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一转眼，自初遇左大人以来，已过去了七年。这几年来，我的剑法突飞猛进，就连左大人也感慨我与他的差距已经很近了。
可在我看来，左大人的实力依旧深不可测。
不过在追随左大人的这几年间，我的办事风格也受他影响发生了改变。
尽管左大人的剑法已是武林顶尖水平，可他常说，能用计谋解决的事情，就不要动用武力。
今年，我突然被吸收进入了“组织”。虽然我早早便已追随了左大人，他却一直没让我加入“组织”。
我如今的身份是左大人的贴身护卫，他不再让我外出办事，还给了我一个任务——在暗中观察“组织”的另一个冥使，“黑伤”魂。
他也和我说了很多关于魂的事。
魂是左大人最好的朋友，不过左大人既然让我留意他，便说明他有什么行动正在酝酿。
不出所料，没过多久，左大人设计令魂误杀了老冥主，叛出了“组织”。左大人继任为新任冥主。
三个月后，二人进行了一次生死对决。然而他们势均力敌，双双都身受重伤。
那之后一连几日，左夫人都没有合眼，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左大人。从她愁眉不展的面容上，我知道这回情势真的是万分危急。
左夫人名为玄鱼，是一个极美的女子。这次的局中，正是因为她使得魂成为了“组织”的叛徒，一直被不停地追杀。
待左大人的伤势略微好转一些，我终于见到了他。
一直以来，左大人都总是从容优雅、不慌不忙。如今我第一次见到他如此虚弱的样子。
只见他的脸白的吓人，双目黯淡无光。一只手按着胸，另一只手搭在红木椅的扶手上。而他整个人无力地陷在椅子里。
可他就算已经这样了，却似乎还在想着事情。
我连忙安慰他：“冥主，请你安心养伤，若有任何差遣，偃淬在所不辞！”
然而左大人却目光闪烁，若有所思：“不，若我能治好自己的伤，便可以施行一个绝世妙计……”
我焦急地说：“难道就不能等上一等？”
“不能，这个计划一刻也等不得。”他坚决地摇着头，“当下我的伤势已经人尽皆知，若我能暗中治好伤并实行这个计划，不但可以剿灭‘影’，清除沐小葵一脉，甚至可以一举屠尽中原各大门派，将武林掌控于手！”
我被左大人这个疯狂的计划给惊到了，他现在几乎已经奄奄一息，如何说治好便能治好？
除非能有奇迹发生。
似乎是上天眷顾，奇迹真的发生了。
就在第二天，左夫人匆匆离开，又过了三日，一个阴森的怪人带着她的尸体回来了。
“我能治好你们冥主的伤势。”
他的声音如同鬼一般。
我身为左大人的贴身侍卫，面对这样一个可疑的人自然不轻易相信。
“让他进来！”
我不甘心地挪开了脚步。
不曾想，当那怪人离开之后，左大人的伤势竟然痊愈如初。
但是他也变得有些不同了。
伤愈之后，他把我召至身前，彻夜商谈了他的计划。
听了这个计划，我不禁大为叹服，这是何等高明的局！
真是一个可怕的人啊。
接下来，左大人开始了他的布署：“从现在开始，我便是如假包换的‘白公子’。而‘组织’，则是我等共同的敌人。”
我心领神会：“是，而且我会是一个见利忘义，投靠‘影’的‘组织’的背叛者！”
左大人摇头说道：“这并不足够。”
我诧异地看着他。
“你不但背叛了‘组织’，而且也并不是真心与‘影’合作，你必须在这个局中布下另一个局！”
我仔细地想了想，点头说：“明白。”
然而在接下这个任务的同时，我心中又出现了不详的预感。我依稀感觉，只要计划开始，我便再没希望回到左大人身边。
正如左大人所料，“影”果然派出了一个叫作冷荼的诱饵进行试探。他将计就计，并利用了他的强敌——魂杀死了冷荼。
魂的伤势也奇迹般的复原了，他的续命之法也被左大人查了出来。原来他接受了“毒心之术”，只有六十四天的生命。
我突然想到了那个怪人，左冥主是不是也接受了类似的奇术？
接下来，到了我背叛“组织”的时候了。
顺着冷荼，我们很快便查到了“影”众们的落脚之处。没想到，这回竟引来了一只大鱼。
“影”的首领邪无天也来了。
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客栈的客房中，我见到了这位同昔时“组织”老冥主齐名的“影”之首领。
在见到他之前，没人告诉我，这来自西域最为凶残的杀人组织“影”的首领竟然是一个小孩儿！
但我很快便发现，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小孩子。
