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venTeen℡◤原创◢170702●要聽神的話(漢知漢/漢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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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漢知短篇合集「當他繾綣在城市深處」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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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種短篇合集「說不完的故事」 連載挖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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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很多大大小小中中長長短短的文，是每日辛勤耕文的阿E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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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被吞了ＱＱ
反正就是一個淨漢神與祭司知秀的酸甜虐歡樂惡搞日常
喔還有其他十一名祭司，簡稱尹淨漢與他的後宮們（不是）
文案見圖～

-序章-
I've seen the world
我已閱遍這世界
Done it all, had my cake now
歷盡千辛萬苦坐擁我的成就
Diamonds, brilliant, and Bel-Air now
鑽石、閃爍享受奢華的一切
Hot summer nights mid July
熾夏的夜晚仲夏的夜晚
When you and I were forever wild
當你我在那似永遠放蕩的日子裡
The crazy days, the city lights
那些瘋狂的日子與不眠的城市
The way you'd play with me like a child
那些日子裡我們像孩子般嬉鬧
「神」。
超自然體中的最高者，不受自然規律限制，反之卻高於自然規律，主宰萬物和世界，能對物質世界加以直接或間接影響。
「神」，「祂」，無法形容的外貌，無法以歲月計量的存在。蜉蝣在世界區區十餘載的人們，唯有仰望神之面，奉獻愛，得以救贖。
『Joshua，我的好孩子。』
他對母親的記憶很模糊，模糊到只剩下一首溫柔的搖籃曲還有冬天為自己披上外套的斑駁雙手。
『你是被神選中的孩子。』
但那不是他的神。孩子很多年長成了男子，身著潔白的長袍矗立在主殿之中，靜靜跪地後磕頭。
「神，祢不是我的神。」
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m no longeryoung and beautiful
當我不再盛氣年華時你還會依然愛著我嗎
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 got nothingbut my aching soul
當我一無所有只剩下悲哀靈魂時你是否還會愛著我
I know you will, I know you will
我知道你會的
I know that you will
我知道你一定還會愛著我
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m no longerbeautiful
當我不再盛氣年華時你還會依然愛著我嗎
Lana Del Rey - Young and Beautiful

