。”
                            贝娜笑而不语,郑海定定看着她,又开口:“云姬,你马上十五岁了吧?”
                            贝娜的心猛地提起,但还是恭敬回道:“回皇上,这月廿六云姬就满十五了。”她不安的想,生怕皇上开口一句话她就成了银盘里的一块牌子。
                            但皇上似乎并没这种念头,郑海又望着贝娜陷入了沉思。贝娜被看的有些发毛,她觉得今天的皇上很反常,平日里传召她,她唱过曲子皇上赞叹两句再赏她些东西就准她离开了,今天究竟是怎么了?贝娜站的端正笑的甜美一副乖顺样子接受郑海的审视,一面回想刚才自己的歌曲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当的地方?
                            “云姬,退下吧。”
                            贝娜一头雾水的离开了大殿,她不明白今天皇上到底着了什么魔,莫名其妙问了她话又盯着她看了良久,她忐忑不安等着审判,结果郑海只叫她退下吧。
                            她往回走的时候觉得又烦又沮丧,自己好不容易打起精神排了个曲子就这么稀了糊涂的唱完结束了?
                            其实贝娜疑惑也是情理之中,就是林庆也没搞清皇上今日的异常的原因,郑海当了二十多年皇帝了,内心中的真实想法竟连他这个从小服侍的太监都摸不清了。
                            真实的原因的确只有郑海一个人清楚,不是歌唱的不好,也不是词写的不对,这一切都让郑海惊喜,唯一揪住了他的心的,是那件红衣裙,红衣似血,艳世无双。
                            郑海被往事恍惚了心神,他揉了揉晕沉沉的头,淡声吩咐:“回书房吧,朕还要批奏折。”林庆点头应下,他也很疑惑,他本意请云姬来是为了让皇上高兴,可如今皇上听了曲子好像更不舒服了?
                            郑海强打精神继续看下去,将刚刚那一曲歌舞勾出他内心深处的记忆全部压了回去。
                            帝王,该以国事为重。这是先帝临终前对郑海的嘱托,他,不曾忘却,时刻铭记在心。


                          IP属地:加拿大来自iPhone客户端138楼2017-02-12 1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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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二章
                              皇城的野猎场里,多为未修整的土路,坑坑洼洼,倒不是皇家没钱修,就是刻意留出这样的土路增加训猎的乐趣。一匹黑色骏马如箭般驰骋而去,紧随其后的是一匹枣红色宝马,马蹄踏在路上,引得地都震了几震,那健硕有力的蹄子落下,卷起一阵尘烟,贝娜穿着一身黑衣骑装,身体前倾,紧握着缰绳,眼睛紧紧盯着前面的那匹黑马,余光扫视观察前方路况。
                              见即将到达终点,贝娜抬手扬鞭抽在马屁股上:“驾!”
                              轻快娇小些的枣红马一跃超过了黑马,率先冲过了终点。
                              “不错嘛。”紧随而来的叶敢勒停了马由衷赞叹道,今日叶敢换了一身明白色骑衣,整个人显得阳光又俊朗。倒是贝娜一改往日明亮服饰换了一身黑色,平添了一份英气。
                              贝娜得意的回头挑挑眉毛:“那是当然,贝勒爷剑术虽比不过你,但马术可是相当厉害滴!”(楼主:那是你穿越自带技能好伐?有啥可炫耀的?)叶敢正欲说什么,一个黑衣小厮骑着马过来了:“叶统领,云姬姑娘。”
                              叶敢点头:“何事?”那个小厮恭敬地回道:“皇上请叶统领过去一趟。”叶敢回看贝娜一眼,贝娜无奈的耸耸肩:“你去吧。我回营帐休息了。”
                              “那我走了。”叶敢冲她笑了笑,转身跟着那个小厮走了。
                              皇上一向喜欢夏猎,今年却在深秋十月决定去围猎。
                              “我奉命随驾前行。”叶敢临行前一天早上和贝娜说。贝娜听闻有些羡慕,虽然她曾经在野猎场有过不愉快的经历,可自她上次出宫已经过了大半年了,她真的快憋疯了。
                              叶敢看出了贝娜略含妒意的表情,他暗笑道:“不过——”他故意拉长音。贝娜眨着期待的眼睛问:“皇上准我去了?”
                              叶敢摇头:“没有。”
                              “哎……”贝娜霜打的茄子样耷拉着脑袋。
                              叶敢坏笑了一声:“皇上没准许,可我主动向皇上请令,然后皇上就答应了。”
                              贝娜怒道:“叶敢,你——”
                              叶敢不以为意扬声道:“可是呢——”
                              “你真帅……”
                              贝娜见叶敢走远了,正欲调头离去,却听到了背后的声响:“打算这么你侬我侬的谱写一段浪漫的风花雪月?”
                              赵延嘲弄的口吻让贝娜有些不满,她回过头冷冷道:“不劳七爷费心。”
                              他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弧度:“真巧,这事还真需要我费心。毕竟几年前有一个人在我府前信誓旦旦的说有朝一日定要逃出牢笼,可今儿个就要做将军夫人了。”
                              贝娜闻言怔了一下可很快眸里充满了怒气,她一语不发就要策马离开,和赵延交错的时候,她听到了赵延的低语:“我若告诉你那天不会很远了,你是选择离开呢还是过了皇上那关去做叶夫人?”