虽然只是一间简单的客房，却被“影”布置得华丽无比，地上铺着上好的波斯地毯，四壁也挂着极富异域风情的西域挂毯。房中点着浓郁得有些过度的熏香。
邪无天侧着头躺在一个极为妖艳的女人的大腿上，边上另一个光头蒙眼女子正徐徐为他扇着风。
“影”的首领的外表如同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身材矮小。不过他却有着孩童不曾有的沧桑之气，头上瓜皮小帽下露出的头发以及眉毛皆通体雪白。
他正闭着眼，享受着身旁女人的揉捏，不时张嘴吃上一两片水果。
“你说你来自‘组织’？”
我不敢怠慢，连忙点头：“是。”
邪无天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细缝：“听说你想同老朽合作？”
我看到他的眼中透出一抹碧光，同时脑中突然一阵晕眩。
幸好，来之前我便得到警告，邪无天最擅长不知不觉间摄人心魄，从而操控他人。因此我忙收束心神，暗中抵御对方的奇异功法，同时道出来意：“小生今日此来，请求邪主相助除去‘组织’冥主左殇！”
“哦？”
邪无天闻言双目又睁开了一些：“老夫凭什么助你？”
我恭敬地说道：“自‘组织’崛起以来，盘踞中原，将‘影’压制在西域一隅。不久之前，‘组织’冥主左殇同前冥使魂暗中大战一场，身负重伤。如今‘组织’内人心浮动，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出面掌控。可左殇现下奄奄一息，小生不甘心为这样一个废人卖命。”
“月前冷荼兄加入‘组织’，小生与他相熟后，同他交心相告，因此得知邪主有心入主中原。于是小生毛遂自荐，若能得邪主相助，待小生掌控‘组织’之后，愿让出大部分地盘，献予邪主！”
屋中的西域熏香气味越发地浓郁，加上窗户也被挂毯遮住，让人有些窒闷。
邪无天重新闭上了眼，打了个哈欠。一旁的美艳女子适时地给他塞了一颗绿莹莹的葡萄。
“那你可有什么良策啊？”
小小的葡萄籽被吐到了我的脚边。
“小生身为左殇的贴身侍卫，极得他信任。若邪主能率‘影’同‘组织’正面对抗，在战况焦灼之际，小生便能里应外合，先杀死左殇，再取得‘组织’的控制权。这样，大事成矣！”
持扇的光头女人突然动作大了一些，扇沿刮到了邪无天的身体。
小小的孩童猛地坐起身朝后吼道：“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清楚？！”
那女人立马跪了下来，战战兢兢地嗫嚅道：“奴婢错了！请邪主责罚！”
“啪！”
邪无天从腰间抽出一根鞭子，毫不留情地打在那光头女人的身上。
眼看邪无天还要继续抽打，旁边的美艳女人搂住他低声说道：“邪主息怒，还有外人在看着呢，待会儿再收拾她也不迟……”
接着，她对光头女人说道：“现在差不多到了邪主喝参汤的时候了，还不快去准备？”
女人快速起身，跌跌撞撞地退下了，由于她双眼被蒙住，还险些撞到了我。
美艳的女子抚慰了邪无天一会儿后，他总算消了消气，记起了我的存在。
“哈，偃淬小友，不好意思，下人笨手笨脚地，让你见笑了。”
接着他话锋一转：“至于你那计划风险太大，老朽想想还是算了，你请回吧。”
我作出一副急切的表情，努力劝道：“眼下是对邪主最有利的时机，还请邪主把握！邪主所虑者，想必是怕在与‘组织’正面相抗时有所损失吧？”
邪无天坐直了身，双眼移到了我的身上，那双眼睛让我印象深刻，它们眼瞳碧绿，瞳孔竖起。
“你说的不错，就算‘组织’现下根基不稳，但依旧高手如云，且还有少主沐小葵在烨城坐阵。若依你计划所为，老朽的损失可不小啊。”
“眼下‘组织’飘摇，小生可在暗中配合，作出左殇能有余力统率‘组织’的假象，这样沐小葵便无法指挥‘组织’。若这期间小生再泄漏一些左殇的安排，‘组织’的那些高手也可以被邪主消耗掉。再说，比起击败‘组织’的收益，邪主的那些损失也可忽略不计。”
那双妖异的双眼瞪视着我，邪无天冷笑道：“我怎知你这计划不是左殇为了消耗‘影’的实力而设？此事休要再提！”
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再没同我聊下的兴趣。
此刻若我不能一鼓作气地说服他，恐怕以后再没有机会了。
“既然邪主的顾虑是怕代价太大，小生还构思了一计，不过还未付诸实施，不知邪主可有兴趣听听看？”