這是普萊帝斯帝國很普通的一天。當旭日從山頭東昇，光芒沿著森林、平房蔓延到學校、商區，越過金色皇宮，在極西之處的象牙白神殿逗留。
陽光沾染著象牙白的柱子往上攀升，像是拉起一張綴滿金粉的網子，只是遠遠看著都不覺心生敬意。
「克拉殿」，人民是這樣稱呼的，供奉著普萊帝斯的主神祉。從孩子到八旬老人都帶著敬意咀嚼的名詞，「神」。
神有極高的智慧，慈愛廣納所有不安的胸懷，更重要的是，有凡人無法匹敵的美貌──那些市井中的畫像與詩詞是這樣流傳的。
因為是神，匹配最華麗的神殿，每年四季的熱鬧慶典，以及最優秀的神職人員。
最接近神的十二人，十二祭官。
故事是這樣說的，說十二祭官是神親自撿選，自小離開父母來到神殿接受最嚴謹的教育，終身將一切獻給神，時間，青春。
愛，祭司傾盡所有的愛來奉獻與神，直至死去都不得有二心。
因為神──祂是如此耀眼而充滿慈愛，智慧深似海，如此美麗值得讚揚……
「淨漢大人，行程上說您今天應該要去病院施展奇蹟……」
「喔……芽妳好吵喔……」
「淨漢大人，您還剩下十分鐘可以整理儀容。」
「反正人又看不到我……」
「淨漢大人，如果您今天施展奇蹟又遲到，那我只能扣除您去神殿見……」
「好啦好啦我起來啦！」
少女冷靜地看著擁有驚人美貌的金髮男子凌亂的滾下床，再迷迷糊糊的脫去衣服後整個人埋進象牙浴缸中，放滿溫暖的玫瑰水。
「……淨漢大人，您還有五分鐘，我想神明在浴缸睡著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妳真的很煩耶，昨天逼我把所有願望聽完才能就寢，今天又威脅我！」整張臉埋進水中的男子不滿的抬起頭，少女想，如果把眼前這一幕畫下來肯定值錢。
神賜的容貌正用小孩般憋屈的臉看著自己。喔不，在她面前的邋遢男子的確是神啊。
「……今天十二個人都在嗎？」男子接過少女遞來的浴袍，邊拎過旁邊昂貴的葡萄酒仰頭喝下：「哇喔，味道真好，是今年最昂貴的一批葡萄酒吧。」
「是的，酒祭昨天進貢的，本來預定明天才要收來，不過我怕……您知道，酒祭也很愛酒的。」
「哈。」空了的水晶高腳杯被重重放在桌上，男子揚起褐色的漂亮眼眸，透著金色瀏海透出冷笑：「崔勝澈那渾蛋是吧？偷喝獻祭的酒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脫去浴袍後隨意撿了件絲綢白衣套上，神──雖然他有個通俗點的名字叫尹淨漢，不像其他神祉喜愛用珠寶妝點自己。
他只是穿著全身的白色服裝，踏著一雙白色軍靴，然後在踏出居所前從床前的木盒裡拿出一只藍色的手環套上。
「淨漢大人，一分鐘。」少女嘆了口氣，抱緊行事曆打算開始倒數計時，然而男子忽然向前一躍，少女還來不及眨眼，兩人就停下今天第一個行程的地點前。
「我們早了四十五秒到。」少女還沒反應過來，尹淨漢回頭朝她露出得意的笑容。
陽光正好的春日，金色閃耀著神的髮絲像是鑽石塑造，彎起的唇角彷若點亮整個帝國的朝氣。
「所以，今天讓我在克拉殿多待四十五秒。」
四十五秒，對人來說微不足道，對神而言更是如沙粒般的不起眼。
不過，用來看喜歡的人，足夠了。

第一節：這次出現鐵塊，下次就是蟲子了
「把這個拿回去吧，有神的祝福，生病的媽媽很快就會痊癒。」
男孩女孩捧著薔薇笑嘻嘻的延著石子路離開，還不忘回頭對站在殿口前微笑的男子揮手。
「謝謝祭司哥哥！」
「路上小心喔──」男子瞇著眼睛柔聲說道，直到兩個孩子的身影消失在路的盡頭才轉身，正好與不遠處的視線對上眼。
「什麼神的祝福，明明紅薔薇是神最珍貴的東西，平民根本不能拿。」埋怨的少年鼓著圓圓的臉，留著淡玫瑰色的短髮，與今天農民進貢的新鮮桃果有些相似。
「神創造萬物，萬物就是要毫無保留給祂的子民享用不是嗎？」喚作知秀哥的男子依舊淡然的微笑，「我也不是第一次摘花了，神還沒懲罰過我啊，代表祂樂見吧。」
「……知秀哥不管做什麼神都沒懲罰過啊。」少年嘟囔的跟在男子身後：「話說勝澈哥還好嗎？看他早上嚇得不輕呢。」
「誰想到勝澈的湯裡會出現小鐵塊呢，明明盛湯的時候沒有。」想到崔勝澈臉色發白的樣子就覺得心疼又好笑，分明是偷喝酒被懲罰了嘛。
神殿從走道向主殿的路上因為建築結構的關係，只能透進一點微光，剛好照耀在男子──洪知秀身上，光暈染得整個人像童話中的天使，儒雅的眉眼，微微彎起的唇角，包裹在純白祭服神聖不可方物。
