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诸位读者是否还记得我曾经写下的一句话。命运归结于选择,选择则归于性格,性格便源于际遇。
大罗神通棍穿过格瑞胸口时他似乎还有两分不敢置信,那双漂亮的像紫罗兰的眼睛里甚至还残余着片刻的不甘。一直以来从未褪下分毫的冷漠如雾般散去,像是被灼热的太阳蒸干殆尽。
有点难看。嘉德罗斯想。
他承认,这与他千万次幻想的场景不同,没有耀眼的,足以闪瞎双眼的阳光,更没有须臾大作的风沙,没有坠地有声的雨点,甚至没有压抑着的,等待被阳光撕裂的乌云。
——他甚至连像小说中为唯一的对手,低下头假装眼睛被风沙迷过,透明的液体混在雨水里,顺着下巴滚落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了,如果雷德和祖玛还活着,或许会尝试拎着水龙头或者刮个大风配合一下。
嘉德罗斯漫无目的的想着,眼神在碎成一块块的烈斩上跳开。
血,一滴滴滴落。
格瑞很乖巧的半跪着,换一个角度看倒更像是之前雷德看的书上写的求婚仪式。他想跟祖玛结婚已经很久了。
他低着头,似乎也在注视贯穿他整个胸口的大罗神通棍。
但嘉德罗斯可以感觉到血管被打断,内脏被击碎,呼吸无法再继续,他甚至听见了“咕噜”一声,那是血液溅在大罗神通棍上的声音?还是无法被供养的心脏濒死前发出的哀鸣?
嘉德罗斯可以感觉到他的身体逐渐无力,像他曾经杀过的无数人和异兽一样,软的令人只想收手就走。
嘉德罗斯知道,再过不到五秒,他就会彻底死亡。
死亡,然后连同交往过很多次的长刀一起化作小小的漂亮的方块——他想那一定会是绿色的,莹莹的闪着夺目的光,而那光将会比他从前见过的任何一个都要漂亮。然后升上天空被交到所谓神使手中,与千万个死法各异的渣渣变成的方块躺在一起。然后烦人精裁判球会畏畏缩缩的跳出来在被他捣碎前提示他胜利了,然后他会去凹凸大厅吃一顿,点上全家桶和可乐满当当的摆上一桌子。如果在这之前或者中途丹尼尔或是别的什么东西来打扰他,他就一棍子打碎他的心脏
很完美。他想,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五秒太长了。
格瑞仍然低着头,发带很早之前就已经断裂,落在距他很远的很远的地方,没有风将它吹起,于是只能软弱而无能的落在背后被打断的地方,黑色的一片醒目的扎眼。
白的几乎透明的发也没有如以往打架时那样被风轻轻撩起——在太阳金泽落下的时候,仿佛被落下一层鎏金的光,像它总是带着孤傲一切的主人一般,被战斗带出灼热的烈火。
而那曾是嘉德罗斯梦寐以求的。
那一缕轻发总是在刀棍相碰间被风不经意的吹起,温柔地扫过他的手背。
而是被血与汗打湿,狼狈地贴在同样脏乱的脸上。
四秒。
嘉德罗斯注视着他追逐已久的对手,他的目光从他形状优美的下巴划至同样无力低垂的手上。大罗申通棍被他很紧的握在手中已经有一点酸涩,但是他仍然没有动。
记忆中的那双手总是戴着半截手套,松松地握着并不像小巧修长的烈斩。
格瑞喜欢将刀扛在肩上,似乎不这么做他就会不习惯一样,但当他前面站着嘉德罗斯的时候,他总是无视一切的眼中会浮现出一层很深的戒备。烈斩也不再被游刃有余的背着,而是猛然发力,刀锋朝向他。而那些过往的风轻云淡,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那双总是看向他处的眼里只容得下他一个人。
嘉德罗斯喜欢那种感觉。
三秒
嘉德罗斯手上被烈斩划过的地方也在渗血。隐约带有一种刺痛。
嘉德罗斯很少在凹凸大厅看见格瑞,尤其是在休息区与娱乐区。偶尔来次,也只是静静的握着烈斩从人群的边缘走过。
他从来不轻易与人发生摩擦,比起嘉德罗斯或者是海盗团,他总是显得低调。
如果不是那他的排名太过显眼,像他这样的人该会被很多人误以为好欺负。
啊,刚开始,似乎的确有不少人这么以为。
那是凹凸大赛刚刚开始的时候。
格瑞不像嘉德罗斯,从一开始便直奔凹凸星的高等狩猎场,在数倍于自己级别的猎物中挑选最危险恐怖的生物,在一场又一场死亡的绝杀中纵情大笑。
他从最低级起的开始,一点一点的向上攀爬。在所有人都尚未适应的时候,一种看似艰难的方式爬进前百。
然后就是围攻。
那一天嘉德罗斯手中的终端排名每隔5分钟不到便闪烁一次。
他站在山崖之上,看见格瑞握着烈斩站在一地尸体中,伸手平静的擦去脸上溅出的血。
而排名,停在了第十。
两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