“哦？”邪无天挑了挑眉，靠到了美艳女子的身上，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
“不知邪主可有听过白公子的名号？”
邪无天想了想说：“你说的可是那最近几日现身武林的白公子？”
我点了下头，说：“小生说的便是此人。”
“他和你的计划又有什么关系？据我所知，他应该是正道人士吧？”
我笑了笑，说：“这个白公子虽才出道不久，便已杀了‘组织’两个颇有实力的人使飞云和死照。小生曾遣人打听，得知这个白公子所在的门派，已于数年前被灭门。他是门中唯一的幸存者，此番重出江湖首要之事便是找‘组织’复仇。”
邪无天说：“这倒是与我们有共同的目标。可他毕竟不是同道中人。”
我接着说道：“表面看来，他与我们也应是水火不容。可面对‘组织’这样强大的敌人，我们任何一方都没把握不付代价就能将其消灭。但若三方联手的话，我们就可把代价降到最低，且‘组织’面对我们不同的攻势，将会分身乏术，无力应付。因此，首先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另一方面，我也打听到，这个白公子还有一个心愿是将武林正道统合在一起。”
邪无天冷哼一声：“所以，他极有可能是我未来的敌人。”
我摇头笑道：“邪主此言差矣。我们可以换个角度来看，首先，白公子此人刚刚出道不久，在正道中并无声望，他必然急需得到众人的认可；其次，我们黑道和白道表面看来虽然对立，可正是有了彼此的存在，双方才能维持平衡，一旦一方被灭，另一方也必会大乱，这个道理想必邪主也认可吧。”
邪无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说的确实有道理。”
“我们三方利益一致，我同邪主联手又能与白公子相互制约，因此，我相信白公子也会乐意我们的合作。”
邪无天看起来似乎有所动摇，但他又狐疑地问：“那么老朽想知道，武林中那么多势力，为什么你选择了‘影’和白公子？”
我笑道：“当今武林，若‘组织’倒下，黑道之中除了邪主这般雄才，还有谁值得投靠？至于白道，小生也是看中那白公子既有实力，又无根基，这岂不也是最好的合作伙伴么？”
邪无天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小子倒是识相。听你这么说，老朽对你这计划确实有些兴趣。”
接着，他冷不防问道：“可是听闻你加入‘组织’不过数月，如何能让老朽相信，你有同我们‘影’合作的实力？”
他的双眼同时放出邪光，令我脑中一痛。
我按着头强忍着痛楚勉力开口道：“小生确实加入‘组织’不久，可早在数年前，小生就同左殇相识。他见我资质尚可，便传我武艺，倾力栽培，到得今年我有些小成后才将小生吸纳入‘组织’。眼下‘组织’内部这般光景，也只有小生这个他亲手培养的亲信才是他最信任的人了。”
邪无天冷笑着：“可你这个他最信任的人正要出卖他，那我又怎能放心你以后不会出卖我？”
最关键的时候来了，我深吸一口气，说道：“若左殇没有鲁莽地找魂决战导致身负重伤，小生也不会动此心思。良禽择木而栖，小生也是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的人，相信在更为睿智冷静的邪主手下，小生才能完全发挥出自己的作用。”
“你走罢，老朽是不会同你合作的。”邪无天重新躺下，似乎打算假寐。

当我到“险桥”时正好子时，桥上一个人都没有。另一边，“组织”的反击应该也开始了吧。
今夜没有月光，天比较阴沉，虽是午夜，但还有些闷热，想必不久之后将会有一场大雨。远处的群山在夜间看去，就像狰狞的犬牙参差交错。这是个适合杀人的夜晚。
过了一会儿，一个人从桥头的黑暗中出现，葬无地来了。
“葬兄，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了？”
“那是自然。”他冷冷地回了我一句。
接下来我们再没有说话，我自顾自地看着风景，而葬无地正戒备地打量着我。
葬无地此人天生异象，尽管已见过他数面，但我仍不愿多看他。他也有一双绿莹莹的眼睛，不过和邪无天那双直视人灵魂深处的邪瞳不同，被葬无地的眼睛盯着，就像独自面对一只饥饿的独狼——那是捕猎的眼神。
他那张血盆大口也让人极不自在，虽总是笑着，却给人残忍的感觉。再加上他本身黝黑的肤色同白癜风病态的白色混杂，看起来就像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鬼。