夫勝寬抬起頭望著洪知秀的側臉，嘆了口氣。
「怎麼啦，勝寬？」
「沒，沒事，只覺得神真的很照顧知秀哥啊。」而我大概知道為什麼了。夫勝寬心裡想著，被洪知秀輕輕摸了摸頭。
「那我還真是幸運呢。」還是一如往常輕柔的聲音，剛剛好的溫雅，只是聽著就感到安心。
然而這不是夫勝寬所知道的洪知秀。在百姓眼睛他是再也完美不過的祭司，溫婉有禮，善良慈悲。百姓總說，看著Joshua就彷彿看見神那樣獲得救贖。
十二名祭司被神從世界各個角落遴選而來，當孩子六、七歲的時候，身上會出現神的印記，接著領受神諭的聖殿人員就會來到孩子的家中把人帶走。
對大多數父母來說這至高無上的榮耀，尤其對貧困的家庭更是，每年也總是有窮途末路的人家想方設法把孩子送進神殿，沒有印記的話做個雜工也好。
洪知秀大概是他們這一代祭司裡最後幾個被選上的。夫勝寬至今都還記得洪知秀來的那一天，被大人們領著，穿著樸素的粗麻布衣，面無表情的裸身接受檢查。
神的印記大多在肩膀或是腳踝、背脊等角落，然而洪知秀的印記、夫勝寬以及其他偷看儀式的祭司都還深深記得，在左胸口心臟的位子。
顏色特別深，紅得像是被火烙印。
『在紀錄中從來沒有人的印記是在心臟上的位子，』前任主祭司沉沉的說道：『你是被神選擇而且特別寵愛的孩子啊。』
當祭司紛紛唱起讚美詩，連帶他們幾個早來的實習祭司也跟著唱和時，唯獨洪知秀一言不發地望著神龕。

那不是獲得榮耀的表情，然而洪知秀一切表現仍舊般配「被神特別寵愛」之名。至少在百姓眼裡是這樣的。
兩人慢慢步行到後殿時，本該著手早課的其他祭司正聚在一塊竊竊私語。
被圍在中心的是專門管理神殿劇場的祭司權順榮，望著舉在自己面前的鏡子不住摸著左耳耳垂。
「不會吧，權順榮，你也想打耳洞？」舉鏡子的是管理書卷的祭司全圓佑，一臉鄙夷的望著對方：「根據薔薇經規定，祭司沒有神的允許是不可以在自己身上留下任何刺青或是穿洞裝飾，除非你要禁食祈禱三天等待神的允許，還要翻山越嶺去找位於南方小村、有神特別恩准的師傅才行……」
「尤其是你，權順榮，神就是不准你打耳洞所以才給你對痛覺敏感的體質啊。」一旁管理聖樂的祭司李知勳沒好氣的說。
事主聽到「怕痛」二字的時候渾身顫抖了一下，還是依依不捨的摸著耳垂：「唉唷，可是打耳洞好帥啊，雖然我禁食祈禱好幾次了神都說不准……」
「你就不要逞強了吧。」其他人七嘴八舌地想盡辦法要阻止權順榮，卻被洪知秀的聲音輕輕打斷。
「順榮，想打耳洞嗎？」
「知秀哥？」看著溫柔的眉眼在自己面前笑著，權順榮有些不好意思：「啊，總是想要帥氣一點嘛……」
「那我幫你打吧？」洪知秀笑得雲淡風輕，邊指著自己的左耳──那裏已經有四個洞痕。
當初來神殿時只有耳垂有因為家鄉習俗而打的裝飾，如今十幾年後洪知秀的耳洞數量已經超越出身偏遠原住民的祭司徐明浩。
重要的是、進聖殿後的每一個耳洞都是洪知秀按自己意思喜歡而打，耳飾也從未在神壇前薰香過以維持聖潔。
更不解的是，洪知秀的耳屏今天又換了新耳飾，一枚小小的銀色珠子。
夫勝寬很肯定，同寢的他絕對沒看過洪知秀的盒子裡有這款耳飾，十幾年來都是從家鄉帶來的幾副固定替換。
或許是上周的例行回鄉帶來的？然而是從何而來的耳飾讓洪知秀撤掉其他戴慣的，換上這副新的？
「如何，順榮，要我幫忙嗎？這樣你不用翻山越嶺也不用再禁食祈禱了。」
『Joshua，我的好孩子。』
『你是被神選中的孩子。』
『Joshua……是對神忠誠的意思，你的一生要為服侍神而活，而神會特別寵愛你。』
“榮耀歸與最高神！榮耀歸神！榮耀歸神！
榮耀歸與最高神！讚美讚美不盡。”
『榮耀歸與最高神……』男孩抬頭望著模糊不清的神像，無神的跟著唱頌。
他感覺左胸口火燒般的發熱。
『為什麼祢要這樣……』

Cr.xKaesungx

第二節：神也是有職業道德的
「我們這些平凡的蒼生們，就是要仰望、瞻仰、膜拜神的榮光！」
大殿上依舊人潮洶湧，除了百姓日常的進貢也總有遠道而來的朝聖者，跪倒在神龕前吶喊讚美詞。
裊裊炊煙環繞莊嚴的歌聲，華美的殿堂日日充滿鮮花與鮮果，一派朝氣蓬勃。
雖然被強迫坐在神龕上的男子只是不耐煩地打了個呵欠。
「注意您的禮儀，淨漢大人。」少女見自家上司快要打瞌睡栽進香爐，連忙跩著衣角將他拉回座位上：「坐姿端正，面帶微笑，您如果專心聆聽，信徒才會獲得心靈滿足。」
「他們又看不到我……」
「不，即使信眾看不到您也要專心，這是身為神的品格。」神使少女──雖然有個被尹淨漢惡搞的名字叫「芽」，取自第一天上任時翹起來的頭尾被尹淨漢狠狠嘲笑。
