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成亲当日,瑶抱恙呆在厢房。
易小冰的母亲带人闯了进来,
“给我打。”
“慢着。老夫人何不让我死个明白!?”
瑶瞧这阵势,非往死路逼不可。她想,能如此的,理由无非是触碰到利益。。。
“我查出你来龙城前,住过客栈,和青衫一起,以夫妻名义。你们这对***!我这么说,够清楚了吧!?”
瑶并未慌张,果然,她就知道和青衫逃不了干系。放下手中正阅的史册,望着老夫人,已逾五十,人老珠黄。
“所有人都看着我到厢房休憩,我死了,易府,能撇开干系!?况且,我一死,青衫必记恨老夫人,介时,您女儿,还有幸福可言!?”
烈日炎炎,似灼伤皮肤,烫至筋骨。
易小冰的娘陷入沉思,静气凝神,不复刚才眉眼间的嗔怒。
房内熏香,花草气息弥漫。
“我要是老夫人,会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因为,我只要自己女儿过得好,别的,我都可以不管。”
老夫人喝退心腹,冷森森道,
“我眼里可容不得沙,你休想和那臭小子藕断丝连!”
老夫人心里是有些惊,无论以瑶的年纪,还是她的身体,都不该如此镇定,可见城府非同寻常,否则,也断不会几句话,就如同打中蛇的七寸般,切中要害。
“我!?呵呵,老夫人真会说笑。我何必对一个见异思迁的男人心存幻想!?说句冒犯的话,我若是老夫人,必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为什么?”
“老夫人,对自己的青梅竹马,尚是辜负,成亲又如何?谁又能保证,老夫人口中的臭小子,不会再次见异思迁!?”
可惜,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
“你很坦白。”
老夫人不得不承认,她打消了自己的顾虑,只是,又有了新的烦恼。是啊,谁能保证呢!?
开席的丝竹声响起。
宾客络绎不绝,老夫人本打算看着瑶,以免生事,未曾刚到席间,瑶便晕了过去。
青衫本是向人敬酒,见状,赶紧跑到她身边,让下人送入厢房,又让京医去瞧病。俨然一副当家作主的姿态,全然忘了自己是入赘女婿的身份。这些事,如何也轮不到他来过问。
他却急得如上锅蚂蚁,没有半点当新郎的喜悦。老夫人在冷眼瞧着,庆幸自己没一时冲动,将她打死,然而,似乎的确余情未了。
瑶一睁眼,便要回去。
“既然如此,姑娘何不住进那房子,好歹是青衫的一番心意。”
瑶看着老夫人,又看看众人。无疑,这话是说给旁人听的。
“不了,住不惯。本就是乡下粗使丫头,不必平白浪费。”
瑶咬着唇,似下定决心般,她咬着弯曲的食指关节片刻,蜷缩的身子坐直,淡漠道,
“方捕快没了我做的饭,会不习惯的。”
“这么说,方捕快与你二人好事将近?”
易老爷冷不丁八卦。
“那,咱就不留了。来呀,备轿,送墨姑娘回衙门。”
老夫人听到想要的答案,彻底松口气。
路开始漫长。瑶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坐轿,会憋着一口气,不吐出血,让众人怜悯。她没想到,真能做到。
她想起方才不久,在和老夫人之前,更早些时候,和青衫的对话。
“小冰,有什么说什么,不藏不掖,不用我猜心思,想笑想哭,都摆在明面,洒脱,率真。我心里很踏实,你,你只会让我觉得,心累,不堪重负。”
“所以呢?”
“成亲是真,求医也是真。放下仇恨吧,会累。”
“放不下呢?”
“瑶,你很聪明,可是,你从不服软,从不撒娇。你,你怎么就不会。。。或许,你求我的话,我会考虑。。。毕竟我爱你。。。。”
“够了,爱这个字,你或我,都没资格说。你,好自为之。”
“为什么就不肯退一步呢!?”
“因为,我是个病鬼,不是个要饭的。还不至于穷到,岂求别人,施舍一份感情。”
不知不觉,到了衙门。瑶死撑着,回屋。平儿还在练字,瑶笑得云淡风轻,
“平儿,我饿了。替我去厨房,做点吃的。”
平儿前脚走,瑶立刻就吐出一口鲜血,她慌乱地擦,拭不净,换身衣衫,又洒些细沙在地上,掩住血渍。
食物的香气扑鼻,瑶吃得干净。平儿双手托腮,
“义父这些天似乎刻意躲你,你们吵架了吗?”
瑶摇头。
“义父说你从来不笑,可你明明天天在笑。”
瑶笑笑,拍拍他脑袋,
“我呀,天天笑,你猜,过得好不好?”
她始终笑,意味深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