                              贝娜的身形猛地顿住,她愣了几秒才问:“什么叫不远了?”
                              “一年,最多一年半。”赵延语调毫无起伏,也不带一丝情感。
                              “什么意思?”贝娜觉得脑子发懵,赵延的话让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赵延怒喝了一声:“我就问你一句:若到那一天你究竟是走还是不走。”
                              贝娜漆黑的眼睛里闪着异动,她如今已经不对赵家报太大希望了,就是有这个念想,她也以为会是很久很久以后,她甚至没来的及去想:她该怎么做。但今天赵延却把这个问题摆到了她的面前。甚至还告诉她:只有一年或者再多几个月。
                              确切的时间放在了她眼前,她却慌了神不知该如何作答。赵延看着贝娜呆滞的神情,他无可奈何的叹气:“阿姚,你不会真天真到以为到那一天叶敢会放下一切和你走吧?”
                              赵延的话让贝娜的心似灌了铅般的沉重起来,她曾想过,可刚有这个念头就被她压下去了。她不想去考虑,也不敢去考虑……
                              “你们若真想在一起,”赵延缓了缓语气又道:“皇上那关倒是好过。不过阿姚,你应该清楚,叶敢是怎样一个人,他绝不会抛下郑国,所以只能是你去妥协。”
                              梦想和爱情,如何只能二选其一,姚贝娜,你该怎么选择?
                              “我估计很快就要去凉州。”赵延忽的转移了话题,贝娜回过神来,皱了皱眉:“凉州?”
                              赵延点点头:“原因你就不用管了,我只是告诉你一声。”
                              “哦。”贝娜闷声接了一句,话音刚落她就想到什么似的忙问:“对了,你去年出征时为何要刻意战败?”
                              赵延皱了下眉,眼波转动看了下贝娜那高高竖起的长发,白皙高挺的额头,清秀的柳眉,又转向下对上了她的眼睛:“这你无需知道,定是有目的罢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士兵死去?你真就这么袖手旁观,坐视不管?”贝娜沉了脸。
                              “他人死活与我何干?为了国家大业牺牲罢了。”赵延漫不经心的语气彻底激怒了贝娜。牺牲这个词她从叶敢口里听过一次,今天又在赵延这听到了第二次。
                              “大业?”贝娜冷哼一声,她一向温暖的眼眸此时被寒冰渗透:“赵延,你好意思说国家大业?不过是为了你们赵家谋求更大的私欲来牺牲平白无辜之人的性命罢了。何必拿什么国家当借口?你们想要做的当真是为了黎民百姓?鬼才信的胡话!”
                              赵延很明显的发怒了,可他强行抑制住了,他座下的墨风烦躁的哼了几声。野猎场风很大,吹的贝娜也感到冷了。
                              “操心一下自己吧,黎民百姓还犯不着你去管。”
                              赵延打算离开了,他淡淡道:“你也累了,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吧,想想你当初进宫的目的吧。”
                              他先行离开了,听着马蹄声渐远,赵延的那句话轻的好像能被风吹走了般。
                              “根本就是场从开始就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贝娜觉得赵延好像把一切都看的通透了,他预言似的一句话残忍却又真切的撕开了她一直以来故意去忽视的问题。
                              逃避一向不是她姚贝娜的风格,但若要去正视,结果是什么,赵延清楚,贝娜也清楚,唯一不清楚的,只有叶敢。


                            IP属地:加拿大来自iPhone客户端139楼2017-02-12 1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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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三章
                                奉正二十二年的冬天来的极早,贝娜从野猎场回来的第十日,雪就纷纷扬扬的下来了。银装素裹,分外妖娆。这雪后初霁的夜晚,万籁俱寂,了无生气。
                                这一天贝娜收到了叶敢送的一支小巧典雅全身通透的白玉木兰簪,男人送女人簪子是什么意思呢?若放平时,贝娜还会去想一想。但如今贝娜实在没心思想这些。
                                “想想你进宫的目的吧。”
                                “如果我告诉你那天快到了,你是走还是不走?”
                                当然会选择离开,她来到这个世界又岂会是为了过雍容富贵养尊处优的悠闲日子的?她不会为任何其他东西放弃自己的梦想的,绝对不会。
                                爱情和梦想真的不能两全吗?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
                                奉正二十二年是在贝娜纠结复杂的心情中度过的。
                                二十三年正月的时候,皇上下旨命郑霍回京了。郑海被贬到凉州十个月了,回京的时候欧阳家已经没落,他又失去了皇上的宠爱,如今的郑霍只是一个几乎没有任何势力依靠的皇子了。
                                纯元皇后自八月被禁于宫中后,如今不闻世事,就是郑霍这个做儿子的想去拜见都遭到了拒绝。
                                反观如今风光无限的大皇子郑阳,母系力量日益壮大,自己又辅政协助父皇批阅奏折,深受信赖,如今可真是混的风生水起,早没有了当初不受重视时的颓废模样。
                                郑霍从凤仪宫回来的时候和郑阳碰了个正着。
                                “四皇弟可是来见皇后娘娘被拒之门外了?”郑阳幸灾乐祸的问,看着当初这个总嘲讽自己今个儿却落魄至极的四弟,郑阳满心快意。郑霍阴沉着脸一语不发和郑阳擦肩而过。
                                “四皇弟在凉州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久了,现回京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郑阳跟上了郑霍的步伐,不依不饶的追问。
                                “大皇兄还是小心些吧,先有一个欧阳家也有可能后来一个李家。大皇兄还是别太得意了,要是哪天话说太多了闪着舌头可不好。”
                                “这就不劳烦四皇弟费心了,有了前车之鉴又岂会重蹈覆辙?”