那也是神使的少女心碎的日子。
「好啦好啦，我專心就是了。」尹淨漢嘆了口氣，端正坐姿望著神龕前來來往往的信徒。蹣跚的老人，帶著病重孩子的年輕少婦，生意遇上困難的中年男子，還有散盡家產只為前來朝聖的旅者。
其實他不討厭聆聽信眾的願望，那些懇切的聲音總讓他安心，有些浮誇的讚美雖然聽得疲乏卻還是珍惜的，畢竟那是身為神的責任。
芽望著自家長官抖擻起來的俊美側臉，不禁鬆了口氣。
嘴上說想睡覺好無聊，其實她服侍的這位比誰都還要認真努力，總是半夜偷偷潛入哀傷的人夢中，給予他們一夜好眠還有溫柔悲憫的親吻。
「所以我才死心塌地的服侍您到現在……」
「嗯？芽妳說什麼？」
「沒什麼，淨漢大人，」清了清嗓子，少女又恢復成正經八百的模樣：「您今天表現很不錯，我想太陽下山後就可以稍作休息了。」
「真的？」
祭壇前來了個泛淚的女孩，捧著有些枯萎的茶花想放在祭壇上，瞬間原本毫無生氣的粉紅花瓣一下子像是灌足了水與陽光，豁然綻放。
「神……是神蹟！」
「神現在一定非常開心！」信眾紛紛俯伏下拜歡呼，奏樂的聲音傳遍每個角落，沾染著歡快氣氛。
尹淨漢笑了起來，慢慢走下神壇，抬手拭去女孩眼角的淚水。
「我聽見妳的願望了。」
「神今天出現了呢，」物祭──負責管理聖物聖器的祭司文俊輝擦亮了最後一枚聖杯、確認表面亮得可以照鏡子後才直起腰：「枯萎的花重新綻放……是什麼心情呢？」
「花的話……應該要問知秀哥吧？」在一旁努力做功課、年紀最小的祭司李燦頭也不抬的回答：「是說知秀哥不值班的日子就是待在溫室呢。」
「畢竟他是很細心的人，管理園藝最適合了。」文俊輝笑著摸了摸李燦的頭：「倒是你，不去練習祭舞，怎麼在這寫功課呢？」
「順榮哥說如果我再搞砸考試，就不准我跳舞。」李燦癟著嘴悶悶不樂地說：「誰叫我是唯一一個還在就學的祭司呢。」
「好好讀書的話，神也會高興的。」文俊輝說道：「服侍神的同時讓自己變得優秀，不是很棒嗎？」
男孩原本黯淡的表情一下子明朗起來，笑著用力點頭。
送走還有事情的文俊輝離開後，李燦抬頭望著窗外的蔚藍蓊鬱，白鳥飛越天際，溫柔的光芒落在翻閱的書頁間。
「神啊，今天也讓大家都幸福吧。」
忽然一陣微風吹來，吹來清甜的香氣，李燦一瞬間閉上雙眼又慢慢睜開，才發現被風吹起的書頁間不知何時，落進一朵花。
春日剛盛放的，還沾著水珠。
「傻孩子，今天念書夠了就好好出去玩吧。」尹淨漢彎身靠在李燦肩膀上，手指著孩子煩惱好久都解不開的數學題：「加油喔。」
李燦捧著落花望著偌大的房間好一會，那股清甜的味道像擁抱，讓他整顆心都是滿溢的幸福。
「是神吧，您來了啊。」默念了幾句祈禱詞後，李燦再回頭專注在數學題上。
「原來是要這樣解題啊！」

尹淨漢終究是趁芽不注意的時候溜走了，反正留下來也只是聽她檢討，不如在神殿四處晃晃，關心一下他寶貝的十二名祭司。
崔勝澈早上吃了自己送的鐵塊，現在肯定被嚇得不輕，所以幫他揉揉痠痛的肩頸；文俊輝把聖器擦得特別乾淨，所以讓他今天的晚飯吃得很美味。
心情好的時候看什麼都是春天的光芒，那麼閃爍而幸福。尹淨漢特別喜歡神殿某個拱窗，雖然沒人看得到自己，但他還是喜歡找人煙稀少的地方。
這個拱窗看下去就是玻璃溫室，玻璃溫室有他最喜歡的那名祭司在繁花中辛勤工作。
他所知道的洪知秀很安靜，不太說話，總是溫溫柔柔的笑著，對稚嫩的花苞輕輕唱歌，把自己最喜歡的玫瑰澆足乾淨的泉水。
每到春天的時候，溫室外的庭園也花開繁盛，然而花祭本人還是喜歡待在玻璃屋內守著馥郁的玫瑰花。
看著花朵的眼神全是蜜糖。尹淨漢有時會忌妒起那些花朵，或者是前來神殿尋求幫助的信徒，總是能獲得那人的安慰與擁抱，甚至是一首歌。
然而他很少聽見洪知秀的願望，都是些公式性的禱詞，沒什麼特別的想望。
神聽遍了所有願望，卻聽不見最愛之人的心聲。尹淨漢嘆了口氣，悄悄走近玻璃屋，撥開了叢花，看著他好喜歡的人躺臥在棚架下沉眠。
「居然在工作中偷睡覺，真不乖。」尹淨漢笑了起來，想上前卻突然有些畏怯。
祂可是神啊，掌管萬有的神啊，卻極為愚蠢地動了情。聽了那麼多善男信女的願望，卻無法為自己往前走一步。
「沒關係。」尹淨漢喃喃自語，邊讓花架上的枝葉稍稍往下好為洪知秀擋去太熾熱的陽光：「反正你是我的，你總得愛我的。」
祂忽然想起那個落淚的女孩也有一段說不出口的戀情。
那女孩只是黯然哭泣重複著一句「愛我吧」，那麼純粹卻哀傷的祈禱著。