约莫一顿饭功夫，我感觉到了另一个人的到来，并潜伏在暗处。
“地下水道和云雾之间两处应该都已经控制住了吧？”
我适时打破了沉默。
“你是信不过我的手下么？”
我们虽是合作关系，可葬无地的敌意非常明显。
“那倒不是，如果我信不过你，如何配合你演这么一出好戏？”我笑着说道，试图缓和我们之间有些僵硬的气氛。
“哼哼，偃淬啊偃淬，看不出你年纪轻轻，做事竟这般心狠手辣！左殇如此信任你，你只稍施小计，便将‘组织’的老桂和长鸿两大干将铲除。之后与你共事我也该严加提防才是，哼。”
看来笑容起了作用，葬无地不再掩饰他的戒心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组织’日薄西山，正是你们‘影’的大好机会。葬兄只消看好你身上的‘凝血毒丹’，不要被旁人偷抢去，不出半月，左殇就会伤重而亡。”
“哼哼，吞并‘组织’之后，再没有人能阻碍我们‘影’——那时我便可一会中原武林一众高手，杀个痛快！”
我冷眼看着葬无地突然激动了起来，该说的话已经说了，我可以离开了。
“闲言少叙，我先行离去，你最好尽快确认一下老桂和长鸿的尸首，这样我俩都可高枕无忧。”
我头也不回地离开“险桥”，接下来就交给那个人了。
“黑伤”魂。
我来到了同腰无骨约定好的密室，我刚坐下没多久，就看到她有些匆忙地走入室内。
“你那边情况如何？”
腰无骨叹了口气：“让老桂跑了。”
“噢？”
“最后一刻，他被沐小葵率人救走了，不过他也受了重伤。”
我安慰她：“无妨，此番行动‘组织’的力量已有折损，另一边的长鸿应已授首。”
“你看到他的尸体了？”
我解释道：“那倒没有。不过，我察觉到和长鸿同行的镖师逃了出来，长鸿没和他一起出现，想必活着的可能性不大。”
“葬无地死了吗？”腰无骨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我没杀他。”我平静地迎上了她的目光。
她没有回话，但我看到她的眼中蓦地变得冰冷。
我自信地说：“姐姐放心吧，小生已安排好，今夜他会死在另一个人的手里。”
“是谁？”她好奇地问道。
我神秘一笑：“一会儿就知道了，姐姐不是也派人去打探了么？”
我和腰无骨对坐在密室内的一张小圆桌边，桌上已事先准备好了酒菜。
可是我们都没有动著，因为那个期待中的消息还没到。
突然一个影魅出现在密室中。
“禀报大人，葬无地已被‘黑伤’魂杀死！”
“‘黑伤’魂？”腰无骨惊讶地瞪大了眼。
我笑着说：“那个镖师就是‘黑伤’。”
“小淬淬，你真是了不起！”腰无骨一双桃花眼笑成两弯月牙，打开了桌上的一坛佳酿。
“呃……”我尴尬地搓了搓脸。
腰无骨却是笑得花枝乱颤：“好弟弟，我们先干一杯庆祝一下吧！哈哈哈~”
“叮~”
我们碰了碰杯，一饮而尽。今夜我又破戒喝了酒，因为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如果是我完全清醒的状态下，我一定会避免接下来的事发生。
但那样的话，左冥主的局就很难继续下去了。
我喝了很多的酒，步伐都有些飘浮，腰无骨被我一把抱起，往我的帐篷走去。
不过我还保留一丝理智，我察觉到“黑伤”魂匆匆移出了帐篷外，看来内里的礼物他已经看过了。
可是我接下来送上的消息绝对会让他吃惊。
我情不自禁地哼起了诗：“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啊……哈哈哈！”
“小淬淬，你今日喝多了，呵呵～”腰无骨靠着我的胸膛媚笑着，今夜她同样也非常高兴。
“我没喝多，你一会儿便知我是否真的喝多了……”在酒的作用下，我的言语不再受到控制。
我暗暗苦笑，自己现在的样子在魂的眼中想必极为不堪吧。
“你这个坏人～”女人娇嗔着轻打我的胸膛。
我们走进帐篷中，一片漆黑之中隐隐可以看到两个人影直挺挺地站着。
腰无骨被吓了一大跳，待我点亮了烛台，她这才看清那两个人影分别是剑无影和葬无地的尸体。
不理会腰无骨的大呼小叫，我的目光停留在葬无地胸口那道剑伤。
真是可怕的一剑！我可以胜过他吗？按照计划，明天我就要和“黑伤”一战。
我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作出一幅志得意满的样子笑道：“呵呵，这是咱们的成就啊。今日借葬无地之布局杀了长鸿，又伤了老桂，再借‘黑伤’魂之手杀了葬无地……这两虎相争，最后一死一伤，离咱俩大业又近了一步……哈哈！”