                                郑霍凉凉看了郑阳一眼,“大皇兄,你如今这般得意,当心被某些人惦记上了。”郑阳愣了下,郑霍凑到郑阳耳边压低声音道:“大皇兄,脖子上的脑袋是自己的,可得看好了。”
                                郑霍看着面色一白的郑阳,内心冷笑,他扬了扬声:“大皇兄,告辞。”说罢就大步离开了,郑霍一面走着双手紧紧握成了拳,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恶毒,他冷哼一声:郑阳。
                                郑霍回了京后,郑海就没再派他离开。可凉州依旧需要人驻守,赵延主动请命了。奉正二十三年正月十七,赵延就被派到凉州去了。有的人觉得赵延是脑子坏了才要主动去凉州那种杂草丛生荒芜一人的郑国南朝交境处,有的人则猜想也许他是看见了欧阳家的结局主动避难去了。不管哪种猜想,在京城的人是明白欧阳家和赵家是彻底没落了。李家,才是应该去投靠的世家。
                                正月二十的时候,梁国传来消息,郑四公主徳容皇后诞下了梁国的嫡皇子,同月曾一直执掌凤印的西宫娘娘不知因何原因被削去了封号禁入了冷宫。
                                对于奉正二十三年,贝娜的记忆很模糊,她入宫的前三年,她都对很多事情有着清晰的时间观,但这一年发生的事情虽然很多,她却记的混乱,甚至可以说没有印象。等她忆起这一年发生的事情时,她早已远远离开了湍文宫,离开了那个困住她很多年的牢笼。日子久了,她对宫里的日子也淡忘了,那似乎成为了远古时期的记忆里。
                                那一年贝娜一直处于矛盾和纠结中,她笑意盈盈的对着叶敢说这说那,心中不断涌出的不安感却越来越浓。
                                “以战止战,真的能换来和平吗?如果可以的话,那为何这么多年了,战争依旧不平息。叶敢,我没看到战争带来的任何好处,我只看到了繁华的城市变的荒芜,幸福的百姓变的凄苦。”
                                春季的某一天,贝娜和叶敢并肩坐在林子里谈天,贝娜忍不住把在心里想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
                                叶敢对贝娜的话有些纳闷,他盯着贝娜思索了片刻,笑道:“姚贝,你是在劝我不要去打仗吗?”
                                “我……”
                                “姚贝,如果国家受难我是绝对不可能袖手旁观的。我不会主动挑起战火,但如若郑国受到威胁,我不会坐视不管,就是身死也定要将敌人杀的片甲不留。”
                                贝娜苦笑着摇摇头,暗笑自己是傻了吗?为何要和叶敢说这样的话?她居然在劝一个为战斗而生的人不要去打仗,她是着了魔才会去劝叶敢放下理想。
                                “姚贝。”
                                “嗯?”贝娜侧着头将地上的枝条捡起编成了一只只小动物,之后交到了叶敢手里。
                                “你知道去年十月野猎的时间皇上召我去说了什么吗?”
                                “什么?”贝娜用手托着下巴,看向叶敢。他的脸却突然红了一下:“皇上说,如果你愿意,他愿意成全我们。”
                                “啊?”贝娜瞪圆了眼睛,她还没消化完这句话里的信息,她就想起去年叶敢送过她一只簪子,她记起古代男人送女人簪子好像是表达爱意的定情物……
                                她略尴尬的偏过头,吐了下舌头。
                                “当时皇上说不用急,说他还想留你一段日子,所以我一直都没说……”
                                贝娜三十多岁的“少女心”猛的慌乱了一瞬,只一瞬,现实就又涌回她心头。
                                叶敢很难能露出现在这样的木讷与害羞的神情,如果在平时贝娜看到一定会当作笑料嘲笑叶敢一阵子。可她今天别过了头,没有看见叶敢满含期待的眼睛,她怔怔望着树下的一只小蚂蚁在搬运她刚刚吃过的蜂蜜点心的残渣。
                                “姚贝?”发觉贝娜在愣神,他疑惑的问了一句。
                                “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
                                贝娜在当时的情景下对叶敢说现在不是时候,原因是奉正二十三年四月廿七,纯元皇后欧阳兰裳,薨逝了。


                              IP属地:加拿大来自iPhone客户端141楼2017-02-12 16:14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