Cr.HANITIME_1004

第三節：可以把你裝進音樂盒嗎
這不是偶然間才發生的戀慕。
尹淨漢坐在椅子旁端詳洪知秀的睡顏，只是看著、撫著對方溫暖的後頸確保小祭司做了很好的午後夢。
「淨漢大人，我們該回去彙報了。」少女細碎的腳步聲踏進溫室，帶來輕盈的風讓睡夢中的洪知秀皺了皺鼻頭，可愛的模樣逗得尹淨漢笑了起來：「再一下子嘛，我很久沒好好看他了。」
芽推了推眼鏡，看著她所服侍的神像個懷春少年對著花架下的祭司傻笑。跟注視信眾的眼神不一樣，像個走在市街上的普通男子，捧著一束花單純的想見心愛之人。
褪去所有光環和威嚴，斂去所有過於強大的力量。
挺有趣的。芽不禁微笑起來，她所服侍的長官的確在眾神中資歷算淺的，甚至在她還沒出現前度過非常黑暗的試煉。
然而尹淨漢依舊有一雙乾淨明亮的眼眸，尤其注視著洪知秀時更是美得驚人。
神愛上人類，還是自己的祭司，頗為荒謬卻又讓人期待。
「我很好奇啊，淨漢大人，為什麼會傾心他呢？」少女的手心拂過一旁豔紅的玫瑰輕聲問道：「我服侍您的時間並不長，或許，這孩子與您的過去有什麼特別的連結嗎？」
夕陽收束了天際最後一縷光，尹淨漢彎身在男子額間落下輕柔的吻，他看見洪知秀夢裡的色彩，充滿溫柔的粉藍與歌聲。
「回去的路上跟妳慢慢說吧。」尹淨漢拍了拍芽的肩膀，而少女此時才想起來不對勁的不只是對小祭司癡迷的愛戀，還有尹淨漢總戴在手腕上、與高貴衣裳完全不相配的破舊藍色手環。
神不會做夢的，睡去後就是完全的混沌，像是回到開天闢地之前的孤寂。
尹淨漢的記憶是從一座小村莊開始的，他不知道自己的來處也不知道歸處，只知道自己被困在一副沈重的軀殼裡。
有聲音告訴自己，成為神之前必先經歷極大的苦痛，走入不同的黑暗中以所有感官記住絕望，他數不清自己在多少時空中經歷了多少痛苦，他記得戰爭瘧疾，鮮血煙硝，他變成男人女人老人孩童，去感受刮在肉體上鑽心的劇疼，刺刻在骨子裡的掙扎。
這一次他又來到哪裡了呢？尹淨漢疲憊地爬到最近的水潭邊，從漣漪中勉強辨認出一張清秀的少年面容。
『當了男孩子嗎……』還是挺清秀的男孩子。尹淨漢站起身，踩著疲憊的步伐沿著泥濘道路往山下走去，遠方有一座村莊，附近也沒有什麼重大疾病或者戰爭。
他不曉得為什麼知道，反正他又再度被丟到一個時空裡去等待絕望的考驗。

村莊很安靜，舉目所見都是紅磚平房，翠綠稻田與陰影下打盹的貓，花朵沿著石子路綻放，平凡而美麗。
至少比一睜開眼睛就躺在屍體中好多了。尹淨漢聳聳肩，決定在村莊裡四處悠轉看能找到什麼。或許下一秒這座村莊就要陷入不幸，在他成為完全的神之前，活得比蟲子還要不自由。
『媽媽！』
尹淨漢猛然醒了過來，摸著絲綢被單才想起來已經回到自己的宮殿。
神不會做夢的，即使躺臥在床上也只是無意識地躺著，但他清清楚楚聽見那一聲清脆的「媽媽」，彷彿衝破所有黑夜而來的第一道曙光。
下午三點的小村莊，農人都在田裡忙活著，孩子一個一個全去上學或是玩耍，所以從街角拐出來、抱著蘋果籃的男孩格外突兀。
他不知道自己歷經多少時空輪轉，看過極惡的地獄也看過絕美的天堂，只是那男孩卻像是混亂時空中寧靜的水晶，透明溫潤，瞇起來的雙眸讓他想起戰場中盛放的白花，那麼平凡卻迷人，令他安心。『沒看過的孩子，你是誰？』男孩笑了起來，從籃子裡拿出鮮豔欲滴的蘋果放在自己手中：『很好吃的，你看起來很累，吃一顆蘋果會好的。』
他是神，不該恐懼或者偏頗任何事物，只需一聲嘆息就能刮起颶風，彈指就能決定生死，然而眼前的男孩卻讓他產生不解的情緒。
眷戀。接過蘋果後，尹淨漢心裡更疑惑，他本該遠離人類，蜉蝣般的生命註定人神無法有交集，但他依舊接下了蘋果。
『你一個人嗎？迷路了？』男孩大概是看自己發愣，有些擔憂的湊上前：『要不要找個地方休息？我帶你去找媽媽？』
而他只是木然的點點頭，讓男孩拉著自己手腕走向遠處的平房。
男孩的手很溫暖，這是尹淨漢從未體驗過的踏實感，畢竟他是神不能被任何人事物束縛，但此時他希望男孩能夠一直牽著自己。
這樣牽著就好，不要有悲劇不要有權力，不要當一個俯瞰眾生的甚，只要讓男孩牽著自己就好。
『你叫什麼名字？』
那是他對男孩說的第一句話。他還記得淡藍色的鳥飛越天際，一如男孩手腕上的裝飾，還有回過頭朝自己綻放的笑容。
『我嗎？我叫洪知秀。』
尹淨漢扭亮水晶燈，屈膝望著床頭唯一的擺飾——一個精緻的月光石音樂盒，不知道是哪位名工匠進獻給神的禮物，平常對小玩意沒什麼興趣的他卻唯獨將音樂盒留下。