腰无骨媚笑着说：“待奴家把自家那恶心的老小孩解决，小淬淬把最敬爱的左冥主干掉，咱们把‘组织’和‘影’并作一处，那时候整个武林都在咱们的控制之下了呢。”
她终于说出了她的图谋，果然如我想的那样。
我嘴上调笑道：“腰无骨，我真是没想到，你这么个美人儿，心思竟如此恶毒！”
腰无骨撒娇道:“小淬淬，这都是为了你啊，不是么，嗯？～”
我无法分辨，她说的是否是实话。
随后，我双手一用力，把腰无骨扔到床上并扑到她的身上。
她在我怀中扭动着，我的心里腾起了一团火，越烧越旺。醉眼迷蒙中，腰无骨的脸突然同我记忆中另一张脸重合——那是我在铁鹰门最后见到师姐的样子。
想到那张面孔，我的心不禁一阵刺痛，但眼下必须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于是我粗暴地褪去腰无骨身上的衣物，白晃晃的肉体如雪白的浪花打入眼中。
手下感觉那几近完美的肉体有些滚烫，我的身体也随之滚烫起来。
魂大人还在外面听着呢，一想到此处我越发地兴奋起来。那两具尸体毫无生气地眼睛也似乎直勾勾地盯着我们。
“有这两具尸体在此，更添乐趣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低吼一声，扑进那片白色的汪洋里。
“偃少侠，醒醒！”
影魅的叫声把我从昏沉的睡眠中唤醒，我艰难地睁开眼睛，脑中因为酒醉针扎般地剧痛。
现在似乎还是深夜，我强打精神应声道：“何事？”
“邪主急着找你！”影魅站在帐篷外急切地说道。
“我即刻便去见他。”我匆忙地套上衣服，床上凌乱无比，但只有我一个人，腰无骨似乎在我们欢好后便已匆匆离去。
“葬无地死了！‘凝血毒丹’也被夺走了！”一见到我，邪无天便焦躁地喊道。
腰无骨正坐在他身旁，双手熟练地揉捏着，缓解他急躁不安的情绪。此刻她虽眉目含春，却又回复了对邪无天恭敬的神情。
“竟有人可以杀死葬兄？”我故作愕然道。
邪无天阴沉地说道：“是叛出‘组织’的前冥使，‘黑伤’魂。”
“他竟也来到了烨城？这下有些棘手了。”
“依你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邪无天当然不是失去了主见，而是想试探我的反应。
我冷静地说：“小生以为，‘黑伤’的出现于我们的计划并无影响。‘黑伤’魂本就同左殇势同水火，我们甚至也有同他合作的可能性。”
“哦？”邪无天脸上带着怀疑的表情。
“不过我们也要做好另一打算，闻说‘黑伤’最重情义，他更会相助‘组织’同我们对抗。不过他毕竟只有一人，而我方高手如云，想要牵制住他很容易。”
邪无天的表情稍稍放松了一些。
“而今夜我方成果颇丰，‘组织’人使长鸿和老桂都已殒命。”
“老桂也死了吗？”邪无天眼带惊喜。
“小生是趁着老桂在疗伤之时将其杀死的。”我按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回道，事实上老桂是左大人亲手杀死的。
“小生还打听到了三个被‘组织’少主沐小葵派出的人使的行踪，邪主可以派人将他们截杀，这样‘组织’在本地的人使将只有铁鬼和玉妖两人。”
邪无天脸上的阴霾慢慢褪去，是时候抛出让他更加感兴趣的消息了。
“小生也已派人查探左殇的下落，如无意外天亮之后必会得到确切消息，且这应该也是他最后的藏身之处了。”
邪无天果然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但我适时给他浇了盆冷水：“不过，就算如此，恐怕也难以抓到左殇，邪主到时别忘了小生有言在先。”
邪无天点了点头：“老朽理解，左殇如此狡猾，老朽也不期望能逮住他，我们的目的只是要把他逼出最后的安全点。”
“到那时，他就只有来找小生求助这一条路了。那时我们三方只需严阵以待等他自投罗网便可。”
邪无天心下大定开怀大笑。
“不过天亮后，在那处藏身之处邪主也一定会有收获。”
“是吗？”邪无天满是期待地等我继续说下去。
“我们若是把铁鬼和玉妖引来，这样‘组织’的武装几乎将会消失殆尽！”
“哈哈！既然如此，偃淬小友便好好休息吧，天亮还需仰仗阁下呢？”孩童的面容和缓，再无半丝戾气。
离开之前，我飞快地扫了腰无骨一眼，她悄悄地对我微微颔首。