盒中有個手捧蘋果的陶瓷男孩，在一方綠地花園中懸著旋律微笑轉動。
如果可以的話。尹淨漢嘆了口氣，伸手轉了轉發條後，看著陶瓷男孩隨著輕盈的音樂旋轉，他伸出手指觸碰著陶瓷人偶的唇角，彷彿碰觸到他最喜愛的玫瑰花瓣。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把祭司鎖在美麗的盒子中，看他笑聽他唱歌，沒有苦痛和聽不完的願望或者虛無的讚美，只有神與男孩與滿園的玫瑰。

Cr.TodayJisoo

第四節：你這麼狂你上司知道嗎
「知秀哥又要告假回鄉？」
結束一週七天的工作後，所有祭司換上輕鬆的日常服裝，吃著簡單零嘴聚集在會議間聊天還有整理接下來七天的行程。
「是呀，我一個月前就說下週要回家三天，花園交給碩珉代理。」洪知秀笑著拍拍李燦的肩膀：「我會回來的。」
「是、是沒錯啦……」莫名變成行程表擔當的李燦看著板子裡的出勤紀錄，洪知秀大概從三個月以前就頻繁地請假回家，雖然依照洪知秀過去的優良工作表現，這樣頻繁回鄉也無可厚非。
然而更奇怪的是每次洪知秀回鄉帶回來的都是一只新的耳釘。
「知秀哥真的很奇怪吧？」趁著洪知秀去梳洗，夫勝寬推了推鄰床的李碩珉：「超級奇怪的，感覺也不像家人生病，畢竟他沒有露出過悲傷的表情。」
「是真的很怪。」李碩珉趴在枕頭上沈思著：「還會有什麼原因頻繁地回老家呢？難不成是有了女朋友？」
「喂喂喂喂！」夫勝寬嚇得撲上隔壁床把李碩珉的嘴巴摀住，剛好洪知秀梳洗完畢進房，兩人只好尷尬地走出房間，躲到走廊的盡頭。
「你想遭天譴嗎？」
「尼……縮啥摸（你……說什麼）？」李碩珉被憋到幾乎沒氣候夫勝寬才總算放開手，一臉嗔怪的瞪著對方。
「笨蛋，你不知道祭司是不能結婚的嗎？」
「誒……居然？不能談戀愛跟結婚？」摸著被捏疼的嘴角李碩珉愣愣地問道，夫勝寬狠狠翻了個白眼：「廢話啊，不能結婚戀愛，不然會遭天譴的。你看看你的手指。」
李碩珉聽話地看著自己右手的小指，上面纏著一枚黑色的胎記。
「你說說這是什麼？」
「恩……神給予的記號？」
「這就對啦，」夫勝寬拉開衣服，露出右鎖骨上呈現淡黑色的漂亮紋路：「有了這個記號就不能背叛神，否則會遭到懲罰。」
「原來如此，我那時候也沒想太多，家裡窮苦爸媽就送我來了……」李碩珉騷了搔後腦杓：「可是，我沒有想過要結婚耶，在神殿的日子很愉快啊。」
真是心思有夠單純的哥。夫勝寬嘆了口氣，拍了拍李碩珉的肩膀：「那就祈禱永遠不要有吧。」
「我只是在想，神說不定很寂寞，如果連我們都不在了，祂會很傷心吧。」
夫勝寬笑了起來。真是心思有夠單純，卻又過分善良的哥。夫勝寬笑了笑，拉起李碩珉的右手輕輕勾了對方的小指頭：「那好，咱們就在神殿待到老死吧，誰背叛誰就是豬。」
「我才不會當豬！」

「今天，您的小情人不在喔。」
「又告假？」正在吃早餐的金髮神祇皺了皺眉頭，咬著菜葉不愉快的皺起眉頭：「什麼啊，他最近真的常常離開聖殿。」
「祭司在合理範圍內是允許回鄉探望家人的。」芽望著桌上過份豐盛的早飯一點食慾也沒有。明明身為神不需要大量進食，但尹淨漢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總是堅持要跟人類過一樣的生活作息。
「好怪喔，是不是他的媽媽生病了？可是他媽媽明明很健康啊，他生長的家鄉也很平安，沒有瘟疫，我今年還讓他們豐收呢！」尹淨漢不滿地敲著桌子：「不過，他成長的地方有點超出我的管轄範圍……」
「這不是藉口吧，淨漢大人，明明您可以輕易知道他所有事情的。」芽看著被推到自己面前的麵，瞪了一眼長官後還是乖乖低頭進食：「您真的太喜歡他了。」
尹淨漢聳聳肩，咬著新鮮櫻桃望著窗外風景。神所居住的地方雖然在天空之上，卻擁有跟人間相差無義的草原山谷。尹淨漢的宅院恰好鄰近一座蓊鬱的森林，還有清澈的溪流，不管哪個季節都能享受絕美的陽光。
含著櫻桃最後輕輕一咬，紫紅色的果液在嘴角邊爆裂開，尹淨漢輕輕舔去酸甜的味道笑了起來。
「是嗎，我對他太寬容了？」
「反正他是我的，他一輩子都不會離開我的。不管是他還是其他人，都是我的。」
芽望著自家上司絕美的側顏，沒來由的感到一絲恐懼，她記得那十二名祭司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記號，自己也是。那是尹淨漢最不能被碰觸的底線，一但被碰觸會有極為可怕的後果。
或許就是人類常說的天譴？芽嘆了口氣，還是決定把麵食吃得一乾二凈。
洪知秀回鄉的三天正好也是工作的空白期，不用被逼著去聽一堆祈禱施一堆奇蹟的尹淨漢也樂得四處悠轉，連帶神使都放了個小假。
「淨漢大人？淨漢大人今天沒事的話我先離開一下喔……」打開書房門卻發現空無一人，芽皺了皺眉頭，看來自家上司又跑出去玩了。
嘛，反正餓了累了還是會回來，倒是難得閒下來的自己一下找不到事情做。
「公文也改完了，廁所也打掃完了，要去哪裡呢……」看著尹淨漢桌上擺放的地球儀，芽輕輕推了推，球體開始轉動然後在某個地方停下。
被特別標記起來的，洪知秀的家鄉。
「是這裡嗎……」雖然移動到另一個國家對神使來說只是瞬間的事情，少女神使仍然費了一番工夫才準確找到目標的村莊。
洪知秀生長的村莊的確很樸實，講著她不常聽的語言，人也很少，看過去的房舍也都有些歷史感。
沒有記錯的話洪知秀的老家在村莊盡頭的一棟二層樓房子，算是這村莊中環境比較好的住宅。
「鄉村出來的人，難怪這麼溫柔呢……」回想著小祭司微笑的眉眼，芽也不禁笑了起來。這小祭司雖然安靜乖巧，但的確有種柔軟的魅力，也難怪自家上司愛到幾乎發狂。
「Joshua！」
午後的村莊傳來一聲突兀的少女嗓音，雖然人類看不見自己，但芽依舊本能反應的往旁邊閃避。
抱著果籃的漂亮女孩順著一頭烏黑的長髮往洪知秀的住屋而去，芽心中咯噔一聲決定悄然尾隨。
小祭司脫去禮裝，穿著樸素的農家衣服正在整理前院的球根植物，聽見少女的聲音後抬起頭來笑了，笑得柔情似水。
黑髮少女抱著果籃嘀咕了好一會後，洪知秀接下了果籃子，彎身在少女的頭頂落下親吻。
「誒？」神使嚇得差點驚叫，看著小祭司摟著少女親暱的進屋，只能摀住嘴巴腦袋空白的往後退，直到撞上一個堅實的胸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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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節：能體會民間疾苦的才是好神
尹淨漢很生氣，非常生氣。這是芽心裡強烈的唯一念頭。
她的上司現在是氣到隨時會刮起颶風的程度，因為此時此刻她看著神祇大人露出異常絕美的笑容。
「淨漢……大人？」
「芽，隨我回去。」
「等等……」
「隨我回去聽不懂嗎？」
天色陰暗了起來，落下點點細雨打濕了洪知秀和少女，兩人匆匆的進屋，芽慌張地想跟上尹淨漢的背影卻發現上司純白的袍子全濕透了。
哪還像個神，只像個失落的普通男子罷了。
Love's stricken, "why"
Is all that love can speak—
Built of but just a syllable
The hugest hearts that break.
Emily Dickinson-Love's stricken
暴雨持續到了深夜，芽換掉了濕透的衣服後，端著熱酒敲了敲上司的房門。
「淨漢大人，我進去囉？」
「妳平常都直接進來了，今天幹什麼畢恭畢敬？」
少女神使嘆了口氣，推門後把熱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喝點酒心情會好點吧？」
尹淨漢只是不發一語的坐在窗台邊，水珠沿著金色黯淡的髮尾落在衣服上，雙眼無神地看著模糊的雨景。
「喝酒吧，您休息一下，明天要休假也行……」
「喂，芽，我哪一點比不上那個人類女孩了？」尹淨漢咬著下唇，歪頭望著神使：「妳說說，是我哪裡不好嗎？」
「您是神，您完美無缺，」芽聳聳肩：「說真的，您若不滿，只要動一根手指頭他們就會分開了，何必搞這一場大雨呢？」
「我知道他在氣我，一定對我有什麼不滿。」尹淨漢無奈地笑了起來，伸手讓床頭的音樂盒飄到自己手上。他輕輕轉動發條，上頭的男孩瓷偶又笑盈盈地開始轉動，流淌出輕快的旋律。
「您是神，這樣實在有失您的身份。為一個人類盡心至此，不該是神的作為。」
「妳不懂，如果沒有他我也不會成為神，」尹淨漢咬著下唇更加用力，幾乎要滲血：「用強硬的才不像神吧，妳不是最愛訓我說神要慈愛寬容公義嗎？」
萬萬沒想到自己平常的碎念成了上司的絆腳石，芽有些愧疚，只能尷尬地搖搖頭：「不，我說的只是參考啊……」
「所以，凡事都要正面對決才對嘛！」

……嗯？
嗯嗯嗯嗯？少女神使一臉疑惑地望著自家上司忽然發光的表情。
通常笑得這樣燦爛，不是在生氣，就是……不對，百分之百是在打壞主意呢。
「那個，我不是很懂您正面對決的意思……」
「芽，妳說，我和那女孩誰比較好看？誰比較有智慧？」尹淨漢關掉了音樂盒，轉身撐著下巴望著少女神使：「妳說嘛，誰比較好看？」
「哈，淨漢大人，您這是在問多餘的問題呢。」
「說啊，妳覺得誰比較好看？」
啊，上司這樣漂亮的笑容配上背後越來越狂妄的雨勢，有一種詭異的違和感與壓力呢。芽吞了吞口水，尷尬地笑著：「當然是您，淨漢大人，沒有人會比您更好看更有智慧了。」
「這就對了！」尹淨漢抱著音樂盒蹦達躺上柔軟的床鋪，笑得像個得到整罐糖果的孩子：「知秀會偷偷找女孩子，就是因為我沒有在他身邊嘛。」
「只要我出現在他身邊，他一定會愛慘我的！」
「誒？等等，淨漢大人您這是什麼意思？」芽還想問下去，然而自家上司已經拉上被子把自己裹成飯捲，而上司的鐵律，吵我就寢者死，她還是默默遵守了。
她的上司肯定沒這麼容易就恢復心情，畢竟窗外的雨還下著呢。
過了不久，棉被團裡傳出音樂盒輕柔的歌聲，少女神使嘆了口氣正要離開時，被窩裡傳來悶悶的聲音。
「哪，芽，接下來的日子拜託妳了。」
「拜託我？」
至於自家上司怎麼個拜託法，當一夜雷雨過後，少女神使很快就知道接下來準沒好日子過了。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回雷雨的夜晚，她不應該被上司無辜又悲傷的臉騙過去然後放他一個人睡覺，而是要先把神祇大人五花大綁然後徹夜監視才行。
「我是今天新來的實習祭司，叫做尹淨漢！」
「……啊？」
正在吃早餐的十二名祭司看著突然闖進飯廳的金髮男子，有人傻笑有人傻愣還有人自在地吃著難得一見的奶油麵包。
「請大家多多指教！」
「你是新來的祭司？騙誰啊，是誰許可你闖入祭司們的寢殿？」眼明手快的崔勝澈走上前狠狠瞪著這名不速之客：「有新祭司要來我們不可能不知道！你給我出去！」
「呀！你好大的膽子敢對我這樣說話？」尹淨漢下意識的怒吼，然而他很快意識到現在自己不是神，只是一名普通的人類，又趕緊堆出笑容：「我是，受到神在夢中的啟示而來，不信你們去神壇問問嘛，如果我是來亂的肯定被劈死在祭壇前吧？」
「去祭壇好嗎？萬一神真的降罰怎麼辦？」咬著橘子瓣的李碩珉有些擔憂地說，換來一旁李知勳的大白眼：「你也太單純了，才見到他幾分鐘就產生同情心了？」
「去祭壇問問也好啊，如果他真的是神派來的，我們驅逐他反而會被懲罰吧？」權順榮咬著叉子歪頭望著尹淨漢：「這年頭連騙子都長狠好看呢。」
一陣起哄後，大夥連早餐都沒吃完就簇擁著金髮陌生男子往前殿而去。
對自己吼的，說自己是騙子的，尹淨漢一筆一筆悄悄記在心上。崔勝澈嘛，就讓他做一個變成羊駝的、被粉紅泡泡淹死的夢，至於權順榮嘛，給他一個變成倉鼠，可惜因為太肥卡在洞口而吃不到葵瓜子的夢吧。
雖然計畫很瘋狂，芽現在大概氣得跳腳，或許回去之後也會被主神們訓誡吧。可是他沒想那麼多，只是想以人類的身份待在洪知秀身邊，去奪回對方的心。
神沒有做不到的事情，尹淨漢拉緊身上的袍子卻覺得心臟跳動劇烈。
「小心點，不要踩空。」
一雙溫柔的手扶著他的腰，尹淨漢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差點踩空，成為史上第一個在自己神殿摔到狗吃屎的神。
這聲音即使他被抓入混沌也絕不會認錯的。
尹淨漢很快站穩了身子，定睛看著那雙如白鹿溫柔的眼神，彷彿又回到當年的小村莊，對方依舊是雙手捧著蘋果給自己的男孩。
那一眼連神都萬劫不復了啊。
「你真的很有勇氣哈哈，不過我相信你喔。」洪知秀笑了起來，拍了拍尹淨漢的肩膀：「或許是我的錯覺吧，總覺得在哪裡看過你。」
今天的天氣異常好，彷彿昨夜的驟雨只是一場虛幻的夢。一行人不知不覺到了前殿，還沾著露珠的玫瑰花被好好供奉在祭壇前。
尹淨漢笑了起來，輕輕握了握洪知秀的手。
「你把玫瑰照顧得真好，洪知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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